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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节
醒来，已是上午九点多了。一凡想去天安门看看。他走出旅店，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就打消了念头。在一家小吃部吃了一碗肉丝面，一凡就去车站了。好一座宏伟华美的北京西站，不愧第一的称号，这里吞吐着来自祖国各地的旅客，这里也连接着梦想和远方。下午五点多才发车，八个小时的候车时间有些漫长。一凡先给白鸽发了条信息，对于这份惦记，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没有说感谢的话，他觉得那样说会很不好意思，他只是告诉那个朋友，他很好，他的火车将在第二天晚上十点多到达嘉峪关。下午两点多，一凡收到了清馨的信息，问他是否上车。一凡本想上车后再告诉她的，可是，看到信息，立即回复了。
给两个朋友发过信息，一凡接下来的等待就很轻松了。晚上五点四十九分，一凡乘坐的终到乌鲁木齐的特快列车驶出了北京西站。这是从北京进疆的唯一一次列车，有很多新疆的旅客，他们穿着民族的服装，用民族语言交流。这列火车上人满为患，就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一凡没有买到座票，幸好他带着一个可以折叠的小凳，能够靠在一边坐下来，不然，他将会非常辛苦。
想到这份真诚的呼唤，一凡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火车驶出北京，就来到开阔的华北平原上。火车很快，可是飞驰的车轮却追不上匆匆流逝的时间，随着售卖十元一份盒饭的流动餐车走过，黄昏拉下了围幕。一凡没有买车上的快餐，而是吃了几片面包和两根火腿。吃过简单的晚餐，天就暗了。随着车厢里亮起灯光，一凡的心情也渐趋平静。
对于长途旅行的人们来说，火车上过夜是最难熬的，因为即使是有座位的乘客，火车的运行也会使他们得不到踏实的休息，而那些无座乘客的辛苦自不必说了。幸好一凡有一个小凳，但是他身体不好，坐得时间长了，身体就会感到不适，尤其是他只能靠在过道的一边，每当流动卖货车通过，他就得蜷起身子。不过，想到远方的朋友，旅途的辛苦又微不足道了。
这一夜是漫长的。其实，这一夜对于其他旅客一样地漫长。到了深夜，强烈的困倦袭来，一凡靠着座位的横头打起了盹。可是，若要睡一会，又谈何容易，过不了多久，火车的震颤就会把他惊醒。午夜时分，火车驶进郑州，这一站停了很长一段时间，火车经历了一次调头。一凡知道，出了郑州，火车就会驶上陇海线，一路向西了。不晓得过了多长时间，火车开始来回摆动。一凡向车窗外望了望，除了偶尔掠过的点点灯光，到处一片漆黑，夜正深着。
一凡闭起眼睛，等待夜的逝去。不知道又打过几个盹，车窗外开始现出亮色，一凡站起来，直了直身子，他长吁一口气，难熬的夜终于过去了。身边的一个大姐的手机响了。她接通电话，说：“很难受啊，现在还困呢！”等待片刻，她又说：“嗯，一会买份早餐，不用惦记，火车估计中午就会到兰州，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又过片刻，她说：“嗯，好了，不多说了，现在是漫游，话费很贵的。”人在旅途，有人惦记，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一凡掏出手机，也想给远方的朋友报个平安。
这时，一条信息就飘然而至。一凡打开手机，看到了挂念的文字：“一路还好吧，长途旅行一定很辛苦，注意休息啊！照顾好自己，多吃些东西，嗯，我也要吃饭了，吃过饭就上班了。”这是白鸽的短信。一凡回复可爱的朋友：“我很好，不用惦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发出短信，一凡望向车窗外，笑了。餐车经过，一凡也给自己买了一份早餐。
第七十八节
火车过了宝鸡不久，铁路沿线尽是覆满苍翠植被的群山，车上有旅客说这就是秦岭，中国南北方的分界线之一，秦岭南北的物貌大相径庭，南方山清水秀，北方则辽远空旷。
群山扑面而来，隧道也多了起来。每一次火车钻进隧道，都会带着一声呼啸，随着外面一片漆黑，给人一种战栗的感觉。旅途的隧道如是，而人生的隧道有时候会更长，那时，就要给自己点一盏心灯，照亮前行的方向。
