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和高校长从秦玉兰家回到学校,快到八点了,初一和初二就要下自习了。白羽到教室外面巡视了一遍,教室内风平浪静,英语老师贾敏正在看班,学生在做作业。他回到住处,从屋内推出摩托车,便向着家里赶去。
虽说白羽经常这么晚从学校回家,但是他白天一般都要回家一趟,照顾紫电,可是今天因为吴格的谣言,让他根本没有闲时间回家一趟,估计到这时候紫电还饿着肚子,该饿疯了。想到紫电挨饿,他便谴责起来吴格来了,心道要是饿毁了我的紫电,明天到学校,还要和他理论。
夜晚路上障碍物较少,白羽像飙车那样的速度,不遗余力地向家中飞驰,半个小时,七里多路就被他搞定了。
紫电听到了白羽摩托车的轰鸣声,离得老远,就叫起来,叫声中满是期待和兴奋。这叫声打破了乡村夜晚的沉静,也把刚嫂的堂屋门叫开了。
白羽停下摩托车,打开大门,来到院内,还没等他站稳当,紫电就向他扑来,两个前腿抱住他的腰,呜呜地叫着,发泄着被冷落的不满,也倾诉着见到白羽的兴奋。
“紫电,都怪我,今天遇到了烦心事儿,白天没有回来照顾你,我很内疚,请你原谅!”白羽蹲下身体,搂住紫电的脖子,在它脖子上抱了抱,又在它头上亲了亲,随后拍了拍它的脊背,“我保证,下不为例!”
“呜呜——”紫电连声叫着,如同听明白了白羽的深情诉说。
“你明白就好!现在我就给你准备吃的喝的吧!”白羽松开了紫电,便要向厨房内走去。
“兄弟,才回来了?”刚嫂在墙头那边说,“你和一个畜生说话,它听得懂吗?”
“当然,我们可是相依为命的哥们!”白羽笑着说。
“哦,不怨整个下午,我都听到紫电再骂你呢!”刚嫂娇笑着。
“大嫂,竟瞎说,紫电骂我,你能听明白?”白羽扑哧笑道。
“真的,它呜呜的,不是骂你不顾它的吃喝吗?不骂你,难道它还夸你啊?”刚嫂笑道。
“回头我得好好训训它,下次想骂我也得背着人啊!怎么能对着别人骂我呢!”白羽回到家心情舒畅极了,知道刚嫂在和他开玩笑,哄他开心。
“嫂子,我要准备我和紫电的晚餐了,你忙吧!”白羽看着蹲在身边的紫电,忍不住冲动地在它身上摁了摁,紫电很享受地呜了呜。
“兄弟,别做了,到我家吃吧!”刚嫂爽快地招呼他。
“还是自己来吧!太晚了,不方便,别让人家说你的闲话!”白羽想到今天发生在学校的事情,亮堂的心情又灰暗了。
“能说啥闲话啊?”刚嫂接着说,“嫂子不怕这个!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又不做啥亏心事!”
“唾沫星子淹死人啊!”
“谁要是敢乱吐唾沫,我非撕烂他的嘴!”刚嫂发着狠,说话很利索,“你到底来不来!”
“好好,既然嫂子这样说,我就过去!我拎些肉过去吧!”白羽妥协了。
“别拿肉了!一只老母鸡病了,又卖不到多少钱,我给它出了血,给婆婆送了半只,剩下的半只已经在锅内炖到现在了,就等着你回来吃呢!”刚嫂絮叨着。
白羽心中一热,便带着紫电出了自家的院门,来到刚嫂的院内。
刚嫂见白羽来了,急忙进了厨房,用一个镔铁盆盛了满满一盆肉和汤端到了堂屋内的桌子上。不愧是老母鸡汤,汤上面漂着焦黄的油花,袅袅的烟雾和香气在汤面上升起来,白羽忍不住使劲地吸了吸鼻子,赞道:“真香啊!多少年没有喝到这样味美的鸡汤了!”
“竟瞎说,难道你没喝过鸡汤吗?”刚嫂向着厨房走去。
“是啊!绝无虚言!”白羽对着刚嫂的背影说。
刚嫂端着个大碗,里面盛满了鸡骨头,向白羽示了示:“给紫电留着呢!”
“我把它的食盆拿过来!”白羽起身要回到院内拿紫电的食盆。
“用这碗好了!回头我再刷洗!”刚嫂忙拦住白羽。
“不行的,这个家伙太矫情了!放在别的地方,它不习惯!会生气的!”
“是吗?它还怪讲究呢!”刚嫂摸了摸紫电的头,紫电好像不太高兴了,对着刚嫂怒目而视。刚嫂不知紫电要干啥,吓得直往后退。
白羽蹲下来,摸了摸紫电的脸,训斥紫电道:“今后不能对刚嫂无礼,明白吗?”又指了指刚嫂。“呜呜——”紫电瞄了刚嫂一眼。
“好了!这家伙脾气太大了!以后就不会了。”白羽松开紫电说。
白羽回到家中,拿过来紫电的食盆,在压井旁边把它洗得干干净净了。再把那碗鸡骨头倒了进去,放到紫电的面前,紫电向刚嫂和白羽摇了摇尾巴,低着头开始享用自己的美餐了。
刚嫂从条几上拿过来半瓶酒和两个茶杯,放到桌面上,再在杯子里倒上酒,把满杯的端到白羽面前,自己杯子里只有小半杯。
“兄弟,来,嫂子陪着你喝点酒!”
