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别样的风景
丁丝雨的心目中,格市是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内心一直充满着去看看的向往和执念。
她最初的了解,是从志远发的一张照片上。他穿着单衣,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她惊讶地问他,冰天雪地,衣着单薄,冷不冷?他说,不是冰是盐,是站在盐湖边拍照的。她顿觉惭愧,真是孤陋寡闻,才知道那里有世界最大的盐湖,华胜能源离盐湖几十公里,他常陪客人前去观看。
8月中旬,机会来了,乔丽邀请她一起去格市游玩。她没有犹豫地答应了,自从失业以来,一直找不到明确的方向,不知该干什么,不挣钱,但有的是时间。而乔丽有钱,缺少的是伴,愿意负担一部分开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同游。
中原大地像火烤一样酷热,一脚踏入格市,顿觉凉风扑面,好似从炎热的夏季进入凉爽的秋天。由于是夜晚到达,她们先在火车站附近的宾馆住下,80元一晚的标准间,很干净。
第二天一早,她和乔丽去盐湖,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目的地。浩瀚的湖面如同一个巨大的宝镜,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闪烁。湖中的盐花,晶莹透明,千姿百态,有的像珊瑚、宝塔、花朵,有的像星座、象牙、宝石等。她们穿着塑料鞋套走到湖里,仿佛在仙境中漫游,水天一色,遐想无边。到了中午,太阳开始发威,热辣辣的,下火一般。热了,躲在阴凉的盐桥下面;凉了,到无遮拦的盐湖里,穿梭在炎热的夏天及凉爽的秋天之间好不惬意,直到中午,才尽兴而归。
接下来,她们前往昆仑山口。《山海经》中有这么一句话:“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她们一会儿望望蔚蓝的天空,一会儿又望望巍峨的蕴藏无尽壮美、神秘和富饶的昆仑山,十分激动。古往今来,有多少先贤智者,骚人墨客,天涯游子,遥望西天,情寄昆仑,用诗词歌赋来表达他们对昆仑的向往和仰慕。丁丝雨情不自禁咏起李白的“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美诗。
她们又有新的发现,在静寂的万古荒野中,有一根大石柱高高矗立,上面写着《道德经》的一句话:“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这句话告知人们一些深奥的道理:“真正对这世间、对众生有益的事情,你去做,你可以超越一切的名利。”
志远不也正是遵循这个法则做人做事,在荒凉的戈壁滩开始艰难的创业吗?华胜能源离此地不远,一定去看看。于是,她给志远打电话,不料,他正在拉萨出差,安排赵大刚接待她们。她和赵大刚见过面,曾一起吃过饭,比较熟悉。
赵大刚接到她的电话,立即驱车前来接她和乔丽。多天不见,他给她的第一个感觉是变化很大,原本英俊的脸庞黑了、瘦了、沧桑了。由此可见,大漠戈壁的风是多么的冷冽无情!45岁的赵大刚,高高的个子,曾和志远一起在东北当兵,两人关系很好,得知志远在戈壁滩创业,主动要求加盟。他以前从事过天然气工作,熟悉业务。志远想到赵大刚自从妻子去世后,一个人带着女儿不容易,再是下岗没有稳定的收入,答应了,并委以重任,担任工程部主任。
赵大刚热情地对她说:“真想不到你来到这里,欢迎!”格市距离中原市2000多公里,因为遥远,亲朋故友很少有人来这里,怎能不高兴呢!
到了企业,出现她眼前的是这样的情景,满地砾石、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坐落几间低矮简易的彩钢房,炎炎烈日烧烤着屋顶,沙尘暴又给墙壁上蒙上一层灰蒙蒙的尘土,地上横卧着一根根粗黑的钢筋管道。
赵大刚介绍说:“现在正加速度铺设管道,力争今年冬天通过管道给新进驻的企业供气。”
她走到施工现场,工人们正用铁锹费力地撬动坚实的沙砾铺设管道,翻出来的泥土,初看像是松软的,可走上去,比较坚硬,即便是一辆车碾过,也不会陷进去。各个地块土质不一样,有的沙子多,有的石子多。沙子多的地方,挖了一铁锨,流沙很快又流下去,得用手不断地把沙子捧出来;石子多的地方,得用铁锹一点一点地撬,石子松动后,再挖出来,进度很缓慢。
她问:“难度很大吧?”她说了这话,有点自责,不该明知故问。
赵大刚回答说:“用难度,不过还行吧,分三个标段,正一点一点往前延伸,有新驻企业急需天然气,力争冬天完工,铺完26公里的管道。”他一边说话,一边弯腰查看管道铺设的质量是否符合要求。
她正想再问问施工的一些具体问题,这也是她的职业习惯,总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见赵大刚的手机响了,只得打住问话。
赵大刚一看来电,是女儿打来的视频电话,没有接,而是走进工棚,洗去脸上的尘土,取下帽子,走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正准备从容地给女儿回过去视频电话,突然又犹豫了,戈壁滩由于日照强烈、干燥少雨,使得他原本滋润的皮肤变得干裂而粗糙,记得有一次,他回老家,女儿说:“爸爸成了非洲黑人,认不出来了!”让他心里很难过。这次也不能让女儿看到自己黑黝黝的脸,于是放弃视频,改为语音通话,依旧是高嗓门:“倩倩,爸爸刚才正忙,有事吗?”
