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学之前,杜保和金月欣两人凑了些钱再次来找柳絮时,才知道柳絮和母亲已经逃离了村子不知去向。
杜保说:“她们肯定去了省城。”
金月欣说:“何以见得?”
“不去省城能去哪里?上次我们俩已经说动柳絮,她肯定是带着母亲去了省城,一开学咱们就知道了。”
这话让杜保说中了,开学那天他们在报名处果然见到了柳絮。
金月欣兴奋地与柳絮拥抱在一起。杜保也上前与柳絮寒暄。
就在这时,李江走了过来先与杜保握手,然后也和金月欣握了握手,这才转身走向柳絮。
柳絮本来不想理他,可毕竟是同学,而且两人还相恋那么长时间,既然他主动走过来她也不能太无情,伸手与他握了握,但只是表示一下而已,马上放开。
李江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我没有去……”
“好啦!不要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柳絮不冷不热地说。
李江越发显得尴尬。
金月欣马上说:“今天中午咱们一起吃饭吧。红柳镇中学只有咱们四个考进了北疆大学,应该聚聚,庆贺咱们一同走进大学校园。”
杜保也说:“好!我赞成。”
李江也说:“行!”
柳絮沉吟一下说:“对不起!我不行!我妈还在出租屋里等我,我得回去和她一起吃饭。”
金月欣说:“别呀!我们一同考上这所大学,应该庆贺一下。要不把大娘也接来,咱们一起高兴高兴怎么样?”
杜保说:“这主意不错,我赞成。”
李江也说:“应该的。”
柳絮见大家都坚持要在一块聚聚,也不好再坚持,只好说:“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我妈就不要叫了,她和大家坐不到一起,也说不到一块儿。”
北疆大学位于省城市中心地段,占地面积二百多亩,校园内绿树成荫,鲜花绽开,风景秀丽。人工湖畔到处是条椅,坐满了男女学生。
四个人一边往校园外面走,一边看着这美丽的景色,杜保感慨地说:“校园美景如画呀!”
金月欣附和地说:“是呀!能在如此秀丽的校园内读书也是我们的福气和荣幸呀!”
李江走在旁边却一句话没有说,而是用眼瞅着柳絮。
柳絮面无表情地走在一边,既不去附和杜保和金月欣,也不去看李江。
金月欣为了缓和气氛,走到柳絮身边揽住她的胳膊说:“别绷着个脸,今天是咱们跨入大学校门的第一天,要高兴才是。”
杜保说:“今天我们走进了这个校园,从此开始了我们绚丽多彩的大学生涯。为了庆祝这个美好的日子,我们今天只谈未来,不谈过去。”
“好!我赞成!”金月欣马上附和。
柳絮只是浅浅地微笑一下,什么也没说。
李江低声说:“我同意!”
这是一个小饭店,开在学校外面的街口上,一共十张小桌子全部坐满了学生。走进饭店后,杜保带头向一张只坐一个同学的桌子走去,刚好那位同学已经吃完饭,把桌子让了出来。
四个人坐好后,杜保开始点菜,要了四荤四素,外加八瓶啤酒。
杜保给大家杯子里倒啤酒,轮到给柳絮杯子倒啤酒时,柳絮伸手罩住了杯子,示意不要给她倒。
“少来点,就一杯。”杜保劝说。
柳絮说:“一杯也不喝。”
金月欣赶快提起小茶壶说:“那就让柳絮喝茶。”她说着往杯子里倒茶。
杜保趁机说:“那好!柳絮以茶代酒。咱们三个必须喝啤酒。来!端起杯来,为我们跨进了北疆大学开始大学生涯而干杯!”
“干杯!”
大家碰杯后分别喝下杯中酒,只有柳絮浅浅喝了一口茶水,就把杯放下了。
“吃菜吃菜!”杜保用筷子点桌上菜招呼着大家,仿佛大家是客,他是主人似的。
为了活跃气氛,金月欣首先讲起了考上大学的心得体会,边说边和几位同学碰杯。她说:“没想到红柳镇中学考进这所大学的只有咱们四个,而且还都在中文系,这可难得呀!”
