十三
因为渔船的事,二婶子与四婶子家,老生意见。渔船就没打鱼了,停在故河口码头。
四叔不断来找父亲商议,要将渔船改为渡船。
四叔说:“大哥,二哥不打鱼了,我一个人也打不好,船不能空着,听说渡船的生意不错,效益一定比打鱼好,也赚点钱把买渔船渔网的欠债还掉。”
渔船是父亲与三叔贷款买的,虽是三叔与父亲承担了所有债务,但在四叔心中,他仍占着一份。这是四叔与二叔非常不同的地方。也是四婶子与二婶子很不同的地方。
二婶子因为渔船生意不好了,就叫二叔退出,不打了。
二叔开始还不听,但二叔一上船,二婶子就骂:“你个死鬼,打了几个鱼,倒把田间的农活耽误了,还打个鬼,不打了。”
日也骂,夜也骂,父亲都听不下去了,就商议,将渔船停着,不打了。
确实,四叔与二叔的鱼打得不好。要说没赚到一个钱,并不贴切。只是没有专业渔民打的多,赚的多吧。二婶子管经济,打鱼赚的钱都在二婶子手里呢,反正一年上头没结过账,大家也看不到一分钱,只进不出。这在父亲与三叔都是挺伤脑筋的。何况四叔。
打不打有何区别,不打了就不打了呗。
渔船空置着,确实可惜了。
担叫渔船变成渡船,并不容易。因为它得有河道局许可证。机动船驾驶证才行。
整个故河口就一艘渡船,增加一艘,完全可以。
渡船老板姓胡,住在故道对岸的新码头村,家里因为有渡船,搞得比一般乡下人都好,老婆没下地干过一天活,却做起了楼房,养有一儿一女,年岁与二叔不相上下。到了二婶子生孩子的年代,国家对人口开始警惕,给少生的人家发奖金。胡家只有两个孩子,是发过奖金的。二叔他们没发奖金,因为他们生了三个孩子。
四叔每天不断来跟父亲游说。父亲也动了心,思考了些时间,便请胡老板到家来喝酒,将渡船的事跟他说了。父亲不想因此与人生意见,也顺便打探下搞渡船到底需要那些手续。若胡老板肯,给指路,岂不更好,若不肯,父亲也会另想办法。
没想胡老板很爽快。他对父亲说:“天下的饭不是我一个人吃得尽的,这渡口也不是我胡某一个人的,大家有机会都可受益,我没意见,就是你们不搞,不定哪天别人家也会搞,这个事儿,我也只能给点参照意见……”
于是就将渡船需要办的手续,一一说给了父亲,然后喝完酒,提着他那根长长的撑竿,回船上去了。
那时故河口有了一所中学,几所小学,父亲是管片区学校的主任,在地方算是有些声望与脸面的人物。很快就将渡船搞定了。
父亲本意是给四叔搞的渡船,有些收入了,还能帮忙还点债。四叔亦这么想,四婶子当然没有异议。四婶子心底明净得很,知道自己是钻了大哥我父亲的光。看着新渡船,四婶子心目中梦想的青砖大瓦房,似乎就在眼前。这里的四婶子是欢快的。
只是二叔也吵着要进来,与四叔争渡船。前不久,吵着要分开,不还帐,还将渔船不要了。这刚搞成渡船,他又来要。打鱼都打不好,更别说开渡船,一个舵把怎能两个人掌?想必又是二婶子的主意。要参就参吧,可又不拿一分钱来,渔船早没他份了的。
二婶子说,没有二叔的份,也就没四叔的份,要开渡船,大家一起开,要不,大家都甭想开,还债大家一起还。
说的可比唱的还好听,但不知参了进来,以后又会如何?
父亲不愿看见弟兄里面伤和气,也不想看见二婶子对二叔整天骂骂啼啼,更不想看见自己赚钱了,他的弟兄在受穷。这不,渡船再次分做四股,原还渔船老路上去。至于二叔往后还不还钱,都不在议下。只要渡船能赚钱,就是大家的,有钱了,大家都好过。只要能将渡船传下去,也算是为子孙后代造福,不枉他一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