中午时分，火车到达兰州，一凡吃了两个面包，就算是午餐了。由于没有休息好，火车出了兰州，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的小凳就在过道上，身边总会有旅客经过，而他却真的睡着了。不过他的睡眠是极短暂的，比夜里还要短暂，因为夜里来回走动的旅客要少得多。一凡就这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直到火车驶进武威，他才恢复了精神。
过了武威，沿途更显荒凉，而河西走廊的地貌也更加鲜明了。火车奔驰在由南向北延伸的谷地，谷地上除了零星的小块的麦田，就是大片的散掷着一撮撮野草的荒地，东西两侧，远远地守望着连绵的群山，群山裸露着枯瘦的骨架，西侧的更远更高的山峰上闪耀着皑皑白雪的光芒，满目的苍凉仿佛要把人带向远古。
过了金昌，再也看不到小块的麦田，而那很少的房屋的废墟证明着人迹的过往；视野之内，除了牵向西方的戈壁，就是两侧越来越近的群山。火车在奋力向前，时间已是黄昏，带着深深的眷恋，夕光无比羞涩，照得北侧的群山浑身通红。突然间，一凡的心中涌起一股地老天荒的感觉，滚热的泪水湿润了凝望的双眼。
渐近张掖，铁路两旁的玉米地多了起来，到哪里都是一样朴素的玉米啊，总是给人绿油油的希望。车过张掖，天就黑了。离嘉峪关越来越近，一凡的心中开始激动起来，就要见到清馨了，纵然山高路远，也要见到那个知心的朋友了，想着想着，一凡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一凡的手机响了，是信息的铃声。来自清馨的信息，问他到了哪里，说好在车站见面，她要到车站接他。一凡也不知道离嘉峪关还有多远，问列车员，得到的回答是正点到嘉峪关是晚上10点，现在已经晚点一个小时。想到火车要在11点到站，时间已经很晚，而清馨又行动不便，纵然有人陪同也会麻烦，一凡告诉他的朋友还是不要接他了，自己先找个旅店住下，明天再见面。片刻，一凡又收到清馨的信息，她说：没事的，我等你。
火车穿进越来越深的夜色，嘉峪关越来越近了。许久的盼望，也许只是倾心的一面，而这一面也会让渴望自由的心获得幸福的灵感，这就是一凡此次远行的最真实的心情。为了能够早点下车，刚过10点半，一凡就来到车门口，眼看着火车就要到站，一凡的心却渐趋平静了。
11点10分，火车停在了嘉峪关车站。一凡走下火车，突然觉得脚步轻松，那种长途跋涉带来的乏累好像没有了影踪。嘉峪关是个小站，下车的旅客不多，在出站口，只有寥寥的几个接站的人。借着昏黄的灯光，一凡看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子，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
一凡认出那张清秀的面容，她就是清馨，一凡微笑着走上前去，就像老友重逢一样，说：“大姐，我来了。”清馨点点头，关心地说：“走了这么远的路，弟弟辛苦了。”一凡忙说：“感觉还行。”清馨一笑，回过头向一凡介绍：“认识一下，这是我的朋友志远。”男子从旁边跨上一步，伸出手来，友好地对一凡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一凡对志远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清馨在信息里说有个朋友陪着来接站。
志远看了清馨一眼，说：“我们回家吧。”清馨看了看一凡，问：“要不我们先到哪吃点东西吧。”“大姐，我在车上吃过了。”见清馨还在看着他，一凡说：“大姐，我真的吃过了。”清馨平静地一笑，说：“那咱回家吧。”一凡看着清馨和志远，说：“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先找个旅店住下，我们明天再见好了。”清馨说：“走吧，嗯，今晚你就住在志远家，他和我是邻居。”一凡犹豫着说：“我还是住旅店吧。”志远热心地说：“你不用客气，到我家吧，就我一个人，很方便的，我和清馨是最好的朋友，你不用介意。”一凡没有再坚持，跟着清馨坐上了志远的车，志远是开出租车的。
第七十九节
志远先把清馨送到家，在那间散发淡雅清香的卧室里，除了几幅字画，一件巨幅的结婚照挂在洁白的墙上，照片里的清馨幸福地倚在丈夫的身旁。丈夫一身警服的照片，就挂在清馨卧床对面的墙上，或者这就是他不变的守望吧。
安顿好清馨，两个男人就去了志远家。志远的家一切从简，简单的客厅，简单的卧室，没有什么摆设，只是卧室的小桌上有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志远好像有话要说，却什么也没说；一凡感觉到志远和清馨并不是一般的朋友，但是，他也没说什么。一凡洗了个澡，就与志远各自睡下了。
