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

有些时候，四叔对四婶子也非常好，特别是小姑从婆家回娘家的时候。

四婶子，四叔，小姑，三个人端坐在厨房门前的刺槐树下，有说有笑的，回忆着从前在此度过的青春时光。

四婶子将自己新做的鞋拿给小姑看，小姑也把自己想做的垫底子，拿出来向四婶子请教。叫四婶子帮她在垫底子上画上想绣的花朵儿。

四婶子就在垫底子上画起来，绣起来，各种颜色的毛线，穿梭在四婶子的手里，不多久，一只垫底子的花色雏型就好了。小姑就随着四婶子做好的花雏型绣。有红牡丹，有玫瑰花，金菊花，一朵朵盛开，鲜活的，靓丽极了。

四婶子的绣花垫底子在故河口一方有名。素日不乏外村慕名而来的村姑，向四婶子请教，做几双好看的垫底子，给来求亲相好的男友做打发。

四婶子做这些时，轻松自然，四叔则在一旁看得自然笑。四叔在心底还是蛮欣赏四婶子的绣工了得，为自己有这样的老婆感到骄傲。

这是四婶子心中最渴望最幸福的一种生活。有小姑子一起做针线活，有自己男人在旁边欣赏，有公婆在厨房做着好吃香喷的菜饭。可这恍惚间的宁静幸福，只是四婶子心中的一个梦境。待祖母从厨房走出来，高声叫喊吃饭时，梦境便破了。

四婶子心中，这刻亦是爱祖母的，情愿把祖母当作自己亲娘。她从小就失去了亲娘啊，嫁给四叔是她自愿的，她爱这个家，爱她的男人，也爱这个家的每个人。可祖母并不爱她，看见她与四叔好不得三天，就找出些事来，惹得他们吵架，直吵得他们打架才罢休。

一往四叔打了四婶子，总跑出家去，打几天牌不回来。四婶子落落寡欢的过了两天，队里同年嫁来的媳妇便来找她去打牌，算是散散心，消消气。

祖母便跑到我家来向父亲告状，无非说一样的话，四婶子把家里的这那都偷回娘家去了；还说四婶子没羞耻心，打完架就去打牌，素日不知多委屈的，打起牌来就忘形了。边还嘴上叫着，这样的老婆就该打，该打。

母亲都为四婶子鸣不平。那个家里到底谁更喜欢打牌？她儿子几天几夜不回来都打得，怎么儿媳妇打一会也打不得？

四婶子素日并不打牌，只是与四叔打架后，人家一路来的新媳妇叫她去，她才去打一会。

都不知道祖母为什么那样恨四婶子？

四婶子也恨祖母，后来，甚至恨陈家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