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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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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就你我》连载

第十章 兄弟俩的生活(五)

第一锅饺子煮好,姥姥姥爷让四个孩子先吃,一人给盛了满满一碗,第二锅饺子也很快下到锅煮着。

小星、小江独自在家的时候也吃过饺子,是在商店买的冷冻的,味道的好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比辣条、馒头、方便面好吃,也能够填饱肚子。自家包的饺子自打过年之后是没再吃过的。

姥姥姥爷包的饺子也很好吃,但是里面有种冷冻饺子所没有的独特味道,这种味道让人食欲大增。或许是心理上的作用吧,叶小星、叶小江更倾心于姥姥姥爷包的饺子。

吃完了第一碗饺子,第二锅已经煮出来了,姥姥姥爷包了很多,一连煮了三锅,管够。弟弟叶小江在四个孩子中吃饭最快,别人刚吃完第一碗,小江的第二碗饺子就已经吃了一小半了。

午饭的饺子,叶小星吃了一碗半、叶小江吃了两碗、表弟小飞、小昌各自吃了一碗多,姥姥姥爷吃了多少倒是没留意。

吃过饭,在院子里耍了一会儿,四个孩子拿出暑假作业开始写。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叶小星的身体突然有些不适,脸色苍白、肚子涨痛、难受。叶小星很紧张,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除了感冒发烧外也没怎么生过病。

按照以往的生病经验,头痛发热、感冒咳嗽只要忍受两三天、长则四五天,身体自然而然的就会完好如初了,用不着吃药、也用不着看医生。两人独住的半年以来,大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省事怎么来。

“只要慢慢忍受着,时间一长,或许这胀痛就会消失了吧。”这是叶小星能够想得到的唯一解决事态的办法。

“可能是中午的饺子吃的太多了吧,再加上昨天吃的也不少,应该是这两天吃的太饱给撑着了。”叶小星一边默默地忍受着疼痛,一边在脑海中寻找着自身问题的原因。

“或许再忍受十多分钟,肚子痛劲一过,就会好了的吧。”

叶小星走过来走过去,是坐着也不舒服、站着也不舒服、走着也不舒服,最后便想着去卧室,在床上躺一会儿以减轻胀痛感。就在叶小星屁股刚沾到床沿,其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随着“哇”的一声,其中午吃进肚子里的饭一股脑儿全给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的叶小星顿时缓和了许多,肚子不那么胀痛了,不过,看着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卧室,叶小星愧疚的同时又感到一丝害怕,害怕受到姥姥的责罚。

小飞、小昌、小江第一时间发现了呕吐的叶小星,紧接着便把姥姥喊来了。

“这两天吃那么多能不吐吗,自己能吃多少不知道吗?吃饭跟饿死鬼似的拼命吃,吐外面不好吗还吐屋里……”姥姥往里屋看了一眼,随后念念叨叨地拿上铁铲在院子里弄了点土,处理屋里的呕吐物。

叶小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看你说的。”表弟小昌觉得自己奶奶的言辞有些凌厉,连忙替叶小星说话道。“小江比小星哥吃的还多呢,他怎么没吐啊。”

“这个能吃。”姥姥语气有所缓和道。

表弟小飞拿上扫帚簸箕帮忙收拾,叶小星过意不去,上前要接过东西,准备自己收拾掉自己惹出的麻烦。

“你去板凳上坐会儿,我来就行了。”小飞不给,说着便已经动手收拾起来了。

“奶奶,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呀?”小昌冲着院中的奶奶喊道,接着转过来询问叶小星:“你觉得哪儿还不舒服,头痛吗?脑袋热吗?你给我摸一下。”

“不热,已经没事了。”对于两位表弟的热情,叶小星心中有着莫名的感动。

“你给我摸一下额头。”

在小昌的强烈要求下,叶小星默许了小昌把手放在自己的脑门上的举动。

“怎么样?发烧吗?”收拾完的姥姥进入屋子,摸了摸叶小星的脑门,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烧,没事儿,应该就是吃的多了。”

