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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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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2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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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弧十年》连载

第四章 万米钻机探寻塔里木

四月的塔里木河冰雪还未消融,等候了七日的汪军、唐烨终于迎来了运载9000米超深井钻机的四台大卡,当底座固定梁柱及七十多米长的井架在四台大马力牵引车的驱动下缓缓地驶入沙漠腹地时,三台长臂大吊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巨大家伙吊了起来。此刻,汪军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在三天之内将这些巨大的家伙安装到位。他推算着接下来的进程。选择了北面沙弧堆下一处平整之地,让大吊同时卸下来二个铁皮小屋。这是石油人野外居住的特制小屋,屋内电力、空调设施齐全,一个高低架床可满足二人就寝,正常情况下简单地生火做饭也是可以的。好在压车随行的四位同事备足了粮食和肉菜。六人在这沙漠腹地生活半月都没有问题。

时间像懂得他们的心思一样,在经过他们三个日夜奋战后,9000米钻机高高地耸立在塔北沙漠里。

随着柴油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钻杆徐徐降下,牙轮钻头呼啸着,啃食着地层下混杂的泥沙及坚实的岩石,带着它长长的钻杆在泥浆的裹挟压迫下穿向地层深处。不时发出撕裂呲叫的声音。

这是一条区域级富含油气断裂带,地处塔北、塔中两大区之间,目的层为距今4.4亿年的古老海相碳酸盐岩地层,油气深,距地表最近处也在8000米以上,以裂缝和洞穴为主。地质条件诡异复杂。今日远道而来的巨无霸就是要探寻地层下方万米深处的奥秘,撕开高压富油层神秘的面纱。

汪军、唐烨俩人密切地注视着钻机的动态及仪表箱,巨大的钻杆扭矩力及冲击力丝毫没有撼动这百米高的井架,十几米的液压弹弓式底座稳如磐石。

“你们回吧”汪军满怀信心地对运送钻机的大卡师傅言道。

大卡载着完成任务的同事走了,汪军和唐烨还得观察钻机在进入千米层的稳定性,时间很快过了十日,铁皮屋粮米肉菜耗尽的时候,塔北钻井队的生活补给车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辆餐车,一辆固井车,还有大批作业人员和检测人员,甚至还有石化报的记者。汪军向井队司钻询问了一些重要数据,特别交代了在特殊条件下如何正确使用液压绞车起升底座。

“应该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回家、回家”他嘴里不停地对唐烨絮叨着。这是他十几天的疲劳产生的焦虑症。在这沙漠里昼夜温差大,尤其到了夜间,气温骤降,风将冷冷的沙粒冷不丁地灌进衣服内,沙粒摩擦着肉体的皮肤。感觉就像针刺一样。二人回到服务站也顾不得腹内饥饿,先冲了个热水澡,倒头便睡,直到次日晌午时分二人懒懒地起了床,换了便装准备出门。

今日恰巧五一,时光对于他俩就是捉摸不定,三天的假期二人总算可以放松一下。好久没有上城去了,汪军想找一家川菜馆或湘菜馆犒劳一下自己。自从古丽娜扎离去之后,他俩就没有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通常就是几个馕饼就对付一餐。铁皮屋自己烧的饭菜真真的吃得想吐,有时俩人甚至莫名其妙地互相埋怨对方的厨艺,工作时间的繁忙二个大老爷们哪有时间去顾及这些琐事。

今日没有开车,因为想喝点酒打了个的士就来到了最繁华的街道—长安街。下了车二人四目张望寻找目标。转过一个堂口眼前一亮:“荆楚人家”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再看那大门两旁对联:“小菜一碟闻香食指大动,千年佳酿请君一醉方休”二人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进得厅来老板娘热情似火,顺手抄起了吧台的黄鹤楼,满面春风迎了过来,寒暄地向二人递过烟去。汪军、唐烨捡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一位靓丽的小妹子手里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言道:“两位帅哥要用点啥,我们这里有湖北荆州特色菜:鱼糕、扣肉、排骨炖藕、杜家鸡……”一口南方普通话里带着浓浓的荆州口音,二人听得这亲切的乡音,一股暖流骤上心头。还没等她说完唐烨便一把夺过菜单点了十几个。