一夜无话，又是清晨。一凡和志远到清馨家时，她已经熬好了大米粥，等着他们吃饭呢。三个人在一起吃过早饭，志远就出车了。一凡看着清馨收拾餐具，却没有帮忙，清馨一手摇着轮椅，一手拿东拿西，她说自己已经做惯了这些家务。一凡理解清馨的自强，更加佩服这个朋友，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能为清馨做的，她已经全能自己做了，而清馨所需要的，都是自己不能的，比如说出行时抱她上车，他就不行，而志远却行。
做完家务，一凡就与清馨闲聊起来。一凡说：“大姐，说说志远吧。”清馨微笑着说：“他是一个好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也是他帮助了我。本来，他的条件很不错的，他原来是个石油工人，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妻子贤惠，女儿可爱，可是由于交友不慎，染上了毒品，不仅丢了工作，后来妻子也带着女儿与他离婚了。他终于知道自己犯了错，痛改前非，戒掉了毒瘾，在父母的资助下买了出租车，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他犯的错，都是毒品惹的祸，其实他人很好，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给了我太多帮助，我都不知道怎样感谢他。”
一凡感叹着说：“是这样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感觉到志远人很好的。对了，大姐，你说过有一个女儿的，怎么没有看到她呀？”清馨笑着说：“这几天在她奶奶家呢。”“孩子还好吧。”“调皮着呢。”一凡想了想，问清馨：“嗯，你的书店还在开吗？”“不开了，我对象不在就不开了。”一凡看了看清馨的卧室，说：“大姐，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你很需要一个人照顾的。”清馨依旧一脸平静地说：“这个话我公婆也说过，嗯，咱们是残疾人，找一个知心的，不容易。”一凡诚恳地说：“我看志远不错，你说呢？”清馨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他对我太好了。”一凡急切地说：“那就好好把握呀！”清馨很有信心地说：“放心吧，我会珍惜的！”
一凡的脸上泛起红润，说：“大姐一定会重获幸福的！”清馨自豪地说：“我一直都在幸福着！”一凡明白清馨的感情，看着墙上那幅身穿警服的照片，真诚地说：“我相信，只要你过得幸福，他在天国也会感到高兴和欣慰的。”清馨没有再说什么，还是一脸平静，眼中却闪着泪光。
中午，志远开车回来，带回三份盒饭。志远想得如此周到，一凡可以感受到他对清馨的感情，同时，他也感觉到清馨很需要志远。这样想来，一凡就理解了清馨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从而更加感谢这次相见。
一凡与清馨谈论文学与人生，他们都认为文学是承载社会人生的最好的艺术载体，人之为文，最重要的是，对社会人生怀有真诚的热爱。他们的另一个共鸣是，生命是一次追求自由的旅行，在这一点上，每个生命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无论一个人的境遇如何，只要他向前向上向善，他的生命就会快乐，他的人生就有意义。
直到晚上四点多，清馨的家门被两个中学生男孩推开，他们才停止交流。清馨告诉一凡，她有四个家教的学生，每天放学来她这里接受语文和英语的辅导。没过一会，又来了两个中学生女孩，清馨的工作开始了。清馨辅导学生，一凡到厨房去做饭。清馨并没有把一凡当成客人，应该，这就是真挚的朋友。
孩子们结束辅导，一凡也把饭菜做好了。清馨打电话给志远，等他回来一起吃饭。三个人的晚餐，主食是米饭，三个小菜，一个花生米，还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豆角，志远说一凡的手艺不错。
晚上，一凡想，志远会说一些他与清馨的故事。也许是志远有些累了，也许是他不知道怎样去说，他只说要是没有清馨，他的人生将会非常可怜，跟本不会有现在的生活。他说下言之凿凿的话：“我需要清馨，她也需要我，我会好好对她的。”一凡没有怀疑，不过，他还是提醒志远：“清馨受不得伤害的。”志远坚定地说；“我会尽全力保护她的，人要有良心，要是没有她，我早就完了，我要报答她。”
