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大志的病房里坐着个瘦高的老头儿,穿着黑色的皮夹克,看起来精神矍铄,正笑着跟景大志说着什么。
景腾敲了门进来,对躺在床上的景大志叫了声:“爸。”然后把一个袋子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景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客人在场,景大志的神色看起来不错,他介绍说:“这是永利金融的桑总。”
景腾一听说是永利金融的人,便认真地看了看这个人,然后礼貌地说:“您好,我是景腾。”
“景总,知道,知道,我是桑青阳。”眼前的这个老头儿好像对景腾并不陌生,对她伸出了手。
景腾走过去跟桑青阳握了手,早听说永利金融的老板是黑道出身,没想到他会这样彬彬有礼。
“这是什么?”景大志看着景腾放在桌子上的袋子问。
“我妈跟内蒙老家的中医问的,说是治心脏病的偏方,其实就是山枣根熬的。你愿意喝就喝,不愿意喝不喝也行。”景腾有些无奈地说,她不相信这些偏方能治病。但是母亲已经叫中药店熬好了,还压成了一小袋一小袋的密封包装,一定要她送到医院来。
桑青阳在一旁插话道:“嗳,大志,一定要喝,我是内蒙人,我们蒙医的偏方很管用的。山枣根有安神定心的功效,喝了有好处。”
景大志说:“是吗?那我就喝喝看。你妈这两天挺好的吧?”
“嗯,挺好。那我先回去了。” 景腾说着就要走。
这时候护士进来,说:“病人明天出院,家属去药房拿趟药,记好医嘱,回家按时吃。”
景腾不知道这个时候栾红母女跑哪儿去了。
景大志说:“她们跟着陆律师出去了,好像有几个手续要签字。”
护士便对着景腾说:“那你来吧,一会儿医生该换班了。”
景腾只好跟着护士去了。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景腾便到药房的窗口前去排队。她的前面排着一个重病号,这个人的胳膊上绑着石膏和绷带,在胸前端着,他向前迈了一步,腿还有些瘸,一副站不稳的样子。景腾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多给他留出一些空间。
这时,两个痞里痞气的男人走过来,一个对重病号说:“你瞎溜哒什么呢?有事你叫我们啊。”
“我没事儿,这点儿小伤算什么?你们能不能别跟着我?”重病号的口气很不耐烦。
景腾听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好像是……
“你就配合点儿吧,你爸还要找她们家算帐呢。快回屋躺着去,你爸去楼上的病房看景大志了,他回来看你不在我们又得挨说。”来人一个央求着要拉走重病号,一个站进队伍里接替他排队。
怕拉扯中影响后面的人,桑榆赶忙回头说:“对不起……”
景腾正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桑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青肿的脸,说:“你……来看你爸的吧?”
“你怎么了?叫人打了?”景腾看着他的惨样儿,问:“你爸是谁?你爸叫桑青阳?”
桑榆只得点了点头。
景腾终于明白了。
“我,我一直想跟你说来的……”桑榆说。
景腾白了他一眼,便别开了脸,说:“有什么好说的。”取了药,景腾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个跟着桑榆的人见他对着景腾离开的背影儿不动,就问:“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女的跟夏小雪分手的吧?”
桑榆神情失落。
“人家对你没意思吧?那女的比你大吧?”两个人中的一个问。
桑榆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怎么那么欠!”
景腾回到病房门口,见桑青阳还在里面,与景大志好似相谈甚欢。
她给杜豆蔻打去电话:“公司的人事档案你还能调吧?把桑榆的档案发过来给我看看。”
不一会儿,杜豆蔻把信息发到了景腾的手机上:桑榆,男,三十一岁,东北财经大学,本科学历,曾任永利金融投资有限公司信贷员三年……
景腾的心里一阵翻涌。
永利金融投资,说白了就是一家民间借贷公司,早听说这种公司为了暴利可以不择手段,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策略,这张网布得可真是够深够广。怪不得桑榆跟吴行长也说得上话,怪不得那天吴行长买了他的帐。按照景大志的说法是:志远集团无法得到银行的贷款?因此不得不将房地产公司抵押给民间高利贷?这样一看,没准儿民间高利贷与银行行长的交情也不浅吧?
景腾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药怎么吃都记在单子上了。”她放下药说,“爸和桑总聊得还挺开心?桑总您是内蒙人?爸你怎么会认识桑总的?”
“哦,”景大志说,“跟吴名鑫,就是银行的吴行长,我们一起去内蒙考察的时候结识了桑总,桑总这个人非常好客。”
“噢!”景腾深深地看向桑青阳。
桑青阳注意到了景腾的目光中有股杀意,他张嘴想说什么,又点头笑着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