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自己和弟弟的遭遇倒和小狗的遭遇颇为有些相像。
小狗断了奶之后,狗妈妈为了找吃的便经常外出不在家,五只小狗便由家中的自己和弟弟照料。
父亲、母亲为了生计常年离家外出打工,便把自己和弟弟交由家中的爷爷奶奶照料。
五只小狗中,唯独小黑狗被自己贴上瘦小、孱弱的劣势标签,从而惹自己嫌弃、讨厌。
堂姐、堂弟,自己和弟弟,堂妹、堂弟,三家孩子中,自己和弟弟被爷爷奶奶贴上劣势标签,从而被爷爷奶奶嫌弃、不待见。
初时提到把狗子送人时,在五只狗子中,自己头一个想到送走、想要抛弃的就是在自己心中处于“劣势”的小黑狗。
在爷爷奶奶家时,被贴上“劣势”标签的自己和弟弟提出单独生活后,爷爷奶奶并没有什么表示。
小黑狗在自己看来全是瘦小、孱弱的“劣势”,但在男人邻居眼中却是黑色、毛发漂亮的“优势”大于其“劣势”,从而被男人邻居喜爱、收养。
自己和弟弟在爷爷奶奶眼中全是“劣势”,但在姥姥姥爷、父亲母亲、大姨眼里却“优势”大于“劣势”,从而被姥姥姥爷、父亲母亲、大姨所疼爱。
小黑狗掉入粪坑后,在男人邻居心中其价值被贬值,其瘦小、孱弱、掉入粪坑的劣势大于黑色、毛发漂亮的“优势”,从而遭到男人邻居的抛弃。
在自己心中,本就“劣势”大于“优势”的小黑狗在发生了掉入粪坑后的又一“劣势”后,自己“理所应当”的再次选择了抛弃。
自己和弟弟在遭到邻居、大舅的数落、嫌弃后,从而在姥爷、大姨心中,自己的弟弟的“劣势”大于“优势”,从而遭到姥爷、母亲、大姨的嫌弃。在爷爷奶奶心中,本就“劣势”大于“优势”的自己和弟弟在发生了被邻居议论、摒弃的又一“劣势”后。爷爷奶奶也理所应当的继续选择嫌弃。
但是与之不同是:姥姥、父亲由始至终对于自己的爱都是不变的,在他们心中,自己的“优势”始终是大于“劣势”吧。
于此相同,被自己、男人邻居抛弃的小黑狗也需要一个像姥姥、父亲这样从始至终都爱着自己、包容自己的角色,这样小狗才能够很好的生存下去。
不过由于价值观的不同,这种角色的标签又在外人眼中变得各种各样,有的是包容、大度、爱,有的是不精明、傻、老实。
如果没有姥姥、父亲这样的角色给予自己和弟弟关爱,那么自己和弟弟也会像小黑狗那样被抛弃,任由自己自生自灭吧。
人们出于理智的同情在渴求、需要这种角色的同时又出于本能的野性在贬低、伤害着这种角色。
这样看来,这种角色是不容易做的,而要做到这种角色,则必须要能够对本身的理智、野性做到收放自如。在面对弱小的人时出于理智产生同情,在面对野性的人时出于野性与之周旋。
理智转变为野性非常容易,野性转变为理智却很难。在野性肆虐的环境中,理智需要野性点缀,但也切记迷失。
由此看来,一个人的“好坏”因本身理智与野性互相克制的不同而不同,而理智与野性又因为价值观的不同而不同,价值观又因周身所处环境的不同而不同。种种纵横交错,“好坏”的评定反而不那么容易了。
不过,只以自身的角度、经历、认知看问题,却还是自私了。
通过各自不同的价值观来寻求彼此都互相认可的共同点,才算是最稳妥的吧。
初二暑假,因为去年堂姐暑假去大伯、大娘打工的城市了,今年父亲母亲便也打算让自己和弟弟去其打工的城市转转。
由于自己和弟弟从没单独出过远门,父亲母亲便安排三爷爷送自己和弟弟上车。
由于自己和弟弟是第一次出远门,火车上太乱,父亲母亲怕不安全,便决定让两人乘坐大巴车,贵是贵了点,但也图个安心。县里没有大巴车,只能去市里乘坐,所以由村子到市里的这一段路程则由三爷爷全程护送。
很顺利的坐上大巴车。
大巴车是直达车,一直到了目的地了才会车,所以中途也不用担心换乘的问题,自己和弟弟只管放心地在车上坐着,车到站的时候,打个电话,父亲自然会在车站接应。
大巴车是卧铺,为了自己和弟弟乘坐舒适,父亲母亲也是甘愿多掏钱的。
自己特意挑一个靠窗的床铺爬了上去,弟弟在自己旁边、最中间的床铺躺好。两人只带了一个书包,里面装着几件单薄的夏天穿的衣物和路上的一些吃食——三瓶矿泉水、七八个卤蛋、两包火腿肠。
车子在道路上飞驰,自己和弟弟舒舒服服地躺在车内的床铺上,窗外的景色虽车子的前进而不断变换着,此种乘车方式对自己和弟弟来说是新颖的,再加上父亲母亲之前告知过坐大巴车车要坐上一天一夜才能到达。因此对这一天一夜的路程,自己还是非常期待的。
