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初年治蝗天灾和官场整治的成功,逐渐迎来了开元盛世的局面。李隆基从两次政变到荣登大宝,在这十多年的疲惫、危机、烦心中度了,现在该到歇一阵子的时候了。在群臣建议下,李隆基准备查寻黄道吉日西巡狩猎。
又是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李隆基坐上金黄包的华盖布辇,率领着高力士等随从人员二百余人骑着骏马,浩浩荡荡地向兴平一带进发……
当辘辘车队走到兴平贞原一带时,前边探路的士兵匆匆忙忙向李隆基禀报:“报,前边垂老死尸当住了去路!不知皇上咋如何处治?”
李隆基一惊:“盛世之时,为何有死尸当道,快快问明原由,是不是有何冤情?”
兵士领命而去。
李隆基回头问高力士道:“力士啊,你说这会是咋回事?”
高力士挠挠脑门,回禀道:“皇上,你多次派人去请张果老,都未见人,他有诈死的毛病,这次是不是他?”
李隆基恍然大悟,笑道:“人都说张果是老不死的,我看果真如此啊!”说完,便陷入深思:当年张果与妹妹玉真公主相濡以沫,恩爱生活多年,玉真公主多次让他去全国寻找张果,始终未果,是他的诚心诚意感动了张果,张果才亲自找来,想到这儿,便走华盖车辇,准备亲自去请张果到延生观一叙!
正当此时,那兵士打探回来,呜呜啜泣道:“启禀皇上,村里人说那就是传说的张果,前一阵在村里讨过饭,不知今日就死在路途之上。”
李隆基笑盈盈地说:“哦,有这等事?”
高力士笑道:“张果既是诈死,陛下不如让臣下有拂尘抽打他,他浑身一疼,说不定就会复活!”
李隆基阻拦道:“高公公不可。不可!我请都请不到张果,你即使打活他,他深谙道术,化作青烟溜走,岂不前功尽弃!”
高力士笑道:“陛下过虑了,张果既然挡道,他必有事相求,岂会溜走?”
李隆基犹豫半晌,思忖道:“公公所言极是,你可要谨慎行事啊!”
高公公拱手道:“遵命!”说完便转身而去……
李隆基随着高力士一同来到张果诈死的地方,但见一位白发蓬乱,诟面黑颜,身着褴褛的青布褐袍的老翁僵硬地横卧路途中间,怀里抱着白色纸驴,非常凄惨……
高力士抢过纸驴,拿拂尘恶狠狠地抽打着僵尸,大声呵道:“野道仙翁,我让你诈死!我让你诈死!”
李隆基不忍目睹,正要拦住高力士,可发现那僵尸突然动了起来,双手抱头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高力士笑道:“快起来吧!别装了!”
张果慢慢地站起来:“这什么拂尘,竟将我打疼了!”
高力士故意卖关子道:“这拂尘啊!可是当年房玄龄留下镇邪神鞭!哈哈哈哈……”
张果大惊:“原来这拂尘来头不小呀!难怪让我感到疼痛?哦,我的宝驴呢?”
高士力拿出纸驴扔在地上,轻蔑一笑道:“这破纸驴,有何神奇?”
张果急忙拾起纸驴,拿出宝葫芦,含一口水喷一下,这白驴就活灵活现跃入眼帘,笑盈盈说:“别小看它,能日行数万里,我可以表演表演!”
李隆基怕张果逃走,慌忙阻拦道:“仙翁莫忙!仙翁莫忙!等咱到延生观行宫休息后,再试不迟!”
张果回过头来,端详半晌,急忙跪地,拱手道:“皇上,果才回过神来,请恕罪!真得不试了,那我就收了我的宝驴!”
李隆基笑道:“仙翁平伸,力士命全部人员摆驾延生观,为仙翁接风洗尘!”
高力士拱手道:“尊命!”转身向车队人群高喊:“各位官员宦官,摆驾延生观!”
张果收了宝驴,折叠起来,放在口袋里,摇身一变,一个头戴道士帽,身穿紫蓝袍,脚登云纹靴四十开外的英俊男士站在众人面前。
李隆基与高力士搀扶着张果上了华盖皇辇,率着车队向延生观方向驰去……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蔚蓝的天空,远处青黛的山峦镀上金色晕边……辘辘的车马浩浩荡荡地停在了延生观大门前,突然一只肥硕的大鹿从李隆基眼前掠过,李隆基敏捷地开弓上箭,“嗖——嗖——嗖——”三箭齐发,那鹿逐然倒下……众人齐呼:“万岁!万岁!神箭!神箭!”
李隆基站在车辇上,笑着说:“今日托张仙翁福气,众将士,将大鹿抬到延生观,制作鹿肉美味,美美地犒劳犒劳大家!”
张果看到后制止他说:“这是一头仙鹿,已经满一千岁了,汉武帝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臣跟随汉武帝他老人家去狩猎,抓获之后就把它放生了。”
众人不屑地看着张果:“张果别忽悠人了!你曾说你是尧帝时候的大臣,俺们就当是你说醉话了,如今又说跟着汉武帝一起狩猎,这也太扯了吧?”
