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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飒飒，地里的活渐渐少了。
晚上，小倩拿出账本说：“哥，我算了一下，这一季咱光卖农药和喷雾器零件的利润就五百多块钱。现在不忙了，我也和妈说了，咱明天赶会去，每人买身衣服。”
晚上，还是小倩姐姐她们睡在大床上，我独自一人睡在小床上。
吃过早饭，我借了辆马车，妈妈和小倩已经上车了，姐姐死活不去，说没有自己的功劳。小倩说：
“姐姐，你怎能这样说呢，在家里给我们洗衣做饭看孩子不是功劳吗？赶快上车！”
我真恨死了姐姐，自从来了到家里，一点底气也没有了。说话之前先看别人的脸，当年叱咤风云的兔子姐姐哪里去了？
几天后，伙伴邀我去喝酒，有点多，路也走不成了，两个伙伴搀着把我送到了家里。进门就看到妈妈和小倩的脸色不对。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我喝酒，即使因为我喝酒妈妈敢给我玩个脸色看，小倩吓死她也不敢！我有点晃悠。
“姐，她俩为难你了？”
姐姐笑了笑，没说话。我说：“兔子姐姐，别怕她俩，兔子给你撑腰，以后说话有点底气，谁敢难为你，我给她没完！”
妈妈笑了，说：“小倩，明天趁你哥不在家的时候，咱娘俩把他的兔子姐姐剁了包饺子吃。”
我看着妈妈，看着小倩，恼了，“妈，您刚才说什么？说把我的兔子姐姐剁了包饺子？我也是兔子，您咋不把我剁了呢？您怕您死了我不给您行孝！”我话没说完姐姐在我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说：“兔子，你酒喝多了，走，到屋里睡觉！”
“您，咋不把您的小倩剁了包饺子呢？你想吃肉，说呀！我知道，您就不把我的兔子姐姐当人看。”我一把甩开姐姐说。
妈妈没有恼，在笑。
“姐姐，我恨死你了，你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知道吗？妈妈，您把当年一身傲骨，高高在上，叱咤风云的兔子姐姐弄哪了？”
“兔子，你要再不回屋去，姐姐就恼了。”姐姐又拉了我一把，我死死地抓着门框。
“胡蕾，别拉他，难得他醉一次，妈妈不恼，让他发泄一下。”
“妈呀，我根本就没醉，我就是心里难受！”
“没醉，好！”妈妈到屋里拿出一瓶酒拧开盖子说：“儿子，来，今天妈妈陪你喝！”
小倩夺过妈妈手里的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说：“妈，你要他命啊！”
“还有你，死小倩！妈，您死了，赶紧把她带走，你的小倩，我不要！”我话没说完，小倩捂着脸向妈妈的屋里跑去了。
妈妈说：“小倩，到屋里搬两个凳子，咱娘俩坐着听你哥说。”
小倩揉着眼睛真的到屋里搬出了两个凳子，扶妈妈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小倩，你以为你是谁呀？起来，让姐姐坐着！”小倩赶忙起来，把凳子放在了姐姐面前。
妈妈说：“儿子，你冷静一下。小倩可不是妈妈的，是你八抬大轿娶来的呀！你忘了？”
“我没忘，我咋能忘了呢？妈，您千万别说‘明媒正娶’，我不能听见那几个字，听见就想哭。我早知道那老头会死，我就不给他娶了！”
“哦，儿子，那你说你是到底给谁娶的小倩？”
“妈，您老别逗他了，让他早点休息吧。”姐姐说。
“胡蕾，别怕！他也不是第一次醉，咱娘仨听他说，不管说什么，我们都不能恼。让他出出心里的怨气，对他也有好处。哎，儿子，妈妈问你，你把小倩娶来干什么呀？”妈妈笑着说。
“我不说小倩了。”我是真的醉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好多话都是姐姐后来跟我说的。“那一次，您和我婶说话我都听到了。”
