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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4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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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页 不朽千古》连载

第一十三章 越是艰险越向前

山高路远,地处偏僻的秀山县中学,虽是这里的最高学府,但是除了日寇扔下的炸弹爆炸声犹然在耳,仍如一潭死水。死读书,读死书,不闻国事,不知中国与世界发生了何种变化的现象普遍存在。年轻的女教师谢若英比江竹筠大 1 岁,跟随刘兆丰一行 6 人到达秀山,立即对学生展开了一场启蒙教育运动。他们在学校里组织读书会、歌咏会、报告会,向学生灌输进步思想与科学知识,指导学生阅读《呐喊》《静静的顿河》《毁灭》等进步小说和《读书生活》以及旧版的《语丝》(已经停刊)等进步刊物,教唱进步电影《大路》中由聂耳谱曲的《开路先锋》《大路歌》等歌曲,在不长的时间里,学校的政治气氛活跃了起来。

谢若英具有音乐特长,她演唱的那些与反动势力格格不入、让其胆寒的套用兼带自编的唱词,铿锵有力,震惊了敌人。警察局根据便衣的“密报”发出了逮捕令。谢若英机警地躲过敌人眼线的盯梢和行动队的魔爪,一路辗转,顺利到达山城重庆,但暂时没有了职业作隐蔽。

在已经坍塌的一幢小楼的废墟边,江竹筠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谢若英。

“若英姐!”江竹筠故意大声地喊谢若英的名字。

谢若英隐藏在一棵大树后,一直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听到江竹筠大声喊她,明白这是暗示她这里是安全的,于是,赶忙上前拉住江竹筠的手。

江竹筠告诉谢若英 :“鬼子的大轰炸刚过,警察、宪兵、特务,还有三青团那些充当走狗的流氓混混,现在躲在防空洞里,没准儿有的还在吸大烟呢!”

谢若英松了一口气 :“江妹,我打算先找一个便宜的旅社住下,然后准备去……”

江竹筠明白谢若英准备去的地方在哪里,望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便说:“要去也得等伤好了呀,足板崴得这个样子,路途那么遥远,怎么能成行呢?”

谢若英弯腰摸摸自己伤得不轻的脚踝骨,露出一副着急的神情。

“住外边既危险,我也不放心。”江竹筠安慰说,“既来之,则安之,还是住我家吧!”

大轰炸中的重庆,民生支离破碎,老百姓的生活都很艰难。江竹筠家里不宽裕,但是,她和母亲都尽心尽力地照顾谢若英。

知道谢若英是内江人,喜欢吃七星椒,江竹筠和母亲每天总是有一个人先回到家,动手给她做辣子面、辣子凉粉吃。

谢若英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江竹筠说:“就是要把你养得壮壮的,早日康复,早一天奔向延安!”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这是一个雨雾迷蒙的早晨,江竹筠把依依不舍的谢若英送上码头,自己也淹没在人流中。由于鬼子飞机的轰炸,躲避空袭的时候很多,联络工作越来越难,她要一个一个地找党员接头,今天也是她与区委书记接头的日子。

南区公园的场地上,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做户外健身活动。魏兴学已经提前赶到了这里。

江竹筠跟在魏兴学的后边,佯装一起散步,向僻静处走去。

“最近有什么情况吗?”魏兴学边走边问。

“最近发展了几名新党员,都是经过长时间考验的,没有问题,需要安排合适的时间,举行入党仪式。有十几名是积极上进分子,大多是学生,按照川东特委要谨慎发展的指示,依然安排在考验之列。”江竹筠向魏兴学汇报了最近的工作开展情况。

魏兴学提出 :“杨蜀翘在各次群众学生参加的重大行动中,机智勇敢,表现突出,有必要优先考虑。”

江竹筠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杨蜀翘可以列入重点名单,何况她早就从思想和行动上成为党的分子。不过考虑到精益中学的情况特殊,主要是新师生较多,成分复杂,杨蜀翘暂时不列入日程,利于躲避危险,隐蔽工作。”

