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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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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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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汪家军》连载

第二十五章 汪德臣稳占利州 赵重喜夜袭苦竹

    第二十五回  汪德臣稳占利州  赵重喜夜袭苦竹

    却说汪家军在益昌筑得坚城,又内调外掠,使得粮丰饷足,便在利州站稳了脚跟。一天,汪德臣得到谍报:“宋军由嘉陵江乘船运粮,送往苦竹隘。”不觉大喜,乃率精骑五千,趁夜色衔枚顺江而下,夜袭粮船,缴获粮食两千石,并俘获了解粮官崔忠和郑再立。待苦竹隘、大获山闻讯出兵来救时,汪家军早已将粮食运往利州的益昌城去了。

汪德臣回到利州后,亲为崔、郑二将解去绳索,赐酒压惊,并领其参观益昌新城及军营、田舍和粮库,然后道:“利州残破已十七八年,宋廷弃之如敝履,以致数百里无鸡鸣犬吠声。现今如何?州城坚固,兵强马壮,农夫耕作,商贾通行。可见宋廷气数将尽,大蒙当兴。昔日岳飞、余玠有大功于社稷,尚且落个含冤而死,今二位将军兵败粮失,即使我放你们回去,恐怕也是性命难保。何不归顺我朝,一起做个开国元勋,同享富贵?”二人至此,别无出路,也只得屈膝投降。

德臣见二人肯降,心中大喜,乃重赏之。然后又谓之道:“闻二位素与苦竹守将南清相交甚契,何不前往劝其来降,做为进见之礼?”二人领命,来到苦竹隘。一番话,果然说得南清倾心来降。

德臣见苦竹隘形势险要,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今竟能使之献城来归,甚是高兴,一面重赏三将,一面上报和林。蒙哥素知蜀地山高水恶,攻取不易,今见守将主动献关来降,很是重视,乃宣南请前往和林朝觐,以示恩荣。

哪知原苦竹副将杨礼,前时摄于南清威势,不敢反抗。待南清走后,即秘密串通一些将士,谓南清卖国求荣,背叛祖宗。而后突然发动兵变,拿住南清家眷及郑、崔二将,一并杀死,复献城归宋。

汪德臣闻得反了杨礼,失了苦竹隘,不由得顿足长叹,道:“大意失荆州,大意失荆州!竟然阴沟里翻了船,我之过也。这座山城,三面皆悬崖峭壁,其高数丈,莫说人,就是猿猴也难攀登。正门亦坡陡路窄,仅容一骑上下进出,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若不是上次南清投降,如何打得开?今其又复归宋,以后要将其强行攻克,实实万难,还不知要搭进多少兄弟的性命。”说着说着,连连叹气。众将都知总帅说的是实话,担心的有道理,但谁也没长翅膀能飞上去,只好七嘴八舌说些宽慰的话:“总帅不必焦虑,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槛。”“那小小山城谅难挡我大军之路,总帅不必自责。”只有一员小将神色坦然,嘴角边甚至露出一丝冷笑。

德臣退帐后,暗中吩咐左右将那小将留下并唤入内室,问道:“小将军对苦竹隘想是另有卓见吧,请说给我听听。”那小将乃赵阿哥潘之子赵重喜,年方二十多岁,现在军中做个偏将。今见总帅垂询,乃道:“回总帅,末将那天跟随去苦竹隘时,也曾留心看了一下,那山城果然险峻。只是一般人无法攀登而已,对于身怀绝技之人,并不在话下。”德臣惊喜道:“难道真有能从峭壁爬上去的人么?”

赵重喜道:“末将少年时,在家乡曾随师学过徒手攀岩绝技,人称壁虎功。即使是从军之后,亦常暗中练习。不是末将夸口,那苦竹隘我完全可以爬上去的。故请总帅放心,日后若去攻城,包在我身上。”德臣大喜道:“不意将军有此绝技,真我军之幸!只是光靠将军一人,是否人单力薄了。不知可还另有他人有此技能否?”赵重喜道:“家师教徒三人,我还有两个师兄弟。他们本是以此技采药为生,长年累月在悬崖绝壁上行走,如履平地,较我更技高一筹。总帅如有意,且以重金聘至军中听用如何?”

