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一阵阵地麦香味儿,一眼望不到头的金色,低垂的麦穗在思考着人生,在享受着熏风带来的惬意。前段时间经过渠水灌溉,经过乡亲追肥的麦,穗儿大,瓤儿饱,乡亲们看了乐呱呱。
有些人家的麦子靠路边,靠村庄近一些,都熟透了,再不割就要落在地里。有些人家的麦子还有一些发青,还得晚个两三天。
那些年,关中的农村都有忙假,为了收麦子,要根据情况放假。一大清早,有架子车的人家把架子车拉出来,打好气。没有架子车的就错开跟别人家拉麦子的时间,借别人家架子车拉。
割麦子的场面,又壮观又红火,每家也都几行地,同时从东边的地头开始割,分摊一行,男劳劲大,身体好,割的快,要分摊一行的三分之二,妇女体小,割的慢,要分摊一行的三分之一。老人和孩子就紧跟在后头,将割好的麦子捆,扎在一起。孩子不会,老人就耐心地给孩子教,最后老人扎的麦捆大,孩子扎的麦捆小。地头的陶瓷罐里,装满大早起来从锅里烧开凉凉的凉白开,还没到中午水就完了,割累了,就把搭在脖子上的擦脸手巾取下来,擦擦脸,擦擦脖子,擦擦头,再把头上的草帽取下来,扇扇风。
苏妹和碎杨两个人,割的慢,碎杨割,哑巴捆,太阳下,草帽把苏妹的眼遮住了,只看到豆大的汗水一直往地上掉。穿的那花背心湿透了,却还一直在努力的割着熟透的麦子。她们家地少,可能一天半就完了,人家地多,得个三四天。
吃罢晌午饭,没人肯歇息,马上又给陶瓷罐里装满水,出发割麦,路上已经有人用架子车往回拉麦捆了。每年这羊肠小道都是乡邻们一起在收麦前,把这烂烂路用土填平,好方便收麦拉麦,减轻人负担。
忙忙碌碌的乡间,这几天天气也赢人,没下雨。一转眼,日头倒在了西边,尽管天色将晚,麦地的人还是没人停镰,谁家的娃娃哭着闹着要回家。渐渐地,仰起头,东边的月亮已经悄悄爬上夜空,看着这村庄外,农田里一片丰收热闹的景象。
暮地,村上每家每户门口,堆满整整齐齐的麦捆,摞了两人高,那经过时间变幻,在太阳,月亮下长大成熟的麦,真的是粮食之首,太好闻了。当所有人都已经乏的喝罢汤,倒头就睡,呼噜打的震天响时,苏妹却从自家大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蛋笼,顶着明亮而皎洁的月色,从门前街上开始,到那条通往地里的路上,拾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