目光被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吸引,时而闹市行人、时而田地平原、时而丛林翠绿、时而山川起伏、时而峡谷清幽、时而溪流黄河。
望着窗外不同变换的景色,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渐渐从心底浮现。是了,二年级治疗腿疾的时候,自己和叔叔走过此段路程,腿疾治好后,回家过春节的时候和父亲母亲也走过此段路程,只不过不知不觉已经悄然过去七年时间了。
欣赏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一天一夜的路程倒也没有那么无趣。
第二天中午,车子到达目的地,自己和弟弟收拾东西随着众人下车,接到电话的父亲已在车旁等候了。
父亲接过自己手中的背包,领着自己和弟弟坐上公交车,又不忘询问一些路上的情况和家里的种种。
“路上在服务区停过几次车?学校放假几天?要不要先吃饭?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学习怎么样?”
多年的经历,造就了自己和弟弟沉默寡言的性格,父亲问什么就说什么,不问也就懒的主动回答。
柏油马路、高楼大厦、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热闹非凡,车子载着父亲、自己和弟弟在马路上驰骋,窗外的城市和七年前记忆中的城市影像慢慢重叠在一起,陌生而又熟悉。
很快,车子在一个站牌前停下,三人下车,父亲背着包在前面走着,自己和弟弟一脸茫然的在后面跟着,周围的一切似乎与自己格格不入。
穿过一条马路、拐过一条街口,一个派气的小区对面有一片破败的拆迁房。
自己和弟弟跟着父亲拐过一个丁字路口,顺着小路径直进入拆迁房区域。
道路两边全是房子推倒后一堆堆的烂砖头,一座座还没拆的和拆了大半的低矮老旧房屋稀稀拉拉的坐落在倒塌的废弃物中,
再往远处眺望,是一排拆了大半的二层楼房废墟。
拆迁房区域人烟稀少,很是荒凉破败,这与街道两头繁华的大厦、小区形成了鲜明的两极化。
父亲带着自己在路边的一座房屋前停下。房屋是一种老式的房屋,小时候在村里面很是常见,不过现在这种房屋早已经被淘汰掉了。
父亲拿出钥匙打开屋门,自己和弟弟跟着走了进去。
房子大致分为两间,正屋和一旁的偏屋,两个房屋加起来的大概有十七八平米。正屋靠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木板搭建的桌子,桌子上放一些厨具、餐具,桌子下面有一兜蔬菜。
偏屋是父亲母亲的卧室,宽度刚好放下一张床,床旁边还放有一台黑白电视机。卧室中空出来的一小块区域放着一张木板订成的小餐桌。
由于自己和弟弟的到来,正屋左右两边靠墙的位置便多了两张床铺,床铺中间空出一条狭窄的过道,以供人通过。
父亲把背包放在新铺的床铺上,招呼自己和弟弟坐下。然后进卧室切西瓜给自己和弟弟吃。
看着拥挤简陋的房屋,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整个暑假都要在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度过,而且还没有彩色电视可以观看,早知道还不如在在家里待着呢。
抬头往上瞅,黑漆漆的木头横梁和满是蜘蛛网的屋顶落入眼中,这让习惯了白色楼板屋顶的自己多多少少有些膈应,虽然小时候住的也是这种房子。
看着破旧狭窄的房屋自己颇为嫌弃道:“这屋子怎么这么小啊?”
“不小了,咱旁边的比这还小呢,就一间。你姑奶奶家的表叔你认识吗?他们两口子就住咱们旁边。”对于自己和弟弟的到来父亲显得很高兴。
“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自己摇头:“怎么不租个大点的房子?”
“没有。对面的小区倒是有,但太贵了,一个月两千块钱,都赶上你妈一个月工资了。就这个地方距离工地近。”父亲轻松道,脸上始终露着淡淡的笑容。
“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多少钱?”
