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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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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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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釜前行》连载

第一章 历经万险寻工路

赵逸云花五元钱,让赣北小城火车站黄牛党把自己塞进火车,人太多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好悬在拥挤的人群中。

 三天两夜的挤火车,当赵逸云来到福建清溪河边,太阳已把红丹丹身影安放在山凹缺口处,半边天染成火烧一样红。 

清溪河也是红红地,太阳半边脸和无边延绵山岭就投放在溪面上成了一副货真价实山水墨迹。 

在赣北老家,赵逸云就算再忙,也会停下脚步去细细欣赏这般美妙景致,绝对不会辜负青山绿水白云蓝天宁静而又灵俏的身影。

一整天的奔波,此时,赵逸云双腿已经漫不开步,累得早就麻木了。肚子“咕噜咕噜”抗议了也不知多少遍。

为了减轻饿感,他把裤腰带勒得更紧,随手从上身衣兜掏出半块早餐残留的馒头啃了一口,馒头放的时间过长,变得非常的坚硬,加上他啃得急,一时馒头粉团居然卡在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呛得他满脸通红。 

路对面走过来一位老人见到他这个狼狈的样子,居然挥手朝他笑了笑。他感到难堪无比,见脚下有一只遗弃的矿泉水瓶,抬脚狠狠地朝它踢去,瓶子在空中翻滚,跌落在草丛上悄无声息……

他踢得太猛,以至于抬头看天边火烧的红时,竟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摸了摸裤兜,藏在内衣里仅存的一点钱还在,这就放心了。尽管工作一时没有着落,他相信只要口袋里钱还在,他就有信心度过难关。

“十年看广东,二十年看浦东”,赵逸云不信遍地是机遇的地方,难不成找不到谋生出处。信心归信心,那只是心中一盏不灭的灯,而要让微不足道的灯变成人生前进的灯塔,何谈容易,就目前情景来说,赵逸云想,首先得谋个藏身之处啊。

 半山腰有座孤零零的庄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赵逸云想走过去看看。

“望山跑死马”这道理对生在赣北山沟里的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为了晚上有个宿营地,他还是朝那走出。 

等到走到庄屋,早就令他气喘吁吁。庄屋里堆放着许许多多坛坛罐罐。赵逸云开初以为是当地人腌浸的酸菜或者酿酒而备置的器械。 

初来东莞,人生地不熟,身上钱所剩又不多,他每天只敢吃几个馒头,连矿泉水都不敢买,有这么个藏身之所,赵逸云感觉是上天恩赐。他找了一块纸板铺在地上,晚上就躺在这里过夜吧。

不眠的夜格外漫长。 

对于前途未卜的他来说,这个夜除了漫长,那死气沉沉地寂静更是让他感到无边的恐惧和无助。

寥寂的夜让他浮想翩翩,他仿佛看到了老家的爹娘正在慈祥的注视着自己,泪悄然地从他的眼角涌出,艰难地漫过千沟万壑尘污的脸颊滚在地上。 

睡到半夜,天下起了雨,他摸索着起身,发现水已经进了庄屋地面,他把纸板放在摆平的几罐坛子上。这时候才发现远处厂房的灯光照射过来,在庄屋的四周微微的泛着血色的红,不知名夜虫藏在四周杂草丛里不知疲倦鸣叫,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明亮、亢奋。

赵逸云一时倒感到没了睡意,顺手揭开坛子抓起两根东西,就着血红灯光一看,不由得心里发麻。然来是两根人骨头,骨头在血色的光照里闪着诡异白色的灵光……

庄屋睡了二十多天,工作还是没有眉目。

这天,他碰到一个小伙子。

“你也是找工作的?” 

“嗯,我是贵州遵义的,叫雷厚孟,你也是?”

赵逸云点了点头,于是结伴而行,晚上一起住庄屋里。

雷厚孟告诉赵逸云,他有个堂姐在淸溪镇一个叫光华五金厂工作,想去那碰碰运气。 

第二天俩人早早的起来,跑到溪边灌满了两瓶水,动身向清溪镇走去。 

到了光华五金厂,已经下午三点多钟,就在厂门囗等。好不容易厂里开始下班了,工人太多,根本找不到人。后来才知道光华有一万多人,而且要加班,他们中间吃饭只有半小时,吃饭后又开始上班,平时,那些工人不会出厂门,要联系一个人,非常困难,(不像现在,有手机联系方便)。等到晚上十点厂里下班了,再去门口逢人就问,人家也不认识。

路太远,晚上回不了鬼屋,雷厚孟发现厂旁边有座能挡露水的天桥,就说:“这里休息也不错。”

“也只有如此了。” 

此时的季节正值酷暑,蚊子大把大把地抓,但没有别的办法。

就这样,每天一到厂下班时间就去门口等,等了整整一个星期。直到他们厂发工资,那些工人像监狱里囚犯放风一样,一齐涌出厂门。

雷厚孟终于看到一个老乡,那个人刚好和他姐一个车间。就这样,他姐姐出来带他们去大排档吃顿饱饭。然后说“这厂一般不招工人,都是老员工,要不我去试试,问问主管?”

晚上,她约主管出来,好说歹说,主管说可以收一个。于是,姐姐就跟他们说:“只收一个,怎么办?”

“那叫雷厚孟去吧,我再想其他办法。”

姐姐说:“也只能这样了,先进一个再说。”

雷厚孟说:“要进两个都进,不进就算了,我还不信找不到事做。” 

赵逸云很是感动,出门在外,这么艰难,遇到如此仗义的确难得,忍不住鼻子酸了一下泪水涌了下来。 

他哽咽地说:“能进一个总比两个流浪强吧。”

雷厚孟就是不答应,没办法,堂姐就再去求主管,主管就是不收。

姐姐从口袋把一个月工资掏出来,塞在主管手上,主管立马把钱装进口袋。转头对他俩说:“明天到人事部报名上班吧。”

工作终于找到了,这个姐姐和贵州兄弟,赵逸云想,他俩应该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大的贵人,他们的恩情该记一辈子了。 

雷厚孟在磨光部工作,磨光部工作又脏又累,每个人挖煤佬一样,黑乎乎,但是工资待遇高。 

赵逸云被安排在电镀部打杂,每天早上七点半上班,中午11点半吃饭,下午12点半又开始上班,每天加班到十点,工资按时计,每小时一块钱,没有加班费。

不管如何,终归是找到了工作,这对赵逸云来说就是天底下最感欣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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