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的门紧闭着,赵昀泽和梁公子坐在室外的长椅上面露焦急。
门开了,一个女护士走出来问:“谁是梅素家属?”
赵昀泽和梁公子同时站了起来,赵昀泽说:“我!”
护士看了赵昀泽一眼,递给他一张缴费单说:“先去缴费。”
“小姐,病人怎么样了?”赵昀泽问。
“血止住了,先兆性流产,回去要卧床休息。”护士说。
“流产?”赵昀泽和梁公子同时问道。
“对啊,”护士看看两个瞪着大眼的男人说:“这是胎儿四个月了,要是再小一点,就保不住了,快交费去吧。”
“嗯,嗯。”赵昀泽和梁公子转身要走,齐玥姗和白璐堵在面前。“你?”齐玥姗睁着惊愕的眼睛,白璐也是满脸迷惑。
“我,”赵昀泽什么也不想说,从齐玥姗身边挤过去往前走,梁公子冲两位女士摇摇头,跟在赵昀泽身后。走了七八米,梁公子忍不住问赵昀泽:“哎,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遇到她还不到十天,她是我妹妹同学,上次见她是在我妹妹房间,那已经是4年前的事了。”赵昀泽停下脚步解释。
“哦,那你自己去缴费吧,”梁公子指指身后,“我得去安抚那两位神仙。”
“哎,”赵昀泽叫住梁公子,“梅素一会儿出来,什么都不要说,免得她尴尬。”
“我知道。”梁公子回。
刚才护士开门送缴费单时,齐玥姗和白璐刚拐进诊室前的甬道,二人听到护士喊谁是病人家属,急走了几步,当时赵昀泽和梁公子正和护士说话没发现她俩已经站在了身后。
齐玥姗和白璐听到护士说梅素已经怀孕4个月时,比那两个男人还震惊,随即二人的大脑就变幻出各种想法,产生了一系列疑问。特别是那两个男人臊眉耷眼地从她们身边挤过去时,她们就更加疑心了,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四只眼睛便一眨不眨地跟着两个男人移动。
梁公子走回诊室门口,对眼巴巴望着他的两个女人说:“不是昀泽,他十天前才遇到梅小姐,梅小姐是他妹妹的同学,他上次见到梅小姐,已经是4年前的事了。”
两个女人的眼睛清亮了。特别是齐玥姗,惨白的脸立刻有了活气。她瞧了瞧白璐,白璐也正瞧她,她的脑袋就扬了起来,似乎在说,怎么,我怎么会被男人耍弄呢?
白璐懂得齐玥姗的意思,回了齐玥姗一个笑,笑得勉强,明亮的眼眸掠过一片悲凉。她拽了一下齐玥姗说:“我们走吧!”
“走?为什么要走?”齐玥姗觉得白璐奇怪,正是看梅素笑话的时候,她却要走。
“我困了。”白璐看齐玥姗站着不动又说,“你不走,我走。”
“哎!”梁公子拽住白璐,又劝齐玥姗说:“你俩一块走吧,天太晚了,做个伴。”
“好吧!”齐玥姗看了白璐一眼,挤过他俩往前走。
“我们走了。”白璐冲梁公子笑笑,紧走几步追上齐玥姗。
赵昀泽缴完费,回到诊室门口,敲开诊室门把缴费单交给护士后又等了一会儿,梅素便被护士送了出来。
“谢谢你们!”脸色苍白的梅素冲赵昀泽、梁公子笑笑。赵昀泽赶紧过去搀扶梅素,三个人不再说话,一同往医院门口去。
这正是梅素想要的,赵昀泽、梁公子什么都不问,她也什么都不说。回家的路上赵昀泽、梁公子说着笑话,梅素闭着眼靠在座椅上。
夜很静,街上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过,梁公子开着车行驶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丁香街三号。赵昀泽发现梅素睡着了,从车座上抱起梅素,进了缠枝大铁门。
梁公子没有立刻离去,他靠在车门处点燃一支雪茄吸了起来。他本来想送赵昀泽上去,可赵昀泽说他抱得动梅素,天已经很晚了,让他赶紧回家休息,他就不再坚持了。他理解赵昀泽,甚至能体会出他今晚的心境。
“唉,回家!”梁公子把抽了半截的雪茄扔到地上,用脚碾灭,开着别克车离去。
梅素在赵昀泽怀抱里一动不动,其实她根本没睡,车开到门口时赵昀泽以为她睡着了,她就假装睡着,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那样。
赵昀泽高大,臂膀有力。梅素蜷缩在他的怀里有一种愉悦又想哭的感觉。
