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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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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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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奇冤》连载

第三章 恶霸色鬼逼上门 婆母遭打命丧生

王刘村的富豪王豹,是个贪婪刻薄、一毛不拔、又精明透顶的主儿,当初为何要爽快地借给刘文堂二十两银子,自是有他心中的小九九:这刘文堂借钱不是为别的、而是为去赶考啊,他若考个一官半职回来,我王豹曾帮过他,他就会记我的好,回报我,随便给我一点好处,也不值二十两银子啊!我和当官的打了多年交道,往外掏的虽然不少,可是得到的好处数不清啊!这个精明账一算,他立马就借了银子,当时还表态说借给别人家还要收利息呢,借给你们家就免了,不但利息免了,这老本以后有还的就还,没还的也就算了。写借据只不过是个样子。他当时甚至还想到,如果日后刘文堂当了官,自己就把借据拿出来,当着他的面慷慨地撕毁,必能更加感动他,更铁定地要报答我了!

可是,刘文堂竟一去几年不回,杳无音信——这道难题颇叫王豹费琢磨:向刘家催还银子吧,又怕哪天刘文堂真的得官回来,要怨我不仗义;向他的家人再表态不用还吧,又怕这刘文堂根本就求不到官,不还我,岂不是白白地舍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缓一缓好,暂时什么也不说。可这刘家岂是赖账之人,尽管自家日子过得艰难,还有病人耗着钱,兰花和公公、婆婆都是欠人钱睡不着觉的人,都把还债时时放在心坎上。省吃俭用,节衣缩食,能变卖点钱的就及时变卖,最后把那条宝贝的黑牛也卖了而借牛耕种,兰花的弟弟二柱也尽力大帮小凑,就这样有一点儿,还一点儿,到文堂走后的第八个年头,终于还够了那二十两银子。李兰花还向王豹表示,再攒点钱,还些利息。王豹还是哼哼哈哈,没说什么。

刘文堂的父亲刘有田,久病缠身,自知余日不多,生前总盼着能了却两个心愿。一是能见到儿子文堂回来,二是能还清欠债。可是老天没给他时间,只了却了一个心愿,便撒手西去。

在刘文堂走后的第十个年头,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豹家有个远房亲戚,是王豹的叔伯娘舅,家住河南开封,在开封开旅店谋生。因为相距遥远,十多年没有来往。这年,那个娘舅来作客,闲谈中透露了这样一个消息:十年前,王刘村有个叫刘文堂的书生进京赶考,住进了他的店里。那书生可能是在路上受了风寒,进店时就病得不轻。可是为了怕误考期,才住了一天,又上路了。王豹听了就说,刘文堂走了十年,也没回村。那个娘舅就肯定地说,定是死在路上了!他上路的时候那样子虚弱得很呢,连路都走不稳,一步三晃的,当时我就直摇头,想着这人只怕不行了!

从此时起,王豹便露出了本相,对刘家不客气了。他先是派了个家丁上门给刘家传话,要刘家还银子。这还是王家第一次上门催还。不催李兰花就着急,一催就更急了。她以为是要他们还利息。就是按当时高利贷的规矩,细算一下,利息最多需五两银子。家中除了那二亩地外,再无可变卖的东西。李兰花便四处去借。可是乡亲们都是穷得叮当响,连温饱都没有,哪里有银子。二柱赶着牛来帮姐姐家耕田,得知姐姐正为还债焦急,便立即安慰说:“姐,你别急,这点银子我有办法!”李兰花问他有什么办法,二柱便说,“有好朋友借给我呢!”

三天后一大早,二柱果然就揣着银子来了:“姐,给你银子。”

李兰花正在给婆婆熬药,刘母为想儿子,不但眼哭瞎了,近年又添了个心疼的病,离不开药。见二柱喊她,扭过头来看:“二柱,你真的借到了银子?”

二柱笑着:“真的,还能有假。给!”

兰花却不接。她怀疑地望着二柱说:“二柱,你走后我细想了想,你哪里有有钱的朋友?你这银子到底从哪里来的?”

二柱仍是笑着:“姐,你别问从哪里来的,快拿了还债吧!”

兰花见二柱不说,更不接了:“不行,这银子要是来路不正,姐可不依你!”

二柱急了,不得不如实说出:“姐,看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是我卖牛、卖粮换来的干净钱!”

“啊!?”李兰花大吃一惊,“二柱,你疯啦?你把耕牛跟口粮都卖了,不过日子啦?”

二柱却一拍胸脯说:“姐,卖了怕啥,我有的是力气,再挣了来!”他将银包塞给兰花,“这是八两银子,还债剩下的,给大婶治病。”

兰花哪里肯接:“不行,你都二十来岁了,还是孤身一人,以后成家能不花费?”说着,武断地将银包推给二柱,直用命令的口气说,“快去把耕牛、粮食都赎回来!”

“姐!还债要紧啦!”二柱的脸都急红了。

兰花则说:“姐家还有二亩地呢,就是把地卖了,也不能叫你卖家业呀!”