“没有什么事,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想你了!”女儿的声音有些低沉。
“快了,忙完就回去,你要好好学习,听奶奶的话,爸爸也想你!”赵大刚的话语里夹带着酸涩的味道。
女儿央求道:“爸爸,把电话挂了,用视频电话,我想看看您!”
“信号不好,爸爸这会忙,如果没事,先挂电话吧!”他拒绝女儿的要求,挂了电话,回到工地上忙碌,以此缓解心里的疼痛。
她不再打扰赵大刚,把目光转向工地。
有的工人在焊接接口,太阳炽热的强光和刺眼的电弧光交织一起,让人不敢直视。
有的工人拿着软尺量距离,管道埋多深、离路多远都有严格规定。
有的工人把头伸进沟里,用双手不停地捧出沙砾往外扔。
有的工人用砂石回填深沟,以此固定埋进沟里的管子。
……
大家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工作,共同的特点是:每一张脸上都蒙上一层细沙,灰蒙蒙的,像是“土猴”出来了,再加上汗水不停流淌,划画了脸。
她拿出相机,想留下这感人的一幕,可是,一阵风携带着流沙吹来,相机镜头立马花了,急忙用纸巾擦,怎么也擦不干净,只好留下带有“瑕疵”的照片。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映红了天边的晚霞,暮色中的昆仑山更显得巍峨挺拔。她眺望远处,无限感慨:千百年来,昆仑山像慈祥的母亲用甘甜的乳汁养育自己的儿女。花草有感知,不畏白天阳光炽热、夜晚寒风凉凉,缕缕不绝地释放芳香。建设者们也如此,昆仑山高我为峰,有梦不觉人生寒,他们正用热血和激情让生命之花在大漠戈壁精彩绽放!
她怀着无限敬佩之心情写《风景》诗歌以赞之:
戈壁的风 没有表情
冰冷的 硬硬的
走过 路过
砾石遍布 尘沙飞扬
不见葱郁的青木
花香鸟语远离
灰色的地平线
蔓延着无边的苍凉
怡人风景隐匿
唯矮小的骆驼刺匍匐地面
表露生命的迹象
根 深深扎进砾石堆
肌肤一次次划伤
疼痛赢来生机
活下去 是唯一的选择
骆驼刺让人敬畏
戈壁滩不屈的建设者
更是值得抒写的精彩华章
苍穹之下 黝黑的面庞
彰显生命本色
不倦身躯驮着太阳的强光
克难攻坚 逆势而上
戈壁生情 绿意萌生
大写的人字
西部挺立的脊梁
远离故土 奔赴异乡
把全部自己交给大漠戈壁
只为植下绿盈盈的梦想
这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滚烫的生命
奔涌在茫茫戈壁
招展着美和向上的力量
只有荒凉的戈壁,没有荒凉的人生。她觉得来到格市,看到的最好风景,是戈壁滩的建设者忘我的献身精神、坚强的斗争意志,并从中体会一种宏阔的生命精神,发现一个乐观向上、美好壮丽的生命磁场。
16、一夜惊魂
夏天,昆仑山上的雪融化,雪水顺着山坡往下流淌,在山脚下汇集一条条浅浅细细的河流,形成湿地,一些不知名的粉色、紫色、黄色的小花开满河谷,很漂亮,给荒凉的戈壁滩增添无限魅力。
企业在河的岸边盖了几间简易工棚,堆放了许多然气钢管,夜晚留人值班看守,以免丢失。
值夜班不是一个轻松的事,赵大刚作为主任,责无旁贷地承担了这份工作。这一天傍晚,他要去市里办事,分身无术,正发愁时,彩云主动要求值夜班。他们二人都经过不幸的婚姻,是一个藤上结出的两个苦瓜,惺惺相惜。
她首先统计一下管道的数量,粗管道112根,细管道73根,短管道85根,并把详细数字写在笔记本上,然后又把一些小物件、甚至每一个螺丝帽都归类放好。她是一个心细而热爱生活的女子,忙完这一切,才有闲情逸致安享眼前的美景。
此时已是8点多,太阳还没有落山,温和地发出万万道灿烂的光芒,为昆仑山披上一层红彤彤的纱衣,煞是漂亮,山体不再显得生硬刻板。花草也如怀春的少女,面对心仪的恋人,羞红了脸。她望着昆仑山及一草一木,心情大好,直至太阳落山才恋恋不舍地回屋。
