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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正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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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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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玛花开幸福来》连载

第二十章 遥远祭拜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一年一度的清明时节,悄然而至。指挥部依规放假一天,援彝干部们自行安排。按照中华民族传统习俗,远在他乡的人都应回乡扫墓挂坟祭祖。然而路途遥远,胡明军他们无法回家,年龄稍大点的,悄悄购买了一些香蜡,准备晚上遥祭先辈、祖宗,年轻的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了,当作多一天假罢了。 

清明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盛大的祭祖大节,属于礼敬祖先、慎终追远的一种文化传统节日。凝聚着民族精神,传承了中华文明的祭祀文化,抒发人们尊祖敬宗、继志述事的道德情怀。清明节历史悠久,源自上古时代的春祭活动,春秋二祭,古已有之。上古干支历法的制定为节日形成提供了前决条件,祖先信仰与祭祀文化是清明祭祖礼俗形成的重要因素。有着久远的历史源头,是传统春季节俗的综合与升华。

傍晚,天空阴沉下来,四周一遍矇眬。吃晚饭时,天际飘起毛毛细雨。纷纷雨花也许是上天的眼泪,也许是碰巧才下雨,而萦绕心头的思绪却总是相同的。在故乡,这几天通往墓地的村路上都人来人往,这条路连接的是过去和现在,也连接着生命和死亡。

黑幕笼罩,四周寂静,细雨飘零。远处县城的灯光散落在山凹之中。凌勇强开车悄悄出了小区,直奔后面的山梁,留下两盏桔红色的灯光匆明匆暗,消逝在远方。他将车停在路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提下一个塑料袋,四下扫了一眼,沿着一条羊肠山路向半山腰爬去。

凌勇强来到半山腰,找到一块稍宽敞的平地,打开袋子,取出香蜡、纸钱,糖果、一小块猪肉等祭品。掏出打火机,点燃两支蜡烛,烛火印红了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膛。凌勇强年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将他们兄弟俩抚养成人。就在他接到援彝任务不到两个月时间,母亲查出了肝癌。去年,病魔却夺去了她的生命,他成了没妈的孩子。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妈,您还好吗?您一定见着我老爸了吧。凌勇强心中默默的叨念着,点燃了三柱清香和纸钱。燃烧的火焰在漆黑的夜里特别显眼。空气中飘浮着香烛味道。凌勇强面向富阳方向,双膝跪地,他边烧纸钱,边喃喃自语,述说着对母亲的思念。慢慢地,眼角挂上了泪花。他多希望母亲能再叫一声他的乳名——勇儿,母亲没了,乳名随之也带走了,永远也不可能有人再喊了。

凌勇强烧完纸钱,面向富阳方向叩了三个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跟母亲聊起来。他仿佛看见母亲蹒跚着从香烟飘然而至,围绕在他身边,抚摸着你的头、脸,他的身体。在耳边回应他的问话,母子俩亲热的交流。过了好一阵子,香烛、纸钱燃烧惮尽。

凌勇强双膝下跪,叩头,深情地说,老妈,周年时,我再来看你。起身,再次确认香烛、纸钱确实燃烧干净,又将一瓶矿泉水倒在纸灰上后,才放心朝山下走去。

胡明军也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来,几乎每天晚上都梦见自己的父亲或岳父。父亲去世较早,对他的形象已经模糊,但是他的凶狠却印象深刻。岳父是2008年地震中去世的,那时,他跟金铃还没有成婚,作为准女婿上门,拜见过。两位父亲都是农村人,他们和很多人一样,不善言辞,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深藏在心底,同时,落实在行动上。父亲对胡明军管得很严,小时候,他很淘,常常挨父亲揍。父亲打人很特别,挨打的人自己去拿黄荆条子,自己脱光裤子,光着屁股,躺在长板凳上,父亲拿起黄荆条子,没命的朝光屁股上抽打。每一条子下去就是一根血印子,痛得胡明军喊天叫地,父亲却无动于衷。求爷爷,告婆婆,却没人敢上来劝阻。一顿条子下来,屁股上全是血珠子。屁股几天几夜都不敢坐板凳,睡觉不敢平躺在床上。父亲却说只有打痛了,人才会长记性,同样的问题才不会再犯。因而,从小胡明军对父亲充满畏惧。随着年龄的增加,他慢慢地理解了父亲,时代和生活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严厉,也许是一种释放的方式。