姐弟俩正争执着,却见刘母拄着棍子从里屋出来:“媳妇,媳妇,你在跟哪个说话?是不是文堂回来了?”

兰花叹口气说:“哪有文堂的影子,是二柱要帮咱还债,他把耕牛、口粮都卖了!”

“哎呀二柱,你咋能这样!都怪那个文堂……”刘母话没说完,就哽咽起来,心口随之一阵剧痛,她急用手紧紧捂住心口。

兰花见状,忙上前搀扶:“妈,心要放宽、心要放宽,你这病哪能愁啊!我扶你到里屋躺着。二柱,药在灶上,快端进来!”

二柱应声忙把药碗端进里屋,姐弟俩又对刘母一番好言安慰,劝她服药。

刘母的药还没喝完,忽听外面有谁粗声粗气地喊:“谁在家呀?”

“谁呀?”李兰花应声走出里屋一看,不由吓坏了——天哪,竟然闯进来满满一屋的人!为首的正是王豹,不过他今天可是一脸凶相。他身边站着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个个也都是横眉怒目。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李兰花脑子里马上冒出这句话来。她战兢兢地走到王豹跟前,陪着笑说:“王老爷,您是稀客呀!”说着就弯腰给他施了一礼。

这时,却听一个家丁对她嚷道:“你看见没有,这里还有老王老爷呢,快快拜见!”

李兰花抬起头,这才发现王豹身后还站着一个老头,正是王豹的爹。怎么这老头也来了?她忙上前对着王父又鞠一躬:“拜见老王老爷!”

谁知王父却笑嘻嘻地迎上来,说:“免礼、免礼!”说着,竟将李兰花的手捏了一下。

李兰花惊慌之极,赶忙后退了老远,却不敢言声。

这时,只听王豹说话了:“李兰花,刘文堂进京借我的二十两银子,都十年了,可该还清了!”

“王老爷,二十两早就还清了呀。只没还您利息,得多少利,您说个数。”

正说着,只见二柱扶着刘母走出来,听到说还银子的事,二柱接上话就说:“对,王老爷,你说个数,我们还你。银子在这儿呢。”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那个银包亮了一亮。

李兰花见状,忙拦二柱:“二柱,你……”

二柱却执拗地说:“姐,你让我还清算了!”

王豹瞥一眼李二柱,说:“李二柱帮你姐姐还债?行啊。你那是多少银子?”

“八两。”

“八两?”王豹冷笑了一下,随即向身边的一个家丁努努嘴。

那家丁便上前一把夺过李二柱的银包,口中说:“八两顶个屁用,一年的利息都不够!”

李兰花吃惊地说:“啊?你们、你们要多少利息?”

王豹又向身边一个穿长衫的人努努嘴:“管家,你算给她听。”

那管家便将夹在胳肢窝里的算盘拿下来,抖得哗啦一响,然后飞快地拨动算盘珠,边拨边说:“一一得个一,二加五得七,三一三十一,四七一十一,五去五进一,六上一去五进一,七上二去五进一,八上三去五进一,九上四去五进一,逢十再进一——满打满算二百一,行个好,四舍五入去个一,二百两利息整整的!”

李兰花听了大吃一惊:“啊?二百两?王老爷,利息咋就要二百两?我们可是前几年就还了本呀!”

那个管家又把算盘抖得哗啦一响,说:“当然知道你还了一些,要不然,还要算你的利滚利呢!”

王豹这才接着说:“乡里乡亲的,就不算利滚利了。咋样,李兰花,有二百两银子吗?”

李兰花气得说不出话:“哪里有、哪里有……”

李二柱也是又惊又气:“王老爷,有这道理吗?借二十两,就还二百两!”

王豹指着二柱说:“李二柱,你老实点,没你说话的份!”又转脸对李兰花说,“我也知道你们拿不出二百两银子来,乡里乡亲的,得互相关照,我就关照你们这多年了。今天只要你答应两个条件,这二百两银子就免了。”

李兰花便问:“哪两个条件呀?”

王豹又向管家努努嘴,说:“拿出来。”管家便拿出了那张借据。王豹就指着借据对李兰花说,“这是你们当年给我写的借据,我已在上面写明,要是还不上本息,就将你们那二亩地抵押给我。只要你在上面按个手印,就减去一百两银子。”

李兰花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把地押走了,我们怎么活命?”

刘母一听到押地,在一旁再也忍不住了,她哭喊着走近王豹:“你们不能押我的宝贝地呀,不能呀!”

