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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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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3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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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页 不朽千古》连载

第九章 植根于群众

1939 年秋,党组织安排党员骨干力量开展主城边缘地带的抗日战争宣传运动,联络点设在校园附近老百姓的家里。

这一带的群众基础扎实,百姓饱受国民党苛捐杂税的滋扰,恨透了地痞流氓反动势力,对国民党那一套骗人的“反对共党”“消除赤化”之类的闹剧嗤之以鼻,甚至非常反感。

对校园里读书上学的学生们——这些文化人,老百姓则另眼相待。学生们从老乡门前走过,即使初次见面,大叔大妈们也会亲切地打招呼 :“娃娃,到家里坐,给大叔家写一副对联!”“娃子,代大妈来写封信!”还被拉去老乡家里品尝土特产。

夜幕降临,江竹筠悄悄来到老乡家,秘密参加党的活动,顺便帮助房东大妈上小学的儿子辅导功课。大妈是个热心人,知道江竹筠在学校是一名优等中学生,自己的孩子能跟江竹筠学习功课感到非常高兴,让孩子喊江竹筠“江姐”。还在左邻右舍中夸奖她 :“我家娃子认定了个好姐姐,江姐帮我们家娃子教作业,平易近人又热情!”

江竹筠心中明白,大妈也是在掩护自己。

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群众家里娃子上学耽误了功课,遇到了难题,就会来找江姐帮忙补习功课。江竹筠则一概地热情对待,来者不拒。

周末,江竹筠和几名党员聚集在联络点,正召开会议,研究如何应对国民党反动势力的白色恐怖,并布置安排下一步的抗日宣传运动。突然,窗外出现了两个陌生人的身影。

江竹筠警惕起来。

几名党员迅速取出课本,做出复习功课的样子。

这时,房东大妈出现了,拦在门口问 :“你们是谁,来我们家干啥?”

似乎横冲直撞惯了的陌生人,面对着满脸不高兴的大妈,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老太婆,我……我们是查户口的!”其中一个鼻子上长着黑痦子的家伙,瞪着三角眼,有些结巴地解释。

长着络腮胡子的家伙问 :“有生人吗?”

“什么生人?没有!”大妈生气地往外推他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三角眼逼近大妈 :“我们是查户口的,老东西你耳聋吗?”

大妈冷笑一声 :“查户口的来过多少遍了,我怎么不认识你们,把证件拿出来!”

三角眼恶狠狠地呵斥 :“老不死的,别找不自在!”

“我看你们就是来抢劫的!”大妈从墙角抄起一把扫帚,冲着他们,“扒掉你身上的皮,也认得你俩是沟东我娘家村刘老三的儿子,坑蒙拐骗不学好的东西,偷东摸西被失主打倒在大街上,这阵儿还敢冒充查户口的!”

见这两个陌生人硬要朝屋里闯,大妈机警地大喝一声 :“走,到治安点去,让他们说,你们到底是不是查户口的!”

见大妈要动真格的,两个陌生人慌慌张张跑出门去。

“大妈你好勇敢!”江竹筠走出屋门,迎着大妈说。

“哪里是大妈勇敢,是大妈我知道他们的老底,他们都是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我娘家那个村子的。寻常靠给地主当狗腿子,给清乡团通风报信讨俩钱耍,不是赌就是嫖的,那个村子没人正眼看过他们!”大妈关上院门后,与江竹筠唠起嗑来,“这下没事了,赶跑了!你们安心忙学习去。”

江竹筠徜徉在群众的汪洋大海当中,广交朋友,发展关系,如鱼得水。

清乡团活动日益猖獗起来,团丁到处乱窜,在大街小巷出没。地主老财豢养的家丁趁机与团丁们勾结在一起。砸明火的出现了,大白天明目张胆敲诈勒索的发生了。抢劫商铺、杀人越货的恶性事件,此起彼伏,不断发生。谁反抗他们,就会被他们指为“共党分子”,或者干脆当即赏一颗子弹,收尸者还要交纳什么“洁身自好”保证金,意思是与共党划清关系。

出于安全考虑,上级指示联络点转移。江竹筠提出将新的联络点设到自己家中。

这时,江竹筠的母亲李舜华已经从临华街四号搬到观音岩路口,那是江竹筠三舅的一幢吊脚楼。住在那里用不着交房租,可以省下一些钱。

那里地形偏僻,吊脚楼靠在一处巨石之侧,木石结构,分上下两层,上层是居室,下层堆放杂物和垃圾。由于年久失修,在楼板上走动,房子就会颤抖。江竹筠找来一位与母亲熟悉的木匠师傅,简单地进行加固后住了进来。