为什么?梅素说不清。她从未让男人这么抱过,景琰抱过她,但那种抱,含着欲望,含着索取。而此刻的这个男人?从院外到小楼,然后是楼梯,一阶阶,一步步,他抱着她走到三楼。他的脚步是那么有力,她能感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和嘴中呼出的气体。
她爱他。梅素闭着眼睛想。要是她不是现在这样的身子,没嫁景睿,没和景琰发生过那种事,该有多好!她就可以把一个最好的自己给这个男人。可现在?她的身心都已经支离破碎,她没有资格再去爱这个男人。
赵昀泽把梅素放到床上,为她脱去大衣,鞋子,拿起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走出卧室轻轻地带上门。
赵昀泽关上门的那一刻,梅素哭了,接着就是大哭,她用被子蒙上头不住的哭泣。哭了一会儿她真的睡着了。
梅素嗅着小米粥的香气从梦中醒来,她看到赵昀泽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她,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饿了吧?”赵昀泽问。
“还真是,我在梦里就梦到了小米粥。”梅素说。
“那就吃一碗。”赵昀泽起身,走向墙边的矮柜。
矮柜上放着一只青瓷汤盆和一个托盘,汤盆里是小米粥;托盘里放着一小碟酱瓜,一个小碗,小碗里放着一个汤勺,小碗旁边是一块叠成方块的湿毛巾。
赵昀泽从托盘中拿起小碗,把小碗盛上小米粥后又放回托盘,然后端着托盘来到床边。他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端起小碗对梅素说:“你尝尝我熬的小米粥。”
梅素早已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等着了,见赵昀泽递过碗来,连忙接过小碗,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小米粥不烫,不凉,稀稠正好。
“嗯,好吃。”梅素点头称赞。
“好吃你就多吃,吃饱了再睡。”赵昀泽又把盛酱瓜的小碟往梅素面前推了推。
梅素吃了几口,问:“昀泽哥,你吃了吗?”
赵昀泽说:“吃了,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吃了。”
梅素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吃。
赵昀泽看着梅素吃完,用湿毛巾擦了嘴、手。便收拾了碗碟,端起托盘说:“好了,你继续睡,我也困了。”
“好。”梅素点头,看着赵昀泽走出房间。
赵昀泽困是真困,可躺到床上却睡不着。
今晚以前赵昀泽觉得他很了解梅素,相信梅素说的每一句话,她结婚8个月丈夫就死了,十几天前她婆婆要把她卖了她逃了出来。可现在他突然感到他一点也不了解梅素。
梅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4年来她经历了什么。护士说她已经怀孕4个月,可她丈夫已经死了近4年。那是她逃出来的路上遭遇了强暴?可他十天前遇到她时,她说她刚从婆家逃出来。这么算应该是她在婆家时就已经怀孕了,那男人是谁?是被强暴?还是她喜欢那个男人?
此时赵昀泽好像特别在乎梅素是否喜欢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
赵昀泽知道他爱上了梅素,在梅素摔倒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疼,他甩开齐玥姗奔了过去,抱起梅素就往医院跑。当他听到护士说梅素已经怀孕了4个月,他懵了,随后又是一阵心痛,那种痛他从未有过,即使是那次在日本大阪的桥头。
赵昀泽觉得梅素就是一个谜,他是那么渴望解开这个迷,可他又有些害怕,怕伤害梅素。他要怎么办?怎么和梅素相处?
不管怎样,有一个想法赵昀泽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不会再去求齐玥姗帮他疏通各种关系了。明天上午他要去找梁公子,请梁公子出面,疏通一下,解决眼前报馆面临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