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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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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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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釜前行》连载

第一十三章 红棉路上再遇弟弟

春节前夕,赵逸云夫妇俩带着女儿乘车去深圳,车箱内空寥无几人,他的心里也空捞捞。

车子飞速前行,远处山峰模糊轮廓黛色、原野上的枯树黄叶,荒废的河滩边上摇曳的狗尾草…都在窗外一股脑的迅速后撤,赵逸云望着渐行渐远的赣北小城,内心倍感凄凉,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别人往家赶,我却往外行,特殊的时光印象总是令人记忆犹新,像是火烧的烙铁,烙在心坎,让无法安抚的痛,一生一世都印在灵魂的深处,永世不得消除。

等到了深圳平湖,平时川流不息的车站也没有什么人,街道两边,关闭的店面贴着一副副红通通地春联,不像是凑合春节的热闹,倒似吵红了双眼,怒目相恣的怨妇。

一阵阵炮竹的燃爆声,穿破清冷的街道,不相适宜的暗示着,这本应是喜气洋洋过大年的时节。一家三口走在冷清的大街上,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四岁的女儿扬着童年无邪的脸:“爸爸,我们去哪?”

赵逸云想了想,回道:“我们出来工作呀。”

女儿听不懂什么是工作,看到赵逸云头上冒着汗,伸出幼嫩的小手在他前额上擦了擦,说:“爸爸,累了吧?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此时的赵逸云非常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路在何方?前途怎样?看着懂事的女儿,心想,都说女儿是前世的情人,今生的小棉袄,此话当真不假,不论怎样?自始至终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努力吧,起码不要让孩子受苦。

长长的街道,没有尽头,赵逸云人生的希望不会没有尽头。背着女儿,前面怎么坎坷,都是要走下去的。

肚子饿了,想找个排挡吃点东西都难,所有店铺都关门过年。大年三十,谁家不在团圆?好不容易看到一家营业爱心超市,走进去,超市也没有几个人,买了一瓶牛奶、几块蛋糕和饼干。

女儿很开心的喝着牛奶,赵逸云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得找个地方住下来。

叶丽试探地说:“要不,打电话你师傅看看,他不是在深圳吗?”

“大过年的,何必麻烦人家,他在香港。”

叶丽开始不停地唠叨、埋怨起来:“你看你,多失败,过年无家可归,我是造孽,怎么找了你这种男人?”

家里人的态度让自己认识到,这个世界,谁都是自私的,听到叶丽这样说,便道:“不愿跟我,我不怪你,这还有几百块钱,你全部拿走吧?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叶丽看看他,知道赵逸云生气了,也就停住嘴没说,跟随着向前走,一会她忍不住又问:”现在往什么地方去?总不可能在这喝西北风吧?”

赵逸云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突想起有个朋友在深圳,四川人,以前在他手下工作,听说在这一带开出租车,可偌大深圳,去哪找他?

正犯愁,一个人从他后面拍了一下。

转头一看,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对他笑嘻嘻的道:“真的是你呀?赵总!还记得我吗?”

赵逸云觉得好面熟:“我说你是谁呀?一时不记得你名字。”

那人说:“我是小董啊!卖五金配件的,以前去你厂推销过,记起来没有?”

“哦!记得了,记得了,只是很遗憾,当时没有帮到你的忙。”

小董笑眯眯的说:“没事没事,生意不成,人情在!你来这度假吗?”

赵逸云红了一下脸,尴尬的说:“不是的,我来这找工作。”

“你以前那工作辞了呀?”

“是的!现在没有工作了,不怕你笑话,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小董想了想,说“这样啊!那先到我老乡那儿呆几天,等过完年再想办法找事做吧?”

“也只能这样。”

小董是湖北小池人,说话和赵逸云赣北小城的乡音差不多。

此时此刻,真是山穷水尽,遇上了这样热心肠的人,赵逸云心里很感激小董,一家三口人随小董来到他老乡家。

都是在外面打工,他老乡租的房子总共只有十来平方,一张小床,一套炊具,平时住宿做饭都在这小房里完成。

唉,总算有个地方呆了,不致于过年流落街头。

晚上,小董买了点菜,一家三口便和小董及他老乡一齐,过了一个特别的除夕夜。

小董和他老乡去其他朋友家借宿去了,女儿早早睡了。叶丽看着眼前又脏又破旧狭窄的出租房又唠叨数落:“以前那么好一份工作不做,现在沦落这步田地,怪不得你家里人都看不起你。”

面对这一些事故,赵逸云心态其实非常难受,听她这么说,好想发火,但还是强压心中的怒火忍住了。

洗完澡,夜已深沉了,女儿已经睡了,叶丽也睡了,赵逸云是无法入睡的,外面烟花鞭炮声不断入耳,他细细地思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了,望着熟睡的两母女,心里觉得非常惭愧,思前想后,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抽泣起来。

第二天大年初一,女儿早早起来了,她要赵逸云抱她去买好吃,赵逸云抱着女儿,对她说:“闺女,现在爸爸没钱了,以后再买很多好吃的。”

女儿懂事点点头,她看着他,问:“爸爸,我们这是去哪?爸爸眼睛怎么肿了?”

赵逸云不好回答她,叶丽闻听抬头看了一下:“你怎么哭了?”

“没有,是没有休息好!你带好女儿,我上街去一下。”

一个人走在街上,街上空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深圳这外来人口多,过年放假,大部分人回乡过年去了,平时热闹的大街,现在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

他找到一间没关门的店,买了两把面,拿到小董老乡的宿舍。过年嘛,吃面条,长长久久,虽然落迫,但传统还要坚持一下。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迫切解决生存问题,尽快找到工作。可这陌生的地方,何况是春节期间,去哪找工作?心里愁断肠啊。

叶丽又问:“怎么办?”

他没吭声。

“先问小董借点钱吧?”

“不好吧?小董跟我其实不是好熟,人家好心收留我们住几天,你怎么好意思大年初一问人借钱?”

叶丽又说:“你打电话问问梁生,看看你再回去做行不。”

赵逸云望了她一眼,好想发火,又忍住了。

他不想和她多说,就靠在床上,一会就沉沉睡了。

大年初一,一家人吃了一整天面条。总算熬到了初四。赵逸云到公用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给师傅,向师傅拜年。

师傅接到电话好高兴,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赵逸告诉师傅:“我在深圳。”

师傅说:“你不是在家过年,你到深圳来了?”

他骗师傅说:“早点买票过来,怕后面难买票。”

师傅说:“好好好,现在深圳哪?”

“在平湖。“

师傅说:“初八我会来大陆,到时再找你。”

一般来说,深圳的工厂都是初八新年开工。

赵逸云每天都出去转,希望有早点开工的企业能招他进厂,转来转去都见不到有工可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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