胡明军提上装有纸钱、香烛的塑料袋,走出小区,来到山脚,找到一处空旷地,席地而坐。打开袋子,取出祭祀品,为父亲点燃一堆纸钱、两只烛蜡、三柱香,向着家乡的方向,跪下,连叩三个头。嘴里喃喃自语,向父亲述说着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又给岳父点燃纸钱、烛蜡,特意给岳父带来一斤白酒,用一个大碗盛满。岳父喜欢喝酒,量也不错。胡明军作准女婿时,常被岳父灌醉,他印象中,岳父好像重来没有醉过。父亲却滴酒不粘。胡明军向岳父也叩了三个头,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回去。

胡明军回到寝室,见陈英俊、王青川、张武三人或躺、或坐在客厅沙发上各自玩手机,每个人都很专注,旁若无人。房间里飘荡着缕缕脚臭味。电视正播放一栏相亲类节目,热热闹闹的场面对他们似乎没有影响。胡明军扫了一眼,问他们还看不看电视,他要调节目频道。说实的,他对一些相亲和某些综艺节目根本就不看,觉得纯属精神污染。每每这类节目就调频道。

张武头也抬,说了一句,军哥,你随便调。其他二人没有开口。

胡明军找了沙发一个空档,坐下。拍了拍王青川伸过来的腿,不满地说,青川,把你的腿收一下,鞋子穿起,太臭了。你们都没闻到咹?

王青川瞟了胡明军一眼,脸上微微一红,收起腿,穿上鞋子。

胡明军拿起遥控器,一阵猛按,调到自己喜欢的剧目。他曾经是军人,因此对军事题材影视剧情有独钟,但对抗日神剧又极为反感。

不一会儿,胡明军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号码是儿子张杰打来的,赶紧关闭电视声音,开启电话,询问儿子有何事情。

张杰不紧不慢地说,老爸,给您一个惊喜,您能承受不?

胡明军嘿嘿笑起来,朝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边说,臭小子,什么惊喜?赶快说,别以为你老爸弱不禁风,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想考验我的承受力?哼哼。

好吧,好吧,直接告诉您,我和西南医科大夏毅教授,还有我同学王宇飞,我们一行三人已经到了西晶市,今晚住这,明天一早赶过来。

胡明军吃了一惊,惊异地问,儿子,是真的吗?太好了,你们怎么过来?需要我们接你们不?

张杰说,不用,夏教授开的车,我们自己过来就行了,到时发个位置吧。

胡明军激动地答应着,连声向儿子表达感谢。

张杰“咯咯”笑起来,似乎很受用。等养父谢完,他才缓缓地说,老爸,您终于谢完啦,这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谢了老半天。那您无私养育我十几年,我又怎么谢您呢?爸……张杰哽咽了,说不出话来了。

胡明军赶紧说,儿子,别说了。你记住,我们是父子就行了。开心点,老爸今天太高兴。明天,等你们到来。

张杰淡淡地说,谢谢老爸,明天见,早些休息。老爸,您扣电话哈。

好儿子,明天见。胡明军深情地说完,压了电话。儿子很懂事,每次跟长辈通电话结束后,必须先等长辈先扣电话。胡明军将手机塞进裤兜,双手握拳,咬紧牙关,兴奋地挥舞了好一阵子。然后,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瞅了其他人一眼,向门口走去。他得向凌县长汇报一下这个情况,必须得到指挥部的支持。

胡明军下楼,推开指挥部大门,赵永皓在会议室电脑上忙碌着资料。凌勇强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光线从门缝中照射出来,给房间走廊一片光亮。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请进!屋内传来凌勇强的声音。胡明军推门而入,向凌勇强招呼道,凌县长你好,向你汇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凌勇强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向胡明军走来,边走边问,明军,坐下说,什么事?

胡明军在沙发上坐下,看了凌勇强一眼,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挂着泪痕。胡明军知道其中原由,只作不见,将事情经过详细地给凌勇强讲了一遍。

凌勇强听完,显得很高兴,连声说,好事,好事!明天,我们一起迎接夏教授他们。

胡明军站起来,感激地说,凌县长,谢谢,早些休息,别太劳累。我先回去了。

凌勇强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胡明军走出指挥部,小区很静,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他抬头望着天空,深蓝色的夜空,月亮像一个银盘挂在远处山尖儿上,朦胧的大地被仙境般的光辉照亮,,银色月光默默地斜洒下来,绘出斑斑的月影。宿舍内点点灯火映出的光线与天际的星光连成一片,朦胧中仿佛置身于浩瀚无垠的天空之中。看来清明也不是凄凉、哀婉的节日嘛,胡明军这样想着,加快了步伐。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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