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节
如果生活真如希望的那样该有多好啊!但是,道路啊,总有坎坷崎岖。试想一个人如果这一生中都没有风浪,享受着优裕的生活,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一切都是一帆风顺,那他的生命究竟会有多少乐趣呢?一个人,为了自由而品尝的痛苦,是伟大的痛苦;为了享受而妥协的幸福,是平庸的幸福。而生命真正的意义就是自由,它允许妥协,但它终不会妥协,因此,那些伟大的痛苦永远都笑傲于平庸的幸福。因此,与那些纸醉金迷的贵族相比,无人不仰望拜伦生命的光辉!而那些芳香了山野的小花小草们,纵然没有名字,也有拜伦一样的生命;那些飞翔于天空的白鸽们,纵然没有辉煌,也有拜伦一样的灵魂!
梅子希望伟光能像拜伦那样骄傲,而这个白鸽一样的朋友也在写诗,他用这样一种方式给自己的灵魂插上翅膀。不过,伟光的诗也不全是阳光照耀,在《我一个人站在岸边》里,梅子就读出了他内心的寂寞:“雨季到来的时候,/岸敞开赤裸的心扉;/我一个人站在岸边,/看着洪水踊跃着青春的冲动,/告别了岸卑微的沉默。//雨季告别的时候,/河流淌干了最后一滴血,/岸依旧在无声地守望;/我一个人站在岸边,/想起大海中波浪的欢乐,/执着的岸并不孤独。”“执着的岸并不孤独”,却有一种无以言说的落寞,梅子真诚地祝福她的朋友:只要真心不变,一路前行,生命的河流就会泛起欢乐的浪花。为此,她也写了一首《让心灵静静地凝望》,做为对伟光的鼓励:“远方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岛/一旦它有了名字/另一个岛就会隐约在更远方/我站在今天的岛上/想象着等待命名的明天/让心灵静静地凝望/迷雾中看清了方向/小草也长成了大树”。这样一首小诗得到了伟光的共鸣,他热情地说:你的诗写得很好,嗯,让心灵静静地凝望吧,小草会长成大树的,让我们加油吧,努力前行,美丽生命,竞逐自由!“美丽生命,竞逐自由!”看到这八个字,梅子竟然流下泪来。
就在梅子对伟光充满无限期望的时候,却接连一个月没有看到伟光在论坛里发贴,她发上的贴子也没有任何回复,有的贴子只有“一木”的回复。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段时间伟光没有上网?他会有什么事连自己的论坛都不关心了?莫非他的生活有了变化?或者他结婚了?不能啊?要是有事,他会给自己留言的。那是怎么回事呢?梅子的心越发不安起来,转眼又是十天过去,还是没有伟光的任何信息,终于,她给一木留言,询问伟光的消息。伟光说过一木是他的同学,在离沙沟不远的一所小学里教书,他们常常联系。
终于,梅子在论坛看到了一木回复的留言,另外还在几首伟光的诗。看过留言,梅子止不住流下泪水,留言说伟光在半个月前去世了,他死于肝硬化。一木说,直到伟光最后的日子,他才知道伟光早就得了肝硬化,这件事谁也不曾知道。梅子不知道伟光为何从未向自己说过自他的病,但是回想起上次见面时的情景,啊,他那黑瘦的面容啊……再也见不到了。梅子知道那几首诗也是一木代发的,或者是发给自己看的吧,她不忍再去看他的文字,可还是读了其中的一首《某日的告别》:“我不会抱着彷徨入睡/以为风不会转身/大地就不是大地了/是一个误会/什么都可以怀疑/雪的洁白却不容置疑/如果再认真一点/冷把冬天冻透/只是为了春的花开”这一首短诗啊,让梅子泪如雨下。以前的希望,“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现在的绝望,“如果再认真一点,/冷把冬天冻透,/只是为了春的花开。”那春天的花开里,再也看不到伟光的样子了!
第七十三节
几天后,梅子在论坛又看到了一木,问伟光在何处安息,她想去看看。于是,一木就把伟光的一封信发给了梅子,他说:“伟光说过,只有当你想去祭奠他的时候,信才能给你看的;否则,一年后,那信上的文字就会与他一起上天堂了。”这封信是半年前写的:
“小妹:
你好!
当我决定要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也不知道这封信你能否看到,但是,不写吧,我的心中就会不安,那还是写吧。
小妹,我首先要说的是,真的很感谢你,感谢命运让我认识你,感谢你带给我的帮助、鼓励、安慰和快乐。认识你,是我一生的幸运!
