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乳之针尖,形如染墨,间或伴有丝丝青烟,腃空而起,正顺本为知理之人,细看便知:此乳必含剧毒。
更让他困惑不已,这毒从何而来,父子二人精炼豆乳,顺江便卖,已去数坛,不曾有此疑证!
正顺忙掷碗于地,扶正相士,擦干唇沫,而后另取一银针,暗运真气,分四肢掌脉下扎,封住剧毒扩散,又一指压舌,顺右在里捣几圈,直达后舌,那刚入口豆乳快似山崩,顺嘴角处流淌。
几经折腾,相士好似木偶,毫无表情,皱眉紧锁,痛苦之状愈烈。
临时处理,也只保一时之命,并非彻底根治,然毒类丛多,仅凭银针,难以辩其品性,初步推断,决非一般,究其道理,七日之内亦不致命。
正顺微思片刻,随后卷起变色之银针,藏于细筒,起笼中飞鸽于掌,破指血书同系一起,缀其鸽身,望空弹射之,那鸽顿有灵性,飞升而起,盘绕数圈,往东南而去。
何去何从,目标尽去,远山之上,浮云抱团信步游走,望断天涯;近舟迷醉,涪水清澈幽邃莫测,轻扶漫荡。两岸青草碧绿,垂柳戏水。
正顺早有预料,此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抬眼远眺,一叶小舟,直扑而来,祸福凶险初见端儿。正顺起锚扬帆,望江心深处探去。
渐行渐远,身后水流哗哗声起,卷起层层波澜,前浪盖后浪,一浪迭落,一浪又起,微风加剧,贯满舟,掀得那帆鼓鼓的,好不畅快!
大舟形起,如涪上之小岛,推水助浪,卷起千堆雪,往下游直扑而去!
小舟上之人,更是着急,张朝大声道:“船家快行,休叫那斯溜走!”
稍公摇橹,左右摆划,岂敢有半点放松,呼哧之声不断传来,微走间隙,方可回话道:“两位大人,你不见那人了得,此翻赶上为之耐何?”
李汉乍一听怒道:“你这鸟人,休得涨他人志气,梓州这水域上,定叫他有来无回,你仅管追上便是!”
张朝更精明一些,望着不远处,张口便呼:“前方商船好汉,俺等有大买卖与汝,请停下搭话!”
声如箭失,相传甚远,正顺闻得,早知一二,为不打草惊蛇,回应道:“想你二位官人,留着逮人不理?却寻俺常规商人,是何道理?”
张朝见此招无效,只又换一招道:“并无心刁难,既人现报,有一狂士,欺辱摆市,着实可恨,不知好汉知否?”
原来这二人为此而来,定当不善,可先前那事闹得甚欢,围观之人众多,无能作何解释,也属徒劳。
正顺道:“是那看相之人胡乱之言,引发事端,现已报应,此等民事纠纷,岂敢劳驾二位,趁天色尚早,还请回吧!”
张朝见那汉子并无留意,几翻心思,全当百搭,更是气由心声,乘风从耳拂过,心若猫抓,变声道:“你个鸟人,善说你不听,油腔猾调,凡来往船只,无一落网过查,本官之责任,不敢放松,望好汉不要多虑,休得逃走!”
正顺见巧塞不妙,也不掩藏,又听那等口气,更放声回击道:“尔等食朝庭俸禄,不以抓恶人为已任,俺有言在先,着实不幸,有胆前来,一决高下!”说完迎风而立,静观其变。
话多无用,但见两舟之距逐渐缩短,江面偶有翠鸟,花式飞翔变化莫测。
忽而紧贴水面,蜻蜓点水啄浪前行,浅游的小鱼们难逃一劫,此时翠鸟动如利剑,双爪伸实,有力的尖嘴猛地一扎,欢游的小东西便成了口中美食,得胜的它盘旋扬威,归巢而去。
有的双鸟戏水,展翅腾飞,鸣叫绵绵,更有鸟胆者,游飞两舟之间,往来叽呱,仅管言语不通,好似调解使者,一阵忙碌。
一只铁管黑漆漆,圆形细口如猫眼,顺身后移,后有弯弓达其背,五指紧贴,然母指和食指分式把捏,正顺眼利如鹰,见那小舟突见之物,不明究竟!
“呯!”
远处之管顿然爆响,几缕细烟腾起,无数颗粒之物暴裂开来,尖声呼啸,夹着劲风直扑而来。
正顺少见此物,片刻功夫,颗粒变粗,速度迅猛,成团如网罩来,情况剧变危在旦夕。
可怜两舟之翠鸟,和平使者不成,触网殒落,一命乌呼,细翼飘飞,悲惨四散,一刹之间,正顺见其威力无比,岂敢硬迎,忽见舟上一铁盾,弯腰抄手紧握贴其身,恰那黑网罩来,两者相遇正是:
劈叭雷击,星火飞溅。劈叭雷击声惊天,惊耳鸣;星火飞溅硾炉钢,刺龙眼。惊天地泣鬼神,更使英雄震虎胆!
正顺发鞭似马,飘扬奔腾,撕扯头皮,血管膨胀如红线,白里透红;十指滚汤形颤芒,穿心刺胆;双臂麻木似肤裂,骨松筋蔬。
发指双臂皆有感,双脚更是立不稳,“卟嗵”数声响,人跌盾落,舟声摇动如临大敌,如此威力,堪比万枚箭矢。
正顺倒板仍思不知何物,这等功力,天下奇人,难不成数年之间,更有隔空杀人无形之高手,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慌得他忙起身,往内仓而去。
却说那发射之物,仍握李汉之手,先听张朝喊话,想那舟上汉子逞能逼凶,他本兴烈,又见远影之人,挥手挑衅,便起呆意。
李汉乃赵云飞首下持枪卫士,号称冷面杀手,该枪长有三尺,圆形细口铁管,后托附有机关,内盛火药细丸。
细丸由无数铁粒组合,端处与引线相连直到缺口,缺口上有一撞针,撞针连机关,机关按下,点燃火线,引爆火药。
那堂内便生万吨之力,送铁粒于堂外,散裂开去直扑目标,这便是正顺思之高人,不明竞里之道也!
李汉收其长枪,起身置放尔后远观,初见那汉静立,无动于衷,甚是欢喜必着道。
然片刻功夫,那斯抄立之挡盾,便知他历害,可怜这一放尽失白银数两,未伤皮毛,不犹眉头紧锁。
张朝回首,四目相对叹道:“李兄此计不成为之耐何?”
李汉道:“那斯命大,定有神灵屁祐,想俺这神器,无一逃者,难不成果为豆皇?”
张朝闻语笑道:“想那斯有三头六臂,定当生擒之,你俺出马岂有落空之理,哪管他何方妖皇!”
李汉道:“张兄言之有理,俺等英豪决不失手,回首好与赵都统有个交待!”
二人言毕,逼促船家劲力前划猛追。
行舟小二目注涪水,双臂用劲,脚紧腰转,周身有无穷之力,小舟如剑,乘浪前行。
然翠鸟哀鸣,凄惨远飞,小二顿生疑虑,双目圆睁,见三尺开外黑水引来,不觉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