“我怎么摸的有点热?你是不是摸错了?”小昌疑惑,随后又伸手在叶小星和自己脑门上贴了几下,最后索性一手摸着叶小星的脑门、一只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来感受双方的温度有无差别。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姥姥“呵斥”道。

“小飞,你领着小星去二姐家去看看,她会看呕吐,在后背捏两下就好,让她给捏捏。”

“好,这就去吗?”小飞应声道。

“嗯,去吧。”

“我也去。”

“哪儿都有你。”

小飞、小星、小昌、小江四个孩子一块出了家门。

“二姐”家就在姥姥家房子后面,步行五六分钟就到了。

被二姐在后背捏过之后,不知道是真起了效果还是心理作用,叶小星感觉好多了,不像先前那样难受,只不过肚子还是有些轻微的胀感。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小星肚子还是胀,便提议不吃晚饭了,

空一下肚子,或许明天就会好了。

“少吃点也行,喝点粥吧。”姥姥赞同道。

喝完了粥。

“再吃半个馒头吧,多吃点菜,有营养。”在姥姥不住地劝说下,叶小星的肚子又被填的饱饱的。

姥姥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在叶小星呕吐在卧室的“事件”上唠叨埋怨了几句,但内心却还是真正关心两个大外甥的。

在姥姥家住的时候往往也会去隔壁村的大姨家里住上几天。

大姨、姨父都在小镇的酒厂里上班,离家不远,平时既能工作又能顾家,还有节假休息日。

碰上休息日的时候,大姨总会给姥爷打电话,让叶小星、叶小江、小飞、小昌四个孩子过去自己家里。

有时候是姥爷骑着三轮载着几个孩子过去,有时候几个孩子徒步走着就去了。

大姨家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大儿子比叶小星大四五岁,叫大宝,小女儿比叶小星大三四岁,叫小米。对于小星、小江、小飞、小昌四个孩子来说就是一个友好的大哥哥、大姐姐的形象。生活中平白无故多了一个能够带自己玩、能够让自己有所仰仗、能够多多少少照顾自己的哥哥、姐姐,倒是一件值得庆幸的美事。

到了大姨家的第一顿饭,鸡鸭鱼肉往往是少不了的,吃完了饭可以看会电视,也可以四处跑着玩耍,不过一般是很少待在家里看电视的,都是在大宝哥的带领下四处跑着乱疯。

弹弓打鸟窝、爬树掏鸟蛋、鱼钩吊青蛙、捅蚂蜂窝、上树摘甜枣、到同学家玩小霸王、晚上打着手电筒去树林里抓金蝉……大宝就是一孩子王,带着小星、小飞、小昌、小江四人东奔西走到处疯,根本停不下来,甚至一整天的时间都不够用,永远不会尽兴一般。

大姨住的村子里,每间隔十天便会有一场热闹的集市,从早上五六点举行到下午四五点。有卖衣服鞋子的、有卖瓜果蔬菜的、有卖干炒小吃的、有卖油醋烧酒的、有剪头理发的,街上人来人往、肩膀擦着肩膀,

熟人见面的招呼声、顾客店主激烈的讨价还价声、小贩的吆喝声、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吵闹声,好不热闹。

周边的邻村都有村民过来赶集市,买些小吃小喝、挑选些换季的衣服鞋子、甚至只是图个人多热闹特意来溜达逛逛。

有时候姥爷也会拿上一些自家种的地瓜、柿子到市集上去卖,淘换些零花钱。

逢集市的时候,在大姨的安排下、会先给叶小星、叶小江一人买一套衣服鞋子。同行的表弟小飞、小昌是没有的,两人生活中有姥姥姥爷、舅母照顾,倒也不缺衣服穿,大姨一句“让你爷爷奶奶给你买”就给打发了。试过了衣服、挑好了鞋子,在大宝哥的带领下又到理发店给叶小星、叶小江两人一人剪了平头。

