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二人相视大笑,顿然空气热浪剧增。船弦波浪起,惊吓鱼儿四窜,然远处黑点仍不断放大,偶有丝丝鸟鸣之声传来,唐祖是修道之人,笑容顿失,他便有了一种预感,那是一种充满呛嗓求救之音。
不到半刻功夫,鸟鸣更浓,正顺仰望天空,无数阳光如针刺,入眼之时,便觉光影零乱,千米高空,一鸟斜飞,直扑而来。
但见那鸟形如细碗,双翼开展,行至上空,左右盘旋,下行如临海捕鱼,惊风夺浪,上行如离弦之箭,破空追云。
正顺忙手搭前额,作凉篷状,挡其光线,紧捕鸟踪,逐一端祥良久,“这鸟俺便识得,定当奔俺而来。”
他拉动导绳,上之父衣立然飘动,鸟似有灵意,叫声随起。船儿便向前飞动起来。
唐祖性急,见那鸟紧追空冲向飞衣,便明了道儿,呼道:“邱兄弟,快放下那衣,此鸟与之相恋,必有道儿。"
“这是当然,俺便看清,那是家父之信鸽,先前已为俺传信,此必有事返回。"邱正顺没多考虑,他便识得此鸽习性。
“噫……"正顺口形如圆洞,望空直呼。
“咕嘟……"飞鸽亦鸣,与其附合,形若父子。
“原来俺多虑了,你小子真有办法’!"唐祖听了亦加赞叹。
正顺并没搭话,而是从衣袋中掏出一物,对着船头一抖,一块长三尺宽二尺的红丝巾立现,待其静卧,他便蹬下身子,囗里又“噫”了一声。
“卟卟……”
“卟……”
眨眼之间,玉鸽从空中降临,如鱼游浅滩,燕归老巢。
一只精美之鸽立于红丝巾之中,怎见得:
美鸣玉立,鹰眼粉腿。美鸣玉立迎风来,万里奔波,鹰眼粉腿几欲颤颤,巍巍昆仑。
正顺轻抬右手,从其鸽腿边取出一小囊,倒竖其身,往船板一抖,一白色圆卷便掉了出来。
那卷帛象着魔之蛙,扑腾跳跃了几下,便停在唐祖脚旁。
唐祖手快,单手一抄,该卷便置于手中,尔后礼貌地说道:“邱老弟,此乃飞鸽传信,有甚密秘否?”
正顺会意,亦不阻拦,淡淡地回道:“家书常事,你俺相识一场,但开无妨!”
唐祖得了回复,反倒谨慎了些,咧嘴一笑:“如若情书,风花雪夜之事,老兄尽知,岂不有失贤弟颜面!”
“此言差矣,想俺少年初成,焉有那等艳福,休要起笑于俺?”
唐祖自觉理亏,便不答话,双手顺其纹理轻展卷帛,待展开来,细一观之,脸色大变,吱唔作状:“出你所料,有大事了!”
邱正顺一听,心里便格蹬一下,如狡兔之脚踢其心窝,然他表面镇定,依旧谈谈地说道:“唐道长但念无妨!”
唐祖见他如此气度,细逐一念道:“邱氏传人:乃父在俺手中,安然无样,然……”唐祖停了下来。
“然怎么了?”
“然……”唐祖举棋不定。
“你就念啊,休得制造紧张!”邱正顺似乎一惊。
“还是你自已看吧!”唐祖把那纸帛递了过去。
邱正顺接过纸帛,细一端详,不觉大惊,但见那字形如匕首,字字直插心窝。
“然尔等需凑齐三把金钥匙、一部豆豉密笺、一颗七龙珠等物件,于来年重阳节置换线人,休要报警,否则撕票……”
“贤弟勿急,获此信息,喜忧各半,喜的是令尊大人健在,且有歹人护驾,甚是保险,忧的是这三类物件均乃世之珍宝,尽皆收齐谈活容易?”唐祖叹道。
他眼神直逼正顺,单手扶住那将倾倒之身,另一手掏出手巾,为他擦去眼角泪珠。
邱正顺任其摆布,身子骨亦软软的,他感到少有的疲惫正慢慢向他袭来,内心显得异常孤单和无助,象一只掉队的鸿雁在寒流中恣意飘浮,失去了往日的欢颜,又象一只掉入陷井的猛虎,四壁艰野,无处逃生,他嘴里喃喃道:“这次递怎生得了!”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忙了唐祖,即擦其口,那血如晚霞,浓密粘稠,他默默地做着护理,尽管相识不到半日,他也与其心灵相通,似乎为其分担痛苦:“想哭就哭吧,这样心里好受些!”唐祖用力压了几下他后背心。
“哇……”
一声仿若来自海底的幽鸣。
“哇哇……”
满腔的愁怨如山洪口爆发,冲破岩缝,从山尖洒落下来。
“道长,俺……”哭过之后,邱正顺抬起了头,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别说了,俺知道……”
“嗯,多谢道长厚爱,为今之计……”邱正顺心乱如麻,不知从何做起。
唐祖避开了他那焦灼的目光,看着红绒毯上那样灵巧的信鸽:“好好保护那只鸽子,也许俺们能从它身上找到突破口!”
邱正顺沿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啊,这是父亲最喜爱的小动物,听唐祖之言,心中便燃起了希望之光,正待开口,犹觉舌头疆硬:“这……”
“只要能从鸽子眼里套出信息,便能寻到你父亲的踪迹,这是其一,谓之上策,追寻三类珍宝之下落,顺歹人之意,这是其二,谓之中策,通报官府,让其密抓凶手,这是其三,谓之下策。”
“俺仅想尽快救出父亲,岂有空管这里面的道道?”本已乱了方寸,听唐祖说议之词,其理虽通,事却难办,哪有能从飞鸽之中套出人类信息之理?鸟语与人语更是两码事,难不成回归低等动物?追寻三类宝物更是狗咬乌龟无处下口。通报犹为不可,岂不等于杀了父亲!难啊难!
“话虽如此,然万物皆有理,顺藤摸瓜,救你父亲指日可待!”唐祖胸有成竹,这算是最大的安慰。
邱正顺见其意诚恳,其词亦善,无从追寻反搏之由,顺其词道:“照此说法,怎么个摸法?”
唐祖听来,知其已接己之意,便有了道儿:“深入丛林,近破鸟眼,贯通鸟语!”
说完对着那信鸽:“噫……”数声长呼,但见那鸟振翅扑腾,望空腾飞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