一凡明白志远的意思，不过，还是想把话说得透一些：“如果你只想报答她，那就做她的朋友；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就别想什么报答，只要好好对她就行了。”志远很明白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爱她。”一凡会心地一笑，说：“我为你们高兴，我祝福你们。”一凡的话，让志远开心地笑了。
一凡在嘉峪关呆了三天，志远带着他游览了嘉峪关长城，还带他到酒泉看了看，本来志远还想带他去敦煌看看月牙泉的，一凡却把打算安排在了未来。清馨想留一凡多呆几天，一凡说出来久了，家里也放心不下。一凡走的时候，志远和清馨送到车站。检票的时候，清馨一凡握手告别，没有过多的话语，清馨依旧平静地说；“弟弟，多保重。”一凡感动地说：“大姐，你也多保重。”
一凡拉过志远的手，放到清馨的手上，有些激动地说：“我们的明天都会更好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让我们互相祝福吧！无论明天怎样，我都祝福你们！”清馨的眼中闪着微笑的泪花，说：“放心吧，我们会很好的。弟弟，你的未来也会更好。”志远没说什么，他要送一凡上车，却被一凡挡住了。一凡笑着看了看清馨，志远明白了，也笑着点点头。带着对未来美好的祝愿，一凡告别了他的朋友，他要坐车回家，而他却明白，自己的前路通向了远方。
第八十节
到家后，一凡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清馨，告诉她，自己到家了。第二个电话打给了白鸽，这是他第一次给白鸽打电话。由于手机没电了，他是用坐机打的。电话通了，一个久违的甜柔的声音飘来，这不是梅子吗？怎么会是她呢？当一凡说出自己的名字，她竟有些紧张。一凡问她怎么回事，她沉默了一下，说她就是梅子。她说，她现在确实在大连打工呢，她没有说谎，至于为何换了一个名字，她没有解释。
一凡突然觉得有些累，他没有太多考虑梅子为何要把改名字，也没有问她为何在大连，而这件事竟搁下了。寂寞的时候，一凡依旧会上网听歌、聊天。几乎每天他都会看到清馨在线，与她说话，而白鸽却不怎么上线了。也许她很忙吧，一凡这样想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无力，于是，他就想把白鸽当成他的网络知心，每次上线，他都希望白鸽的灰色头像闪亮。
然而，十天过去，一凡也没有看到白鸽的影子，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那么还是祝福她吧，实在的，自己能给她的很少。一凡这样想时，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的人，他啊，要卸下命运的十字架实在也不是一件易事。
可是，事情并不像一凡想的那样。一个早上，他刚要起床，电话响了。是白鸽的号码，一凡即高兴，又意外。电话接通了，一凡问：“怎么会这样早打电话来？”白鸽说：“我在上班的路上。”她的工作是三班倒的，这一周又到白班了。接下来，一凡自己说了些什么，忘却了，而白鸽的话却是清晰的，她温柔地说：“照顾好自己，天太热就不要上街了。”一凡感觉到，在白鸽的心中，他绝不仅仅是一个网友。
白鸽又上线了。有时候，她会问一凡：“没和你的清馨姐姐聊吗？”她这样问时，一凡就会高兴地说：“她在呢。”实在的，清馨几乎天天在线。那天晚上，一凡喝了酒，他动情地对白鸽说：“我想我们会见面的，今年就会。”白鸽先发来一个微笑，然后说：“你可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能到处走的，刚出远门回来，你不累吗？”一凡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哪有到处走啊？”白鸽又发来一个微笑，接着说：“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又过了几天，一凡再一次接到了白鸽的电话。感动之余，他说：“以后常用电话联系吧。”白鸽说：“好啊，那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吧，这样方便些。”可是，不久他们却发生了一次误会。那天晚上，一凡先上的线，等到白鸽上线，一凡就与她说话，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说。一凡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后来，她的头像暗了下去。一凡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打电话给她，连打了几次，白鸽也没接。一凡发信息给白鸽，一连发了十几条，却没有收到一条回复。这究竟是怎么了呢？一凡一头雾水，他敏感起来，突然觉得白鸽很遥远。
