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阳单独邀请景腾吃饭,景腾也并没有拒绝。
桑青阳将景腾请到了一家新开业的东南亚装修风格的酒店,酒店的名字叫翡翠天堂。迎宾引着景腾进了包间,桑青阳早等在那儿,服务员已经先在桌子上摆了几个颜色淡雅漂亮的素菜。
寒暄落座后,桑青阳单刀直入地问:“景总愿不愿意回到地产公司来继续担任总经理的工作?”
桑青阳的态度谦逊,对着晚辈景腾一口一个景总的叫着。
景腾也态度恭敬地问:“未来的地产公司,桑总打算如何发展?”
桑青阳说:“照常发展。景总把志远房地产公司管理得非常好,我们不打算做任何改变,还是交给您全权管理。”
景腾并不予以回答,只是一脸天真地笑着问:“不知道桑总的公司在内蒙都涉足什么生意?”
桑青阳笑了,扯了扯椅子,微微往桌前靠了靠,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征询地问道:“景总,我抽根烟可以吗?”
景腾依然笑着把脸转向服务员,说:“服务员,你们这里允许吸烟吗?”
服务员先抬头看了桑青阳的脸色,又低头对景腾说:“可以的。”
景腾对桑青阳说:“那桑总请便吧。”
桑青阳含蓄地笑着,点上了烟,慢声说:“我年轻的时候搞过走私,偷过猎。后来儿子大了,就想稳定下来,违法的买卖不敢做了,只能拿着本钱放放贷,想给儿子攒点儿钱,送他上大学。我们那代人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人再做违法的买卖了,我们都是老老实实地赚钱。”
景腾边听边点头。
服务员布好了菜,低声问:“菜齐了,请问二位还需要什么吗?”
桑青阳环顾了桌子,说:“因为我说邀请的是位女士,所以他们给安排的都是素菜。听说景总的母亲是蒙古人,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蒙古菜,来个蒙古烤肉怎么样?”
景腾说:“好啊,我母亲经常在家做蒙古菜,我看桑总也不像吃素的人。”
“哈哈哈!”桑青阳大笑起来,又说:“景总,您不考虑我的意见吗?志远房地产的原班人马我都不打算动,大家还和以前一样上班。”
景腾只是不搭他的茬儿,笑盈盈地说:“桑总,您不是请我来吃饭的吗?不让我先动动筷子?”
“是是,失礼、失礼,动筷子、动筷子。”桑青阳说着拿起筷子来招呼。
不一会儿,“滋滋”作响的烤肉用一只金色的盘子端了上来,盘子边还放了一把金色的剪刀。
景腾俯身看着,说:“嚯!这么大块儿的肉啊?怎么吃的?”
服务员早戴了手套站在旁边,说:“您吃我帮您剪。”
景腾回头看了看服务员,又看着桑青阳问:“桑总,你们在内蒙老家也这么吃肉吗?还得用剪刀剪?”
桑青阳笑着说:“景总想怎么吃?”
景腾夹过来一块儿肉,直接下了手,抓着咬了一口,抬头问桑青阳:“是这么吃吧?桑总?”