“儿子，你可不能冤枉妈妈呀，我和你婶说什么我咋忘了？”
“你说，我退学根本就不是因为小倩，你别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她把你儿子害惨了知道吗？说我在学校风花雪月。您听谁说的，听我教授说的，还是听我院长说的？还有，您说姐姐的话，我不说，我怕姐姐难受！您的小倩不早怀孕了，我看她什么时候能给您生个孙子！哎，小倩妹妹，你怀孕有两年多了吧，啥时候生啊？你看姐姐，生个宝贝多好！妈呀，您可知道姐姐为给您生个宝贝差点死了”！
“儿子，你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她的鬼门关啊！”
姐姐说我哭了很久。
折腾了好一阵子，吐了一地，小倩的花枕头上也吐了。
那晚，我和姐姐破天荒地躺在了大床上，真幸福！
“别怕她们，你才是我的正宫娘娘。”我说着，姐姐赶忙捂着我的嘴。
“兔子，小声点，人家小倩是明媒正娶的呀！”姐姐说。
“什么明媒正娶，她小倩不知道是怎样来的吗？你让她滚蛋，她就得滚蛋，以后别怕那老婆子！”我话没说完，姐姐在我的脸上又打了一下，死死的抱着我，脸贴着我的嘴不让说话了。
天快亮了，酒也醒了，发现姐姐抱着姑娘在哭。
“姐姐，你哭什么？”
“兔子，你小声点，我怕小倩在听我们说话。”姐战战兢兢说。
“怕她干嘛，她早晚有一天得滚蛋！”
“兔子，姐很后悔！”
“后悔什么？”
“你忘了姐姐嫁过人了？”
“你什么时候听兔子说嫌弃姐姐嫁人了？姐姐，你就是嫁一百次也是我的最爱！”
“可妈妈不能容忍啊！”
“别怕她，以后你不能说走，这就是你的家！”
花开了，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我们家里的棉花已经堆成小山了。
因为想早点种地，棉花没有开完，我们就拔了花材种上了小麦。院里院外和路边全都摆上我家的花材。我们整天的工作就是一把一把地把带花的花材挪开，把花摘掉，然后一把一把地把花材摆好。一遍又一遍。妈妈也没跟我说她要说的话，就这样我们一天一天的熬着。偶尔找个空挡偷偷的和姐姐做一两次。哎，那真叫偷情！
这会儿是真的不忙了，我们眼看就要进入假期了。
晚上小倩又拿出了账本，说她要给妈妈交账。我听着，大吃一惊。一次次的买棉花也不知道卖多少钱，现在一算，除了家里没卖的，光现金就卖了五千多，加上农药的利润就快六千了。我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钱，心想我们当初在北京要是有这么多钱。说不定.......。妈妈听着不住的笑，我们一家人还有我的女儿都在笑。妈笑着说：“小倩，真棒”！
小倩娘家人捎信说想让她回家。她一大早就和我商量想让我一起去。我心里清楚她是不想让我和姐姐在家。眼看典礼就快十个月了每晚躺在一张床上，却没和人家发生过关系。哎，也不知道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难啊！
“兔子，别犹豫了，和小倩一起去吧。”姐姐说。
小倩的姐姐和我俩说了话，说不行的话你们就找个医生看看吧。小倩笑着说：“姐姐，你放心，我们没病。”
凭良心说，我是真服小倩！她没有在我面前哭过，整天乐哈哈的。可看着她我想哭，因为我知道她是把泪水咽在了肚子里！
在她家里玩了一天，小倩高兴的要命。她妈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临走还非要给妈妈和兔子姐捎来点。
回家的路上，我哭了。
天有不测风云，乡里的民政局和计划生育小组来到我家。
兔子姐决定走了，说到安徽去，明年把孩子给她妈丢在家里，她到北京找胡雪。妈妈说话了。
“胡蕾，妈真对不起你。你需要钱的话就说。”