戈壁滩一旦黑下来,就真的黑了。由于没有电,她点着一根蜡烛照明,为了打发寂寞和无聊,打开手机翻看儿子的照片,喃喃地说:“宝贝,睡觉没?胖了、高了?妈妈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看着看着,一股甜蜜而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那一年,她嫁给了英哥。结婚一年后,有了儿子乐乐。英哥开始的表现应该还不错,利用关系帮助她在镇上计划生育小分队找了个工作,日子过得平平静静。然而,当潮涌潮起的打工潮席卷到小镇,英哥不再满足现有的生活,卷起铺盖到东北创业去了。他刚去的时候很能吃苦,在街上卖姜,天冷,披着被子蹲在大街上叫卖,辛辛苦苦挣的钱给她寄回来。渐渐,他手头有了多余的钱,开办公司,当了老板,心开始变了,和镇上的美女春枝勾搭上了。20岁的春枝经常和不三不四的赖皮混混来往,是嫁不出去的“破货”,他不嫌弃,把春枝带到东北,过上家外有家的日子。她知道后,欲哭无泪,为了孩子,尽力维系这个家,苦苦劝说英哥回心转意。英哥不为所动,仍然我行我素。有一次,她来到英哥和春枝的住处,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突然不哭不闹了,心彻底死了,一字一顿地说:“离婚,我成全你们!”英哥强硬地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拒绝她看孩子,如果看,必须一次性付清孩子2岁到18岁的抚养费20万元。她为了脱离名存实亡的婚姻,答应了,自此债务成了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后来,英哥做生意赔钱,开摩的维持生活,每天早出晚归,照顾不了乐乐。春枝又是个好逸恶劳的女人,整日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自然也不屑操持家务,特别是有了自己的女儿,更是不待见乐乐,有一次,做了饺子,自己和女儿吃,不让乐乐吃;或者带着女儿到饭店大吃大喝,丢下乐乐一个人在家啃干馒头,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她从一个同乡那里得知乐乐的遭遇,曾打电话质问英哥,他矢口否认,并无耻地让她尽快挣钱,帮他还完债后,可随时看乐乐,甚至同意把孩子的抚养权归她。
她想着想着,内心又充满担忧,急忙给婆婆打电话问情况。她和婆婆关系很好,情同母女,婆婆声言只认她这一个媳妇,坚决不让春枝进家门。她在电话中得知,婆婆放心不下孙儿,已到东北亲自照顾,很欣慰,悬挂的心才放下来。
她昏昏沉沉进入梦乡,做了一个甜蜜的梦:
她带着乐乐去海边玩,在浅滩处,看到一只只有趣的短指和尚蟹,不但直着走,而且会藏身,它将身体侧立起,一边用脚挖沙,一边转动身体,渐渐埋入沙中;一条条晃动着大脑袋的弹涂鱼,不但在低凹的积水处游泳,还会攀援树干上捕食小昆虫、爬到石头上晒太阳,不愧为鱼类中的天才。奇妙而丰富多彩的海洋小生物,让乐乐看得入迷,高兴得欢呼雀跃……
她正沉浸在甜甜的梦境中,突然听到恐怖的嚎声。是狼?她屏住气往外一看,一只野生动物正在暗处叫,顿时吓得毛孔竖起,心砰砰直跳。前一天,她和赵大刚吃了晚饭,到外面走路。她望着绵延不绝的昆仑山问他:“是否去过山的深处?”他说:“没有,再往里走,会有狼。”她很好奇,只是在书本上知道狼,像狗一样,大都是成群结队,还真没有亲眼目睹过。他见她充满怀疑,提醒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随即又安慰说,自己值夜班时,没有见过,但可能会碰到野生动物,比如黄羊等。
她平复一下心绪,不停地安慰自己说:“不害怕,也许野生黄羊。”她值班时,经常看到野生黄羊在湿地上吃草,转念又一想,野狼大都是夜间出没,叫声也不一样,不会是黄羊,透过窗口的缝隙再一看,外面一对绿幽幽的小眼睛在夜色中闪烁。她想起之前有个男同事值夜班,遇到过这种现象,肯定地说是狼,以致后来宁愿辞职也不值夜班了。
“狼来了,如果是公狼就吃你,是母狼会吃我。”她又想起赵大刚说的这句调侃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寻找更好的对付办法,又担心手机亮屏及出现声响,引发更大的危险,只好作罢。
她望着门里的一堆干柴,手紧紧握住打火机,保持高度警惕。她知道狼怕火,特意准备了一捆干柴和一把手电筒。同时,也不停地给自己壮胆,在心里自言自语道:“狼来了,不怕,用火烧;再说,自己也不是个胆小鬼,8岁时,跟着13岁的表姐到邻村看电影,散场后,和表姐走散了,一个人回家,当时已是凌晨1点,不也摸黑走了12里路回到家吗?不怕!”