处理好了叶小星、叶小星两兄弟的事,几个孩子就会在集市上到处逛,凑热闹,大宝哥会用从大姨那里要来的钱给四个小孩时不时的买些吃的喝的。碰巧的时候还会在集市上遇到卖东西的姥爷,姥爷也会给些零花钱让几个孩子买零食吃。

这时,赶集市的姥姥也会想着给小星、小江买衣服,找俩孩子试衣服的时候听说大姨给买过了,便会等到下个集市再给两人买。

总之,在姥姥、大姨家,叶小星、叶小江是不缺新衣服、新鞋子穿的,吃喝上,也照顾的面面俱到。

一个暑假,叶小星两兄弟会先在姥姥家住个十多天,接着转去大姨家住十多天,然后剩下的几天再回到姥姥家,

开学的前几天,姥爷会骑着三轮车亲自把两人安全送到家。

离开姥姥姥爷家重新回到自己家,叶小星心里是不情不愿的,和睦的表兄之情、融洽的生活氛围、有趣的童年乐事、热乎的一日三餐、吃饱喝足的家常饭、有人疼、有人爱,这些只有在姥姥家、大姨家才能体会的到。刚刚尝到甜头的叶小星不想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但是这并不是叶小星能够左右的了的。姥姥家、大姨家终归不是自己家。

回自己家之前,姥姥会准备一些红薯、掰的嫩玉米,西瓜和别人给其送的礼品:香肠、牛奶,还有提前一天炸好的鸡块、油条等等,装了一大包,让叶小星、叶小江俩人带回家吃。

另外姥姥还会拿出一两百块钱偷偷塞给叶小星……

以前在奶奶家住的时候,俩人从姥姥家走亲戚回来也没少往家带过东西,有糖精、拌面条的密制调料、月饼、梨子……不过,这些东西往往第一天拿回来放在抽屉里,两三天后就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了。糖精、密制调料隔天会出现在奶奶的厨房里,月饼、梨子则会彻底的消失不见。对于家里“光明正大”的“偷抢”行为,叶小星无可奈何,只得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俩人独自住了,倒也不用担心姥姥给的东西会无缘无故消失了。

每次要从姥姥家回到自己家,叶小星的心情都会无比的沉重,总觉得经历过的美好事物会如过眼云烟般从自己身边悄然消逝,不能永存。也许美好的东西只有将要失去时才会倍感珍惜吧。

时间总在流逝,假期终将结束,学校开学,两兄弟回家继续过自己的“将就”生活。

生活再次回到“正轨”,一日三餐馒头咸菜、泡面、凉水、大米粥,上学、睡觉、看电视。

村里面关于两兄弟的风言风语继续流传着,大街小巷、人群聚集的十字路口仍旧是叶小星内心十分抗拒的去处。晚上,院子里的三座老坟依旧是两兄弟的恐惧源头,平时的鬼片、恐怖的图画两人是一眼都不会看的。家里,除了爷爷隔三差五的过来瞅瞅,倒是几乎没有其他外人前来光顾了。

两兄弟居住的家宛如成为了一处隐藏在村中“世外桃源”幽静、偏僻、无人打扰,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只有一些关于两位“小主人”的流言在村民之间口口相传。

九月初的时候,因为要选地盖房子的事,父亲一个人从外地回来了。

父亲回来的前一天,叶小星特意让弟弟叶小江买了一些蔬菜——豆角,准备炒菜给父亲吃。

平常父亲母亲打电话的时候都会问“吃了没?吃的什么?怎么吃的”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每次叶小星总会撒谎说“吃的馒头喝的粥,面条,买的饺子、小吃,炒了点菜。”

