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之后,大家用不同方式将收受丁明丽的礼物和卡送到钮俊柏办公室,并在上交清单上签字。为了表达负责的承诺,钮俊柏把自己列在第一行,也是第一个在清单上签字的。
很快,大家上交了贿赂,只有刘宣庆一直没有来,钮俊柏一边听听音乐放松放松,一边等待刘宣庆送东西来。等待急了,钮俊柏想给刘宣庆打电话,又回想了一下:他不交正好,以后再找他麻烦,多一项罪名。想到这里,钮俊柏想出去透气,准备关上办公室的门,发现刘宣庆带着东西从一个拐角走来。钮俊柏又开了门,进去等待。
刘宣庆把东西放在钮俊柏的桌子上,在清单上签字,然后坐了下来,令钮俊柏很疑惑。
刘宣庆坐在钮俊柏对面的凳子上,钮俊柏回到座位,看着刘宣庆,等待刘宣庆说话。
“钮校长,和你汇报个事情。”
“你说吧。直接说。”
“我跟前有两笔钱,也是前两天转账过来的,我现在也交给你,你明天交给会计入账。”
“什么钱?”
“一价目是新华书店教辅回扣,一个年级一千五百多;另一个是毕业班第二套资料回扣,书店给我,一千块。”说完,刘宣庆从衣袋里把钱和账单放在桌子上。
钮俊柏拿过账单看了看,说:“书店的回扣不是返还给学生了吗?”
“书店返还了一些给学生,书店想出请你领导们吃饭,我拒绝了,所以,他还是给学校一点,让学校自己处理。”
“噢,这样呀。这么办吧。新华书店的回扣一定要入账的,书店给的,是他的心意,算你辛苦费吧,你不说,没有人知道。”
“那不行,我一个人不能贪大家的功劳。”
“我说这么办就这么办,你不要拒绝了。”
“那不行。”
“你不要客气了,一客气,真的没有了。”
钮俊柏这么一说,刘宣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不要吧,校长似乎有点生气,要吧,这回扣本来是违规的,自己又一个人得了,更有问题。况且,刚刚才退回一笔受贿。
正在为难之际,滕一跃匆匆进来,说:“钮校长,时间到了,丁总已经在外面了,让她进来把东西拿走,还是我们送出去。”
“滕主任,你来了正好,刘主任把两笔回扣钱送来了,你明天交给会计入账。”说完,钮俊柏把桌子上的钱和清单全装进一个纸袋里,交给滕一跃,又说,“让丁总自己搞,不要非得给,弄得我们这么尴尬。”
钮俊柏似乎很不高兴,刘宣庆悄悄地要走,钮俊柏叫住了刘宣庆,说:“刘主任,见证一下,收上来的东西还给丁总了,以后纪委调查,不能冤枉我们收受贿赂。”
刘宣庆、滕一跃、钮俊柏站着,看丁明丽把东西一件一件拿走,最后一趟,钮俊柏当着刘宣庆、滕一跃的面,对丁明丽说:“丁总,以后,如果纪委找你核实问题,你可不能说我们收了,在自查的时候又退了。”
“怎么会呢?要不是你们已经收上来了,只要和我说一下,我也不会说你们收我什么礼物。看看这事,我给弄砸了,带你们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我们还有没退的,就是吃了你的宴席,这个是要你保密的。”滕一跃补充说。
这一提醒,钮俊柏觉得退了礼物也洗不干净自己。
丁明丽走了,刘宣庆、滕一跃也跟着回家了。钮俊柏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丁明丽的背影,心中涌起莫名的冲动。
钮俊柏苦笑了一下,关上门,到操场散步去了。
钮俊柏要退掉丁明丽给的财物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钮俊柏一直没有下决心退,是怕说服不了丁明丽。今天,刘宣庆不温不火的态度,让钮俊柏顿生一计,把丁明丽行贿的责任归到自己身上,敲打刘宣庆,刘宣庆是个明白人,让他把回扣退出来,是不成问题了,还能让刘宣庆认怂,自己也摆脱了丁明丽的威胁。事实上,一切也如钮俊柏预想的那样。这时的钮俊柏十分得意,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时,丁明丽在学校外面并没有走远,她坐在车子里,给钮俊柏打电话。
“校长大人,你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呀?”
“纪委要查,我们不如早退了,免得逼上梁山。”
“会不会是你自作主张?”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样不堪。”
“不是我要想,我觉得这是事实。你出来,我在外面,你当面向我解释。”
“学校出了大事,我不能离开学校。”
“什么事要你一定要在学校?”
“等两天,当面和你说,一句两句说不清。”说完,钮俊柏挂掉电话。
紧接着,钮俊柏的电话铃声又响了。丁明丽又打电话了。钮俊柏接通后,不说话,只听。
“这么急挂掉电话,你在忙什么?旁边有人吗?”
“有呀,你总是打电话,让别人知道我俩有什么情况吗?”
“真是的,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怕谁呀?”丁明丽一赌气,也挂掉电话。钮俊柏见丁明丽主动挂掉电话,会意地笑了。
晚风吹着钮俊柏的脸,让钮俊柏觉得如少妇温暖的手轻拂着。钮俊柏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丁明丽,她那么温柔,那么贴心,自己竟然一个人闲逛,也不愿和她在一起,自己是不是个男人?自己到底要什么?欧阳倩影除了命令自己,就是默默地挥舞笔墨,她有什么好?所谓的家庭,就是这么平淡无味?
钮俊柏不想去思考所谓婚姻、家庭的哲学问题,他只想有一个简单的答案,那就是什么的爱情才是自己需要的。但是,对于这个问题,钮俊柏又不知想过多少回,总是没有答案。钮俊柏想,或许,人生在世,就应该像女人一样,凭直觉去生活,哲学是骗人的鬼话,是伤脑筋的绕口令,没有意义,更没有生活意义。
满天的星辰如鬼怪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钮俊柏冷漠的心。钮俊柏有些失落,周围汽车的喇叭声十分刺耳。钮俊柏似乎呼吸到空气中的灰尘,感觉嗓子有些干,就回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