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只有雪，没有梅花

只有雪，没有梅花。

我踏今冬第一场雪往西溪湿地寻腊梅，然而，只有雪，没有梅花。

腊梅比红梅、白梅等梅花开得都要早。往年腊月，原为柿基鱼塘的西溪湿地杂生芦苇的水塘边已有暗淡轻黄的腊梅花开放。腊梅的花瓣很小，色泽也很隐晦，因而即使盛开也不会十分醒目，不像桃李，让人远远地便能一眼望见。倘要寻得腊梅，需依着它素雅的花香前去。天寒地冻之中，几根墨线般的干枝上缀有琥珀般浅而透明、晨星般稀疏寥落的五瓣腊梅。这孤寂的梅就是白水黑草之间悄悄萌动的阳春的先兆。

昔年的我曾看过隆冬的腊梅，却不曾看过雪中的腊梅。为弥补此憾，今冬大雪之日，我又来西溪寻梅。

然而，梅花还没有开。我却出乎所料地看到了积雪重压之下的山茶花——桃红色的幽艳的朵儿仿佛冻石，托起花芯中晶莹的冰雪。还有妖娆的红枫叶，伶仃地挂在枯涩的枝头，在皓白的雪中格外鲜明。杭州的许多植物冬天都是不会枯萎的，即使结冰的天气也不会，所以，在西湖边常能见到雪压蔷薇或香樟果凝结在薄冰中的景致。如今，此奇景也出现在西溪湿地的水塘畔。

除了山茶和枫树，西溪湿地的一些水塘中还有垂头的干荷叶，它们随水中的菱角和浮萍冻结在了这琉璃世界玉乾坤中，仿佛终年的青绿化为了若有所思的褐黄。

寒风早已停息，沉寂的园林愈发沉寂。簌簌的雪珠撒落在碧玉似的水面上。冬景那么洁净。

然而，没有梅花。梅花的花期应是在冬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