王豹不耐烦地把刘母往一边一挡:“这里也没你的事!”他又对李兰花说,“这第二个条件——叫我爹跟你说。”

坐在一边的王父这时便笑嘻嘻地又凑近李兰花说:“兰花呀,这一条对你最好。你那刘文堂是回不来了,你就不要再呆在这个穷家里受苦了,你嫁给我吧,跟着我享福去。答应了这一条,你们那欠债就全免了。”说着,又把李兰花的脸摸了一下。

——这里得交代几句。自打王豹那个远房亲戚道出刘文堂可能已不在人世的消息后,王豹心底里那个蕴藏已久的念头,就一下子不可遏止了。王豹家的田地多着呢,有好几百亩。他曾找过一个风水先生来看地,看他家哪个地块好,以后好作为坟地。那个风水先生左看右看、看来看去后说他家没有上好的风水地,而和他家临界的有一块地,那才是风水绝佳的旺地,得此地者,能为官为宦,世代享受富贵荣华。王豹到现场一看,那不就是刘文堂家的二亩地吗!当即就想把这地弄过来,可又担心刘文堂真的为官为宦回来了,不肯罢休。便又忍着。从远房娘舅口里得知刘文堂早就死在外面的讯息后,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制定了一个自认为是万无一失的夺地计划,就是使劲抬高利息,让刘家根本无法偿还,只能将地抵押。正当他要把这计划付诸实施之际,他父亲却插进来提出了一个附加要求,就是他得把刘家那小娘子也抵押过来。这王父虽已年过花甲,却是个喂不饱的老色鬼。原配妻子年老色衰,他不感兴趣了,前几年又娶了个三十来岁的妖艳女人,床上功夫颇得他欢心。如同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生厌一样,渐渐地,他又感到妖艳的不好了,太直接,没羞没臊的,比男人还主动,有啥意思?哪有清纯的、文静的、又漂亮的像——像李兰花那样的才好呢!这李兰花虽说也三十出头了,可那刘文堂已走了多年,她又没生育过,还不跟黄花闺女差不多?黄花闺女还像生涩的毛桃,又哪有这成熟的甜瓜有味?正如早就眼热刘家那二亩地的王豹机会一到就坐不住一样,这个早就暗恋李兰花的王豹的老爹,又怎的坐得住?于是便要立马娶来李兰花。王豹起初还不满他老爹的花心,可是挡不住王父“你娃子怎么就能娶上三妻四妾”的一顿臭骂,只好依从。就这样,王父还不放心,怕儿子阳奉阴违,所以今天就跟着来了。

再说李二柱。今天算是他有生一来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奇耻大恨了。咬牙卖掉自己生活依靠所得的八两银子,竟被人家像拿走一根鸡毛似地不当回事;原来估计的八两银子偿还利息绰绰有余,现在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二百两;更可气的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姐姐竟被一个不要脸的老赖当众羞辱!他再也憋不住了,一下跳到王父面前,指着他说:“老王老爷,你放自重点,不能这样对我姐!”

王豹见李二柱伸出头来护李兰花,还指责自己的父亲,面子上如何过得去,这个三乡五里的土霸王顿时勃然大怒,指着李二柱喝道:“李二柱,敢在这里逞能,老子今天不客气了!”他说着向左右努努嘴,“不还债就押人,把李兰花带走!”

两个家丁闻声而动,上前来抢李兰花。二柱一下跳到姐姐身前,用身体挡住姐姐,说:“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姐姐!”

王豹又指指李二柱:“先治治他!”

几个家丁便一哄而上,抓住二柱拳打脚踢。打得二柱一阵哀嚎。

李兰花见状心如刀绞,拼命疾呼:“你们不能打我兄弟!不能打我兄弟呀……”

这时,王父却嘿嘿笑着走上前来说:“李兰花,想不打你兄弟也行,你得乖乖地答应当我的小老婆!你答应不答应哪?”

为救兄弟,李兰花什么都能行。她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

刘父便对家丁们摆摆手,家丁们停止了殴打,但还是抓住二柱不放。刘父对二柱刚才阻拦他憋了一肚子气,现在他要出出气了。只见他走到二柱身边说:“李二柱,你看好了,刚才是你姐自己点头愿意做我的小老婆的,现在我跟我小老婆好,你可没话说了!”说着,他竟一把抱住李兰花,在她身上乱亲乱摸。李兰花欲挣脱,又怕二柱挨打,只得尽力躲避着。李二柱哪里受得这等污辱,他连连跺脚、使劲呼喊:“姐,姐呀,你快跑、快跑呀……”

李兰花便推开王父,向门外跑去,可是家丁们挡在门口,哪里出得去。她转身又在屋子里转动着躲避王父。王父却不放过她,跟在后面一个劲地追。刘母早气得浑身抖颤,这时她扬起手中的拐棍,对着王父说话的方向骂道:“畜生,你们这些畜生!”王豹一把抓住棍子,厉声喝道:“瞎眼婆,你骂哪个?不想活啦!”这边,王父还在追着李兰花,边追边说:“你还躲?再躲再打你兄弟!”李兰花便又站在那里不敢躲了。王父得意地狂笑着说:“哈哈,今天我非要当着你兄弟的面,跟你行房!”说着,他就饿狼般地扑向李兰花,谁知他脚下被一个凳子绊了一下,身子失衡,一头撞在墙上,顿时倒地。王豹见状大惊,忙要上前去看,却被刘母拽住不放,他使劲夺过刘母的拐棍,举棍对着刘母的头接连猛打,刘母也倒在了地上。

王父死了。王豹一阵哭喊,家丁们也丢下二柱上前同哭。

刘母也丧命。李兰花和二柱好一阵号啕。

李二柱哭着、哭着,咬牙喷出了一句话:“姐,咱去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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