“嗯,谢谢嫂子,杀了只老母鸡还想着我!”白羽心中热辣辣的。
“你看,我们是邻居,又是干亲,上次小锁回来不是已经叫过你干爸了吗?再说我家有啥事儿,你也没少操心,不然有些事儿大嫂还真照应不过来呢!”刚嫂很激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她看了白羽一眼,“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嫂子今天要谢谢你呢!”
“嫂子,咱们谁都不谢谁了,扯平了!喝!”白羽不想和刚嫂矫情,和她的酒杯碰了一下,叮当的声音像仙乐般的响起来。
刚嫂也把杯内酒喝完了,她再给白羽倒满了,给自己象征性地倒了些,然后劝白羽和鸡汤吃鸡肉。
“兄弟,刚才听你和紫电说话,好似今天遇到了烦心事儿,能和嫂子说说吗?”刚才关切地望着白羽。
“嫂子,一言难尽啊!”白羽把勺内的鸡汤喝下去,把汤勺放到了桌上。
“学校能有啥闹心事儿啊?”
白羽知道刚嫂是关心自己,于是把今天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刚嫂:“嫂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刚嫂从凳子上蹦起来,瞪着铃铛般的大眼睛:“还有那样的老师吗?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啊!”白羽感叹道,“嫂子你想想本来只是想帮助困难的好学生完成学业,让孩子能有个好前程,不成想还会惹来祸端,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玉兰和妍妍。想起来就憋气!嫂子你说说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学校也不管吗?”刚嫂望着白羽气愤地问道。
“管啊!我们的高校长和吴格关系至厚,高校长只想着息事宁人,一个劲地替他开脱,事发两天来,始作俑者吴格连个面也没露,大家都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白羽怏怏不乐地说,把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看来学校也不好混啊!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啊!”刚嫂给白羽杯内再次倒满了酒,感同身受地说。
“那当然,在学校内,谁的舌头长,谁的口袋饱,谁的拳头大,谁的后台硬!”白羽脱口而出,气愤难抑。
“啥意思啊?”刚嫂不解,枯苗望雨般的盯着白羽。
白羽瞟了刚嫂一眼,知道她的迷惑,耐心地说:“第一等的教师是后台硬的,比方说爷老子或亲戚朋友在机关当官的,这样的教师不光其他教师敬畏,就算是学校的领导也得捧着敬着;第二类是拳头子大的,这样的教师自认为身强力壮,拳头子硬,对谁都不服气,不合乎自己的,老脸一抹,六亲不认,三句话不说,上去就动拳脚,教师和领导都得盘算着,千万不要让他给自己来了下马威,要是那样可就难看了;第三类教师就是腰包鼓的,家里有钱,和领导走得近,三天两头带着领导下下馆子,逛逛窑子,这样也能博得领导青睐,在学校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什么好处都有份儿;第四类就是脸皮厚舌头长的,见到了领导,一脸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奴才相,把领导的屁股添得叭叭叭响,添得领导舒心安心称心,这样的人好处也不少!”
“哦,是这样啊!和村里也没有什么差别啊?”刚嫂好像明白了很多。
“大嫂明白了?”
“明白了!兄弟在学校不是教导主任吗?也是个官啊!看来该有不少教师巴结吗?”刚嫂瞄着白羽笑道。
“嫂子,像我这样没有依靠的小领导,没有那个教师能看到眼里去!”白羽不以为意地笑道。舀一勺鸡汤倒在嘴里,咂着嘴笑看着刚嫂。
“别哄嫂子啦!大小是个领导,总强似一般的老师吧?”
“还不如一般地老师呢!学校是一把手负责制,校长是老大,他想怎样就怎样,现在有权就是这样任性!学校的所有好事儿都被校长和几位副校长捞净了,他们可是大小好处通吃,整日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而我这样属于上面‘四无’的教师,除了老老实实干活外,还是老老实实地干活!不到干活的时候,学校领导也看到我!嫂子,你说教师能巴结我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小主任吗?遇到教师对不顺的时候,她们不敢对校长发脾气,但他们敢对我这个名存实亡的教导主任发脾气,你说闹心不闹心啊!”白羽好像有一肚子的苦水找到了倾泻的对象,滔滔不绝地诉着苦。
刚嫂理解般的走到白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想到学校也是这样复杂啊!真不敢想!”
“是啊!我这是和嫂子诉诉苦,对别人我从来不说!过了这学期,我就打算不当这个窝窝囊囊的破主任了,当个小教师,干好自己的活儿,不愧对学生和良心就行了!”白羽抿了一口酒说。
刚嫂平时哪能知道白羽心中还藏着这样的委屈,怕他喝多了伤身体,温柔地说:“兄弟,让不顺心的事儿过去吧!你也别喝了,多了伤身。我去下碗鸡汤面叶,暖暖,回去睡一觉,醒来,啥都没了!”
白羽道了谢。
东西都是刚嫂预备好的,不一会刚嫂端着两碗面叶子来到堂屋内。
白羽吃完了鸡汤面叶,暖烘烘地回到了家里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