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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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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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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汪家军》连载

第一十八章 汪世显和林朝主 陈隆之成都败阵

第十八回  汪世显和林朝主  陈隆之成都败阵

却说四川制置副使陈隆之,见蒙军逼至涪州城下,不禁大怒,乃率军出城,依服色分列三阵。左翼一圆阵,青旗飘飘,人皆毡盔皂甲,耳坠铜环,皮厚肉糙,相貌狰狞,挥铁锤,抡弯弓,吆喝跳跃,此乃苗王之弟阿虎所率的三千部众。右侧一三角阵,当中一杆赭旗,迎风飘扬,个个铁盔皮甲,腰悬铜铃,形状怪异,持长戈,舞大棒,吼声如雷,此乃土家王子阿剌所率的四千土兵。陈隆之自率官兵万人居中,列一方阵,赤旗金甲,大刀阔斧,杀声阵阵,齐步向前。左右两翼之军亦一齐如潮奔浪涌杀将出来。

蒙军虽素来凶悍,见了此等阵势,亦犹豫不敢向前。汪世显不禁怒火中烧,大吼一声,舞枪纵马,直闯宋军中间主阵。张云、曹永、石抹术虎、马祥等见主将率先冲锋,亦立即率所部人马,拼命向前冲杀。

汪世显连挑数将下马,竟直杀入中军,要拿陈隆之。陈隆之自恃武艺高强,亦提刀忿忿来战。两将相遇,刀枪并举,杀做一团。按竺迩见状,把大旗一挥,立命众将一齐向前,自己在后横刀立马督战。

旷野之上,金鼓雷鸣,杀声震天,刀光剑影,鲜血四溅。两军恶战半天,胜负不分。忽乌云密合,电光闪灼,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两军乃各自收兵。

两军一连激战三日,仍不分胜负。陈隆之一面遣使分别向重庆、夔州求援,一面收兵回城坚守,意欲待援兵至时,里应外合,大破敌军。

先时湖北安抚副使孟璟,闻汪世显回军往攻涪州,乃趁机率军溯江而上,夺回了万州。及接到涪州求援之信,乃整顿兵马,分水陆两路西进。

按竺迩见涪州城坚难克,又闻宋救兵将至,乃聚众将商议进退道:“我北国之人,耐寒畏热。现暑热正甚,我军人多泻痢,宋援兵又将至,我欲撤军暂返如何?”众将齐称:“元帅所见甚是。且暂回歇息一时,再来也不迟。”汪世显道:“末将以为临行前,可倾全力击溃下游来军。这样既可示我军威,也使宋军不敢穷追,我军才好从容北返。”按竺迩连连点头道:“将军以进为退,此计大妙!”于是,一面遣使向阔端王爷请命,一面撤除围城之兵,返回江北。陈隆之恐其有诈,也不敢出城来追。

宋将孟璟冒失而来,按竺迩率水军,乘巨筏,顺流而下,两下相遇。是时正好西南风大起,蒙军万箭齐发,宋军抵敌不住,调转船头,如飞而去。陆路宋军亦被汪家军杀得大败,狼狈而逃。孟璟见水陆两路均败,只好退往夔州,坚守不出。按竺迩乃焚了舟船,从容北返。至川北时,仍留汪家军坚守沔州及葭萌关一带,以备来年进军。

汪世显安顿好边境防务,便回盐川老家探亲。一家人团聚,自然是皆大欢喜。尤其是七旬老母见儿子再次远征归来,陪自己过中秋节,更加高兴万分。品尝着川地的美果佳肴,体会着儿子的孝心,整日乐呵呵的。偶尔也叹息道:“这世道为何非要时时打仗?打仗就要死人,何必呢?”世显安慰道:“改朝换代,以有道伐无道,这是天意。我们做臣民的,也只能是顺天行事,为国安民而已。”母亲似乎也在抒发感慨:“冤魂屈鬼,自古有之。在劫难逃,在劫难逃啊!”世显也不禁茫然地点了点头。