杜保接过话题说:“整个河源县也只有咱们四个考进了中文系,而且都是从镇中学考出来的。”
柳絮不相信地问:“是嘛?难道河源县其它中学没有报考中文系的?”
“当然有,不过都落榜了。”杜保说着就端起酒杯,“来,再碰一杯!”
金月欣喝完酒说:“据说河源县的应届毕业生考进北疆大学的有十几名,分布在各个系。”
杜保说:“那么多人考进这所大学真是难得,以后咱们组织一个同乡会,经常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活动活动,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金月欣说:“这个想法不错,以后就让柳絮牵头来组织大家聚会。”
柳絮赶快回绝:“我不行!胜任不了。”
杜保说:“你怎么不行?高中时你一直是咱们班的班长。现在考进大学仍然还是班干部。同乡会的领头人非你莫属。”
柳絮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班干的事?”
杜保说:“噢!我和金月欣去班主任那儿问过才知道的。”
金月欣说:“不错,我的确和杜保同学去过班主任王老师那儿,了解了一下我们班的具体情况。王老师说了些我们班组成情况,并且还主动问了你的一些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们只介绍了你在学校的优异成绩,其它的一字没提。”
柳絮说:“我可不敢当这大学里的班干。大家从全省各个地方考过来,能中自有能中人。再说这班干部应该由同学们自己选举产生,学校和班主任不应该钦点。”
杜保马上解释说:“人家班主任老师说了,目前的班干部只是从大家考学成绩中挑选出来的,等开学后大家彼此熟悉之后再进行选举。柳絮,你的成绩在咱们这个班是排在前几位的,老师当然要让你进入班委会。”
柳絮说:“我难以胜任。”
杜保问:“为什么?”
柳絮说:“我不准备住校,而且还要勤工俭学,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性班干部。”
金月欣惊奇地望着柳絮问:“你不准备住校?”
柳絮说:“我和母亲已经租了房子,下学后我得回去陪母亲。再说我已经开始打工,给一家大饭店打杂,工资已经讲好了。如果我当了班干部就必须要在课余时间去工作,我没有那么大的精力,所以这个班干我不会当的。”
杜保说:“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事情,你得听班主任老师的。”
柳絮说:“我有我的难处,我会告诉班主任的。”
金月欣说:“你的难处大家帮助解决,千万不可误了前程。”
柳絮说:“不就是当不当班干部的事吗?不会耽误前程。”
一直不说话的李江此时说了话,他说:“应该听从班主任的安排。”
柳絮苦笑一下说:“不就是一个班干嘛,你们几个都能干。”
杜保说:“李江说得没错。柳絮,应该听从班主任的安排,这对你有好处。”
李江说:“对!初来乍到,最好要听从班主任的安排。”
柳絮说:“好啦!大家不必为这事讨论,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杜保端起酒来“那好!来!大家端起酒杯,为柳絮进班委会而干杯!”
酒足饭饱之后,柳絮准备直接回出租屋,金月欣不让,拉着她说:“柳絮,到宿舍去看看吧。”
柳絮说:“以后吧,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我得回饭店去。”她说着就向公交车站走去。
杜保站在金月欣身边说:“这个人脾气倔,由她去吧!”
金月欣对旁边站着的李江说:“你还不去送送柳絮?”
李江听了金月欣的话,赶快往公交车站走,可他紧赶慢赶却没有赶上,一辆公交车开来,柳絮上了车,车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望着李江失落的样子,金月欣对身边的杜保说:“看样子他是忘不了柳絮呀!”
“这种卑鄙小人,永远不可能成大器。”杜保愤愤不平地低声说,唯恐李江听见。
“看来你对他的怨恨还是没有解除。”
“怎么解除?只能越恨越深,假如没有他的话,柳絮也许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那也不能怪李江呀!”
“怎么不怪他?假如他和柳絮不在镇上的小饭店喝酒,而且柳絮不喝醉的话,柳四怎么可能得手?柳絮又怎么可能失身?他就是一个丧门星,一个罪魁祸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金月欣笑了一下说:“看来你的醋性不小呀!”
