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我们走出歌厅,灰暗的灯光下,有位姑娘披头散发,坐在水泥路边,手里还拿着一瓶酒在唱邓丽君的《美酒加咖啡》。 我们匆匆赶往学校。老师的男友想住旅社,老师说:“ 咋了,有钱没地花了,住学校招待所不行啊!”
走好远了,我突然感觉唱歌的那个姑娘的身影好熟悉。我说:“ 兔子姐姐,那个唱歌的姑娘是不是胡雪呀?”
她想都没想说:“瞎说,你想她了?” 我知道,她的酒早醒了,是认真的,就没再说什么。
安排老师和她的男友分别住下后,我说:“老师,您早点休息吧,我今天头有点疼,想去睡觉 。 ”
出了老师的屋子,我急忙跑向宿舍,兔子姐问:“ 要么就到医务室拿点药?”
“不用了,姐姐 ,你去睡觉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们学院很早以前是驻军的营区,有个角落是个马场,那地方的院墙不是很高,能翻墙出去,我和姐姐曾从那儿出去过。我想翻过墙去看一看那人是不是胡雪。
我悄悄来到墙边,看看四周没人,正准本上墙,忽然听到有猫的叫声 :“喵,喵——!”这声音好像和家里猫叫的不太一样。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四周漆黑一团,来的匆忙也忘记带手电。哎,不管他,上!我一上就又叫了起来。
我不上了,说:“姐姐,你出来吧,我不出去了。”
果然是她,她笑着说:“弟弟,你真的很想她吗?要么干脆我们....…”
我说:“兔子姐姐,我从那歌里听到了很多忧伤,姐,我求你,我们俩现在出去看看。”
“姐知道你的心,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十四岁那年,我第一次有了月经。妈妈是一位老教师,她给我讲女人的好多故事,她讲的我的脸有些发烧,说:‘妈,你别说了,你说的都是什么呀?’妈妈没有听我的话,又讲了许多。最后说:孩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女人了,和男同学交往必须有原则。记住,偷尝人间的禁果,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甚至一辈子都还不清。你和胡雪有了关系,姐知道,不管当时什么情况,你想着她,说明你是一个负责的男人,我们虽然是学生,但我们都是大人了。这样吧,弟弟,咱今天不出去了,从明天开始,咱每天那个时候,开着学院的车子从那里路过,如果今天是她,明天她还有可能在那儿。”
我们手拉着手回来了,我忽然发现她肩上挎这挎包,问:“姐,你肩上背着挎包干嘛?”我用手一摸是一件床单。我明白了。
我们默默的向前走,谁也不说话。她的防线,我真的不敢突破呀。人间的禁果我发誓永远不再偷吃,就这一次我恐怕永远还不清了。
老师要走了,我和兔子姐再三挽留,终不能说服老师。老院长听说我老师要走,也来到了老师的屋里,说什么也不让老师走,他还要今天中午和老师说话。老师无奈,只好答应。
中午院长和老师说了很长时间话。他亲自要了几个菜,把我们早早地叫到了小餐厅。
我们欢聚一堂,院长还拿了一瓶好酒,我们都喝了一点。临走老院长两手拍着我和姐姐的肩膀,说:“这是我们院里的才子才女啊!”
老师要走了,我真是恋恋不舍。我哭着把老师送上车,老师说:“男子大汉,动不动就哭,不嫌没出息吗?我到北京后会给你来信的,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只有知识,才是成就自己的本钱。”
兔子姐也哭着说:“杨花老师,你一定要给你的学生来信哟,你才是我兔子的精神支柱。”
“谢谢你,胡蕾,你的兔子精神很脆弱,你要有心理准备哟。”
“杨老师,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话。”
老师上车了,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说:“胡蕾,你上来。”兔子姐上了车,老师在她的耳边的说了句话,她们都笑了。
老师走了,我问:“姐,我老师给你说了什么?”