中秋过后,汪世显正欲回沔州,忽接窝阔台大汗飞召,命即日大帐觐见。大汗召见,这是天大的事,汪世显认真准备了一番,便于次日随来使一同前往和林。

蒙古大汗窝阔台,是在其父成吉思汗逝后两年,才继承汗位的,时年四十三岁。在位十多年间,灭夏亡金,一统北国。随后一面西征,兵锋直达欧州及印度;一面南进,数次渡淮入川,大败宋军,可谓雄极一时。其慷慨大度,有壮志,能纳谏,重用老臣耶律楚材,逐渐改变野蛮征伐及屠城的恶习,屏弃原来毁农乱牧的落后做法,使占领区内社会逐渐安定,生产也得到一定的恢复和发展。

以汪世显为首的汪家军归顺,让窝阔台看到了善政带来的好处和取代南宋朝廷的信心,因此飞召汪世显觐见。这既是重视汉人汉将的一个姿态,同时也是要亲自听一听这员屡立奇功的汉将对时局和伐宋的高见。

在和林大帐,窝阔台召见了汪世显这位两次入川、屡建功勋的汉军统帅。见其生得英俊威武,言词请朗,礼仪得体,很是赏识。乃赐以金虎符并金刀名马、项珠瓷盅,以表彰其战功。又垂询安邦定国之策。汪世显奏对道:“陛下威德加于四海,天下必将一统。只是中原建国,历代传承已数千年,素以仁德服人。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望陛下绝屠城,戒掳掠,兴农桑,重教化,励商贾。如此,则地渐广而民渐众,钱粮渐丰而人心渐服,不过十数年,定可乾坤一统、天下太平矣!”窝阔台闻言大喜道:“爱卿所言与耶律楚材之意暗合。你二人,一文一武,一辽一汉,均建此策,定是治国高论,朕当颁旨施行。”世显叩首称谢道:“如此天下幸甚!”

数日后,汪世显辞归。窝阔台谓之道:“卿子忠臣,忠心勤勉,勇武过人,是个难得的将才。若久在此为护卫,岂不埋没?卿可带回去做个好帮手,以建功勋。”世显父子闻言,喜极而泣,再三叩谢。

越年,窝阔台十三年,南宋淳佑元年(1241年)秋,蒙军再次攻宋。阔端给汪忠臣以管军总领职衔,随其父一起入川。汪家军两万余人,一路由葭萌关破关斩将,过剑门,下潼川,连破二十余城,于十一月便兵围成都。

时宋廷升陈隆之为四川制置使兼知成都府,闻蒙军一路势如破竹,乃赶紧调集各州县军队四十余万,号称百万,来保成都。当探得前锋汪家军仅两万多人时,陈隆之不由得掀须大笑道:“敌寡我众,敌劳我逸。汪世显不懂兵法,不自量力,竟然拿鸡蛋来碰石头,我且趁其后军未至时,一鼓歼之,除却大患。”乃立下战书,约次日决战。

汪世显见其战书中口气狂妄,言词骄横,不觉好笑。乃提笔就于信上批道:“任尔倾城而出,亦必杀你个片甲不留!”然后掷于地上。宋使拾起,如飞回城。

陈隆之见了回批,谓左右道:“这厮讥讽我以众欺寡,我明天偏偏也只带两万人马出城,非要大破其军。”原四川制置副使彭大雅,曾失剑阁,丢潼川,知巩昌军厉害,乃谏道:“敌军虽量少而实精悍,将军不可小觑,还是多带些军马出战,以防不测的好。”陈隆之笑道:“你数败于彼,自然心怯。也罢,你且再率军两万在后掠阵。彼若败退,即可挥军追击。”彭大雅应了声:“是!”

次日,汪世显安排停当,自率军至城下搦战。陈隆之也早已披挂整齐,放炮出城。两军对阵,主将出马。汪世显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陈将军请了!”陈隆之把手一摆,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汪世显,你不要与我虚词假意。自你叛金降蒙以来,屡屡引北兵犯境,残害生灵,劫掠府库,是何道理?今日好好下马受缚,尚可饶你一条狗命。如若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汪世显微微一笑道:“陈隆之,你个小人。两军对阵,彼此打个招呼,乃是人之常情,合乎理法,难道你身为一方诸侯、领兵大将,倒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赵宋王朝,先灭于金;南渡之后,偏安一隅,君昏臣庸,气数将尽。让位大蒙,是迟早的事,何足为怪?我劝你顺天意,识时务,全川归蒙,才是唯一的出路、上上之策。你看如何?”陈隆之闻言大怒,喝道:“汪世显,你好一张利嘴。听说你也有些武艺,如今不与你斗口,你我且单打独斗,战上三百合如何?”世显大笑道:“难道我倒怕你不成?我俩各自约退军马,方好放开手脚。”陈隆之自恃骁勇,道声:“如此甚好!那时拿住你,叫你死也甘心。”

