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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婉婷回到家便给表姐杜夫人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闻婉婷和杜夫人聊了两句，杜夫人便问：“你有事吧？”闻婉婷说：“我想约你明天一块去逛街。”
“逛街？”杜夫人纳闷，“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不去了！”闻婉婷噘起嘴说，“看着那个妖精就烦。”
“妖精？”杜夫人来了兴趣，“你是说舒丽雅？还是别人？”
“不是舒丽雅。”闻婉婷有些急躁，“是，是一个新来的。”
“新来的？”杜夫人警惕起来，“谁？是和你一块的？长得怎么样？”
“嗯，是，”闻婉婷是计划好了的今晚打电话只约表姐明天上午逛街，不能在电话里告诉表姐新招的接线员中有一个女人如何狐媚，如何让杜希思喜欢等等。那样，万一没说两句，杜希思就回了家怎么办？于是话刚出口便转了话题，“是这样的，我想约你明天去逛街，见面时再和你细谈。这样吧，明天9点，我在起士林等你。哎，我挂了。”
“嘿，讨厌！”
杜夫人本想问个清楚，闻婉婷却把电话挂了。她刚想把电话打过去，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她只好忍住了。
次日清晨杜夫人起床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目送丈夫坐上车去上班后，又在楼下和孩子们玩了一个来小时才上楼梳洗打扮。
杜希思除了周末大多在公司吃早饭，边吃边和管理人员聊天，不仅能增加他和员工的感情，还能及时了解一些他想知道的情况。
结婚4年杜希思夫妇共生育一对儿女。儿子三岁，女儿两岁，分别由奶妈照看。杜夫人平日除了料理家务，应酬客人，便是和孩子们玩耍。偶尔也会约朋友逛街、喝茶，或打打麻将。
昨晚杜夫人装了一肚子心事，夜里没睡好。现在，她坐在化妆镜前发现自己的脸有些肿，便多扑了点粉，腮红也特意涂重些，又选了一只偏亮点的口红仔细地涂在唇上。然后换了一件旗袍，一双皮鞋，在穿衣镜前反复照过后，才拿起手包下楼，走出杜宅。
杜夫人在起士林门前下了黄包车，付完车费，径直走进店门。
上午9点是起士林最清闲的时刻。杜夫人走进店门朝室内扫了一眼，看到闻婉婷正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边冲她招手，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闻婉婷看到杜夫人身穿一件宝石蓝底金色缠枝花图案的旗袍，脚踏一双金色高跟皮鞋，手里拿着一个金色手包，心生羡慕，笑着脸说：“表姐，你可真漂亮！”
“就你会说话。”杜夫人把手包放到桌上，坐到闻婉婷对面说，“想吃点什么？”
“嗯，”闻婉婷转了转眼珠子，“奶油烤杂拌、红菜汤，还有，一小块蛋糕。”
“好，正好我也没吃早饭。”杜夫人拿起菜谱，看了看走过来的男招待，指着菜谱说，“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来一个罐焖牛肉。”
男招待离去，杜夫人收住笑容，往前凑了凑说，“哎，你昨天的话，什么意思？什么新来的妖精？”
“嗯，”闻婉婷往后一靠说，“就是和我们一块培训的接线员。哎，”闻婉婷往前一趴，肘弯撑在桌上，两手支着下颏说，“你知道吗？她中学都没毕业，就是因为长得狐媚，才被录取的。别人说，表姐夫特喜欢她，一个劲地夸她字写得好。”
杜夫人听了闻婉婷的话，心里顿时长了草，干笑了两声问：“她中学没毕业，你怎么知道？”
“我，我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听，听舒丽雅说的。”
“哦，那你姐夫特喜欢她，一个劲地夸她字写得好。也是舒丽雅说的了？”
“这，她到没说得那么清楚，但她说连杜总都夸赞她字写得好呢。不过你可别跟姐夫透露，是舒丽雅说的。否则我以后没法再从她嘴里探消息。”
“这你尽管放心。嗯……”杜夫人把身子靠到椅背上，右手中间三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
闻婉婷看着杜夫人，似乎猜出点什么，忙说：“表姐，你不如去电话公司看看，那梅素，长得可狐媚了，是男人都得被她迷住。”
“好，”杜夫人话说半截，看到招待端着托盘走过来，止住话，冲招待笑笑，待招待上完菜，才说，“明天，我就去你们那儿看看，反正我待着也没事。”
闻婉婷心里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了。明天上午表姐就会去电话公司。凭她的了解，表姐见了那个狐媚的女人一定会醋意大发，想办法赶走那个女人。
闻婉婷跟杜夫人吃完饭又陪她逛了一会儿街，然后回到家，睡了一个踏实的午觉。睡醒后，梳洗打扮了一番，按时去了电话公司。整整一下午，她都温顺、安静，面带微笑。她的一反常态很让梅素不安。
第二天上午9点多钟，杜夫人婀娜多姿地出现在电话公司门卫老韩的眼睛里。老韩立马提上鞋，跑出门卫室迎接。
杜夫人笑着说：“我随便进去走走，不用通知杜总。”
“好，您请！”老韩连忙点头。
杜夫人隔一段时间就过来走走，已经成为常态。杜夫人不让他通知，他自然不必通知。老韩目送着杜夫人的背影移进小楼后，回到门卫室继续抠脚。
杜夫人走进培训室时，舒丽雅刚上完课走进小屋。剩下的八个人有的端着茶杯喝水；有的低头看笔记，有的相互聊天。杜夫人扫了一眼室内，看到闻婉婷正满脸期待地看着她，抿嘴一笑，转头朝小屋走去。
小屋的门半掩着，舒丽雅看到杜夫人推门走了进来，显得有些惊慌，忙站起身叫了一声：“杜夫人！”随后搬了一把椅子放到杜夫人身边说，“您请坐。”
杜夫人坐到椅子上，看着舒丽雅微笑。心想，她应该是料到我今天上午会来的，可还装得这么惊慌，可真会演戏！
舒丽雅被杜夫人看得有些毛，笑了笑说：“我去给您沏茶。”
“不用了，”杜夫人说，“我今天没事，过来走走。外面是新招的接线员？”
“嗯，”舒丽雅点头，随手拿起桌上的花名册递给杜夫人，“总共8名，正在培训。”
“哦，”杜夫人翻看着花名册说，“你真有心，把她们的大概情况都记在后面了。”
“您夸奖了，”舒丽雅解释道，“这样管理起来方便。”
杜夫人翻看完花名册，随手放到桌上，站起身说：“你忙吧，我到别处看看。”
“杜夫人，”舒丽雅跟着起身，赔着笑说：“我帮你介绍一下新来的人，免得她们再见到您时，慢待了您。”
“那就麻烦你了。”杜夫人笑道，随即和舒丽雅走出小屋。
舒丽雅引着杜夫人来到培训室，向众人介绍完杜夫人后，又从左到右挨着座位分别向杜夫人介绍。当舒丽雅介绍到梅素时，杜夫人心中一震：这个女人好美！婉婷那丫头一口一个狐媚，看样子是嫉妒的。不过，婉婷的下一句话没有说错，这个女人是男人都会被她迷住的。
杜夫人从培训室出来，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就走出小楼，走出电话公司，坐上一辆黄包车回了家。
她要好好想想，晚上怎么和丈夫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