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那个时候,四叔真的喜欢打四婶子,隔不了三天就打一回。即使这样,祖母还不满意,还经常跑到我父母那里说四婶子的坏话。害得四婶子与我母亲关系都不甚好了。由着母亲比四婶子长二十岁,年龄悬殊,也没有共同语言。四婶子与我母亲的关系本来就不亲密,加上祖母一搅合,四婶子与我母亲基本无交集,四婶子被四叔打了,很少与母亲说。
四婶子唯一能去的地方,是二婶子家。也只能跟二婶子说说。
二婶子很同情四婶子,但也不便给她撑腰。有个出处,已经不错了。每次下雨或农闲,四婶子总拿着一双鞋底,到二婶子家去,两妯娌边纳鞋底,边说祖母的坏话。其实也不算坏话,是实事求是,相互告知些祖母在家的所作所为。
即使这样,四婶子还是让祖母很不开心,祖母总以为她在二婶子面前告她阴状,说她坏话,对两妯娌常在一起很不满,说四婶子想把她的几个儿媳妇都带坏,带得跟她一样,每天给她拉脸子。
四婶子是怎么过,怎么都不好过。
但四叔家也有极为热闹而温暖的时候。四叔与四婶子一同到地里干活回来,与小姑在厨屋门前抢那本《公开的情书》,讲着书里的老久,真真,噶噶。听得我昏昏入睡,总觉得那是个无限美好广阔的地方,里面有阿阿巴巴宝藏,念着芝麻开门,就可无限制的打开再打开。祖母每次在父母的面前说四叔他们两口子一和好,又如何好得要死,睡在一个枕头上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些时候吧。
但最终,我还是没在四叔与四婶子家过多久。大约过了五个月,从正月过到了六月。
某天,我在祖母的厨房门前的树荫下洗澡,来宝望着我,
太阳西下,屋前屋后一片宁静,夕阳淡黄地轻淌人间。
突然,我似乎听到母亲在喊我:“香平,香平,回来啊,快回来……”
连续叫了四五声,那般清晰的。
我听到母亲的叫唤,立刻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对祖母说:“我母亲叫我回去。”
不等祖母回话,就飞跑地回家了,如当时飞跑地来四婶子家一样。
回到家,母亲正在厨房做饭,见到我,问我:“你乍回来了?”
我说:“你不是在叫我回来吗,要我快回来,都叫了四五声。”
母亲说:“我哪有叫你,是你自己想家,想回来吧?”
我说:“那怎么办,我再回四叔家去好了?”
母亲说:“回来就回来了,叫你父亲回家了,去跟你的四叔四婶子说一声。”
于是,我就兴高采烈地去玩了,这儿才是我的家,家里有我的好姐妹。
其实,我内心一直希望母亲能叫我回家的吧,才产生了那种幻觉。
后来,父亲去四叔家道歉,四叔与四婶子也没说啥,我就这样回了自己的家。
据说,不久,四婶子真怀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