什么鸡蛋番茄、白菜豆腐、土豆……叶小星也总是挑些容易做的、觉得自己会炒的菜说,这样才会显得不那么的离谱。

为了圆自己以前撒的谎,让不是饭点回来的父亲有“剩菜剩饭”吃,叶小星摩拳擦掌准备炒菜。这次大概是叶小星自打父母离家后的第一次炒菜吧,虽然在炒菜方面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可谈,不过好在之前母亲有教过技巧,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当天中午的时候,父亲打来电话告诉叶小星下午就能回来,晚上别忘了做自己的饭。

中午吃过饭,叶小星、叶小江就开始着手准备,碗筷、锅子、锅铲通通刷洗干净,里屋外屋、院子里的地和角落里的蜘蛛网全都打扫了一遍,床上、沙发上胡乱堆放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柜子里。家里以前用剩下的味精、鸡精和一些放的时间稍长的调味料全部扔掉再买了新的摆上。最后再让弟弟叶小江早早的去馒头店去买些馒头,以防止去晚了人家卖完了。

一切收拾准备妥当,耐心的等到下午四五点钟,叶小星洗了双手,信心十足的进入厨房,要亲自制作饭菜。

锅里面添水,淘洗的大米比平时的量多上一半,水也特意多加了一碗,馒头放在笼屉里座在大米粥的锅上一块蒸煮,通电、按下开关,锅子在电能的作用下开始加热。

接下来是准备炒豆角。主菜是豆角、辅菜也还是豆角,叶小星不知道豆角应该搭配其他什么菜,索性为了省事就只炒豆角。

豆角掐头去尾扯下青丝,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切段盛好备用。油盐酱醋、锅子、锅铲一一摆放整齐,放在灶炉附近自己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

坐锅烧油,待油升腾其缕缕轻烟,放入两颗用水冲洗过的花椒,紧接着把切好的豆角全部倒进油锅里。

顿时,“噼里啪啦”的油炸声响起,热油从锅中飞溅而出,一股股止不住的白色油烟从中冒了出来。

一两滴热油溅到叶小星的手背上,后者“呲溜”一声窜出去老远,仿佛眼前的灶台是个会咬人的怪物似的。

目光在灶台上四下寻摸一边,紧接着左手抄起一旁的锅盖立在身前做盾,右手紧握锅铲当矛,匆匆武装一番后,便壮着胆子靠近油锅。

左手中的锅盖护住身体,右手中的锅铲笨拙地翻炒着锅里的豆角。随着不断地煸炒加热、锅中的豆角逐渐变得晶莹透亮,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清香。

叶小星慌忙用筷子夹一段放入口中嚼了两下,紧接着便吐了出来,还是生的、根本没熟。

火开到最大,继续翻炒。锅中原本晶莹饱满的豆角很快变得皱皱巴巴的,而且还夹杂着点点焦黄色,初时的香气变得淡了,甚至有一丝丝苦味。

叶小星立刻明白是自己炒过头了,慌忙关了火、加快翻炒的速度,慢慢的,锅子温度降了下来,这边刚要把豆角盛出来,叶小星才突然想起,盐、味精、酱油等调料自己一样都没放进去。

看着锅里夹杂着黑色糊块的豆角,叶小星无奈又开开了小火,把味精、酱油、盐等调料一下全放了进去,然后用锅铲在锅里快速的翻炒几下,见调料完全“化”进了豆角里,这才又匆匆的关上了火。

虽然卖相不是很好,但叶小星对自己的作品仍旧抱有很大信心,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味道嘛,也还算可以,各种调料与熟透了的豆角完全融合在一起,倒也能够品尝出十分地道的菜味,不过貌似和记忆中母亲炒的菜还是有所出入——菜汁,母亲炒的菜有很多汁水,可以用馒头蘸着吃,而自己炒的豆角却干巴巴的没有一滴菜汁。叶小星想不通,不知道母亲用了什么巧妙的方法。

能够把菜炒出来,叶小星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是第一次炒菜,而且味道觉得还不错。