这样的环境不引人注意,所以更加安全。

同志们很喜欢到她家去,她的家已经成为中国公学附中的同志们在市区的一个落脚点。遇上山洪暴发,万县中心县委组织部委员冉毛在此停留过。冉毛是酉阳县人,读过成都公学文科,穿着干净,一表人才,看上去是个有学问的男士,李舜华看他远道而来,特意为他做了一碗辣子面。

冉毛对于江竹筠母女的热情很是感激,话题便多起来。滔滔不绝讲了重庆发生的趣闻,诸如军阀火拼,什么局的局长争妾之类,大多是几年前的坊间传闻。说自己发表了很多文章,大概是想要借此展示自己的文采。

江竹筠问他的文章发表在哪里,他说发表在《新华日报》。问他所发表文章的题目和时间,以便找来拜读,他喜眉笑眼,却故意卖起关子来。当得知江竹筠经常阅读《新华日报》时,马上转移了话题。

这个人的阅历似乎很丰富,健谈,敢说,话锋没有节制,显得有些没节操。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口无遮拦,随心所欲”,高谈阔论起“剥削也是生产力”“吃大户和减租减息过头了”,地主资本家“其实不是那么坏”,资本家“是穷人的衣食父母”云云。

江竹筠心想,说这么多奇谈,是共产党人所为吗?好像国民党的报纸上有过诸如此类的怪论。共产党人怎么能信口开河!本来把他视为长者、受人尊敬的革命同志,多么想让他传授一些斗争知识和革命理论,甚至讲一讲对《共产党宣言》的理解。他却只顾自己兴之所至谈起喜欢打桥牌,称打桥牌是大学问,自己是高手。

江竹筠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她在自流井关刀石曾目睹过打桥牌赌输赢的那些赌徒是怎样染上恶习的。就是把赌具吹成哲学,赌具还是赌具。冉毛似乎看得出来,便想起自己该走了。

出门时,天空阴雨密布,江竹筠把一直珍藏的那把旧油纸伞让他带着路上避雨用。冉毛整理着自己的西服革履,觉得油纸伞不配套,就推辞了。

江竹筠非常遗憾,甚至感到失望,认识到共产党的队伍一定混进了各色人等。这些人参加共产党的目的是什么?把一些无稽之谈,说成了“革命道理”,是无知,还是浑水摸鱼?江竹筠望着冉毛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七上八下,理不出一个头绪。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 :此人华而不实,夸夸其谈,有公子哥的气息。

其实她还不知道,冉毛的本名叫冉益智,又名冉启熙,冉毛是化名,他 1910 年出生于川东道酉阳县一个地主家庭,二奶所生,是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的大少爷,吃喝玩乐,读到成都公学文科中途肄业,1936 年加入国民党,曾任国民党酉阳县党务指导委员会干事之职,主编县党部机关刊物《党政周刊》时,经常撰写文章,进行反共宣传,对共产党和红军极尽造谣污蔑谩骂之能事。他参与酉阳当地封建派别斗争,被掌握着当地别动队武装的一派逮捕押送至重庆的监狱。另一派别则四处活动,上下打点,通过买通国民党官府的关系进行报复,将这次事件的主谋分别处以死刑和无期徒刑,冉毛才得以出狱。冉毛在重庆监狱关押期间,曾得到中共江苏省委妇委秘书长钱瑛的帮助,但他隐瞒了反共历史和国民党员身份,出狱后混入共产党内部,化名张德明、冉毛、肖青等在重庆及其周边一带活动。

经过长期革命斗争的锻炼,江竹筠对党和党的肌体的构成有了进一步的理解,无数革命者参加革命,他们苦大仇深,家境贫寒,属于劳苦大众阶层,他们参加共产党的目的纯粹而现实,就是一定要推翻同外国帝国主义、本国地主阶级勾结,利用政治特权和反动武装,实行残酷掠夺,吃老百姓之肉、喝老百姓之血的蒋家王朝反动政权。

江竹筠的感情升华了,她说 :“我们穷人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有着相同的命运,也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为实现人人平等,不受剥削压迫而斗争。”

她把同志当成自己的亲姐妹、亲兄弟,给予无微不至的关心。

有一位璧山籍同志突发疾病,恶心、呕吐、腹泻。江竹筠深夜跑到大车店借来一辆板车,径直把生病的同志拉到医院。大夫诊断是胃炎,江竹筠带着大夫开的药片,又将他拉回家中照顾。

江竹筠诚挚地劝慰他 :“你身体虚弱行动不便,就在我家中留下好好养病。我们都是同志,你可以安心。”

那时正是寒假,买不起营养品,江竹筠就用自家喂养的几只鸭子下的鸭蛋给他补养身体。经过她的悉心照顾,璧山籍同志很快得到康复。

江竹筠关心同志,同志们都亲切地称她“江姐”。“江姐”便成了同志们对她的习惯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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