“看来今天我们要一醉方休了?”唐烨言道。转手把菜单丢给了汪军,汪军又补了几个小菜。

那妹子接过菜单一双冰眸痴痴注视着眼前的客人小声言道:“请问你们几位” 唐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点嗔怒,回了她:“你数哈子啦?” 小妹子一听这荆州土话中带着火气忙做解释:“不好意思,您误会啦!我看您嘎点了这么多菜以为还有客人来呢” 唐烨这才知道自己鲁莽了。礼貌地向那妹子道了个歉。汪军见状补了一言:“哦!今日我们高兴多点了些,好久没吃家乡菜了,吃不完我们打包”

妹子打探着眼前这二位西装革履出手阔绰的客人,沉思了片刻问道:“请问二位帅哥要喝点么子?我们这里的寒潭香很有名” 唐烨早就听说过寒潭香,只是从未喝过。这酒是一种湘西土酒,拥有上千年的历史,由雪峰山上寒潭池的水酿制而成,酒味清香醇厚,故名“寒潭香” 。唐烨小时候听妈妈讲过外公爱喝寒潭香,那味道定是不错,他还清楚地记得一本书上曾记载过柳公河东先生酷爱此酒,为此还专门为其作诗一首:《天净沙•寒潭香》 只是诗文已无从考证,相传柳公在作《江雪》名篇之时饮了三日寒潭。今日偶得此酒定要尝尝。“来二瓶” 唐烨毫不犹豫对妹子大声言道。片刻妹子取了二瓶,他接过了“寒潭香”如获至宝。二人尽情地享受着这美酒佳肴。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黄昏,俩人酒兴正酣丝毫没有退场的打算。这时门口进来二位年轻男女,一人拿着热瓦普一人提着都塔尔,看服饰是维吾尔族人。老板娘见二位急忙出了前台迎接,三人互相寒暄了几言,老板娘转过身来对着堂厅客人大声言道:“各位客人,欢迎大家光临荆楚人家,今日是本店开张第一天我们特邀请到了轮台家喻户晓的二位明星—阿里甫、阿米古丽前来助兴,为了答谢大家的光临从今晚起连续三日每个四人以上的餐台可以免费点歌一曲,祝各位朋友五一节快乐!”

汪军、唐烨酒兴正浓,那曾想今日遇到新开张的主弄出了这么一出戏。真正的是闻所未闻,二人虽没有点歌的份却也落得过观雅的名,心内也实是惬意得很。不会功夫从一号餐台到末号餐台十几桌的点歌单就送到了老板娘手里。大厅内客人悠闲地喝着、听着。歌声、乐器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再看那手持都塔尔的阿米古丽弹奏的神态,还没开嗓唐烨的心就有点乱了,那长臂下的五指灵巧地在琴弦舞蹈,百灵鸟般的歌声在热瓦尔的伴奏下每一个音符都令人陶醉!再令人窒息的是每当节奏到了高潮时阿米古丽那双冰眸秋波荡漾,向搭档献媚挑逗。餐台食客掌声连连,尖叫不断,气氛就这样被烘托到了鼎沸。

汪军从骨子里就不大喜欢这种俗套的风格,他只是闭目欣赏来自二人动听的音乐,精神会在优美的旋律里升华。不知何时,也不知是几号餐台客人点了首《洪湖水》,当前奏响起唐烨便听出了它,眼泪哗啦地流出来。他太想家了,想父母兄弟:想未婚妻:想家乡湖:想同学伙伴:想家乡的味道及一草一木。 接下来一曲《梦回轮台》彻底地刺疼了汪军的心,他想起了那个陪伴他三年的她。一股心酸入喉来,眼泪如清泉涌出眼眶。他想起了那个远山的孩子,曾被古丽娜扎资助的小尼桑。五一假期还有二日,他要去哪远山,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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