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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贴花门。今年没有年三十，年二十九就要贴花门。
都市里的对联都是机器统一印制的，大同小异。在乡村，对联常是由家中会写毛笔字的伯伯、舅舅蘸了浓墨、在庭院中的八仙桌上写成。我老家的乡村里还有门花——一种五彩纸张镂空刻就的带有“寿”、“福”、“禧”、“春”等字样的剪纸艺术品。通常，门花都贴在对联横批的顶上，有时也贴在窗棂上。都市里没有门花，似乎门花这种古老工艺已退出当代人们的生活了。都市里只有塑料纸印的窗花，批量生产、价格十分低廉。老家的乡亲们贴完对联后，还要在门框左右各插一根柏树的青枝。都市里也无处可折柏枝。即使有处可折，不锈钢的门框上也无处可插，不比木门的门框，和泥土或红砖的墙壁之间总有间隙。在乡村，贴对联是一家一年到头来最隆重的喜事之一，贴完对联后，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郑州市早已禁放烟花爆竹了，各家各户的对联便寂静地贴完，好似没有贴过一样。乡村里贴完对联后还要“安神”——在贴在庭院中的玉皇大帝的神位、贴在入门处的土地神的神位、贴在厨房里的灶王爷的神位、贴在堂屋里的祖先神位之前烧香。可是，都市里连卖香炉的地方都很难找到，烧香更是无从谈起了，便很少有人贴这些神像，贴对联一事变得十分简陋。
我发现，郑州这大都市的对联比乡村里少了许多种类。乡村中常贴在庭院内的吉祥语“满院春光”、常贴在谷仓上的吉祥语“五谷丰登”、常贴在棚上的吉祥语“白花满棚”、常贴在迎北墙上的吉祥语“出门见喜”都已买不到了。都市里贴的最多的是“招财进宝”。郑州市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只是把大红的“招财进宝”贴在已经紧闭的拉闸门上或玻璃橱窗上，或将烫金的“福”字贴上，很敷衍地完成了贴花门的民俗。因此，都市里的街道即使贴完了花门还是甚少过年的气氛，几乎让人以为年已过去那么冷清。
往年，公园、体育场等娱乐场所此时都有人敲锣打鼓，还有吹糖人、卖棉花糖、扎气球、堆沙画等大人小孩都爱玩的活动，今年却和平素无别。似乎只有日历提醒人们今日是除夕、今夜是大年夜。
如果有雪，新年还像新年。可是，雪已在几日前停了，只留干枯的灰褐色树枝伸向辨不出蓝色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