她笑了笑说:“你老师说,不让我告诉你。”
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
已经过去两天了,兔子姐始终不提胡雪的事。晚饭后我说:“姐,我要说了你千万别不高兴。”
“哎哟,姐姐真该打,我忘了,走,我们找院长要车去。”
姐姐不会忘,是她不愿让我去,她是盼望着我忘了,可我怎能忘!我的心她知道,她的心我知道。可话不能说透!人啊,真虚伪!
我们急匆匆来到院长室,她说了个谎,院长说:“真不巧,车子不在家,给你们两个小时够吗?”
我迫不及待地说:“谢院长,够了。”我们向那个地方走去。
远远就看到还是那个姑娘在唱。走近,她还是拿着半瓶酒,披头散发。我心里好痛:“姐,咋办?”
“兔子,姐到一边去,你和她说话吧。”她向远处走了,我悄悄地蹲在她身旁。
她终于发现了我,眼睛怔怔的看着我笑了。灯光灰暗,看着她,我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这简直就不是我心中的那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是一个魔鬼!大眼睛瞪的好像要凸出来一样,在路灯的照射下,发出幽灵般的光。头发遮住了半张面孔,头发上还有树叶,衣服上好像还有泥土,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另一只鞋子在旁边放着,呆滞的眼神与呆子无疑。
我用手理了理她蓬乱的头发,感觉她好像几天没洗头了。她痴痴的看着我说:“兔子,是我的歌声把你唤来了吗?几个月了,你也不见我一面,你真没良心!”
“妹妹,起来,哥送你回家。”我掺着她站了起来,突然感觉到穿的很单薄,我本能的紧紧地一把抱住了她。“妹妹,你穿的这么薄坐在地上不冷吗?”
“你来了,我就不冷了。”听到她的话,我的心一阵酸痛。眼泪掉了下来。姐姐也来了,姊妹俩抱在一起哭了。
我们仨来到她的住处,姐姐烧了点水给她洗了头。胡雪好像清醒了许多。姐又忙着把她的屋子整理了一下,姐给她铺床的时候,我发现床上很脏,床单好像好长时间都没洗过。
“妹妹,我们该走了,明天我们早早就来了。”兔子姐说。
自从我们进屋,胡雪一句话没有说过,两只无神的眼睛痴痴的看着我们。临走也没说,只是给姐姐一个信封。
我们回来了,我一路没说一句话。想说,但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心痛!到了校门口她借这灯光拿出信封端详着,然后递给我。我接过来,这是一个很旧的信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兔子收。
“姐,把它拆开吧。”
“写给你的我不看。”
回到宿舍,熄灯号就响了。我躺下,老师的话回响在耳边。老师,我偷吃了禁果,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啊?我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心里没数不敢看,我想和兔子姐姐一起看。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的无能,连拆开一封信的勇气都没有,真替自己惭愧!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中午放学了,姐姐走近我神秘地说:“兔子,她给你写了什么?”
“姐,我真的没勇气拆开它。”
“弟弟,别怕,今天晚上姐帮你拆开它,有天大的事情我替你顶着,放下心来,好好吃饭哦。”
在餐厅坐下,她一个劲地把好吃的往我盘里夹。“兔子姐姐,我真的吃不下,你自己吃吧。”她也没有吃好,我看着她的眼泪掉下来。
晚餐后,她来了。我说:“姐,我们先别看,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弟弟,你别难过,我了解她,兴许是她的苦肉计。为了你,她肯定是不择手段的。”
“姐,要么,你自己看吧,看了不要给我说,我不敢看。”说着我把信封递给了她。
此刻,我才知道,信封不知道在口袋里装了多久了,有些地方已经破了,上面还有斑斑水印,我不知道是不是泪痕。姐看到我哭了,把信封接过来,折了一下装在口袋里,把脸一横说:“兔子,咱不去看她了。死不要脸的,把我弟弟折磨成这个样子。我已经向院长请过假了,走,我们到歌厅唱歌去。”
她拉着我的手走出校门,就要向歌厅的方向走去。
我不愿去,叫了一声“姐——!”就蹲了下来。
她抱着我的头,“好弟弟,别哭,我们去看她,你忘了你老师的话吗?你是男子汉,要顶天立地!”