几天后，一凡看到白鸽上线了，他故意矜持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白鸽发来消息：“你好吗？”一凡问：“那天晚上怎么回事？”白鸽没做解释，只说一句：“小心眼。”一凡却生气了，对白鸽说下狠话：“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吗？好了，今晚不说了，我困了，下了。”就这样，一凡下线了。一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但是，说下狠话，他却更加想念白鸽了。第二天，一凡在忐忑中度过，烦乱不安的心绪，让他很后悔对白鸽说下那些意气的话。
又到晚上，一凡上线后，看到了白鸽前一夜的留言，她说：“今天心情好，上网来与你说说话，你却这样。好吧，你要是烦我，就把我忘了吧！”一凡不禁心疼起来，期盼着能够见到她，可是，直到很晚，也没有看到她上线。一凡在睡前给她发了条信息，说：“我的鸽子，别生气了，昨晚是我不好。”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一凡想在这个节日去看看白鸽，可是，就在中秋节的前一天，他的妈妈病了，到医院检查，已经是胃癌晚期。一凡陪妈妈度过最后的日子，他无力地看着妈妈走了，突然觉得万念俱灰。
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最疼他了，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的心里面是亮堂的，她把全部的爱和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凡的身上。她没有失望，因为他的儿子已经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因此，妈妈是无憾地告别的。可是，一凡却是内疚的，他觉得妈妈苦了一生，爸爸是个哑巴，而且脾气很暴躁，整个家庭带给妈妈的，除了忍受就是忍受。一凡想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他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努力着，虽然日子过得还不是很好，可是比起以前已经好得很多，然而，妈妈却走了，子欲孝而亲不在，这个遗憾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此后的一段日子，一凡很少上网了，他把母亲的去逝告诉了白鸽，那个朋友没说什么，却依旧关心着他，偶尔会发来一条祝福的短信，给他温暖。一凡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对白鸽也越来越客气了，也许他的客气是对的吧，谁知道呢？
妈妈去世后，爸爸的脾气更加暴躁，而且情绪极不稳定。可是，一凡却更成熟了，他对自己说：“没有什么，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心中充满希望，明天就一定会更加美好。”
转眼到了元旦，那个小雪过后的早晨，一凡正准备到路边等车去市场，手机响了。是清馨打来的，一凡高兴地说：“大姐新年快乐！”“弟弟新年快乐！”没等一凡说话，清馨告诉他：“弟弟，姐要结婚了，为我祝福吧！”一凡高兴地说：“好啊，恭喜大姐！”“谢谢弟弟，遇到合适的，你也找一个。”“好的。”“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们是什么来着？”“我们是白鸽啊！”“嗯，我们的方向是什么来着？”“自由啊！”“弟弟，你会自由的！”“姐，我们都会自由的！”
多么美好的元旦啊！一份祝福掀开了生活崭新的一页！在这个可以憧憬的日子，一凡想起了白鸽，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她还好吗？一凡拨通了她的电话号码，一串长长的盲音，电话无人接听。一凡想，可能是她不方便接吧，那就发条信息，祝她新年快乐！