两人忿忿来斗。陈隆之挥刀纵马,当头就是一刀,汪世显挺枪接住厮杀。一来一往,大战三十多个回合,竟不分胜负。陈隆之暗想:“难怪汪世显屡屡得手,果然十分了得!待我以计擒他。”想罢,道声:“俺斗你不过。”便回马就走。汪世显见其刀法未乱,料必然使诈,乃勒马不赶。

宋军阵上大将陈立见主将败回,乃飞马上前。这边巩昌大将曹永亦飞马而出,大叫:“总帅少歇,待末将前去擒他!”陈、曹二人斗了二十余合,陈立已是手忙脚乱。陈隆之见了,把大刀向前一指,令将士们一齐杀出。汪世显见状,亦率兵上前接住厮杀。一时间,金鼓动地,杀声震天,刀剑撞击,尘土飞扬。双方激战两个多时辰,互不相让。

忽远处山上旌旗陡竖,鼓声大作,似有无数兵马杀来。宋军本已支持不住,见了此情,纷纷倒退。陈隆之料难取胜,也只好鸣金收兵。汪世显也知敌元气未衰,不敢紧逼,亦收军回营。

当晚,陈隆之召众将计议破敌之策。部将田显谏道:“蒙骑骁勇善战,汪世显又勇冠三军。我军不必速战求胜,不如闭城坚守待援,以老其师。一旦援军到时,内外夹击,可大破其军。”陈隆之道:“将军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胜败乃兵家常事,为何一战便胆怯如此?汪世显部下并非蒙古铁骑,而是由回回、西夏、吐蕃十八族各部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只因其性狡猾,每每不按常规行事,故而几次均让其侥幸得手。若如现时大摆战场,明刀实枪地争斗,又谁怕谁?去年在涪州城下,我与之大战数次,其也未占到半点便宜,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自己退去了。可见巩昌军并不足畏惧。如今我军十几倍于敌军,又有坚城做后盾,不趁此时擒拿汪世显,反倒待其后军来时再战么?明天大家务必齐心向前,大破敌军!”说罢,谓彭大雅及原潼川路转运制官吴申道:“你二人各带本部兵马,于四更天悄悄出城,伏于城外两侧。明日看城头红旗升起,即率军突出,合围敌军。其余众将各自整顿本部兵马,听我号令行动,不得有误!”众将齐声应道:“末将遵令!”

次日,陈隆之率军早早出城数里,列阵待敌,誓要与汪世显决一死战。

汪世显闻报,亦率军而出,迅速列成阵势,并谓众将道:“陈隆之自恃骁勇,狂妄骄横,轻敌寡谋。我今自率精骑,直捣敌之中坚,擒贼先擒王,敌军可破。”乃催马欲出。长子汪忠臣扯住马缰道:“大人乃一军主帅,岂可轻出?待孩儿前往擒之!”世显道:“我身为主帅,不身先士卒,何以激励将士?”曹永、石抹术虎等齐声道:“冲锋陷阵,斩将搴旗,乃我等裨将之责,何劳主将动手!”世显道:“敌变我变。彼既骄狂,我亦示以轻佻,可慢其心,则敌易破。”说罢,纵马挺枪,竟奔陈隆之杀来。二人也不搭话,枪来刀往,恶战起来。汪忠臣及众将亦拍马向前,率军冲杀。两军大战半个时辰,直杀得尘土飞扬,地暗天昏,血肉横飞。宋将赵伸武本不是石抹术虎的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被石抹一斧劈落头盔,吓得面如死灰,伏鞍而逃。