“你是我的亲姐姐。”我不想带兔子,我不知道路怎样走。
她一边拉起我说:“兔子,姐自私。你记住,我要做你的妻子。”
我何尝不知道呢,世间哪一个不自私?要不怎会出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经典?当你的利益受到侵犯,当你的领土被别人霸占,有几个会选择默认,有哪个会拱手相让?人呢,何必有思维?做个猪多好,吃了睡,睡了吃!
我们来到了她家,她在吃饭,看到我们来,赶紧把碗放下。示意我们坐在床上。屋子很小,一张床放在墙边,门后放着一个煤球炉,边上有一个水桶,地上一个小凳子她坐着,这就是屋里的全部家当。
姐姐坐下了,我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刚刚放下的碗。碗里刚盛出的面条没吃几口。我弯下腰端了起来,用筷子翻了一下,里面只有面条和水。我挑起两根放在嘴里,还是淡的。屋子里鸦雀无声,但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兔子姐都看在眼里。
“妹妹,你就是吃这个呀?”兔子姐说。
“我来就上了几天班,带来的钱看病早就花完了,眼看五个月了新的工作没找到,借房东五十块钱已经完了。在这里举目无亲,我就想着,等碰到了你们,给我凑点钱,把房东的钱还了就回家了。”
她肯定没有吃好,我说:“姐,你带她先去吃点饭,我现在到学校拿钱去。”
“兔子,别去了,我身上还有十几块钱,先给她花,我们等一两天再过来。妹妹,你是知道的,我们不能天天出去。”
“蕾,我知道,你们要尽快来,我想走。你放心吧,我不给你争兔子了,你下了那么大功夫,和你争,不仗义!哎,我写了一封信,在口袋里几个月了,怎么没有了,你俩见了吗?”
兔子姐说:“你好健忘,昨晚你不是给我了吗?写给兔子的。”
“兔子看了吗?”从胡雪眼睛看出,她很惊讶,有可能是后悔。
“还没有,我也没看,你写给他的,我不能看,我看就是侵犯他的隐私,回去我就给他。”
兔子姐说着脸上好像流露出一丝喜悦。胡雪说:“千万不能给他看,胡蕾,你要记住,你也不能看,把它烧掉,你们早早走吧,学校制度严”。临走,姐妹抱在一起哭了。
大概二十分钟我们就到了学校。“兔子,你想看吗?”
“姐,我想看,不敢看。昨晚我就想,胡雪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姐,我们不看,把它烧了。”
“兔子,让我今晚想一下,明天是星期天,我们在研究看不看,今晚你可一定要好好睡觉。”
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室友早已起床,说,她来了,在我床前站了站,见我在睡,没有叫我,走了。我洗漱后径直向我们熟悉的地方走去。她果然在那看书。冬日和煦的阳光照在她微笑的脸上,显得格外迷人。我快步走向她,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们坐在草坪上,很快进入了正题。“ 兔子,你说看不看呢?”
“姐,不看吧,烧了它,我真的没勇气看。”她拿出了那个皱褶的信封端详着。
我接过来看了很久,又递给了她。“姐,你烧了它,我走了。”
兔子姐没有说话,我走了很远,背对着她坐下,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放声哭了起来。
那晚在歌厅仅存的记忆,浮现在眼前。我对兔子姐说了谎,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啊!如果是因为我,把它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情愿自尽,为自己的罪恶忏悔!
过了很长时间,估计已经烧罢了,但我还是不敢扭脸。看来胡雪决心已定,很快就走了。能不能再见到她还是个未知数。“姐,你真的忍心烧掉它啊,不行!”我大喊着猛地站了起来。
她可能站在我的身后已经很久了,又一下抱住了我。
“弟弟,姐怎忍心把它烧掉啊! 弟弟,你要挺住,不管上面说了什么。几个月来,胡雪肯定作难了,如果跟咱有关系,我们慢慢弥补她。咱俩看不完,谁也不准说话。”
她说着小心翼翼的拆开,信纸有几处已粘在一起。
兔子,你的心真狠!