小妹,你知道,我只是山间的一株小草,或者渴望飞翔的鸽子,我的命就是这样。因此,我活着就会好好地活着,不卑不亢地自由地活着。因此,我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因此,我的存在与离去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对自由的仰望,决不会勉强什么,也不会对生活的失落而失望伤心。因此,如果明天我走了,我也会微笑着告别。我想,我的心,你会明白,如果你能看到这些文字。
小妹,你该是多么的美好啊,你才是真正的白鸽啊!你会飞翔,幸福地飞翔啊!我为能成为你的朋友而骄傲!
小妹,文凯是个好人,他多么理解你啊!他是你的幸福,珍惜吧,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小妹,我要走了,别为我难过,因为我是向着自由而去的,如果你能明白,或者你会在一朵春花中看到我的微笑吧!
小妹,我死后骨灰就洒到大海了,你要是想最后与我告别,就到海边看看那洁白的浪花吧,仅有一次的悲伤并不是海的哭泣,我希望你能够在那片湛蓝的浩瀚中感受到灵魂的永生!
小妹,好好地生活,幸福地生活吧!
你永远的大哥:伟光”
梅子伤心欲绝。她悲痛地问那个再也不能与她微笑的朋友:“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有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就算我不能为你做什么,至少还可以给你一点微薄的关心啊!也许你怕连累我?难道像现在这样,你一个人寂寞地走了,我就不会痛心吗?”梅子突然明白了伟光所说过的一切,原来那个曾让她伤怀的无奈竟是由谎言掩盖的苦涩!伟光走了,自己还活着,外面的夜色似要吞噬整个世界!
可是,这所有的过往,悲欢离合是不能有所怨的,也许伟光说得对,他是向着自由而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活着与死亡不是一样的吗?可是,大哥,我多么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啊!可恶的命运,你为什么如此地无情呢?这一夜,梅子的心只属于那个远去的人,她坚强的心被一只称为命运的手撕成碎片。
痛定思痛,每一个生命都要服从真理的法则,如果一匹马能死在路上,那也是它的光荣,而自由的鸽子永远属于蓝天!梅子把伟光的死告诉了文凯,并决定亲自到海边去祭奠她的朋友。出于同情和尊重,文凯陪梅子一起去祭奠了伟光。
告别的永远地告别了,活着的还要好好地活着。可是,无论谁,在他的一生中,都会有永远也无法忘却的人,那个人可能离他很远,远得只能在梦中相见,然而,只要有那个人可以想念,梦还是美丽的。对于梅子,伟光就是那个人。
梅子的忧伤一直郁结着,这使她仿佛忘却了时间。文凯不明白梅子的恍惚是为了什么,他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让自己的妻子像变了一个人。直到在伟光去逝一周年之际,梅子还要去海边祭奠那个朋友,文凯才察觉到伟光对梅子不可替代的影响。对此,文凯很不理解,因为梅子一直是开朗而乐观的,那次见到伟光也没有改变,她爱文凯,爱孩子,爱这个家庭。梅子改变的开端,好像只是源于伟光的去逝。文凯知道梅子心肠好,有一颗恻隐之心,一个好朋友的去逝让她伤心,可是,她为何变得郁郁寡欢呢?文凯想让妻子忘却伟光,所以,这次梅子要去祭奠伟光,文凯是强烈反对的。不过,文凯并没有能够阻止梅子。但是,梅子回来,文凯的一句话却伤了梅子的心,文凯说:“要是死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听到这句话,梅子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哭了。
了解了梅子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一凡无言了,而梅子却在哽咽着。人的感情啊,有时候是无法说清的。一凡能理解梅子对伟光那份纯粹的感情,那感情已经超越了爱;一凡也能理解文凯的感受,爱从来都是自私的。他们谁都没有错,可是,他们却都有自己的苦恼,而一凡也无法解释这苦恼。那么,还是让梅子的心情平静一些吧,人间最珍贵的感情是不带条件的,人间最幸福的感情是自由的,相信梅子会明白这一点。于是,一凡对梅子说:“嗯,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自己的心,一切都会自由的。”梅子突然客气地说:“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嗯,一切都会自由的。”听到她这样的话,一凡笑了。梅子说:“已经半夜了,我们都该休息了,嗯,下次聊吧。”一凡说:“好的,明天又会是一个好日子。”
