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有天晚上,表姐发信息问我:“在不?”我们习惯用这种直来直去的交流方式。
我一边敷面膜一边回答:“在!”
这次聊天依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表姐直接发了个截图:“你看抖音多厉害!把以前认识的人也推荐给了我。”
我打开图片看是一张个人名片的推荐,被抖音推荐给表姐的是曾似。我明白表姐的意思,当年这个曾似曾经与我……同学之间都口口相传我与他在谈恋爱。
我不动声色地告诉表姐:“这是抖音依靠大数据分析出来的结果。”记得一篇文章讲“交集”给我们带来的影响,这篇文章以夫妻双方均有婚外性行为举例,文章里说也许你睡在这里,不知不觉之间就与大洋彼岸的某人苟和了。我猜想表姐允许向抖音推荐通讯录了,我捧着手机在距离表姐几百公里外的黄海之滨不禁莞尔一笑。
我与射阳的友人多次回忆起故乡的人与事,也多次提到过曾彩,说有空写写她。曾似是曾彩的堂哥,写曾彩就绕不过曾似,更绕不过红梅、平凡。我与他们一别三十余年再也没见面,也再没联系,尽管彼此都知道对方就在那里。
实际上我与红梅有过一次短暂的联系。
大概在二零一五年年末临近春节的时候,我正在大自然小区北边的苗圃里买年宵花,忽然手机震动,接到一个微信加好友的申请。我看到IP地址显示是信阳就立即同意添加了,我想应该是故乡的哪位旧识或是某位故交。
加了后,才知是红梅,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了,从来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联系我。
红梅简短问候我两句后,可能对于答案不甚满意就让我发几张近照给她。我依言请苗圃老板就着身边的金桔树拍了两张片发给她,半响看她没有回应,我礼尚往来似的也请她发张近照给我看看。很快,我收到红梅发来的两张夏天在荷塘边的照片,照片里她穿着粉色的短袖连衣裙。
我努力地想从那两张照片里找出我们相似的地方,毕竟儿时的我们常被彼此的亲戚错认成对方,可是我们现在并无一处相似,哪怕是在相同的季节却用不同季节的照片来见面。
我言不由衷地、娴熟世故地赞美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整个过程流畅连贯一气呵成,但,听不出任何感情。
在与红梅联系上之前,我想象着很多次与她的久别重逢,我默默练习了许多想对她说的话,或是对她当初的所作所为诘问一番,或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一笑泯恩仇……为了应付时过境迁可能发生的变化,我还准备了很多版本。
至今犹记得她的两句简短问候,一是问我工资收入如何,二是问我儿子上的大学属于本科什么院校。她的问话超出了我的任何准备,难道我们不应久别重逢后面对彼此老去的容颜唏嘘感叹一番?她的问话,不管是哪一问,放在我们久别重逢上,怎么说都显得市侩。
从苗圃回来后,我从通讯录里直接将她删除了。
这段时间,我说服我要挣脱已被固化的成见枷锁,抽离一切偏见和执念,隔着山长水远的岁月,对着记忆中的红梅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