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平常的傍晚,我听着校门口爷爷的打铃声便是放学了,那是我们村唯一的小学——帐什小学,现因为孩子少,早已停办,可是学校仍然搁置在那儿,无人问津。
我们南村的同学,三五成群,走在路上有说有笑,娘娘庙在街道的中间位置,旁边有一条一米宽的小道,刚好一个架子车可以通过。我家住在娘娘庙紧西边,很多村西头的同学每天都要从庙旁边这条小道回家,正好哑巴苏妹就嫁在庙西边的第三家,我家是第五家,所以每次回家都要经过苏妹家门口。那天刚好所有的乡亲下地干活,还没回来,苏妹就坐在门前的石墩上纺线。
那时的夕阳映红村西头的屋顶,那一排排电线杆镀上一层赤黄的颜色,有一束晚霞刚好落在她的纺车上,落在她的脸庞上,她那胖胖的身材,乌黑的麻花长辫,垂在头两边,她的手既轻盈又轻巧,左手捋着线丝,右手缓缓地搅着纺车,那水灵大眼睛在一张大圆脸上扑闪转动,是她身上的粗布花衣裳,还有的确良黑裤子,手拉的布鞋整个吸收了晚霞的魅力,从而使得她是此刻最美的一束花。
那几个村西头的娃娃和我一起,从夜庙的小道走出来,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唱着唱着,他们突然停下了,我环顾前方,是苏妹在门口纺线,他们几个直出出地立在离苏妹二十米开外的路上不敢动。我说:”怎么了”,他们说:“哑巴,哑巴”。我说:“不用怕她”,我看到苏妹也看见我们了,原地不动的大喊了一声,把他们全都吓得又退后几米。我却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了,然后对着他们喊:“不要怕,她是跟我们打招呼呢!用的是哑语”。然后又看到她用手向我指着学校的位置,又指着我家的位置,食指和中指同时在曲坐的大腿上相互交换动着。
因为我从小在苏妹的身边长大,天天见她,天天去她家,还吃饭,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就是不会说话而已,可是她的手语大人们看不懂,我却总是能看懂其中的意思。
我一直叫着他们几个往过走,都不过来,有一两个又从夜庙小道折回绕了一个圈回家了,而有几个在我的掩护下,也都顺利走过这个看似可怕,却并不可怕的地方。那两个“逃兵”苏妹没察觉,还有一群让我“掩护”着的跑过去了,这时苏妹总会自己笑笑,对他们进行表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