接下来,她听到的是越来越响的“呼呼”地风声,沙尘暴来了,狂风夹杂着沙粒透过门缝而入,浓浓的土味扑鼻而来。她急忙起床,把窗户关严,用被单把门缝塞严实,然后躺在床上,忐忑不安地等待天亮。
第二天早晨,狂风止歇,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她透过窗口看到漫天朝霞,心里踏实许多,再往四周看看,狼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虚惊一场!
赵大刚带着工人们铺设管道来了,挖沟,焊接,填土,争分夺秒,一寸寸往前铺展……
她把夜晚的经历告诉了赵大刚。他也替她捏了一把汗,同时也为她的多智多勇而庆幸。
第二天,赵大刚加派了值班人员,所幸的是,再没有人看到过狼出没的现象。
17、求职
格市之行,让丁丝雨感触很深,想到志远及其团队这么努力地工作,而自己还在茫然中等待,待岗一年多,除了偶尔写写稿子,没有外出找工作,好的工作找不到,一般的工作不屑做,高不就,低不成,大部分时间在屋里闲着,认真反思后,终于认识到生活中清闲的时间越多,生命潜伏的危机就越大,人如果不自救,就真的不可救药了,鹪鹩尚存一枝,自己也应该在社会上找到位置,给不良的心态寻找一条出路。
随后,她应聘到纯文学杂志《中原诗歌》做兼职编辑,虽然每月只有600元的工资,但总比闲在家里强。她一直喜欢写诗歌,有着比较好的基础,做这类刊物轻车熟路。她一方面编稿,从文章中汲取营养丰富自己;另一方面写诗歌,每到周末外出散步或游玩时,看到美景,情不自禁写一首诗,是一件十分快慰的事情,也是一次心灵的完美旅行,渐渐,人也从失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可惜好景不长,《中原诗歌》的发行量逐月递减,最后被推向市场,交给书商承包。书商为了寻找生存空间,改弦易辙,把《中原诗歌》改名为《娱乐圈》,要求编辑采编一些名人的花边新闻,以此吸引读者的眼球。
杂志改变办刊宗旨,她适应不了,编不来稿子,没有了600元的编校费,很苦闷。
这一天,同事吴建好心对她说:“你要顺应形势,做不了编辑,做一个娱记也好。”
她想想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自从艺术商品化以来,那些大大小小的或红或紫的娱乐从业人员,成了耀眼的明星,不光名声显赫,而且财源滚滚,给受众眼球造成极大的冲击,为拨动这一眼球经济,一些媒体竞相追逐吹捧。吴建以前是中原市小有名气的诗人,写的诗歌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诗集出了几本,如今成了娱记,主要写明星的花边新闻,无悔追踪、偷拍,因此被称为“愚记”,这个名声不太好,他认了,谁让他吃的是这碗饭呢?
她觉得自己做不了娱记,遗憾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再找找别的媒体。”
她离开了这个工作不长时间的单位,去《生活》杂志社求职。她一路上在想,《生活》杂志创办20多年了,在全国有一定的知名度,内容好,可读性强,可是最近两年,传统纸媒大都不景气,也不知《生活》杂志社怎么样?会不会遭遇同样的尴尬?