第七十四节
一凡已经很欣赏梅子,她的真诚和善良让他敬佩。可是,从此以后,一凡却没有在QQ上遇到梅子。一个月后,一个叫“白鸽”的朋友加了他。白鸽,好熟悉的名字,一凡想起了伟光,也想起了梅子。因此,一凡就很想了解白鸽,而她只说她是大连人,不知道什么“伟光”和“梅子”。于是,一凡又查看了她的资料,那里也写她是大连人,而且年龄也与梅子不一致。虽然那份个人资料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一凡除了对白鸽在意一些,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网络上重名的太多了。
其实,加白鸽的那个晚上,一凡的心情糟糕透了!为什么会有那个晚上呢?就是那个晚上,一凡为自己固执的认真伤心了。说来很多人都不会相信的,一凡喜欢上了一个网友,一个把他当作“亲弟弟”的网友。她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叫“清馨”。她是在网上第一个与一凡说真话的人,就身体而言,她也很不幸,与一凡一样,她也是个残疾人,而且她的残疾比一凡还要严重,她是一个双下肢瘫痪的残疾人,只能靠轮椅代步。不过,她是一个很优秀的残疾人,至少她比一凡要优秀,她没有上过一天学,却通过自学取得了中文本科学历。她本是锦州人,与一凡和我同属一个城市,只不过,她在市里,我们在五十里外的乡下。由于以前她开通过一个“心连心热线”,结识了一个在锦州当兵的甘肃军人,那军人爱慕她的才华,与她恋爱,后来他们结婚。
军人复员后,他们一起回了甘肃。军人在部队是一个士官,复员后就当上了一名警察,而清馨也开始了新的生活,自己经营起一家小书店。丈夫是个正直的男人,对清馨照顾得无微不至,一年后,他们有了女儿。他们的生活快乐而幸福,只要这幸福能够继续下去,清馨对人生再没有任何奢望了。不过,生活充满了太多的变数,没过多久,作为警察的丈夫在一次执行追捕杀人犯的任务途中,身负重伤,最后抢救无效,以身殉职。这打击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塌天之难,清馨更不例外。然而,生活不会因为谁的不幸,就会给予额外的同情;一个人活着,就没有什么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清馨的脸上再一次绽开了微笑,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怀疑生活,无论什么,都不能懈怠生命。
了解了清馨的故事,一凡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觉得,在那个人的身上,潜藏着自己需要的某种特质。对生活的深刻感受和认识,使得一凡的心不断地向清馨靠近,他觉得,好像清馨就是那个冥冥之中自己要寻找的那个人,而清馨对一凡也是关怀有加,就像亲人一样。终于,在那天晚上——情人节的晚上,一凡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向清馨坦白了自己的心事。一凡问清馨:“大姐,你喜欢我吗?”清馨发来了一个“微笑”,随后说:“喜欢啊,你是我弟弟嘛!”一凡的心跳加速,说:“姐,告诉我,我在你的心里是什么?”清馨说:“把你当成了亲弟弟啊!”一凡接着问:“姐,你发来的那个‘爱的手势’是什么意思?”清馨沉默了片刻,打下三个字:不知道。
话已至此,一凡不该再问什么了,可是,他却没能控制自己,问了一句:“姐,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的爱慕呢?”清馨说:“担心你会失望啊!”一凡伤心了,不再说话。清馨却说:“对不起,是姐不好,让你误会了,姐知道你的真诚,姐爱你,可是我们做姐弟不是很好吗?姐没有骗过你,因为我们都很不容易。人世间的爱有很多种表达方式,不一定非要爱情,弟弟是个聪明人,你会明白姐的,是吗?”看到这一条长长的信息,一凡心痛地说:“姐,我从来没有勉强过,只是我第一次说喜欢的时候,就该遭到拒绝的,而你那默默的承受,让我无地自容啊!”
