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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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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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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汪家军》连载

第二十章 继帅位德臣领兵 筑山城余玠任贤

第二十回  继帅位德臣领兵  筑山城余玠任贤

却说汪世显因常年征战,经霜沐雨,劳碌奔波,已是积劳成疾。此次奔赴凉州,又感受了风寒,回到巩昌不久便病倒了。已是年近五十的人,新疾旧病一齐发作,如何扛得住!虽经医治,怎奈百药无效,日渐危重。忠臣弟兄们及部属一面上报阔端,一面准备后事。

汪世显弥留之际,除嘱咐儿子们为国尽忠,在家尽孝外,还特意叮嘱道:“为父前时所说的与吐蕃结盟之事,我儿不要忘怀。一旦时机成熟,你等要全力促成此事,化干戈为玉帛,造福黎民,则功德无量了。”诸子含泪顿首领教。

无何,汪世显病逝,享年四十九岁。时在乃马真后二年(1243年)。其娶三妻:包氏、潘氏、杨氏。有七子:忠臣、德臣、直臣、良臣、翰臣、佐臣、清臣。

汪世显虽为武将,却喜爱读书,尊儒重道,大有儒将之风。三次入川征战,均广搜图书文物,车载马驮,运回盐川老家珍藏,留给子孙研读,以传后世。其领兵,善待士卒,又能与之同甘共苦;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不掳掠,不滥杀;每临阵,辄奋勇向前,身先士卒。不惟部众敬佩,连敌军亦畏服。

世显逝后,葬于盐川小井沟汪古山麓的一个形如巨瓢的坡地上。茔地坐北朝南,头枕高山,面向河谷。山上绿树成荫,谷中溪水长流。其间两眼盐井的熬盐灯火,昼夜不息,犹如墓地上的长明灯。此墓地从汪世显始,先后埋葬了其十四代子孙,共二百余人。也从此时起,其后裔枝繁叶茂,世代簪缨,出将入相,一门金紫,出了三王十国公,显赫数百年而不衰。

却说阔端接到汪世显病危的消息,立即上报朝廷,谓汪世显父子忠勇可信,且在秦陇根基甚厚,蕃汉各部均听其节制,因此力主其巩昌便宜都总帅一职,由汪氏世袭,以稳定西北大局和利于对四川的进取。随后自己又轻车简从,赶往巩昌看望。待其到时,汪世显已逝数日。

阔端乃素服至灵前祭奠,以示哀悼,同时对其亲属表示慰问。又言明已申奏朝廷,巩昌便宜都总帅一职由汪氏子孙世袭。世显亲属见阔端如此信任和关照,自然感激不尽,一齐叩头谢恩,誓死报效。

随后,阔端又单独召见汪忠臣,谓之道:“你父子忠勇可嘉,故朝廷托付以大事。现总帅仙逝,其总帅一职,我已申奏朝廷,由你汪氏世袭。按你汉家规矩,你是兄长,理应由你继承才是。不过你二弟德臣,在我处数年,我深知其文武双全,大度雅量,且与我部诸将关系融洽,故而我觉得由德臣继任似更合适。因而特来听听你的意见。”忠臣道:“此事听朝廷和大王安排就是。臣性本愚鲁,难担大任;二弟有大将才,若大王能使其继承父志,我汪家就感激不尽了。”阔端欣喜道:“难得大公子深明大义,以国事为重,不计个人名利得失,本王很是欣慰。不过你身为大哥,为人又稳重,今后尚要鼎力襄助,尤其要做好诸兄弟的表率。俗话道:打虎亲兄弟。以后的征战中,就指望你们这些虎兄虎弟,同仇敌忾,建功立业了。”忠臣应道:“末将谨遵大王教诲,协助二弟,带好众弟兄,效犬马之劳。”

丧事已毕,阔端召集巩昌总帅府部属将吏,宣谕道:“汪德臣继任巩昌等二十四处便宜都总帅,佩虎符;汪忠臣为巩昌元帅兼知巩昌府事,协助总帅治理军政诸事务。其余将吏,仍旧各司其职。”时汪德臣年方二十二岁。

汪德臣继承父职巩昌便宜都总帅后,便将总帅府事务,全权托付其兄汪忠臣,自己率诸将扼守川北的沔州等入川的咽喉要地。其料宋军必然看不上他这个初上任的毛头小子而防守大意,乃在主沔不久,便步其父远袭川中腹地的后尘,率兵奔袭四川内地,直达泸州,斩获颇丰。次年又率军奔袭忠州、涪州,均因出敌不意,大捷而还。

