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俊柏躺在星湖公园的长椅上,专心听两个钓鱼人讲述的故事。
一个穿着T恤衫的男人,坐在折叠椅子上,手握鲤鱼竿,两眼盯着浮漂,眼睛并不看旁边的人,生怕那人听不到,大声说:“我现在也悟出一个道理,钓鱼也要讲究德行,不然,什么也钓不到。有一天晚上,我在这星湖公园那边夜钓。当时,由于忘记摘下头上的遮阳帽子,人蹲在一个洼凼里,别人不注意,看不到我。也许是憋得受不了,两个少妇下到湖坡,脱下裤子解手。月光明亮,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她俩白花花的屁股,心里呀,顿时有了男人的冲动。嘿嘿,我从来没有看过第二个成年女人的屁股,能没有冲动吗?结果,那天一晚上,我没有钓到一条鱼孙子,你说怪不怪?连鱼都瞧不起贪色男人。”
一个坐在钓箱上的男人,一手夹烟,一手拿鱼竿,两眼瞟了一下旁边的同伴,也大声地说:“就是。我也有体会。记得去年春天下午,一个朋友的朋友建了一个农家乐,饭店、住宿、棋牌室、鱼塘齐全。应朋友邀请,我去钓鱼,负责垂钓的是一个漂亮女孩,听说我是她老板的朋友,非得要指导我钓鱼。那天,天气比较温暖,那位女孩穿着超短裙,上衣是白色职业衬衣,里面红色小胸罩看得清清楚楚。最诱人的是她的乳房,很大,很挺,总是贴在我身上乱戳。我这人呀,心也起了坏想法,时不时也故意去碰她的乳房,或者趁她低身时,从衣领处看她白白的大乳房。之前,我还说不要她指导,吹嘘自己钓鱼技术,结果,她指导也不行,一个下午,也是一个虾也没钓到。晚上,她们留我们吃饭,饭桌上,她嘲笑我吹牛,让我无言以对,你说晦气不晦气。”
“所以呀,男人要想干好事情,别老是离不开女人,要让女人沾上边,你什么都不顺。”
“不能这么说呀,男人没有女人,还有什么劲活着?只是不能乱搞女人。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知道你该不该干成事。”
“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迷信,立德才能成人,如果戒不了色,这就叫惹骚送不了骚,甚至叫打不到黄鼠狼,还惹上一身骚。”
坐在钓箱上的男人环视了一下,说:“你满嘴是骚字,幸亏没有女人经过这里。”
“嘿嘿,我就是粗人,箩筐大的字认得一箩筐,就一个直爽。谁像你,有女人缘,让女同学追到家里。”
“你别拿这个说事了,丢人了。她一厢情愿,我们却什么都没干,惹了一身骚。”
“你也是满口骚字。”
“哈哈,不能再讲了,不然,我俩什么也钓不上来了。”
钮俊柏津津有味地听着两个人讲着半荤不素的故事,想笑,觉得这两个人纯粹是无聊,编出这些故事来。但是,钮俊柏细细品味一下,又觉得应该会出现这些事,丁明丽和自己的起初,不也是很让人不可思议的吗?还有罗绮虹。
最近,钮俊柏真的理不清人生在世到底怎样生活和工作。工作不出色,没有人瞧得起你,甚至会冷嘲热讽;工作好一点,会有人奉迎你,甚至从你那里弄点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这些,已经超出钮俊柏年轻时想像的世界。钮俊柏觉得女人应该开放一点,男女之间那点动物本能不应该受到压抑,女人和男人们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为什么要大吵大闹?他不知道如果丁明丽的丈夫知道自己与丁明丽勾搭会有什么反应,但是,钮俊柏从内心来说十分担心。他不知道自己如果与罗绮虹能有肌肤之亲会是什么感受,她没有丈夫,应该对自己没有威胁。
钮俊柏想到欧阳倩影,欧阳倩影还算单纯吧,她对自己的行为应该没有觉察,她相信自己的直感,钮俊柏感到庆幸。不过,钮俊柏想到了女儿钮依依,乖巧,天真,灵动,应该是天底下最可爱的青春少女了,自己应该爱她,保护她,让她一辈子不受委屈。忽然,钮俊柏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全错了,如果钮依依将来嫁人,能嫁给像自己一样的男人吗?自己能允许女儿像丁明丽一样生活吗?自己能允许女儿像罗绮虹那样生活吗?钮俊柏浑身开始冒冷汗,他要好好回想自己对女儿有什么不良影响,他要端正好自己的形象,不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钮俊柏后悔之意更强烈了。
钮俊柏想,现在后悔应该来得及,主动向纪委坦白,违规的做法就承担责任,大不了校长不干了,受贿的钱掏出来还上,自己应该还能做一个老师,自己应该能做一个好老师,因为自己曾经就是一个好老师。但是,钮俊柏想到欧阳倩影,又动摇了,他害怕欧阳倩影接受不了他的出轨,也害怕自己的行为公之于众,女儿也接受不了有这样的爸爸。
钮俊柏想好的主意又动摇了。
钮俊柏坐起来,看看时间,准备回学校。这时,来了一位散步的中年妇女。这位中年妇女见到钮俊柏,惊讶地说:“钮校长,你是钮校长吧?”
“我是你们学校学生家长呀,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做得真好,这个学校自从你来了以后,大变样了,我们家长都很满意。这是我们孩子的幸运。”
钮俊柏被这位中年妇女夸赞,觉得脸上发烧,他从心底里感觉到自己对不起这个学校,也对不起这些孩子,他已经不是两年前的自己了,他已经颓废了。
“谢谢您夸奖,哪有您说得那样好,都是老师们辛辛苦苦教出来的。”
“钮校长谦虚了,老师还是以前的老师,现在能教好,以前为什么教不好呢?关键还在您校长当的好。”
这时,从后面赶上来一位年轻女人,长发,蓝色短袖职业衬衫,黑色短裙,丝袜,充满青春活力。钮俊柏见了,心中生产了一股莫名的情愫,血液涌起波澜,他很少见到这么有气质、有活力的女孩。那女孩赶到跟前喊道:“陆局长,您走得这么快呀。”
“我快?你竞走冠军是虚有其名吗?你没说你俩缠缠绵绵说了好久。”
“哈哈,局长,您要体谅年轻人哟。”
“靳晓春,这是钮校长,我经常和你提到的那位校长。”
“钮校长,您好。我们陆局长经常说您把颖河一中带到教育高地,了不起,给周边群众带来教育实惠。”
“哪有呀,你们局长过誉了。”
钮俊柏正要询问二位是哪个单位的领导,这时,陆局长的电话响了,就和钮俊柏挥手示意要离开。于是,陆局长和靳晓春走了。
钮俊柏望着二人的背影,直到二人拐弯,看不见了身影,才回过神来,去停车场开车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