杜保说:“我恨他一辈子,是他害苦了柳絮。”
金月欣有几分嫉妒地说:“既然你还爱着她,何不趁此机会再去追她呢?”
杜保冷笑一下说:“我杜保不可能是个拾破烂的。”
“你这话有点太难听!”金月欣瞪了杜保一眼。
杜保说:“你也不要这么瞪我,我杜保曾经爱过她不假,可她却看上李江那号人。如今李江视她如粪土。我又怎么可以让人当笑柄?”
“这一切都不是柳絮的错,至少不是她的人格和人品问题。”金月欣为柳絮而争辨。
“我也承认不是她的人格和人品问题,可她已经失身,而且还是让她的父亲糟蹋的,这是无法抹去的事实吧?”
金月欣提醒说:“杜保,你可不能把柳絮失身的事情说出去。”
杜保说:“你放心!柳絮是我曾经爱过的女孩,我不可能做那种不道德的事情。”
“你也少和李江较劲,他已经够苦恼的了。”金月欣劝道。
“他苦恼?”
“难道不是嘛?”
“活该!”
“不要幸灾乐祸好吗?”
“李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杜保脱口而出。
“你们李杜两家真是冤家对头,上辈子没斗够,还要你们这代人继续斗。我看你们能斗出什么结果来!”金月欣说罢转身向校园走去。
杜家和李家的确是冤家对头。杜保家原来在柳树村住着,爷爷杜仲是从抗美援朝战场上下来的,虽然没有立什么战功,但也有过荣誉证的,退役后回到榔树村才娶妻生子。由于上过战场,杜仲在村子里有一定的威望,从小队干部开始干起,当过生产队队长、政治队长、后被提升为大队干部,当过副支书、大队长、直到支部书记。就在杜仲成为支部书记的时候,李江的父亲李二被选为大队长。李二和杜仲的经历几乎相同,也是从生产队长干起,如今当上大队长,和杜仲搭起了班子。然而两人却尿不在一个壶里,工作上总是磕磕碰碰,矛盾也就不断产生。时间一长,杜仲明显不是李二的对手。李家在柳树村是大户,七大姑八大姨遍布全村,李二在村子东头喊一声,村子西头就得哗拉拉地响应。在新一届党代会上,李二当选了村支书。杜仲虽然落选,但票数并不悬殊,仍为副支书。杜仲不想和李二一个槽头上继续争斗,便主动写了辞职信,放弃了副支书之职。然而在选举村主任时,杜仲却以远远超过其它人的票数而当选了村主任。面对村民们的信任他只好继续干下去。他和李二的争斗还在继续,直到他到龄退下来,李杜两家的争斗才告一段落。杜仲虽然退下来了,但是杜家的影响力依然很大。不久,他的儿子杜全却当选了村主任,和李二继续搭班子。杜全作风有些不检点,和村子里李家的一个小寡妇有了私情,结果被李家捉奸,轰动了邻村上下,也惊动了乡政府。杜全的母亲听说儿子出事后当场气晕了过去,送镇医院也没有抢救过来。杜家家破人亡。杜全也从村主任的位置上被拉了下来,颜面丧尽。老支书杜仲没有脸面继续在柳树村待下去,通过镇里领导的关系将全家搬到了镇上。
杜保是杜仲的孙子,是杜全唯一的儿子,他从小就听爷爷谈论杜李两家的恩怨,也清楚母亲是怎么死的,所以对李家痛之入骨。特别是上了高中之后班里最漂亮的女孩柳絮和李江来往甚密,这让杜保更加怀恨在心。说实话,柳絮生得非常漂亮,特别是上了高中之后出脱得更加秀气,在镇中学女生中是一枝独秀,不仅让男同学们爱慕,也让女同学们嫉妒。杜保曾经多次向柳絮流露爱慕之情,可柳絮是个感情专一的女孩,她委婉地拒绝了杜保的感情。这就让杜保更加痛恨李江,决心这辈子与他势不两立。
然而,如今的柳絮已经黯然失色,不是杜保曾经喜欢的女子了,但他对李江的仇恨仍在继续。他要利用柳絮的这颗棋子,让李江吃尽苦头,也替杜家报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