李隆基摆摆手,疑惑问张果:“这世上的鹿多了去了,时代变迁更替,如何证明这头鹿就是汉武帝放生的呢?”
张果似乎察觉到众人都在怀疑自己,于是回答说:“汉武帝放生的时候,在这头鹿的左角上拴了一枚刻有文字的铜牌。”
李隆基马上派人查验,果然在鹿角上找到了一枚铜牌,上面字迹模糊无法辨认。
李隆基问道:“元狩五年是哪一年,距离现在多少年了?”
张果回答说:“这一年是癸亥年,汉武帝开始开凿昆明池,今年是甲戌年,元狩五年到现在已经八百五十二年了。”
张果如数家珍,众人惊掉下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自此对张果长生不老深信不疑。
玉真公主得知李隆基驾临延生观的消息后,万分激动,早早准备好美味佳肴来招待李隆基一行。玉真公主率众及时在大门口笑脸相迎。
李隆基、张果、高力士在玉真公主的陪同下来到遇仙宫歇息,玉真公主命侍从沏上上等的绿茶。高力士急忙为李隆基、张果奉上,然后站在门外。玉真公主目不转睛望着张果的一举一动。张果眼神不停地回避。这时十五岁张倜从里屋跑过来怯生生望着这群陌生人,跪地叩头,恭敬施礼道:“在下张倜这厢有礼了!”
李隆基从身解下玉佩递过去,笑呵呵地说:“平伸,赐坐,张倜,皇舅父将玉佩赐你!”
玉真公主急忙扶起张倜,笑盈盈地说:“快拿上,快拿上!”
“谢谢皇舅父!”张倜接过玉佩,拱手道,然后指着张果问,“皇阿娘,这位是谁?”
“这……是你……”
李隆基戳了戳张果,低声道:“快,去认你儿子吧!”
张果转身过来,抱住张倜,大声哭泣:“儿啊!为父对不起你呀!”
玉真公主也抱住张倜,一家三口哭得感天动地……
玉真公主非常感动,拉着张果的衣服祈求道:“果儿。你就留下来吧!和我一起照顾孩子吧!”
李隆基劝慰道:“张果,你就留下吧!你夫妻团圆多好呀!”
张果泪流满面,痛苦地说:“我何尝不想,但天戒难犯,我身不由己”
李隆基厉声说:“朕乃天子,今天为你俩作媒,我就要看看天条有厉害!”
玉真公主劝慰:“天子作媒,还有何惧?就留下吧!”
张果点头答应道:“既然天子作媒,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隆基高兴地说:“好!既然喜事临门,今日就大庆,高力士命人丝竹助兴,大摆宴席,庆贺庆贺!”
张果笑盈盈地说:“既然大庆,我去拿些荔枝和蟠桃,让大家品尝仙果!”
李隆基笑着说:“此地离广西三四千里,如何取回荔枝?”
张果掏出折叠纸驴,放在地上,口一喷水,驴就活了过来,张果骑上驴,笑道:“小仙去去就来!”
众人过没回过神来,眼看着张果骑着驴,淑然而去……
高力士组织手下人员摆好桌子,摆上了洒菜,大家着急地望着大门外,盼张果归来。这时张驴身上挂满了带着枝叶的荔枝和蟠桃,仔细一看,那枝叶的露珠还在滚动,几只蜜蜂围着荔枝翻飞……
李隆基召唤大家入席坐下,品尝蟠桃和荔枝,啧啧称赞道:“大仙神速!大仙神速啊!”
张果谦虚地说:“贫道何德何能,只是我的宝驴神速啊!”说完,吹了一口气,那驴变成了一张纸,折叠后,装进了口袋。
礼宾师行礼开席,鞭炮齐鸣,长安鼓乐响起,大家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边吃边聊……
突然西南山中狂风暴雨袭来,人们惊慌失措,四处乱逃。
李隆基拉着张果跑到玉真公主别馆。这时玉真公主,张倜也赶进门来,但见张果蓬头垢面,牙齿脱落,变成了一个佝偻褴褛的瘸腿老头。
李隆基大惊,问张果说:“先生是个得道之人,为何须发皆白,牙齿都快掉光了?”
张果回答说:“这是太上老君的惩罚,不许我结婚,说我已经到了衰朽的年龄,道术也不灵了,因此才这样憔悴,我自己看着也挺难看,如果把须发牙齿拔掉,不是更磕碜了吗?”
张果倚老卖老,开始在朝堂上拔光须发、牙齿,弄得满嘴流血不止。
李隆基一看这架势,大惊,说:“行了行了,你且去洗洗吧!咱们一会儿再聊。”说完,张果便走了。
玉真公主啜泣道:“张果老已至此,我怎么和他相依为命呀!”
李隆基同情地说:“事已至此,此乃天意,不如任他去吧!”
玉真公主点点头,长叹道:“天命难为,我俩缘份已尽,只能如此!”
过了一会,雨霁天晴,李隆基把张果召来,发现张果青鬓皓齿,紫蓝长袍,云靴白袜,英俊萧洒,也就四五十岁。
李隆基多次劝慰,但张果依然以天命难违相拒,玉真公主万念俱灭,只好放张果下山出观而去。
过了数日,玉真公主依然痛苦万份,李隆基安慰一番,只好返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