“妈，农村收入再大，那不是我的理想。我一定要到北京去。你不要说对不起，我要让小蕊到北京受最好的教育。不过现在孩子太小，没法丢在这儿吧，家里的活一来太多，二来还怕计划生育。哎，还是到我妈那边去吧。”
姐姐要走了，妈妈让小倩给姐姐五百块钱。姐姐死活不要。
多少天来，我一直怒火中烧，对妈妈特别不满，好像和小倩商量着看我俩，连个谈心的机会都不给。姐姐决定走的前几天中午，妈妈出去了，小倩正在擀面条，我说：“小倩，你在家做饭吧，今天天暖和，我和姐姐到外面说说话，一会儿就来了。”
“好，把孩子给我。”小倩放下擀面杖，两只面手抱住了孩子。那架势应该是从姐姐手里夺过了孩子。然后笑着说：“外面天冷。”
姐姐笑了，我也笑了，小倩反应可是真灵敏啊！她怕我们走了。她知道我们不抱孩子不会走。
我俩刚走到村口在桥墩上坐下，妈妈就来了，说：“回家吃饭吧。”
“妈，您走吧，您的小倩连面条还没擀好呢，她还会一边抱孩子一边擀面条呀！我们要是想走，还告你们说呀！”我说罢，妈妈走了。
那次和邻居唠嗑，还说小倩是她明媒正娶的媳妇。明媒正娶，那是儿子看您老的养育之恩不跟您较真！现在姐姐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姐说走，您连个留字都没有，心有多狠啊！你要是给姐姐钱不管多少，我不说什么，凭什么让小倩给，她算个屁，我说把她放了，就放了！
“妈，你是逼我呀！”
“兔崽子，怎么和妈说话，嫌少啊？可以说吗，咱有钱。”
“我替姐姐说，不是嫌少。自从我懂事，看着你我就害怕。小的时候，每逢下大雨，您变着法子让我出去让雨淋，有时候哄我，有时候罚我；下大雪了，你让我坐在雪地里读书，整天关注的是我的成绩，也不管我能不能受了！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你儿子没材料，做出的事让你不好收场。但你咋能让小倩给姐姐钱呢？你就没想过姐姐的感受吗？”
妈妈真的恼了，到厨房拿出擀面杖就要打我。姐姐忙把孩子放下，跪下抱住了妈妈。妈妈说：“你有本事，自己屁股上的屎自己擦，我能给你擦一辈子屁股呀？”
妈妈一说话我更恼了，说：“姐姐，松她，让她打吧。您给我擦屁股，都说你您聪明，活诸葛，您要是不管我，我能有今天的下场吗？”
“兔崽子，张口姐姐，闭口姐姐，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没骨头的样子，枉给你个男子汉的人皮！”
自我懂事，我怕妈妈，她很少笑。小时候，她会拧我耳朵，会随手拿起东西打我。我做错了事要打，成绩不好了要打。
我拉姐姐，她不起来，照姐姐屁股上踢了一脚，说：“起来！”兔子姐姐扭脸看了我，很无奈的松开了抱着妈妈腿的手，站了起来。我把她拉到一边，跪在妈妈的面前，磕了个头。说：“妈，儿子不孝，给您老磕头了！我不是人，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和兔子姐相爱几年，并且有了孩子。您喜欢小倩，就让她和你在家吧，我和我姐走了，您不认她做儿媳妇，我认！多少年来，您一直压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在你面前，我不敢说，不敢笑，像贼一样，我受够了！自从我们到家，你的眼神让我害怕。你想要孙子，我也想要儿子啊。那不是我们想要他就来了。告诉您，妈妈，不要说我没骨头，我就是活到一百叫也要为她叫姐姐，因为我对不起她！小倩不是早就说她怀孕了吗，你就让她在家给您生孙子吧！”
“滚！”妈妈拿起擀面杖，在我的背上重重的打了一下。
“姐，抱孩子，我们走！”
妈妈晕过去了，惊天动地地醒来之后，一直在打着吊针。
我们也没有走了。一下子，天塌了。
妈妈一病，眼看快过年了也没有起来。小倩床前床前床后，为妈妈端吃端喝，端屎端尿。计划生育小组又来了几次，姐姐无奈抱着我的女儿到安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