一凡没有收到回复，但是，他没有失望，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走出了忧伤的阴影。两天后，一凡看到了白鸽长长的留言。她说：“看了你回忆母亲的日志，觉得很伤感，希望能够懂你，为你分担。”她还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并不孤单，至少你还有我。”
第八十一节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春节了。除夕这天，一凡与父亲刚刚吃过午饭，他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这是一条祝福短信，白鸽发来的。怀着快乐的感动，一凡随即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大年初一，一凡起床后，打电话给每一个亲人和朋友，祝他们春节快乐。他把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白鸽。电话通了，白鸽的第一句话却是：“情人节快乐！”是啊，这一天也是情人节啊！情人节快乐！多么让人温暖！这句话是一凡第一次听到啊！一凡激动地说：“情人节快乐！”他问白鸽：“你还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啊！”白鸽笑着说：“知道，怎么能不知道！”接着，白鸽说：“我自由了！”也许这有些突然，一凡竟紧张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通话快结束的时候，白鸽问一凡：“你说的就是这些吗？没有别的了吗？”一凡傻傻地一笑，说：“情人节快乐！”就这样，一凡有些幸福又有些感伤地挂断了电话。
白鸽希望一凡说什么呢？是那三个字吗？无疑，爱情是浪漫的，可是，自己真能给她幸福吗？哎，为什么要这样想呢？难道白鸽不了解自己吗？那么，为什么还要怀疑她的感情和信任呢？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能够让爱情幸福，还有什么理由渴望爱情呢？如果现在自己还不敢面对她的感情，那要到什么时候？于是，一凡给白鸽发了一条情真意切的短信：“我的鸽子，其实我很想对你倾出我的心，可是，我们的路还很漫长啊！如果你能明白我的心，就等着我吧。”
一凡等着回复，可是，直到晚上，也没有收到只言片语。一凡开始不安起来，他并不怀疑什么，除非怀疑自己。哎，在这一个特别的日子，那个情人却连一句话也没有得到，就算她是个网络情人吧，也应该得到一句安慰的话啊！况且，她对自己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网络情人啊！在这一个特别的日子里，一凡觉得应该送白鸽点什么，可是，天各一方，送她点什么呢？一凡想了想，就送她一首歌吧，虽然自己唱得不好，也会代表感情的。于是，他又一次拨通了白鸽的电话。
一凡等了好一会，才听到白鸽的声音。一凡知道自己让她有些失望，因为她早就说过“我从未在乎过你是什么样子”。一凡微笑着说：“白鸽，我唱首歌给你听吧。”白鸽笑着说：“好啊。”一凡有些激动地说：“就给你唱一首beyond的《海阔天空》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白鸽说：“好。”一凡清了清嗓子，唱起来：“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一凡忘情地唱着，白鸽用心地听着，唱到歌的高潮部分，一凡的声音有些颤抖，而那正是最能表达心声的，“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歌唱完了，白鸽说：“谢谢你！真好听，清唱都这样好，要是配上音乐，会更好呢！”一凡无比高兴地说：“是吗？要是你爱听，以后我会常常为你唱的。”白鸽笑着说：“好啊！”
一凡想了想，诚恳地说：“白鸽，其实有些话，我很想对你说，只是，我们还没有见过面啊！我想见面后再对你说，好吗！”白鸽说：“其实，我感觉与你这样说话或者网上聊天，就像你在我的面前一样。一凡，我相信你！”一凡幸福地说：“我们今年见面好吗？”白鸽毫不犹豫地说：“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