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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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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4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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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无声》连载

第一十八章 后记

最近二个月的时间,我一直在整理记录着舟山籍援越抗美老战士的战斗经历,在撰写的过程中,在和这些老战士们的交流中,我一直被感动着,不仅仅为他们勇敢地奔赴战场,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下,用青春的热血为和平而战的那种牺牲奉献的精神而感动,更多的是被他们一直以来把自己的英雄壮举深埋在心里,不因为自己为祖国、为人民做出的巨大奉献居功自傲,向周围的人炫耀,向国家索取而感动。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在中越关系逐渐交恶的情况下,在国家改革开放政策下的企业改制的过程中,他们不因为不公正的待遇而灰心丧气,还是兢兢业业的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着,不因为受到的委屈而怨天尤人,而把委屈吞在了肚子里,继续发着自己的那一份光,不因为时代的变迁,人们对英雄淡漠的情感而憋屈,一直把自己的那份英雄的情结藏在了心底。。

在这些老战士中,有我的老师,也有我多年相处的朋友,以前从来没有在他们的嘴里听到过他们这段光荣的历史,直到我写这段援越抗美的历史时,我才知道我的身边竟然有着这样的无名英雄!

随着和老战士们接触的增多,对他们的了解也逐渐增多,除了知道了他们的英雄事迹以外,也知道了他们后来的人生,知道了他们一路走来的不易。

援越抗美回来以后,这些老战士们逐渐退伍转业到了地方,此时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他们从入伍时各级组织轰轰烈烈举行的欢送仪式的热闹气氛中,被拉回到了退伍后无人过问,甚至连回乡报到的地方都没有的被冷落的现实中,处在了从一个个令人崇敬的英雄战士成了一个个无人问津的普通老人的巨大落差之中。

六七年牺牲的舟山六横籍的烈士当时的抚恤金只有大概50元,仅仅一次性的50元的抚恤金呀,怎么可以安顿好失去了儿子的英雄母亲的余生?怎么能够抚慰失去了亲人的英雄家庭的悲痛?现在一个人的死亡赔偿金动辄几十万、上百万,为国捐躯的烈士的生命虽然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可是却能反映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对英雄的态度!

可以告慰烈士的是,健在的老战士们会去看望烈士的母亲和家人,也会进行一些资助,他们牢牢记住了一个牺牲的班长上战场前说的话:只要一开仗,打起来总会有人牺牲,但牺牲谁不知道,有一点大家要牢牢记住,牺牲的同志也有一个家,活着的同志在有生之年要代牺牲的同志去看看他们的家,看看他们的亲人,这是我对大家的嘱托和要求。

他们还排除困难,在2014年的清明,远赴越南的陶美陵园祭奠烈士们。虽然这是迟来的祭拜,但这一拜,思绪化作倾盆雨,思念悠悠天地间。

七十年代退役时,上面一句:从那里来回那里去。就把这些战场上幸存下来的老战士给打发了。招工时,对这些英雄的老战士抛之九霄云外,有关部门的招工名额却向那些红卫兵、造反派们倾斜。

随着一九六九年越南胡志明主席的逝世,中越关系开始走下坡路,而这批老战士们的境遇也是雪上加霜,很多的老战士打着临工,还要受到有权势的人的欺负,有的拖着伤痛,自食其力,过着贫穷的生活。

有的立了功的老战士们和烈士的亲属虽然在当时进行了安排,很多的人进了国有企业,然而随着改革大潮的到来,90年代的企业进行了改制,大批的职工下岗,买断工龄,自谋职业,这些老战士和亲属也随之下岗,生活没有着落,住着简陋的房子,眼望着暴富的人们趾高气扬。

还有立功伤残的战士向有关上级部门申请评残,可经办人说:“你在越级向上面反映”,于是就把医疗鉴定资料扣压销毁,以至于子母弹碎片经常在体内作梗,伤痛伴随一生,只能靠农保维持生活;有的向上反映一些问题,却被当作了维稳对象对待。

在撰写的过程中,很多没有负过伤的老战士说:多写写烈士,多写写受伤的战士,因为相比那些牺牲和受伤的战友,他们是幸运的。可是我不能不写那些没受过伤的战士,因为他们都是英雄,是一个英雄的整体,一上战场,他们就把生命别在了裤腰带上了,冒着随时牺牲生命的危险。

在和老战士们的交谈、交流中,从他们的面容中我分明读到了他们历尽沧桑的人生,从他们平静舒缓的语调中,我分明感受到了他们沉淀在心里的那份炽热的情感,从他们的字里行间里,分明跳动着他们勇敢不屈、热爱生命的心火。

习主席题词:“善待退役老兵,今后还要打仗”,展现了领袖的高瞻远瞩!参军就是把自已的一切,包括生命都交给了党和人民,为党和人民利益而死就是死得其所!老战士们常说:“我们不怕牺牲,就怕被遗忘”!

如今,在古稀之年,老战士们在虔诚地期盼着一份阳光的名分,给五脏六腑挂在树梢的烈士魂魄深深的祭奠,给满身伤痛勇士的心灵深深的慰籍,给历经沧桑老战士们的生活妥妥的关爱。

前几年,在习主席、党中央的关照下,“退役军人事务部”成立了,这是对英烈和退役、现役军人的关爱,肯定了军人“是为战争而生,为和平而死,疆场马革裹尸还的人;是柔情挥洒出无数壮丽诗篇的人;是祖国忠诚的儿女,最可爱的英雄,无私无畏的勇士”。

我在转发《英雄无声》的过程中,有些人很感动,但更多的人很漠然,我在想,难道我们的社会真的不崇尚英雄了吗?

我们的社会少了敬畏英烈的氛围,甚至有了玷污英烈的行为。中国的历史不仅是一部曲折的编年史,更是一部荡气回肠的英雄史。从古到今,中华民族从来不缺乏英雄,更是不缺乏慷慨赴国难、马革裹尸还的英烈!可是现在却缺乏了敬仰英烈的美德!

鲁迅先生说:“今索诸中国,为精神界之战士安在”?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个有英雄却不敬重爱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一个民族的精神脊梁是无数个英雄的脊梁撑起来的!

老战士们还清楚得记得上战场前那句鼓舞人心的“祖国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壮举!”的话,无论战斗多么艰苦、惨烈、悲壮,心里总是充满着激情和力量,浑身充满了与美国侵略者决战到底的勇武!

如今,我不能不发问:人民还记得这些老战士的英雄壮举吗?祖国还能给这些老战士们心灵的慰籍吗?

英雄可以无声,但社会不能对英雄默不作声,历史的天空中越南战场上的隆隆炮声始终在提醒我们这一场艰难悲壮的战争,历史的山谷中越南土地上的响彻云霄的呼喊永远回荡着那一种荡气回肠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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