陈隆之看看火候已到,乃大喊一声:“撤!”便拨马驰回。汪世显哪里肯放?随后紧追。此时远远的城头上,“嗖”地升起一面红旗,迎风招展,特别醒目。立时就听得城外两旁炮响鼓鸣,突然伏兵齐出,竟直冲杀过来。汪家军猝不及防,被切为两段,阵形顿时大乱。

陈隆之趁势返身杀回,将汪世显及与其争先而进的三百余骑紧紧围住。汪世显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虽心知中计,尚临场不慌,连连大喝:“围阵,围阵!”并把长枪朝天一举,迅速画了几圈。众将士见状,立即围成一个圆阵。其阵虽小,却如环无隙,坚韧难摧。宋军虽多,纵然里三层外三层,也是有力使不上。

陈隆之见两下相持,恐夜长梦多,乃吩咐放箭杀敌。汪世显等正危急间,忽一块白云从天而降,不仅将巩昌军罩住,连周围的宋军亦觉白雾茫茫一片。两边短兵相接,尚可看得清,稍远处如何分得明,放得箭?

却说汪忠臣见父帅被围,乃与石抹术虎等率军奋力冲杀过来。宋将杨礼挥刀拦截。忠臣咬牙切齿,手中铁枪使得如蛟龙出水一般,刷刷刷,一连几枪,直杀得杨礼手忙脚乱。稍一迟缓,大腿上早中了一枪。虽有衣甲护身,也痛得大叫一声,回马就走。忠臣随后赶来,连挑数十名宋军将士,终于撕开了一个大豁口,率众将士一齐杀入。

此时说来也怪,云雾不知何时隐去。汪世显望见汪忠臣舞枪纵马杀来,两边宋军如波开浪裂,纷纷向后倒退。不觉大喜,把大枪一举,率本部人马从阵内杀将出来。

陈隆之见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急得连连挥刀大叫:“全军向前死战!擒住汪世显,怠战后退者,立斩!”汪世显岂肯示弱,整顿军马,再次带头冲杀。虽身中数箭,仍裹创而斗。忽坐下马中箭倒地不起,汪世显乃弃马步战。幸汪忠臣紧随左右,乃将自己坐骑让与父骑,自己年轻力壮,在前后左右跳跃搏斗,护卫父帅。

双方战至中午,宋军士气低落,渐渐不支。陈隆之因早在将士面前夸下海口,虽心中已是慌乱,但仍在大纛旗下督战,拼死不退,意在孤注一掷。汪世显见状,向身边的汪忠臣、石抹术虎等一招手,高声喝道:“快快随我倒旗擒将!”说罢,纵马舞枪,直扑宋军大纛旗。那一条枪犹蛟龙入海,左挑右刺,直杀得宋军如鼠见猫,纷纷退避。

陈隆之见了,又惊又怒,舞刀拍马,迎将上来,当头就是一刀。汪世显一挥长枪,将大刀弹向一边,回手就是一枪刺去。两人大战之时,忠臣与术虎已奔至大纛旗边。那护旗的四员宋将,手持刀、叉、剑、戟,一齐向前杀来。

忠臣回马就走,引得两员宋将来追,剩下二将来战石抹术虎。术虎大吼一声,用尽全身之力猛一磕,将那使大刀的宋将虎口震开,大刀飞出数丈,然后又就势回手一斧,将那吓呆的持剑者砍为两段。术虎不待宋军将士回过神来,连忙纵马向前,“扑哧”一斧,将那旗杆砍断,大纛旗“轰隆”一声倒于地上。

大纛旗乃全军耳目和号令,大旗一倒,宋军顿时一片惊呼,大为慌乱。田显、陈立二将率先溃败入城;彭大雅、吴申亦率军败下阵来。陈隆之见状,料败局已定,不敢再战,乃弃了汪世显,伏鞍逃回城中。大旗放倒,主将逃跑,宋军便如潮水般溃逃,自相残踏起来。腿长的逃进了城里,待跑得慢的来到城下时,城门已闭,只得跪地乞降。

这一仗,陈隆之大败亏输,折兵数万,恐城池难保,乃立即遣人四处求援,同时饬令将士严防死守,无令不许出战,以免为敌所乘。

欲知成都是否能保得住,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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