并不着急吃饭,把菜闷在锅里,把厨房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卧室和弟弟一块看电视静静地等待父亲的归来。一边看电视脑海中一边不断地幻想着父亲吃饭时夸赞自己“手艺”好的画面,心中就美滋滋的乐开了花。

晚上七点多钟,两兄弟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父亲打来电话说是要很晚才能回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别忘了给开门就行。

父亲回不来了那就自己先吃,饭菜盛了一半,馒头留了两个、还有够盛一两碗的大米粥也留在锅里,把父亲的饭菜提前预备好。两兄弟就准备开动了。

一阵风卷残云后,小半碗带着糊块的豆角

被两人吃了个干净,特意准备的四个馒头也吃光了。最后一人一碗大米粥,算是彻底把肚子给填饱了。

看着空空的菜碗,叶小星很满意,自己做的菜还是很可口的。

晚上十多点钟,睡意朦胧中叶小星听到屋外有敲门的声音“小星,小星,开门。”

是父亲的声音,叶小星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跳了出来,起床开灯,下床开门,把父亲迎进屋里。

“你们已经睡觉了啊。”

父亲手中提着一个小行李包,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西式外套,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皮鞋,一头干净利亮的短发,腰板挺的笔直。

“小江还在睡呢,留饭了吗?”父亲把行李包放在地上,搓了搓手掌道:“晚上还真有点冷,别站着了,快去进被窝里吧。”

“饭在锅里呢,可能凉了。”叶小星听话的钻进被窝,天气确实有些凉了。

“你俩先睡觉吧。”父亲转身进了厨房,去热饭菜了。

叶小星内心一直在期待着父亲对于“豆角”的赞美,且看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便是没心思睡觉的,随即假装闭上眼睛,模仿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模糊中,父亲端着饭菜来到床前的桌子前吃了起来。

“菜炒的有点干了,火候也太大了。”父亲轻声道。“炒菜的时候要用小火……”

父亲接下来的话叶小星是没心思听的,只道是自己炒的菜很失败,父亲是不认可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的,自己一整天的计划落空了,这让叶小星感到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倦意袭来,缩在被窝里的叶小星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凌晨,父亲早早起床去赶集买菜,叶小星、叶小江俩人从被窝里睁开睡眼的时候,父亲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父亲缩着脑袋冲双手哈着热气,坐在床头,乐呵呵地笑道:“俩儿子都睡醒了,我买了烧饼夹肉,你们快起床趁热吃。”

“我没煮粥,只烧了点茶。厨房被你们俩弄得都不能用了,菜板生蛀虫了,堆放的碗筷也落满了灰,真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俩是怎么过来的。”

父亲把手伸进热乎的被窝里,轻声地“数落”着两人。

“你们俩在家的时候都是谁做饭啊?”

“有时候我做,有时候小江做,我俩轮着来。”叶小星开始起床穿衣服,心里面惦记着父亲买回来的烧饼夹肉呢。

“你俩在家吃过肉吗?应该没有吧!”

父亲把床尾的衣服一一递给两人。

“吃过啊,去我姥姥家的时候姥姥给做的,我姥姥炸的鸡肉可好吃了,还有鱼。”

弟弟叶小江很快爬下了床,叶小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父亲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下:“小飞、小昌在你姥姥家住吧,上一次给我你姥爷打电话的时候是小昌接的。”

“吃饭的时候在我姥姥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回他自己家,我舅母在家呢。”

叶小星穿戴整齐,跑出卧室“你买的烧饼夹肉呢?”

“先刷牙洗脸。”父亲跟了出来。

“怎么买这么多?”

叶小星数了数,父亲一共买了八个烧饼,一斤片羊肉,另外还有一只鸡。

“等会儿给你爷爷奶奶送去几个,还有那只鸡也一块送去让你奶奶给我们做,中午的时候我们去他们家吃饭,行吧!”

叶小星犹豫了一下:“嗯!”

