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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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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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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何方——我的家族故事》连载

第六章 初识养父

晃秀英把女儿小花和二儿子永祥送人后第二年,也就是1959年年初,便改嫁给了广元县五金厂当工人的一个姓张的铁匠,晃秀英和张铁匠结婚后就住在了广元县上河街149号,这个地方距永祥的养父养母家不太远。晃秀英改嫁后曾经看望过永祥一回,因此,永祥知道母亲也住在广元县城里的地址,尽管他日夜思念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而且知道妈妈离自己住的不太远,可是他不敢去找妈妈,他害怕被养父知道了会打他。

和养父养母生活后不久,永祥很快就发现养父党明山是一个人生失意、心胸狭窄而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养母杨玉珍则是一个心底善良、性格懦弱且任劳任怨的中年女子。养父眼中容不得家里有人吃闲饭,他总是想办法给永祥找些事干。刚到广元新家后不久,党明山就把永祥带到他工作的砖厂,让永祥没事干就提着家里平时装柴禾的竹笼到砖厂倾倒的炉渣堆里去捡兰炭。等永祥捡的兰炭凑够一笼后,党明山就会抽空把兰炭卖给附近需要兰炭烧饭或搭炉子的人家。

党明山脾气暴躁,经常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会动手打人,他不仅打永祥,有时还打自己的妻子杨玉珍。永祥从此就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生怕自己挨打。然而,永祥毕竟是个小孩子,有时毛毛糙糙一点点也很正常,但是,养父不能容忍。

有一天,永祥不小心把家里做完饭后就靠在墙边的小铁锅踩翻了,小铁锅翻扣在地上时,一个把手摔断了,养父发现后,立马冲过来,一个耳光把永祥扇倒在地上,然后,一边用脚踢永祥一边骂道:“你个败家子,你说你能做啥?你能把屋里的锅给我踩烂了,唵?”

此时,永祥的养母杨玉珍赶紧拉自己的丈夫,可力气小的她怎么拉也拉不住还在气头上的党明山。那一次,党明山把永祥打得太狠了,永祥趁养父上班出门后,就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找自己的亲妈妈晃秀英。结果是找到妈妈后,妈妈仅仅是安慰了一下永祥,当天还是把永祥送回到了养父养母家中。

永祥被过继给养父养母家没有多长时间,养父党明山就把永祥的名字改成了党永贵,永祥从来不敢问养父为什么要改他的名字。和养父养母在一起生活时间久了,已经改名为党永贵的尧永祥也慢慢地知道了养父的一些事情。

党明山,陕西澄城人,民国元年出生。党明山十二岁的时候,他当了半辈子农民的父亲党玉堂突然有了改换门庭的想法,就拜托同村在甘肃经商的雷兆林带他出门学相公,好让儿子摆脱农门,将来好做大生意光宗耀祖。当时,雷兆林在川陕甘交界的陇南的一个陕西人开的商号里做庄客。陇南在明朝时尚属于陕西都司管辖,因此陕西人在此做生意的比较多。在党明山的父亲眼里,雷兆林可是个能人,尽管雷兆林做生意做的咋样他自己并不知道,但雷兆林赌钱赢了党家一户族人的院子的事全村人都是知道的。因此,雷兆林可谓是村里的名人。那次,雷兆林离开澄城县老家的时候,不仅带了党明山,还带着自己原来村子南酥酪村的雷天佑一起去学相公。

在过去,各行各业都有各行各业的门门道道,不轻易传人,立志学本事的人都要拜师学艺,很多学相公的人从小就来到师父家,吃住都在师父家里。在商铺里学相公,当然就是学习商铺的经营之道了。小相公一般开始的时候,都是从侍候掌柜的全家的生活起居做起,并在店里打杂工。学相公的要诀,一是人要勤快,不怕吃苦;二是要有“眼色”,有空便主动跟掌柜的和其他大相公学习打算盘、记账,站柜等技巧;三是嘴要乖巧,能说会道、善于应酬。随着年龄和专业知识的增长,小相公逐步升为大相公,开始站柜台,或做“帮柜”或做帮庄,直至做账房先生、庄客等。如果有聪明伶俐小相公,被掌柜的女儿看上了,被掌柜的招为女婿,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步登天的大喜事儿。

永贵长大后猜测,大概养父党明山小时候学相公的时候,只要一歇着,就会挨掌柜的或管事的打,因此,党明山从小就习惯了一刻也不敢歇着,要眼里找活干。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党明山,无时无刻得让自己忙着,不敢休息,后来,习惯了这种生活的他也容不得别人歇着吃闲饭。

然而,学商要出师不容易,俗话说“一年学个庄稼汉,十年难学个买卖人”,“十年读出个秀才,十年练不出个买卖”。 党明山虽然小时候后上过几年私塾,聪明但不够伶俐,可能还继承了澄城人的老实,因此,没学会能说会道的本领,自然也没有遇到被掌柜的招为女婿的好运气。陕西渭南地区有一个广为流传的顺口溜,大约是这样说的:刁蒲城,野渭南,不讲理的大荔县;澄城老哥合阳鬼,韩城是个球咬腿;潼关二华出土匪,白水孬蛋富平怂,急了上吊不用绳,裤带一解就能行。里面的“澄城老哥”就是说澄城人比较忠厚老实。

澄城人虽然忠厚老诚,但并不愚笨,往往是宁愿自己吃点小亏也不愿意算计别人,虽然能说会道的本领不行,但买家买东西图个放心,反而喜欢跟这种实诚人打交道。因此,长此以往,生意做的也不赖。就这样,党明山做生意大约也出了师。关于这点,永贵是从养父娶了甘肃当地的女子为妻,并和前妻生了两个儿女方面推测出来的。党明山很少主动讲自己学相公的经历,至于养父党明山做生意做的好好的,后来怎么来到了广元大华纱厂当了工人,这也是个迷,这些永贵从来不敢主动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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