“一个月八十,便宜吧,一天相当于几块钱,这样一来租房子的钱又省了。”
“还不如租个大点的。”
“其他的太远了,这个离工地近,每天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就能到,方便。”父亲耐心的解释道。“在这儿是打工挣钱的又不是享受的,租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如果租对面那个小区吧,我每天干活回来灰头土脸的,穿的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的,跟要饭似的,大门口那保安估计都不会让我进去。”
确实,父亲母亲、自己、和弟弟虽然身在城市中,但终究是很难与之融为一体的。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不同的人,不同人的价值观、认知能力、理智、野性又不同。有不同就有摩擦,有摩擦就有冲突、有矛盾。
为了避免两个不同人产生摩擦,父亲选择与之远离、隔开。在城市这个大的生活环境中挑选出一片狭小的空白区域,从而在空白区域上以自己以前的生活环境小心翼翼地生存着。一大一小两个生活环境看似浑然一体,但却各自独立并井水不犯河水。
这种做法却是自私了的,一个不敢靠近,一个不愿接纳,出于自卑也好,出于嫌弃也好。各自选择封闭的做法却是错了的,双方的冲突会因价值观不同的走向、发展而越积越深。
人的价值观、对事物的认知是会发生变化的,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发生变化的。也只有在与不同环境触碰后才会意识到双方价值观的不同、对事物认知的不同,
从而在不同中寻找相同。
父亲从工地上工作一整天弄得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在穿着得体、干干净净的城里人眼中父亲的模样是脏的。而父亲在看到穿着得体、干干净净的城里人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脏。
如果父亲身边都是些同样在工地工作的工人,生活中没有穿着干净的人与之相对比的话,也就不会轻易察觉到“脏”与“干净”的差别了。
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你我,有不同就会有矛盾、有摩擦,要和睦相处就要基于理性求的大同。
两种不同“事物”的碰撞势必会让一方或者多方发生改变,而这种改变却是自愿的。
“我妈呢?”
“你妈去工地了,我说让她去车站接你们,我去干活,可是你妈不知道车站在哪儿,找不到地方。”父亲解释道。
“几点回来?”
“十二点下班,十二点半就该回来了。现在刚十一点,你俩饿不饿,要不我把饭做了,你俩先吃着,你妈特意让买半只鸡,昨天就买好了,就等着你俩来呢。”
“不饿~等我妈回来了再做吧。”
“不饿?你俩车上吃的什么?”
“火腿肠,卤蛋。”自己起身把背包打开,摸索出剩下的半包火腿肠,拿出一根给父亲。“卤蛋被小江吃完了,还有几根火腿肠。”
“我不吃~”
“诺~”架不住自己硬塞,父亲接过火腿肠用牙齿咬开了包装。
自己又给了弟弟一根,不过弟弟只是接过放在了一边并没有吃,
自己也没有吃。
“我去买点馒头,你俩在这玩会吧,屋里面有电视力,黑白的,收不住几个台。”父亲点燃一根烟走出了屋子。
“你怎么不吃?”看着弟弟放在床边的火腿肠,自己出声问道。
“包里还有没有了,都吃完了怎么办,给咱妈留一个。”
“还有两个呢,吃吧。”
见火腿肠还有富余,弟弟也就不再“矜持”了,撕开包装两三口下了肚。从早上到现在自己和弟弟在车上并没有任何吃东西,现在一静下来倒是猛然发觉肚子是有点饿了。
“早知道不来了,这破地方还没咱家好呢。”自己小声向弟弟抱怨道。
“来都来了,在家里闲着也没事,还不如到这儿玩玩。”
“唉~”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
十一点半,父亲开始着手做午饭,午饭是鸡肉炖土豆,另外还煮了点米汤。
十二点多,母亲骑着自行车和父亲口中的表叔、表嫂一同回来了。
母亲骑的自行车是一台破旧的自行车,是父亲花六十块钱从收破烂手里买的。
三个人头戴安全帽,身上穿的是破旧的衣服、身衣服上沾满了尘土,脸、脖子、手腕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被晒的黑乎乎的。
表叔、表嫂见了自己和弟弟少不了寒暄、问候一番,母亲也很高兴的问自己什么时候下车的。