烧饼还是热乎乎的,把烧饼从边缘撕开个口子,再把片好的碎羊肉放进去,然后整个烧饼一卷,张大嘴咬上一口,肉香与饼香四溢,既解馋又当饱。

中午,叶小星放学回到家,家里的大门紧闭,唯一的钥匙留给了父亲,显然父亲是不在家的。没多大会儿,弟弟叶小江也回来了。

想起早上父亲说过中午的时候去奶奶家吃饭,俩人踌躇再三只好赶去奶奶家。

奶奶家仅仅只有两三百米的路程,然而叶小星却走的格外的心事重重,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去过奶奶家了,熟悉中又透着股陌生感,这让叶小星有些无所适从。

路还是记忆中的那条路,道路两旁的树木、砖堆、小块菜地,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不过当初童真烂漫的心境却是没有了的,真正发生变化了的终究是人心罢。

临近奶奶家大门口的时候两兄弟却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在门前驻足。院子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依稀传来人的说话声,不过却是听不清到底是不是父亲。

“你进去看看爸爸在不在里面。”叶小星撺掇弟弟道。爷爷奶奶家对叶小星来说到底是变得陌生了,没有主人的允许,甚至连家门口都不敢冒然进去。

“你去。”弟弟不上当,心中有着同样的困扰。

“汪汪汪~”院子里突然响起犬吠声。

记忆中奶奶家里是养着一条看门的黑狗的,不过由于老是追咬路过门口的行人,爷爷为了邻居的安全就弄根铁链子把狗给拴在了院子里。

黑狗初次被送到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叶小星和叶小江还没有离开,那时的黑狗仅有巴掌大小,每次吃饭的时候叶小星总会揪点馒头、夹些饭菜丢给狗狗,甚至还会学着电视机里面人教给狗狗坐、卧的手势。不过自打从奶奶家搬出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黑狗了。

此时听见狗叫,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的大黑狗,不过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之前的那只了。

“一块进去。”

叶小星在门口探头探脑,最终拉上弟弟叶小江扭扭捏捏进了院子。

“汪汪汪……”

狗叫的更加急促了。

院子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被铁链拴在树旁冲着自己狂叫的狗了,狗是黑狗不过却没有记忆中的“大”,看着努力想要挣脱铁链扑咬自己的黑狗,叶小星很难把其与记忆中听自己话的大黑狗联系在一起。

不过紧接着,黑狗像是愣了一下神,其呲牙咧嘴的狂叫戛然而止,随即转变成温顺的低鸣,并拖着脖子上的铁链来回上蹿下跳,似乎想要迫不及待地跑到叶小星、叶小江身前,神情也由之前的莽撞愤怒变得温顺兴奋——黑狗记起了以前小主人的气味。叶小星见状也认出了大黑狗。

“傻狗,坐回去。”一道响亮的吼声让叶小星瞬间转移了注意力,拴着的黑狗也夹着尾巴慌乱往后退了几步。

“别离它太近了,前几天这狗挣脱链子跑了出去,差点咬到人!”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我爸在这儿吗?”叶小星开口道。

“你爸去X庄了。饭已经做好了,你堂姐、堂弟还没回来呢先等等吧。”奶奶上下打量了一下两兄弟:“小江吃胖了。”

“小星也吃胖了,他俩都吃胖了。”爷爷闻声也走了出来。“他俩在家,想吃鸡买鸡、想吃肉买肉,比咱们过的滋润多了。”

“你们俩是不是天天买肉吃,看看给给你弟弟胖的。”奶奶打趣道。

“没有。”叶小星微笑着回应,表现出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

“饭做好了吗?先给他俩盛出来吃着。”爷爷看向奶奶。

“那两个孩子还没回来呢,等他们回来一块吃吧。”

“你先盛出来两碗,别耽误他俩上学。”

“盛出来不凉了吗,先等会……”

