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逐雪的人

第十三日   逐雪的人

       赶路人把风尘和愁苦掖好，用和蔼换我的茶喝。

我说:你要去往何方？

他抿一口热茶，看一下远山，说:去冷的地方，越冷越好。

我说:冷的地方有什么？

他说:雪，白色的雪，永远的白。

我说:你喜欢雪？

他说:谈不上喜欢，但我背囊里，有十年的仇，八年的冤，五年的恨，它们在日月里蔓生，愈来愈重，若找不到雪，我终将无法承受。

雪的白，只生长在永远寒冷的地方，在那里，虫豸和黑暗一起，蛰伏地下，唯留风声，清光一片。

逐雪的人，在月光里，匆匆离去。

他或不曾注意，月光的白，也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