她来到编辑部,想先见见闺蜜肖梅,人不在,只好坐下来等待。
大约一个小时后,肖梅才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些资料。肖梅是一位时尚的女子,披肩长发,一身名牌。
她想,看来杂志社效益不错,员工工资不低,不然以前衣着朴素的肖梅怎么如此奢侈?
肖梅一见她,快言快语地说:“丝雨,你怎么来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听说《女性》停刊了,真可惜!”
她不想再提单位的事,那是一块伤疤,揭开就会流血,转移话题,直接问肖梅说:“你们需要不需要编辑?我现在没事做,是来求职的!”
肖梅听了这话,面露难色地说:“你也不是外人,我实话实说,近两年来,《生活》杂志的发行量严重下降,编辑工资减了不少,我的工资原来是3000多元,现在只有1000元,生活陷入窘境,每月交房供,再是孩子小,老人多病,万般无奈,只好业余时间推销教学网络设备,干了半年,挣了5万多元……”
肖梅正说着话,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客户打来的,问关于网络安装的事。肖梅答应周六去学校具体洽谈。
看来杂志社的情况不乐观,不然,肖梅不会寻找第二职业。她有些沮丧。
肖梅说:“我本来也很敬业,可如今杂志社情况不乐观,说不定哪天就倒闭了,只好寻找新的出路,我的办公室本来还有两个编辑,一个辞职自己开文化公司了,一个去深圳办了民营图书工作室,我下一步也可能辞职单干了。”
看来没有什么希望,她只好告辞,又前去《华夏报》中原记者站,问问是否需要人?她认识记者站站长李立,是她以前的同事,据说干的不错。
李立见她来了,很热情地端茶倒水。他知道她文笔好,竭力邀请加盟记者站,说:“在记者站工作,不坐班,如果需要采访,只是写写稿子,按稿费取酬,每千字100元,另外报销出差费用。”
她高兴地答应道:“写稿是我的特长,我相信能胜任工作。”
第二天,李立派她去王沟镇采访,有一个煤矿出现塌方事件,死伤5个人。李立交代说:“如果对方什么费用也不给,就说把稿子发出来见报;如果对方给钱,至少是2万元,就答应写一个表扬稿。当然,这次去的还有别的报社记者,有10来个人,你不用担心。”
她心想,我这样做,算是什么?这不是新闻敲诈或者昧了良心吗?她也知道这种采访叫“搞项目”“办案”,是一条挣钱快的门路。她认识一个小报记者,三个月为报社创收20万元,个人提成10万元,还被推崇为“金牌杀手”。对于这种现象,各级部门很反感。她有个同学在镇上当书记,经常给她打电话诉苦,说一些小报记者道德丧失,为了钱,什么都敢做,甚至私自印刷小报,到处散发,捕风捉影,捏造事实。她虽然也需要钱,但不愿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于是直言不讳地说:“对不起,这次采访,我去不了!”
“你真是死心眼,有些记者还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呢!其实去了,矿主为了息事宁人,一定会拿出不菲的‘封口费’,”李立对她表示不满,紧接着又遗憾地说,“算了,勉强不得,你既然不愿意去,我只好派别人去,看来记者站工作不适合你!”
她淡淡地说:“没什么,我告辞了!”她觉得自己手中的笔,应该用来弘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不应该仅仅为钱而服务。
她看看天色晚了,先回家吧,明天再继续找工作。她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好友乔丽打来电话,让去“皇宫大酒店”吃饭,有10多个文友聚会。
恭敬不如从命,她来到饭店,文友们陆陆续续来了。乔丽几乎每个月请一次客,而且是大饭店。她有钱了,每月7000元的利息,自然很大方。
文友大都是媒体人,聚在一起,主要讲文学及当下媒体的发展和出路。乔丽提供了一条信息,让她眼前一亮。乔丽说,有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每天发做饭的视频,拥有上万的粉丝,每天挣600元;还有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去各地旅游,在网上发视频,挣了不少钱,以前骑自行车旅游,现在换成了30多万元的轿车。等等。
她受到启发,随着互联网的普及,自媒体飞速发展,抖音短视频快手越来越受读者的青睐和欢迎,自己能写稿子,会拍视频,何不尝试尝试呢?
吃了晚饭,她回到家,立即在电脑及手机上注册了微博、微信公众号、今日头条等,注册网名“丝雨散文”。做好自媒体,拥有大量的粉丝,还有长长的路要走,她暗暗鼓励自己,一定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