第二年秋天,蒙军分四路伐蜀。汪德臣三弟直臣、四弟良臣,亦赶赴军营效力。时良臣年仅十六岁,直臣已任巩昌中路都总领。汪德臣率汪家军为先锋,一路南下。直臣一口大刀,良臣一杆长枪,直杀得宋军心惊胆战,溃逃至蓬州。

蓬州运山城虽小而地势却十分险峻,宋将张万率军死守,乱箭齐发,石块掷抛。巩昌军自辰至午,连续进攻数次,均被打退。汪德臣又急又怒,午餐之后,乃亲自率军冲锋。尚未至城下,忽一石块飞来,正中马头。那马哀鸣一声,立时倒毙。德臣虽被掀翻在地,却跳将起来,仍挥剑步行督战。

直臣见状大怒,挥刀向前,如旋风般冲至城下,左手持盾,右手扶梯,口衔利刃,冒着箭林石雨,如猿猴般迅猛上窜。才至城边垛口,上面一块飞石斜刺砸来,正中其头。直臣大叫一声,跌落尘埃,顿时头开脑裂,一命呜呼,年仅二十二岁。

汪德臣见三弟阵亡,悲痛万分,几乎昏倒。众将士闻得总帅之弟罹难,更是奋不顾身,呼啸而上,鱼贯攀登,誓死破城报仇。

德臣自幼练得一手好箭法,此时怒目切齿,张弓搭箭,但见到宋军露头,便连连开弓,箭箭中的。良臣虽然年幼,不仅脑瓜灵活,且箭术精妙,真有百步穿杨之能。自知攀城强攻非己所长,乃学二哥弓箭制敌,专射城上露头敌军,宋军无不应弦而倒。

赵阿哥潘、石抹术虎等巩昌猛将,趁宋军躲避汪氏兄弟的利箭、动作稍一迟缓之机,便迅速冲上城头,舞刀怒吼,如虎入羊群,刀刀见血。宋军大哗,纷纷逃命。张万见城池已破,败局难挽,乃慌忙从后山越城而逃。巩昌军终于将运山城攻克。

汪直臣乃巩昌汪氏第一个阵亡者。其死后两个月,惟一的儿子汪惟孝才出生,由其母平阳郡夫人抚养成人,后官至巩昌便宜都总帅、龙虎上将军。

汪良臣少年从军,初次上阵,即以神箭威震敌胆,同时也令汪家军将士刮目相看。

汪德臣虽然攻下运山城,为弟报了仇,但一想到自己才一掌军,便先折了三弟,不竟又气又恼,又愧又恨。自古道:气恼伤身。那汪德臣不竟生起病来。众人正无主意之时,忽接到撤军之命。原来另几路进兵亦不顺利,且汗位尚虚,故而暂时罢兵。汪家军自然遵令而行,仍回沔州。

就在汪德臣接替其父任巩昌便宜都总帅的当年,宋廷重新调整军事部署,加强沿江边防。除了进抗蒙名将宁武军节度使孟珙为检校少保、荆湖安抚制置大使兼夔路策应大使外,又擢余玠为兵部侍郎、资政殿学士,任四川安抚制置大使兼知重庆府及四川总领。

这余玠字义夫,湖北蕲州人。曾在淮河一带抗击蒙军,屡立战功,淳祐元年升淮东制置副使。湖南安抚使赵葵谓其才可大用,于是理宗召对,垂询安邦抗蒙之策。

余玠除请朝廷任贤退佞、勤政安民外,强调加强武备,任人应专,特别指出四川战场的重要,道:“四川古称天府之国,物产丰富,国家赋税所在。今屡屡被蒙军袭击,已残破不堪。如一旦被蒙军在川中站稳脚跟,便极难将其逐去。而彼则可随时顺流东下,威胁我湖广后路,乃至京畿安全。”理宗闻言,已是汗出津津,忙问:“那当如何应对才好?”

