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弧在礁石坝泵压裂服务站一待就是七年,当我再次来到这小站采访他时,他已荣升为站长。他告诉我:“站里现在是七个人,包括一名外请炊事,每天的工作任务很重,没有时间节点,大事小情都得操心,七年过去了,生活、住宿已大为改观……” 说话的时候他用手指环绕了一下身旁的这片山峦。在这片丛林苍翠的山峦中开垦出的一大块土地上铺满了一系列页岩气开采装备,远处的高压线及输变电设备足以说明这里已成为中国目前最庞大最先进的页岩气生产基地。原先的一排棚屋被一排砖制小楼替代。七年前,年近三十,上有老下有小的他,怀揣梦想抛家弃子上了这“贼船”。夏天一身汗,与蚊虫为伴;冬天一身雪,与寒风为伍,恶劣的工作环境铸就了他现在刚毅的身板及不屈的性格。袁孤向我坦言了他初到礁石坝泵站的复杂心情。那时人员只有三个人,自己刚从本部装配线上调来,很多事情还很陌生,现场作业环境及夜间抢修很不适应。一日三餐大都是快餐,吃不好更睡不好,偶遇闲暇才能下山十几里的小镇打打牙祭。几月下来人瘦体黑面容憔悴,“想家想老婆、孩子,无数次在梦里惊醒。” 袁孤毫无掩饰的一言让我刹那间泪眼婆娑。交谈甚欢之际,袁弧电话响了,这是远山深处焦页29—S3HF井刘队长传来的消息,他必须尽快赶到远山去抢修。
我随袁弧及他的维修服务小分队乘车进了深山,雷克萨斯沿着一条小路七弯八拐的前行,十公里的路程跑了半小时,如果在下雨天,车辆就更难行了,随时会遇到山体滑坡的情况。袁弧告诉我:他们有时不得已经常是步行上山。
到了井队一看是十年前的老式管汇渗漏。拍了照片,然后几个人很熟练地更换上最新的防酸腐管汇。他把旧件丢在车上,同焦页29—S3HF井刘队长了解了设备运行情况后。井队作业再次启动。在确认恢复正常后袁弧驾车返回小镇住所。我说:“今天很顺利啊?” “嗯!这种问题我们维修是很容易,却是我们最怕遇到的问题。” 我有点纳闷?他告诉我问题的严重性:这是一处高压弯管接头,正常工作状态时其内部压力可达一百兆帕以上,如果爆裂它喷出的水柱可比枪的子弹还厉害,对操作人员人身安全是极大的威胁。袁弧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很凝重,在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一种企业员工最宝贵的东西—责任与担当。
他对我说今晚要带着渗漏的管汇和照片还有几月来工作中收集的资料尽快赴厂部反映。车辆到了小镇,我们就此别过。
雷克萨斯穿过山峦起伏的丘陵,越过湍急的乌江向东而去……670公里的路程袁弧连夜奔袭、直抵荆州,次日清晨到了日思夜想的家。妻儿尚在甜甜的睡梦中,他太疲惫了,一头扎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晌午,妻子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俩人静静地望着对方,时间就在此刻凝固了一般,她望着他那黑炭般的脸,一把扑倒在他怀里,一股心酸骤上心头:“这男人太不易了,为了一家老小选择了这一行,而且一干就是七年,七年里能团聚的时光十分短暂。像今天这样的回家探望还是头一次。”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个团圆饭。下午向厂部反馈了服务站的情况,准备探望乡下的父母,雷克萨斯刚出厂区电话响了,是焦页S6H F井队的服务部的,他转叫了副队长游弦宾的电话,让他与队友火速赶往礁页S—6HF抢修。
雷克萨斯还没来得及洗去一身的泥尘便又向茫茫的江汉平原驶去……
临近黄昏,车进恩施大峡谷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时父亲的电话来了,父亲说:“母亲备好酒菜,站在院门口盼了儿一下午,不见人回……” 放下父亲的电话,他心如梗、眼泪哗哗流淌了出来。
雷克萨斯在暴雨的洗礼中已焕然一新,它载着它的主人穿过一个幽暗深长的隧道驶进了一个大峡谷,袁弧鸣了三声呐叭,他要用这声音提醒自己,他又踏上了外乡的这片熟悉的热土—中国页岩气之城、中国榨菜之都—涪陵。
远山的那片熟悉的灯火已隐约可见,袁弧知道焦页S6HF井及他的队友此刻就在那里忙碌,他不放心,拿起手机询问现场抢修的情况。游弦宾告诉他:“泵头上螺纹压盖被咬死,只拆卸了一处,缸有烧蚀的痕迹,需要送回厂部进行大修。” 不大功夫雷克萨斯终于到了焦页S6HF井。队友们还没来得及更换湿透的衣服,迎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此时夜已深,几个倒在雷克萨斯里囫囵了一觉,次日,日头上了山腰,负责运输的大卡带着满身的泥土,从山坳边驶了过来,几个人将泵总成吊上了大卡,目送它消失在苍翠欲滴的丛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