杨蜀翘是江竹筠二姑婆家的孙女,家境贫寒,学习优异,读过很多进步书籍,关心社会发生的风云变化,且受江竹筠的影响,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支持共产党开展的抗日运动。多次散发和张贴传单,发布共产党的信息,组织抗宣歌咏,揭露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罪行和国民党蒋介石的反共阴谋。事实上,已经成为江竹筠完成行动任务的可靠助手。

江竹筠向魏兴学介绍了精益中学筹划将女生部合并到文德女中,精益仅设男生部,杨蜀翘需要转向新的学习环境这件事。

数月后,经过区委批准,杨蜀翘以地下中共党员的身份,进入到南岸弹子石龙井湾由基督教加拿大英美女布道会四川分会在重庆设办的女子学校。

1942年 8月的一天,江竹筠与杨蜀翘筹划了一次重大游行行动,地点设在新市区及外围一带。为了保证整个行动的安全,江竹筠对分工监视军警宪特活动的人员,进行了周密细致的布置。

一声号令,工人骨干、学生中坚、部分群众,浩浩荡荡,沿着街道行进。

游行结束后,江竹筠向江边走去,她要与指挥下一场行动的另一名委员在那里碰面。

蜿蜒的山路,人来人往,各色人等混杂其中,时而有警车呼啸而过……

江竹筠发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混杂在人流中。他们一副狐疑的目光,不时停下脚步来,盘问过路行人的行踪。

便衣特务!江竹筠提高了警惕,不由加快脚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突然,有个人碰了一下她的臂膀,遂觉得有个纸团塞进自己手中。

江竹筠发现擦肩而过的是一位姑娘,于是悄悄打开纸团,发现上面写了两个字 :跟踪。

江竹筠明白,自己已经被跟踪了,并且有人在提醒自己躲避危险。

于是,她迅速插入胡同,侧目看去,身后果然出现了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黑衣男子。再看后面,还有一个同样装束的男子尾随而来。

“抓住她!”其中一个喊,接着枪响了。

江竹筠翻身越过半截倒塌的墙头,顺着小树林左拐右拐,才算甩掉了尾巴。她也松了一口气。

回到曾家岩,江竹筠脑子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个塞纸片的姑娘是什么人?她怎么认识自己?怎么觉得有些面熟?

忽然想起了 :是她,一定是她,岫岩!

那么,她现在是干什么的呢?几年不见了,或许她还在四处漂泊,或许已经加入了党,成为党组织里的一员?她一定在自己不知道的岗位上,和大家一道秘密地进行战斗……

江竹筠顺着自己的思绪遐想着,不由微微一笑。

心说,感谢党又多了一分子!

在组织了几次大游行后,上级决定江竹筠暂时隐蔽,以躲避危险。她离开了曾家岩,来到綦江。

几个月后,党组织又通知她到赖家桥开展新的工作。组织上告诉她,那里的工作不但更加艰巨,而且更要防备被敌人盯梢,因为附近设有一个警特秘密活动点。

江竹筠果断地回答 :“越是艰险越向前!”

江竹筠发现国民党政权反共的气焰更加嚣张,到处抓人。他们对付共产党的手段更加残忍,到处弥漫着杀戮的气氛。日寇的大轰炸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重庆不但是国民党宪警特耀武扬威的地方,日伪间谍也在频繁活动。

鬼子飞机轰炸时,有人拿镜子向天空上照射,给天上的飞机定位。江竹筠心中怒斥 :“侵略中国的日本帝国主义,假抗战真反共的国民党蒋介石反动势力,都把共产党当成了敌人。他们都是共产党的敌人,全国人民的敌人。”

第二天,与挚友何理立不期而遇。何理立的脸上挂着微笑:“竹筠!”

按照地下工作的纪律,每次转移新的地方,对亲友都是保密的,同志间也不告诉。何理立偏要询问江竹筠的去处。江竹筠照例不说。

何理立执著地要求 :“这次,我一定与你一路同行,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跟定了。”

江竹筠严肃地说 :“我还要去远方,那里更加危险。”

“因为危险,我更想跟着你!”何理立不依不饶地说。

江竹筠着急了 :“这怎么可以!”

何理立一笑 :“越是艰险越向前嘛!”

这时宋林出现了,原来他已经告诉何理立,按照党组织的安排,让她与江竹筠一起去赖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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