余玠道:“那无非是选贤专任而已。虽然非贤能者难当大任,但若三年两载频频更换,又岂能建功?”理宗点了点头问道:“若爱卿主政巴蜀,又当如何?”余玠道:“微臣不才,愿以恢复全蜀为己任。第一步加固边防,阻敌内侵;然后伺机北上收复失地。”理宗听了又点了点头,道:“如此须军费多少?几年可成?”余玠道:“当以十年为期,不可急功近利。至于军费,以川养川,应无问题。”

理宗为余玠雄心所鼓舞,加上赵葵的力荐,于是将保全巴蜀的重任交给了余玠。

余玠由夔门入蜀,一路所见所闻,触目惊心:田园荒芜,村庄残破,人烟稀少,官昏吏庸,盗贼出没,民不聊生。即使是从重庆到成都这一本来的繁华区域,也是井市萧条,行人了了,全无生气。

余玠顿觉形势严峻,深知责任重大。乃着眼全局,周密筹划。一方面撤换庸吏,选贤任能;一方面重农兴桑,安定地方。同时设立招贤馆,广罗人才。任都统张实治军旅,安抚王惟忠治财赋,监簿朱文炳理民政。渐渐地人心安定,政令通畅,盗贼大有收敛,村镇也渐现生机。

一日,余玠微服外出视察,见沿途农夫劳作,商贾往来,心中甚慰。归来江边待渡时,触景生情,遂赋“黄葛晚渡”诗一首:

龙门东去水和天,待渡行人暂息肩。

自是晚来归兴急,江头争上夕阳船。

调整并合理组建防御体系,是余玠安民抗蒙的重心。其率将吏及幕宾,亲临战地,仔细考察,吸取前些年失败的教训,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终于意识到境内城池,多建于原野上,江河边。虽然地方开阔,交通方便,生活舒适,却不利于防守,反而有利于蒙骑的攻击与偷袭。于是决定扬长避短,建立山城坚堡以对抗慓悍迅猛的蒙古铁骑。此举冉琎、冉璞兄弟俩起了重要作用。

二冉是播州人,祖父乃绍熙年间进士,曾任历阳县令、安庆知府;父亲也曾中举,只是不幸早故。这弟兄俩见世道艰难,宦海险恶,也就无心进取,只在家耕读度日。及至闻余玠广纳人才,求贤若渴,乃主动上门,建言献策,为国出力,为民造福。余玠待之以礼,虚心请教。

冉琎侃侃而谈道:“据在下观察多年,蒙骑驰骋,利在速战速决,长于平原攻击和千里奔袭。掳掠之后,又倏然而去,令人顾此失彼,防不胜防。为今之计,当扬长避短,使敌来无所得,劳而无功,方可遏其凶焰。”余玠忙问:“如何扬长避短?”冉琎道:“可在山上险要之处,选址重建坚固城堡,将州治县所迁往安置。这样既可屯兵聚粮,作长期固守计,同时还可利用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以制敌,做到进可攻,退可守。这高山陡坡,崎岖小道,不利蒙骑奔袭和攻击。若我方坚壁清野,敌即难有所得;且其长驱直入,又怀后顾之忧,自然就气馁焰消了。”余玠闻言,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冉璞接着道:“还可在要道隘口处,增修堡寨,一面驻兵防守,阻敌交通,一面移民聚居其中。这样既能保护黎民不受侵害,又能借得群力以保关隘。”

余玠虚心求教,集思广益,择善而从,趁蒙人因汗位而明争暗斗、无力南下之机,先后建云顶、远山、大获、得汉、白帝、钓鱼、青居、苦竹等山城,将成都、蓬州、阆州、洋州、夔州、合州、顺庆、隆庆等八府治移其上,号称“八柱”,意为中流砥柱,可御敌侵。蜀境是以渐安。

这八座山城中,以合州的钓鱼城最为有名,乃冉氏兄弟一大杰作,值得大书特书。

一日,冉氏兄弟谒见余玠道:“大人已在多处险要之地构筑新城,不知对合州有何打算?”余玠道:“合州在涪江、嘉陵江、渠江汇合之处,实为要冲,而无险可守,我正为此担心。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冉琎道:“我兄弟留心合州已久。合州北望剑、阆,扼蒙军来路;南通滇黔,可取财货;沿江东下,可达荆湘,运谷积粟;西近成都沃野之地,人众财丰,可募兵筹饷。故合州实为全蜀之中心,支撑全蜀的关键所在,也是川中山地防御体系的联络中心。合州守住,则蜀地皆是活棋;否则,即使不是死棋,也是顾此失彼、疲于奔命的烂棋。不知大帅谓我言中肯絷否?”