表叔、表嫂看着面熟,自己很快便记起了对方的来历,这个表叔是姑奶奶的儿子,以前过年的时候和父亲去姑奶奶家走亲戚见过几次面,按血缘关系来算也算是近亲了。
三人到家之后便用毛巾抽打着衣服、裤子上沾染的泥土,然后打一盆干净的水洗手洗脸。因为干的是脏活、累活,父母工作的时候都选择穿些破旧的衣物来充当工作服,这样磨坏了、烂了、弄脏了也就不会心疼。
吃午饭的时候,父亲还特意盛了一碗肉给隔壁的表叔、表嫂送了过去。饭桌上,母亲又少不了问东问西、问这问那。
十二点四十,吃完了午饭,父亲刷锅刷碗,母亲则躺去床上睡会儿午觉。一点半要从“家”里出发去工地,所以还有四五十分钟的时间用来休息,以缓解工作的疲劳。用母亲的话说“中午不睡一会儿的话,下午干活就没精神。”
一点半,父亲母亲准时睁开眼睛,然后用凉水洗把脸,换上破旧的“工作服”,接着去隔壁喊了一下表叔、表嫂。
拿上工具包,
各自戴上安全帽,四人很快准备齐全,父亲载着母亲、表叔载着表嫂,双双骑着自行车从出租房出发,很快驶出拆迁房区域,消失在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中。
自己和弟弟人生地不熟的,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出租屋内。
厕所距离出租房不远,就在附近。到了出租屋后父亲就带着自己和弟弟熟悉周边的环境了,只不过始终没有逾越过拆迁房的范围。
下午待在出租房闲的无聊,自己和弟弟破天荒地各自写起了暑假作业,写的腻了就打开电视看看广告,或者是在纸上下五子棋、画个格子揉些碎纸球玩“大炮轰小鸡”。
下午六七点钟左右,由于自己和弟弟是第一天来,父亲母亲便提前下班回来了,晚饭又是一顿好吃的。
夜幕降临,与村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不同的是,不远处的街道灯火通明、车来车往,远处的大厦各自缀着的五光十色的灯光,玄嚣、繁华,城市的夜晚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
不过这种热闹、繁华却在拆迁区前却而止步了。昏暗无光、少有人烟、安静沉寂,整片拆迁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这与周边活力四射的繁华都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双方彼此格格不入,却又是共同存在的。
父母劳累了一天,吃过饭、洗漱一番便上床休息了,自己和弟弟则睡在正屋左右两边新铺的床铺上。门外时不时的传来玄嚣的声响,然而却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偏屋里很快响起父亲母亲的打呼声,很沉,一旁的弟弟也睡着了。自己却抱着手机缩在被单里看小说。手机是母亲淘汰下来的按键手机,接个电话、听听音乐、看个小说是不成问题的。
晚上十点多钟,看的入迷的自己突然感到小腿部有点发痒,抖了几下后痒感没有减退,反而更清晰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腿上游走似的。
自己一下做坐了起来,借着手机的亮光发现床铺上有三四只潮虫在缓慢爬行。
迅速把潮虫掸下床铺,借着手机屏幕余光,猛然发现床铺下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层潮虫,大的小的,一只连着一只、一个挨着一个,在地面上迅速游走着,就像是铺了一层潮虫地毯。
自己并不害怕虫子,不过睡在密密麻麻的潮虫上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何况都爬进被窝里了。
拿着手机打着微光,扒在床边探出脑袋看向床底,地面上同样满是潮虫在快速游走爬动,最近的一只床腿上面都还趴附着十多只虫子。
拿起床下的鞋子,迅速把床腿上的虫子拍掉,然后又在“铺满”潮虫的地面上狠狠拍了几下。被压扁的残肢混合着“汁水”粘黏在鞋底上、地面上。不过很快,前赴后继、密密麻麻的潮虫就又把拍出来的“干净”地面迅速填满了。
举措收效甚微索性也就不管了,拿手机把床铺仔细照了一边,又掸掉几只虫子后就忐忑不安的睡觉了。
第二天六点多钟,父亲就早早起床做饭了,在自己和弟弟还没起床的时候,父亲、母亲已经吃过早饭离开出租屋赶去工地工作了。
八点钟左右,自己和弟弟起床,父亲做好的早饭在电饭锅里盖着,打开开关热几分钟就能吃了。
吃过早饭,便又是一阵无聊的时光。
中午父亲母亲下班回来的时候,自己便把昨天夜里虫子的事情告知了两人。不过两人对虫子的事情似乎并不知情。
