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剪角风景

应当为杭州市的街头小景记上一笔。

我心目中的杭州、西湖都非常小巧——尽管西湖面积6.8平方公里，是国内几个较大湖泊之一，杭州市也位列一线城市——大约是因为江南的景致都很小巧。这里没有黄河两岸的巍峨的高山，也没有嵩山畔的莽莽的平原，甚至没有京津地区寺院、道观的挺拔的千年古松柏。这里只有水波一样起伏的舒缓的山丘，浓阴荫蔽下的潺潺溪流汇聚的湖泊，美人一样纤细的翠竹和香樟，草草意笔的空灵的亭台楼榭，还有玲珑多孔的太湖石和初春暖风似的芭蕉。江南的景物都非常小，小到成了仅供一个人品鉴的一盏西湖龙井，小到成了一篇仅能在零雨蕉窗之下独自赏玩的水墨手卷。

漫步杭州市的街道，时时可见街边拐角处一拳小小的假山石，假山石旁或种着一两株翠色的、叶片柔长的美人蕉，或生长数根尖尖的斑竹，或有依人的兰草缠绕着石根。江南美景处处可以入画，此言不虚，这样的街头小景就是一帧帧折枝花卉和剪角山水。它们如一首首小令、绝句一般使人流连忘返。除了街角之外，曲曲折折地流过杭州市区的小河两岸也有许多小景。这些小河的位置都在街道之下，有长满绒绒绿草的舒缓的斜坡蔓延在河畔。河畔蜿蜒的石子路上还有紫藤花和凌霄花沉沉垂落的凉亭和凤尾竹掩映的石桌石凳。就连偶然间出现在某一房屋左右的一堵镶嵌青黛色古瓦的粉白墙壁前也有如书画中屋漏痕般的几支瘦削的枯梅或年深日久的藤萝。毋论西湖、京杭运河等游览区，即使杭州市中一条最平凡的街道也不乏可供玩味的美景。这些勺水片花般的景物使杭州如苏州、绍兴等其他江南城镇一样精美、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