余玠闻言点头道:“先生言中要害,只是怎样才能守住合州呢?”冉璞乃以白垩画地为山川城池,边画边说道:“我兄弟前些时曾往彼考察多时,颇有心得。合州东北约十里处,有钓鱼山。其山高岭峻,南北西三面临江,皆峭壁悬崖,西南面山势稍缓而较低。其上有一座护国寺,乃五代时蜀王王建所建。寺前有一块平整的巨石。传说远古时,三江洪水泛滥暴涨,人们竟相奔山避难。正当饥民濒临饿毙时,突然天降巨神,于山顶巨石上,持长竿从江中钓鱼以馈赠灾民。后人便把那巨石称为钓鱼台,那山也就自然名为钓鱼山了。其内广有竹木,土地肥沃,泉水充足,可饮用,可灌溉,故可耕种牧渔。而今可于钓鱼台下依山势,用巨石筑城,并修盘山曲道,则既能便于平时上下通行,又有利于战时防守。前些年四川制置副使彭大雅增修重庆时,曾遣都统甘闰于其处筑城,以为重庆北面屏障。但可惜时间不长,人走政息,仅具雏形,但遗迹尚存。若明公大发人丁建此山城,再择良将用心防守,积谷屯粮,则胜十万雄师。无论多少凶悍敌军,都只能望城兴叹,绝难破此坚城。”冉琎接着道:“这项工程要点,总结起来就是十个字:择险、任人、积粟、驻兵、徙城。”

余玠听罢,以手加额道:“贤昆仲真大才也,蜀地幸甚,社稷幸甚!”乃偕二冉亲赴合州实地勘察,认为确实可行。余玠乃决意筹划筑城,只是有些顾虑,道:“如今川中百姓饥苦,怎忍心在此处大兴土木?”冉琎道:“此事有利无弊。筑城后可免敌侵,此其一利。现铜梁、赤水等数县旱灾甚重,百姓饥苦难以度日。明公可大发官仓粮米,以工代赈。这样既有民夫筑城,又能使其填饱肚子,度过饥荒。不仅青壮男子可用,就是女子亦可伐薪为炊,甚至担土耕种,此其二利。城筑好后,有愿在此耕种者,可允其留下自耕自食,这样,就如屯垦一样,平时为民,战时为兵,此其三利。大人以为如何?”

余玠一听,胸中豁然开朗,欣喜异常,道:“先生真有王佐之才。下官当奏明圣上,保举重用,同时就委二位筹划并具体指导筑城。”于是,任有勇有谋、廉洁奉公的大将王坚为合州防御史知合州,征铜梁、赤水等五县民工十七万,采石伐木,修筑钓鱼城。诏以冉琎为承事郎,冉璞为承务郎,权通判合州,专事筑城。

当是时,合州诸多将吏贪图原城内安逸繁华,惧钓鱼山荒凉艰苦,反对前往构筑新城。王坚遇事,每每横遭掣肘。余玠闻之,再赴合州,召聚众人反复阐明移城实关合州、乃至全蜀安危的道理,最后声色俱厉道:“此城筑成,则抱山环水,坚固无比,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可以屯粮驻兵,长期坚守。我意已决,且已上奏朝廷。到山城筑成之时,不劳诸公大驾,我自前往守之。只是如今修筑之时,有胆敢不听命令者,莫怪军法无情。”

年余,钓鱼城竣工。分内外两城,周长十二三里,高三丈,皆以巨石砌成。一面凭山,三面环水,南北两端伸至江中,称一字城墙,又称横城墙。建有八个城门:护国门、东新门、青华门、土奇门、奇胜门、镇西门、始关门、小东门。其所建门楼,高五丈,下用巨木为门,外包铁板。既不怕撞击,也不惧火烧。要想入内,除非有飞天的本领。

余玠率众将吏入山城,拜过护国寺中的佛祖神灵,然后登上城门楼。远望群山起伏,三江汇合之形,尽收眼底;俯视城下,波涛滚滚,大有一泻千里之势。乃谓众人道:“坚守此城,即可遥控巴蜀,屏蔽荆湖,扼制三江要塞,截断敌军南下之路,如一钉钉敌之喉。而我以此为全局支撑点,攻守进退,均能自如也。”众人至此,方服其高论。

随后,又在城内建房舍,辟田地,迁居民,驻重兵,做长久计。其里边,有一天然池塘,周长百余步,泉水汪汪,久雨不溢,久旱不涸,人谓之“天池”。池中鱼虾龟鳖,张网可取。城中就如一小天地,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衣食无忧。余玠乃委王坚为守城主将,张珏为副将。二人智勇兼备,情同手足,协力防守。

此城屹立三十六年,虽经蒙军数十年、二百多次的猛攻,始终不能攻克。最后还是在南宋灭亡、全蜀乃至全国均为蒙军占领数月后,蒙军还是通过招降,才得以进入此城。当然这是后话了。

欲知蒙军如何对抗宋军山城防御战,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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