吃过午饭睡了会午觉,父亲、母亲照例骑着自行车去工地工作,自己和弟弟继续待在出租屋里。
下午,在父亲、母亲下班回来之前,自己和弟弟提前把米汤做好、馒头热上,菜自己和不会弄,就留由父亲回来后再炒。
九点多钟,一家四口各自上床睡觉,关灯之前自己还想着今天晚上要让父亲、母亲“见识”一下潮虫“大军”。不过没等虫子到来,里屋就已经响起了父亲母亲的呼噜声。
之后的几天依旧如此,父亲母亲每天去工地工作,自己和弟弟就待在出租屋里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而出租屋内,潮虫大军夜晚横行的事件最终被父亲在一次起夜的时候发现了。
母亲让自己和弟弟想办法解决掉潮虫的事情,想出办法了就奖励一顿丰盛的晚餐——中午时间紧,没功夫花心思做午饭,只下午下班才会有更多的时间,所以只能是晚餐。
因为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虫子并为此感到烦恼的人,所以消灭虫子的方法举措,自己要就在脑海中权衡、斟酌过。有了母亲的推波助澜,便也就放手大干了。
思来想去,最简单、最省事、最轻松,而且是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用胶带粘。
晚上睡觉之前,撕几条长长的透明胶带贴在屋内的地面上,胶带的一边用小木条与地面隔开留一条缝隙,另一边贴实,这样虫子钻进缝隙的时候,平整的背部黏在胶带上。
此举虽然没能消灭虫子“大军”,不过还是为自己、弟弟和父亲、母亲带来了一顿丰盛晚餐。不过也不乏母亲为自己想吃荤而找个由头的嫌疑。
半个月后,闲得无聊,在父亲母亲的提议下,自己便随着母亲一块去工地干活了。
手套、安全帽、锤子、锯子准备齐全,母亲怕自己晒黑了还给自己找了副口罩让带上。临行前还特意换上不合身的破旧衣服,母亲说不想干活了直接扔了就行,也不可惜。
早上六七点钟,工头开着轿车从对面的小区驶出,在拆迁区接上自己和父母三人后,便一路向着郊区驶去。
最终车子在一片被围起来的施工地前停了下来。三人下车,自己跟在父亲母亲后向不远处围墙上的大门走去。
放眼望去,四下全是无人的荒野,两三栋十多米的高大建筑拔地而起,身上灰色的水泥墙壁和满是黑漆漆的孔洞代表着其还没有完工。与远处的高大建筑林立的城市想比,这几栋伫立在荒野上还未完工建筑倒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马路上不时有水泥车、起重机、载着挖掘机的大车驰骋、穿行,扬起的尘土向四周飘散而去,能有三四米高,弄得马路上乌烟瘴气的。
耳边不时传来的机器轰鸣声给四下无人的荒野增添了一丝嘈杂。
人行道上有不少三三两两带着安全帽、身穿破旧衣服、手提工具的工人,他们大都和父亲一样有着同样黢黑的肤色,与同行人有说有笑,操着一口自己听不懂的口音。佝偻的身躯、松散的四肢透着一股疲惫,警惕的目光中有着一股沉重与茫然。
他们的年龄大都在三四十岁左右,二十多岁的也有,五六十岁的也不少。
跟随父母进入大门。入眼望去几千平方的地面上分布着一个个又宽又深的地基坑。坑边堆放着高高的建筑材料。一个个耸立的塔吊均匀的分布在地基坑之间,摇头晃脑的把各种建筑“材料”吊来吊去。四周到处全是忙碌的工人,
整个工地上方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与自己四下打量的好奇目光不同,父亲母亲对此习以为常。
“怎么样,这没有坐在干净的教室里上课好吧。”母亲笑着打趣道。
“干过了才知道。”自己倔强道,对母亲的教育不以为意。
跟着父母跳进一个两米深的地基坑中,里面已经有七八个工人在忙碌了,几个熟识的工人与父母互相打着招呼。
放下工具,母亲走出地基坑去找材料,父亲则拿出图纸、墨斗叫上自己准备弹线。
父亲母亲是木工,就是用木头支成各种规格的壳子,然后往里面倒入水泥浆,以使水泥凝固成型。俗称“支壳子”。只要是用水泥浇筑成的浇筑大都离不开木工的。
弹线是技术活,也是最轻松的,因为只有能看懂图纸的人才会知道该怎么在平整的地面上画线。只有画好线后,工人们才能沿着线“支壳子”。
很快把整个地基坑画满线,然后便跟随父亲加入了“支壳子”的队列当中。
母亲早早在一旁干起了活,看见自己跟着父亲拿起工具准备干活,母亲笑了笑随后埋头礼物忙活着。“叮叮咣咣”的锤木头声在宽阔的地基坑中回荡着。
父亲让自己给其打下手,往二十公分的长木板上钉方木、或者把材料按画好的线提前摆好。找些轻活给自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