两个月了,也不来看我。我总算没有死掉!
那晚,他们都喝多了,能睁眼的就剩我俩。你千万不要误会是我有意灌醉胡蕾,另有企图。是因为她太好喝!实话说,我很想拥有你,我认为只有我们俩才是最合适的一对。她,心机太深,这你知道。但是,如果不是喝酒,我也绝对不会和你发生关系。
本来天热,又喝了不少酒,你把上衣脱了坐在地毯上。我也坐下来解开了扣子。你没有说话,看着我的乳房痴痴地发呆。我向你身边靠了靠,你把手伸了过来说:“姐,把背心脱掉。”我知道你认错人了, 我脱掉了背心,你张口就去咬,吓了妹妹一大跳。你还是吮吸了一阵子,我真的受不了,我脱下裤子躺下。此刻,你满头大汗,看着我发呆,一动不动。你是不是真没见过女人呀 !我帮你脱下裤子,发现你的眼睛都红了,一下子趴在我身上。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可能是第一次吧,你急得浑身像洗澡一样,我也很着急,浑身是汗。我们俩像水人一样。你还在我的乳房上狠狠地咬了一下。我感觉快要死了。
最后你趴在我的身上,轻轻地喘着粗气说:“姐,我们俩成一个人了。”
兔子,妹妹很难受,做爱做完了,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胡雪?
我让你下来,你枕着我的胳膊睡着了。
你醒了,又痴痴的看着我。我指了指乳头边上的牙印,在你耳边说了句话。你说:“姐,就得给你留下个记号,要不你丢了我就找不到了。”兔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呀!
你摸着我的乳房,让我躺下,又拼命地吮吸了起来。
我们又来了一次,这一次时间很长,你也温柔多了,我们还是满身大汗。我们太累了,忘了穿衣服睡着了。
突然,我感觉头皮像掀掉一样的疼,坐起来一看是她把我揪了起来。看到你跪在她面前,脸红呼呼地,兔子,她打你不轻吧。
我不会上班了,强忍着到单位请了假。下面一直疼,也没法问别人。一星期过去了,一点好转也没有,还有点红肿。没法了,给房东老太太说了。“傻姑娘,你咋不到医院看看呢?”就这样到了医院,医生说,是细菌感染了。输了几天液体,慢慢好了一点。可是就是吃不下饭,看到吃的东西就反胃。老太太说,姑娘,你是不是怀孕了呢。我说不会吧。你等一段到医院看看,如果是,早作打算。
兔子,我是怀孕了,但自然流产了,好在房东老太太不忌讳这个,还在月中给我洗碗做饭。要不我就该换地方了。好了,已经两个月了。兔子,你见到信后,无论如何给我凑点钱。
信没有看完 ,我说:“姐,快走,赶紧去看她。”
一路跑着,心如刀绞。腿也不听使唤了,几次打软。姐姐心细赶紧拉着我的手。
当花儿在你的眼前从含苞待放到璀璨夺目,心境是那么的愉悦,阳光;当花儿受到你狂风暴雨的摧残,在你的眼前凋零,心境将一落千丈,痛苦,不安,忧伤,惋惜........
想让她再给你一次赏心悦目的机会,难了!
房东老太太说,她昨天就走了,给你们留下个条子:
兔子,认识你真高兴,我走了。欠了房东大婶十元钱,你一定要还给她。晚上,胡蕾给我的钱已经够路费,我回家了。 蕾,你一定好好待兔子,他做错了事情,千万不要打他,不要让他怕你。那样不好。再见!
胡雪走了,不辞而别。我恨她,恨她傻,恨她痴!
胡雪,你那么胆大,为什么不来学校闹?是怕我还是怕她?我可以身败名裂,前程前途是什么?你相信我会在乎吗?胡雪,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