德臣大喜道:“知我者,小赵将军也。既如此就请小将军代本帅前往聘来。只是此事不宜声张,要秘密而行,以免不测。”重喜道:“总帅所虑极是。故而末将刚才不在众人面前透露此事,本想暗中再密禀总帅,不想总帅英明,瞧破机关,省了许多事。”德臣道:“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么。”说罢,两人会心地一笑。于是,赵重喜便携金回乡,明谓探亲,实为聘贤。

不到一月,赵重喜便带得师兄阿龙、师弟剌虎回军,来见总帅。汪德臣慰勉有加,道:“你们二人就在赵将军跟前暂且做个亲随,暗中练习技艺,勿为人知,必要时自会安排你们效力。平日不必上阵交锋,但亦须随赵将军练习武艺,以备战时应急。若能立功,我自有重赏。”三人齐声称“是!”遵令而行。

却说蒙古大汗蒙哥即位之后,便遣其弟旭烈兀与忽必烈分别率军西征与南征。这旭烈兀率军西征,相继占领了从里海、波斯湾到地中海的广大地区,建立了旭烈兀汗国,便再也没有回归蒙古本土。南征是由忽必烈率军绕道吐蕃,占领云南大理等地,以形成从南向北,对宋室的大包围。忽必烈果然不辱使命,在取得占领云贵及大理等地的决定性胜利后,便奉旨班师回朝,而留下大将兀良合台,从南向北袭击南宋四川、两湖的侧面,以瓦解宋室的长江防线,配合中原地区对南宋的攻击。

当沔、利两州建成为坚强的军事据地和绕道南征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后,蒙哥认为伐宋的时机已经成熟,乃于宋理宗宝祐六年(1258年),决定全面伐宋。东路由诸王塔察儿率军由中原南下荆襄,直指长江中游的战略要地;南路由兀良合台率军进击两湖;西路则由自己亲领大军入蜀,以控制长江上游的天府之国。同时命忽必烈在大漠以南、滦河以北、桓河以东的龙岗,营建新都城;而以幼弟阿里不哥为和林留守,以固根本。

单说蒙哥大汗率军十万,渡过黄河,由大散关,直至兴元。巩昌便宜都总帅汪德臣特地从利州赶往兴元朝觐并迎驾。蒙哥来到利州,在汪德臣陪同下,登北山,观周围山川形势,询问筑城及军旅诸事。德臣一一奏明。蒙哥问道:“宋军离此远么?”德臣答道:“东有巴郡,西为剑门,南是阆州,宋军均依山结寨筑城,离此不远。”蒙哥道:“朕在和林时就听人讲你在利州筑城之事,盛赞你年纪轻轻,不避艰险,敢作敢为,有胆有识。今日亲眼见你处在敌军包围之中而岿然不动,真是人小胆大啊!敌军常来骚扰吗?”德臣答道:“并不敢常来骚扰。”蒙哥笑道:“那是怕你汪总帅呀!”德臣也谦逊地笑道:“他们哪是怕我,是惧怕大汗的威名啊!”

接着汪德臣又奏道:“微臣筑城之时,常率军深入蜀地筹粮借饷,宋人已是自顾不暇;都元帅纽璘还曾马踏成都,彼守城还来不及,也就没空前来捣乱了。”蒙哥听后,连连点头道:“这里真是四川的咽喉、入蜀的大门啊!若是彼于此处据坚城、屯重兵,蜀地何日可平!”

蒙哥又驾临江边,见嘉陵江与白水江交汇处,水流湍急,不能徒涉,乃询问德臣道:“大军渡江需要多少船只,几时才能渡完?”德臣答道:“数十万大军加上骡马辎重,如乘船,谈何容易?当另想办法。不知陛下想何时渡江?”蒙哥道:“兵贵神速,当然是越快越好!”德臣道:“既如此,且请陛下车驾回城暂歇。微臣连夜筹办便了。”

德臣回营,立即传令集中船只、长木、木板及木工等听用。

次日清晨,汪德臣来见蒙哥道:“遵陛下旨意,微臣已造好浮桥一座,请陛下查验,下旨渡江。”蒙哥惊喜道:“爱卿仅一夜功夫便架好了浮桥?”乃立即上马随德臣出城,远远地便望见江上果然有了一座浮桥。原来是汪德臣连夜调集了上百条船只,命将船头对着上游,一字儿排开,抛下重锚,停在江中。然后在船与船之间钉上长木锁住,上铺木板,便成了一座能过人马的浮桥。蒙哥看罢赞叹道:“汪总帅言不虚发。此虽百万大军,也能如履平地而顷刻可过也。”乃当即赐德臣金甲一副,玉带一条,铜镜一面,玉珠一串及白银三十斤,并命刻石以记筑城建桥之事。