第七十五节
此后,一凡对清馨就很小心,而与白鸽的交往却很快乐。某天,白鸽转载了一凡的日志,让他感觉到白鸽有些喜欢自己的文字,就与她倾诉了自己的一切。对于一凡残疾的身体和特殊的家庭,白鸽好像并没有多么介意,好像她并未关心这些,或者她似乎对一凡早已有所了解,总之,她和一凡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白鸽也把自己的事说与一凡,她说自己并不是大连市人,她的家离大连很近,她在大连的一家服装厂上班。她告诉一凡,她已经成家,不过感情并不如意,丈夫有了外遇。她说自己已经有了女儿,现在由母亲带着。
一天晚上,一凡一上线,就看到了白鸽发来的几条长长的信息,这些信息有的是早上发来的,而她在深夜发来的信息让一凡很担心,于是,一凡就回复她:“晚上要好好地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这个春天很短,好像花一开,就谢了。天气渐渐转热,街上穿短袖的人多了,夏季悄悄地来临。除了经营好小生意,一凡越加勤奋。那天晚上,一凡写东西到九点才上线,看到白鸽在线,就高兴地与她说话。白鸽说一直在等他。看着头像,一凡笑了。那天晚上,他们聊得很开心,还谈到了感情问题,一凡说“真爱要一生一世的”,白鸽也说她相信爱情。
每一天,一凡都感到快乐,因为,每一天白鸽都说在等他呢。那一个晚上,聊到十点,一凡说要下线了,白鸽说“舍不得你走”,一凡笑着说“那我就陪你”。
两颗心就这样接近着。没过几天,白鸽说“你给我写点东西呗”。一凡问她写什么,她说什么都行。一凡说“给你写首诗吧”,她说“好啊”。这时,白鸽的心情不好,有时候,还要上夜班,于是,一凡就写了一首《寄大连午夜的星光》 :“你好吗?大连午夜的星光!/应该你的真情无限,/让我托你一件事吧:/白鸽,我的朋友,/最近常常失眠。/请你漫开/这浪漫之都的浪漫吧,/让她嗅到远方遥望的甜蜜,/然后,安然入梦,/梦到渴望的阳光!//你好啊,大连午夜的星光!/我们已是朋友,/了解了我的心事了吧:/请怜惜一朵自由之花/夜间的开放,/白鸽,我半夜一点半下班的朋友,/让我牵挂。/别忘了我们神思的会意,/为我再做一件事吧:/请把我梦寐的芬芳/洒满她归家的路上。 ”,并随同一首写给清馨的《琥珀梦》:“等待一万年/这一个亘古的迷/只是一个痴心的梦/多好/这一生的时间/我还能/遥望你那泓秋水//应该不会错/追溯一万个轮回/我是一只固执的虫/而你是一棵挺拔的树/我天天看你/你却不懂/那天你哭了/我懂/不是为我/可是我太笨/你落泪时/我早已不会飞//就那样被包裹着/我不谢的青春/和希望一起/永久地沉睡//可是一声轻唤:弟弟/醒来/想起你圣洁的笑容/我的面颊灼热/窗外/一颗秋水浸过的星/挂在夜的边缘”,一起发到了空间里。
白鸽看过一凡写给她的诗,客气地说“谢谢”。一凡却更想在网上见到她。在一个阴雨的晚上,一凡的电脑坏了,没能上网。整整一个晚上,一凡都想着远方的白鸽。
修好电脑,一凡一上线,就看到了白鸽在前一天晚上的留言。在一凡没有上线的时候,白鸽与他说了很多话,她说她“不会看错人”,她相信一凡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她相信一凡“会有美好的未来”,她相信他们“这一生来之不易的缘分”,她相信他们“会见面的”,她相信他们一定见面在“一个灿烂的季节”。白鸽的留言让一凡深受感动,这一夜,他们一起下线。
第二天,一凡又写下了一首《致风中的百合》给白鸽:“谁能懂它/这个挥洒青春的孩子/习惯了风吹雨打/风从四面袭来/谁看见/一朵自由之花/轻舞飞扬//可是 如果痛了/你会哭吗/那个阴沉的晚上/你的形迹幽暗/无由地忧伤为你/我的泪飘向天涯//风无怜悯/却吹不断我的遥望/别哭 我的百合/傲视旷野的稗草吧/那一缕无饰的馨香/不是你纯真的骄傲吗”。这回白鸽高兴了,转到了她的空间里。不过,白鸽说更喜欢那首《琥珀梦》。这时,一凡才向白鸽提起清馨,并告诉她那是把自己当成了亲弟弟的大姐,还告诉她,他们约好在八月见面。
第七十六节
收到过早上的留言,上街前,一凡也会上线看一看白鸽是否在线。一凡越来越在意白鸽了。有一天晚上,一凡等到很晚,才看到白鸽上线。白鸽问他在做什么,一凡说在等她。她似乎笑着问:“你的那个清馨姐姐不在吗?”一凡笑着说:“她在的”。沉默了一会,白鸽问:“你真的要去看她吗?”一凡想都没想,说:“是啊,我们约定好了的。”她说:“锦州离甘肃太远了,这么远的路,你可怎么去啊?”一凡笑着说:“没什么的,反正都是坐车,我能行的。”她很担心地说:“你去的时候是八月,天气炎热,你身体不好,怕吃不消的。”一凡却说:“没事的,我能行,你不用担心的。”