“让你盛你就去盛……”爷爷冲着奶奶皱眉道。

“我们上学不急的,等他们回来再吃吧。”叶小星觉得自己有必要说话了。

“还站着,去盛啊!”爷爷恨铁不成钢的催促奶奶。

“盛、盛……”奶奶扯下肩膀上搭着的手巾擦了擦手,转身向厨房走去,口中小声嘟囔道:“等那两个孩子回来呗,瞎慌……”

“你们俩先进屋坐会儿,我去给你奶奶帮忙。”

爷爷后脚跟了过去。

两兄弟面面相觑,抬脚走进了熟悉的堂屋,屋内桌椅的摆放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和记忆中的大致相同,但是不知怎的却有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这种陌生感让叶小星有些无所适从,

只是呆呆的站在椅子旁。

弟弟叶小江倒是没有见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眼透过门口直直的望向院子,看的出神。叶小星也跟着坐了下来,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屋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小星,盛好了,去厨房吃吧!”奶奶过来喊两人吃饭。

叶小星、叶小江起身,前往隔壁的厨房。

厨房,案桌上放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鸡肉,鸡肉旁边是一兜从馒头店买好的热馒头。两人一人端上一碗、一人一个馒头,各自拿上筷子在院子里找个位置——蹲着吃,吃饭方式倒是和过去如出一辙。

鸡肉是炒过之后放入各种调和土豆一块炖煮的,奶奶一人给盛了大半碗,用筷子扒拉几下,除了最上面的两三块肉,下面的就全是土豆了。多吃馒头少吃菜,怎么着也够吃。

“吃完了在盛啊。”爷爷招呼道。

“那馒头就在桌上,吃完了自己拿。”一旁的奶奶搭着腔。

“嗯。”

叶小星先夹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奶奶做的菜还挺好吃、很香,反正比自己天天吃的馒头、辣条要好了不知多少倍,两人吃的津津有味。

不多久,大伯家的堂姐、堂弟也放学回来了,见到叶小星、叶小江,双方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面对面互相报以微笑。

“小x、小x,出来吃饭了。”见堂姐、堂弟放学到家,爷爷忙喊里屋小叔家的两个孩子出来吃饭。

小叔家的两个孩子显得有些认生,低着头从叶小星、叶小江身旁跑过,倒是看也不敢看的。想起小时候自己老是喜欢吃力的抱着小堂妹

,看她在自己怀里乐呵呵的笑容,叶小星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晦涩感。

院子里叶小星、叶小江两兄弟蹲在地上吃着饭,厨房里传出堂姐、堂弟、堂妹、爷爷、奶奶的欢声笑语声。虽然在一个院子里吃着同样的饭菜,但终归是两个家庭的人罢。

“小星上几年级了?”堂姐端着饭菜,经过叶小星面前驻足微笑道。

“五年级。”叶小星礼貌的回应道。

“比我弟弟还小一级?”

“……嗯,四年级坐了一级。”

“好好学习。”

问候了两句后,两人发现实在是找不到共同的话题,堂姐便点头错开进堂屋了。

碗里面还剩下两块肉,手里的馒头却是已经吃完了,叶小星用手揩了揩嘴角,然后郑重其事的把肉夹起来放入口中——味道也还行,不过感觉没有土豆入味。

“吃饱了吗?厨房里有热茶。”端着饭菜的奶奶穿过院子进入堂屋。

起身把剩下的骨头扔给黑狗,叶小星端着空碗进入空无一人的厨房。小锅里的菜是没了的,倒是案桌上还有五六个馒头,一旁的地锅上还坐着一锅雾气腾腾的热水。

吃完饭的弟弟叶小江紧跟着进来了,两人把碗筷放在桌上。

“吃好了吗?”叶小星问弟弟叶小江道。

“吃好了。”

“走吧。”

“走。”

叶小星站在厨房门口向院子里张望了两下,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在,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做像贼似的悄悄离开了爷爷奶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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