蒙哥深知入蜀必是一场恶战,虽亲眼见识了汪德臣的胆略与智谋,然毕竟其年纪尚轻,乃命驻守嘉陵江南岸的汪良臣还镇巩昌,接替汪忠臣总理帅府事务,而调汪忠臣到蜀地前线来协助其弟德臣征战。

汪忠臣一接旨意,便连夜入蜀。一同来到利州军营的,还有德臣的长子汪惟正。这惟正虽才十五岁,只因生在书香门第、军功世家,常年耳濡目染,已是文能提笔,武能挥刀的少年英杰。此时大战在即,其便也到父亲军中来历练历练。

蒙哥准备停当,乃挥师南下,任汪忠臣、汪德臣兄弟俩为先锋,令首先拿下隆庆府治、建在小剑山上的苦竹隘山城,以拆除南下成都的屏障,打开南下的大门。

德臣兄弟召集诸将,实地勘察苦竹隘地形,商议攻城策略。有谓硬攻,有谓智取,有谓死困,有谓诱降。七嘴八舌,莫衷一是。更有人建议修天桥飞渡。德臣道:“城高壑深,相差十几丈,哪里落基脚,如何建高桥,如何去进攻?”后来一思忖:“虽然天桥难架,但也可以吸引守军注意力,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于是,汪德臣亲选善于登山越岭的精锐将士千人,交与赵阿哥潘、石抹术虎等勇将,专门训练缘索攀登的技能。另外又安排祁连哥、赵汝励等明里佯攻,日间在山城门外远处挥舞旌旗,夜里则舞动松明火把,同声大喊大叫,擂鼓鸣金,做进击之势。一连数日,昼夜不停。

起先,那守城的宋军,还真以为敌军要强攻,便一齐来到城头,放箭抛石。后来才发现汪家军好像开玩笑一样,仅逗己开心而已。山城上抛下或射出的箭石,离敌人远着呢,全都填了沟壑。宋军发现被愚弄,慢慢地也就懒洋洋瞟上一眼而不予理睬了。

与此同时,宋军又见汪家军在山城侧面之五十余丈处,爬上爬下,积木造桥。上百人忙忙碌碌,一天也前进不了两三尺。宋军守城主将杨礼见状,不觉呵呵大笑道:“沟壑之中架天桥,谈何容易?即使任其架设,没有半年工夫,也伸不到城边。待其费力造上几个月,我赏他几支火箭,便可点天灯了!”乃吩咐将士:“不要白白浪费箭石和气力,好生监视其动静便了。”

苦竹隘的动静,早有人报知蒙哥。蒙哥听了,也自生疑,心想:“这汪德臣是怎么了?”乃率轻骑暗往汪家军营。德臣闻报,赶紧接驾。蒙哥问道:“不知苦竹隘何时能下?将军打算用何法攻取?”德臣道:“此事机密,请陛下屏退左右,微臣方好奏明。”蒙哥一挥手,众侍卫顿时退得远远的。德臣上前一步,轻声道:“只在今晚,便见分晓。但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致敌有备,则前功尽弃。”蒙哥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啊”了一声,便不言语。

是夜二更,汪德臣密传赵重喜、赵阿哥潘及石抹术虎进帐,吩咐一番,令各率所部准备行动。

赵重喜率阿龙、剌虎在微弱的星光下,首先沿着白天看好的沟壑摸索前进。每人头戴软皮帽,身穿深灰色紧身衣裤,赤着双脚,背后插着短剑,腰上系着长长的细绳。其后不远,就是赵阿哥潘等率领的一千名精壮勇士。众人手牵绳索,悄无声息地小心跟进。

赵重喜等三人来至苦竹隘山城脚下,各自找好位置便开始攀登。其身紧贴山崖,手握石嶙,脚插岩隙,手脚并用,前进三步,后退两步,如“之”般稳稳而缓缓向上登攀。一旦气粗汗出,则就地停留片刻,然后继续进行。