过了一会,白鸽突然说:“让我与清馨说几句话吧,我真的不想让你去,真怕你旅途劳累,我好好与她说说吧。”一凡笑了,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又是一阵沉默,一凡说:“清馨和我都是很不容易的人,她把我当成弟弟,而我却不能为她做什么,去看看她是我的心愿。”话已至此,白鸽只好说:“那好吧,一路保重,我等你回来。”
临行前一天的晚上,一凡接到了一个陌生手机号码的短信,问他“猜猜我是谁?”一凡笑了,回复了一条“我的白鸽啊!”片刻,信息又来了“呵呵,我想发张照片给你。”一凡猜对了,是白鸽来的信息,她手机换号了。一凡回复“我的手机收不了彩信”。白鸽说“那好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清晨,带着一份赤热的真诚,一凡踏上了去见清馨的旅程。一凡先从松北小镇坐车到锦州,四十分钟的车程,对于这次旅行只是极短的一段。
在锦州车站,一凡买了下午一点开往北京的车票,从锦州去清馨所在的嘉峪关没有直达车,要在北京倒车。等车的时候,一凡收到了白鸽的信息,问他是否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还问北京有没有朋友。一凡一想,北京还真有一个朋友,那就是和丈夫一起在北京工作的文丽。可是,一凡不想再给那个朋友添麻烦,于是就说北京没有朋友。
火车经过天津,一凡九点才到达北京。下车后,一凡给白鸽发信息,报平安。走在灯火通明、人群熙攘的站前,一凡想,最好夜里就有去往嘉峪关方向的火车。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前面这位是锦州来的一凡吗?”一凡一愣,是谁在叫自己?他回过头去,一对青年男女向他走来。一凡停住脚步,看着两个人越来越近,好熟悉啊,一凡一眼认出来:“文丽,是你们啊!”正是文丽,她身边的英俊男生,就是她的老公,一凡也见过一次,不过,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文丽一笑,问一凡:“有些意外吧!”“嗯,能在这里遇见,真的太巧了!”文丽反问道:“你以为真有这样巧啊?”看着一凡满脸的疑惑,男生说话了:“我叫张冬雷,知道白鸽吧,那是我姐,是她告诉我来接你的!”“啊?白鸽是你姐?这、这、这也太巧了!”一凡即惊讶又感动,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丽有些埋怨地说:“你也是的,来北京也不打个电话,今天要不是姐姐告诉我们,上哪知道你来呢?”一凡的脸红了,怯怯地说:“怕你们忙!”男生笑了笑说:“好了,咱们就不客套了,本来你是文丽大哥,就不是外人,现在又是我姐的朋友,再说什么就远了。嗯,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吧。”一凡感动着,他能够感觉到,那个知己的白鸽就在身边,而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也离他如此之近,他如何能够想到文丽竟然嫁给了白鸽的弟弟呢?
一凡想到此行的目的,对两位朋友说:“我还是先去把车票买了。”文丽没说什么,男生说:“也好,这样吧,大哥你先和文丽在这等着,我去看看。”一凡刚要说什么,文丽说:“就让他去吧。”看着老公走远,文丽问一凡:“你真想去嘉峪关?”一凡没有犹豫地说:“是啊,要不,我如何到北京呢?”文丽看着一凡,说:“那你去有什么重要的事?”“当然了,要不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呢?”“为了什么呢?”“友谊。”“不单单是友谊吧?呵呵。”文丽竟笑了。“完全的友谊。”“你不觉得他姐对你很好吗?”“当然知道了,可是这次见面已经约好了。”“哎,你怎么老也长不大呀?亏她对你这片心啊!”一凡一笑,反问道:“谁说我长不大啊?现在我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文丽似乎有些生气地说:“那好啊,自己喜欢的就去做吧。”这时,冬雷回来,说去嘉峪关得上北京西站。
夜晚的北京,灯火辉煌,无尽繁华。打车到北京西站,冬雷为一凡买的车票,是次日晚上的。在一家小饭店,文丽给一凡接风洗尘。吃完饭,又给一凡找了住处。文丽和冬雷还要上班,就回去了。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一凡觉得有些累,倒在地下室单间的床上,一会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