桑青阳看着她点了点头。
景腾对服务员说:“你去吧,我和桑总会吃。”
然后一推桌上的转盘,将肉转到了桑青阳的面前,说:“桑总,您吃。”
桑青阳便也夹了一块儿,放到嘴里去咬。
景腾这才说:“桑总今天请我来就是这个意思吧?您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吃肉?”景腾在接到桑青阳的邀请前,先接到了王守业的电话。
当知道志远房地产易主后,盛和集团的人首先联系了王守业,盛和集团的房地产正在起步阶段,景腾在业界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他们也知道了景腾与志远集团的关系,不方便直接出面找景腾,只能让王守业帮忙挖角儿。王守业跟盛和的人提出了条件,要去就得带着他们的原班人马。盛和集团的人回复说,只要景腾能来就没问题。
但是,王守业忽然给景腾来电话,说盛和集团那边突然变卦,因为对方与王守业的私人关系不错,才支吾着说他们集团受到了外界的压力,不方便再挖景总。
景腾已经想到,会用这种手段做这件事的,只能是桑青阳。
景腾看着桑青阳说:“我也想看看桑总会不会吃肉。地产行业对您来说是块生肉,无论您用什么方式得到了它,这块肉也不是立马就能吃进嘴里的。”
被眼前这个女子将了一军,桑青阳的心里丝丝冒着凉气。他听手下人说自己的儿子桑榆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跟夏小雪分了手,还因此被夏小雪父亲的人狠揍了一顿。这个愣头青的儿子,一定是读书读傻了,这个女人确实有点儿魅力,但是,桑青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女人的眼里能算什么。做男人不找个乖乖的听自己话的女人,喜欢这样儿的?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呵呵,”桑青阳不愠不火地笑着说,“我在本市还投资了些别的项目,我跟你爸已经谈妥了,我给他股份,他帮我做顾问,他素来为人大方,本地关系网都在,我初来乍到,他能帮不少忙。你爸可是英雄一时,只是时运不济。还有,我和你爸朋友一场,最后不得不把楼盘都收回来,也是因为他回天乏术了。你也知道,志远集团欠了银行几个亿,他一方面把楼盘私下抵押给我,一方面又销售给住户堵银行的窟窿。这么做不但对不起朋友,还影响你们在房地产界的信誉,于他的债务也是于事无补。”
桑青阳倒把自己说得仁至义尽。
景腾苦苦一笑,说:“把楼盘以高利的形式抵押给永利金融,是吴行长的主意吧?他什么没见过?他早就看到我爸会走到这一步了。”
桑青阳钦佩景腾看得准,再吃两年咸盐,她也不会亚于自己这头老姜。可惜自己的儿子就没有这样老道。他对着她点点头,说:“不过你可别误会,吴行长这主意也不是给我出的,他是为了他自己。你爸有一笔贷款在他那儿,如果堵不上他就要担责任,他也是急着要拿到那笔钱。你爸要把楼盘抵给我的时候,我劝过他,让他适时收手,是他非要抵死一搏,我绝对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景腾拿起餐巾擦了手,站起来说:“好了,桑总,该说的您都说了,我也明白您的意思了。志远的房地产现在是您的了,这块肉要怎么吃就是您的事儿了。我不打扰,我先走了。”景腾说着拎上外套就往外走。
桑青阳又一次叫住了她:“景总。敝子桑榆您认识吧?他是你们那儿的试用期员工。”
景腾没想到桑青阳会提桑榆,就说:“桑榆啊,不错,估计不是他,您也不会知道盛和集团的事儿吧?”王守业那个蠢蛋一定是忙着拉桑榆入伙,让他一起跟着跳槽盛和,却没有想到过桑榆会是内奸。桑榆进入志远房地产就是桑青阳的一步棋,他想充分了解内部情况,好方便他们接手。景大志与桑青阳,一口一个朋友,却都互相留了一手。
“桑榆对您这个领导评价非常高,请您回去也是他的主意。”桑青阳说。
景腾不知道桑青阳说这话,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穿上外套,说:“谢谢桑总请客,这家的蒙古烤肉不错,有机会也带我妈妈来尝尝。”
景腾走到楼下,服务员从后面追了上来,递给景腾一张金卡,说:“景总,您稍等,这是本店的金卡,您下次来可以享受贵宾待遇。”
景腾无心去接。
服务员仍然双手向前递着,说:“这是桑总特意送给您的,希望您能带着您的母亲一起来。”
“桑总?”景腾问。
“是,我们桑总。”服务员答。
景腾环顾了这间酒店。桑青阳这是做什么?是在向自己显示他的实力吗?还是在警告自己,他既然能给盛和集团施加压力,自然也不会让景腾做任何的破坏动作。而且他特意说了:志远房地产的原班人马我都不打算动,大家还和以前一样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