约莫半个时辰,三人已近崖顶。赵重喜凝神定气,小憩一会,见上面毫无动静,乃悄悄伸头一望,暗淡的星光下,竟未见一个守兵。重喜大喜,便轻轻翻上崖顶,就地卧倒,然后迅速收起腰间的细索,待抓住粗绳,便用力向上拽。阿龙、剌虎亦如法操作。

少顷,赵阿哥潘、石抹术虎率众将士便缘绳而上,不一时便上来了数百人。毕竟人多了,动静也大了。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喝问:“那边是谁?”赵阿哥潘见已被宋巡逻军发觉,便一挥手,率众人直扑过去。

宋军至此方才惊觉,大叫一声:“敌军摸上来啦!”话音未落,早被赵阿哥潘冲上前去,一刀砍死。巡逻军顿时大哗,四散逃命。

是时,天将拂晓,石抹术虎等率军猛扑下去,来夺城门。猝然间,守城宋军从梦中惊醒,许多人还未拿起兵刃,便做了无头之鬼。

原来在山下悄悄等候的汪德臣等,见城上大哗,知己军已是得手,便身先士卒,举旗挥刀,率大军如飞向山城冲去。

此时毕竟城中宋军数倍于攀崖而入的汪家军,守城宋将杨礼、段元鉴、赵仲武等率军舍身来战。一面向城门大量集兵,竭力拦阻术虎等夺门;一面指挥士卒从城头向下射箭掷石,以阻止山下敌军上山接应。一时间,喊杀连天,血肉横飞,双方都在拼死一战。术虎等知道,只要打开城门,外面大军一进来,便大功告成;杨礼等亦清楚,只要守住城门不失,外面汪家军就进不来,凭着自己人多势众,仍有希望歼灭入城敌军,反败为胜,保住城池。

赵阿哥潘见宋军麇聚城门,虽然死伤累累,血流成河,仍是不退,心想:“看来城门一时难得打开,不如冲上城头去接应大军。”于是朝石抹术虎一挥手,大喊:“冲上城头!”术虎会意,大吼一声,手挥利刀,奋力冲向城头。壁虎军亦舞刀呐喊,紧跟着蜂拥而上。

城头上的宋军正拼命阻击城下的汪家军攻城,不提防壁虎军放弃夺门,转而攻上城头,未免措手不及。赶紧分兵拦击,放箭抛石,挥刀相迎。石抹术虎身中两箭,赵重喜亦肩遭石击,均全然不顾,依旧奋勇向前。经过一番血战,壁虎军终于占据了城楼及其左右十余丈的城头地段,便抛下绳索,来拽城外自家将士上城。

汪忠臣口衔利刃,首先缘绳冲上城头。汪德臣紧随其后,亦冲将上去,将手中军旗来回挥舞。既是指挥大军速速登城的信号,同时也有显示己军胜利之意。这一下,汪家军人心大振,源源不断冲上城头,杀入城中。与其一起杀上城头的原山城主将南清,挥刀冲杀并大喊:“赶快投降,可免一死!”至此,宋军已如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感到大势已去,纷纷逃窜。

宋将赵仲武、高贵、南永贵等,见败局已定,又无处可逃,乃弃械卸甲,口称:“愿降!”主将杨礼已身创数处,见南清舞刀杀来,知道其绝不会放过自己,乃奋力做最后一搏,并大呼:“我力尽矣,虽死犹荣!决不投降!”话音未落,南清早已一跃上前,狠命一刀将其砍翻在地,复又连砍数刀,将其大卸八块,以雪灭门之恨。

众宋兵见主将已死,副将或死或降,又慑于汪家军的威势,怎敢顽抗死战?乃纷纷弃甲抛械,跪地请降。

红日才升,苦竹隘便已全为汪家军占领。只有统制段元鉴见势不好,便趁混乱之际,匆匆奔往后山,循壁虎军遗下的绳索,溜下山壑,单身逃往成都报信去了。

晨曦中,蒙哥目睹了汪家军攻城时那惨烈的一幕,特别是汪忠臣、汪德臣兄弟,身先士卒,冒死冲锋,以及城头挥舞战旗的那一刻,不由得赞叹道:“人谓汪家军骁勇善战,汪总帅胆勇过人,今日亲见,果然名不虚传,天下少有!”

   欲知蒙军拿下苦竹隘后还有何动作,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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