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就是依照惯例到别村的亲戚家走亲戚,姥姥姥爷家、姑奶奶家、远房表亲,除了姥姥姥爷家必须去外,大都是跟随着父亲去的,可以吃顿好饭,顺带着收些压岁钱。
时间过的很快,初一至十五,在春节喜庆的余温中悄然地飞逝着,转眼又到了父母外出打工的日子。
家中的新房年前就已经建好了,只不过春节放假期间,一直请不来工人装修,门窗空着、墙壁、地板裸露着、水电也没有通。
为了装修新房,母亲没有随父亲一块离开,选择留在家里一段时间,等把新房收拾妥当了再离开。
正月十七号,学校开的学,大概又一个星期左右,父亲踏上离乡的火车去外地打工了,一家四口顿时变成了一家三口。
父亲的离开给这个家里增添了一丝缺失感,也仅仅只是缺失而已,叶小星心中并没有感到过多的与父亲分离的不适,或许是还留在家中母亲冲淡了那种分离的孤独感,或许是因为父亲打自己记事起就很少待在家里生活过,心中早已慢慢习惯了没有父亲陪在身边的日子。
父亲离开了,母亲还暂时陪伴在叶小星、叶小江身边,虽然少了些过春节时的轻松、欢快,但是母亲的陪伴依旧让叶小星、叶小江感受到了无比坚实的依靠感,这种依靠感带来的是对生活的踏实与放心。
过完了节日,生活步入正轨。
在家的母亲并没有闲着,而是加入了村里的工程队,去给人家铲灰浆。一天七八十块钱,虽然没有外出打工挣得多,但好歹也算是一份收入。每天天没亮母亲就起床,比自己和弟弟上学的时间还早,匆匆吃上几口剩饭菜垫吧垫吧就骑着电动车工作去了。工作地点一般是周边其他的村子,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中午的时候在工地吃饭,到了晚上七八点钟才回来。一天下来算是早出晚归。
母亲早起的同时顺带着把早饭做上了——大米粥、热馒头、隔夜的剩菜。大概十多分钟后母亲离开的同时,叶小星叶小江两人起床,吃了早饭之后带上钥匙,锁上门赶去学校。
中午的时候,两人放学后依旧是自己做午饭,馒头热上,粥烧上,家里有母亲买的蔬菜,青椒、芹菜、豆芽、大葱,还有鸡蛋。叶小星会做的菜只有青椒炒鸡蛋。青椒洗净切好,鸡蛋打散,锅中放油烧热,倒入青椒随意煸炒,然后倒入鸡蛋慢慢翻动,鸡蛋凝固成块放入盐、味精、鸡精两三种调料,最后翻动几下出锅入碗。
由于自己只会这道菜,母亲每次买的时候也都是二三十个一兜一兜的买。接下来的几天,中午的菜全是炒鸡蛋,有时候青椒没了就只炒鸡蛋。
炒菜被叶小星视为难度系数最大的工作,所以炒菜的人可以不刷锅不刷碗,由另一个人全权负责,即便另一个人煮了粥热了馒头。
一般炒鸡蛋的都是叶小星,不过后来弟弟也学会了炒鸡蛋。如果鸡蛋吃完了,碰巧母亲没空买,两人就再次回归到以前的生活方式,买辣条就馒头。
下午放学后,到晚上六点多钟两人煮上粥,热上馒头,然后把蔬菜切好备齐,等母亲回来的时候由母亲炒菜。当然,这是母亲安排的。
母亲虽然一整天都早出晚归不在家,但这种陪伴方式对与叶小星、叶小江两人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
母亲有时候也会发火,晚上母亲回来的时候饭没做好、菜没切好、粥煮糊了、煮粥煮的溢出来撒的灶台上到处都是、地面太多垃圾不知道扫、都会被母亲沉着脸臭骂一顿的。
不过有时母亲也会向别人炫耀自己和弟弟,我家儿子会炒菜、会做饭、会蒸馒头、会洗衣服……只不过母亲的这种炫耀是从别人之口传入自己耳中的,当面的时候母亲却很少夸赞过自己和弟弟。
大概这种嬉笑怒骂的母子关系才算是正常的吧,倒是之前的那种离别之后初次见面时小心翼翼的热情与关怀显得有些见外、疏远了。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过着,时间久了,自己和弟弟在村子里的讽言讽语难免传入母亲的耳中。
傻子、有病、哑巴、不吭声、整天憋在家里、不出门、老实。
“老实”在村民们的认知中是无能、懦弱的意思,等同于贬义词。因为在他们的人生认知中老实人的善良注定会被欺骗。
比较“有趣”的是第一次听到“老实”这个词是爷爷用来形容自己的,而大多数人又是不喜欢老实孩子只喜欢调皮的。
如果一个老实人变得自私点那就不再算作是老实人了吧。
母亲具体什么时候听到不好传言的,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清晰地记得母亲对自己和弟弟态度的突然转变。
大概是在三月份,一个周六休息日,一向中午不回来吃饭的母亲突然回来了。而自己和弟弟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电视,午饭也还没来得及做。
周六周日因为不上学,母亲又在周围村子的工地上工作,到了晚上才会回来,中午的午饭两人通常是很少细做的,只是饿了的时候才会烧点水热三四个馒头,有剩菜就放在锅里一块热热,没剩菜就买两包辣条就着吃。并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点,这也是两人在独特的生活中慢慢摸索形成的一种简陋习惯。
“做饭了没?”母亲推门进屋,看着坐在屋里看电视的自己和弟弟沉声道。
“还没做呢。”面对母亲的质问,叶小星有些心虚,一旁的弟弟也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之前,晚上做饭晚了两人没少挨过母亲骂。
“饭也不知道做,不吃了是吗?”母亲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整天就知道看电视,那电视里有钱啊,这么入迷,给我关了。”
叶小星垂着脑袋,服从的把电视关了。随后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原地,旁边的弟弟坐在小板凳上也是一脸的手足无措。
“现在几点了?我问你!现在几点了,拿眼瞅瞅,几点了,那长俩眼是用来出气儿的吗?”
叶小星偷偷瞄了一眼钟表,没敢吭声,已经十二点半了。
“天天就知道窝在家里看电视,那都不知道跑出去玩玩阿!饭也不知道吃,一个个跟木头似的,都憋成了傻子!”
“都不知道饿吗?你饿吗?”母亲怒气冲冲的数落着自己。
“不饿。”叶小星低声回道,被骂了反而心中没那么慌张了。
“你饿吗?”母亲又看向了弟弟。
“~不饿。”弟弟学着自己的语气低声说道。
“不饿是吧,那就都别吃了。”母亲夺门而出,顺带着重重的关了一下门,不过那门是个手动锁扣,“嘭”的一声撞到门框之后便又向后慢慢滑开了,只见母亲转身进了厨房。
叶小星把目光转向弟弟,一旁的弟弟低垂着眉头,同样递来了询问的目光。
弟弟右眼微闭,嘴巴轻噘,做出了一副无辜而又无措的表情。
全程被母亲重点照顾的叶小星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冤枉。
叶小星无奈的笑了笑,弟弟脸上同样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不知怎的,叶小星突然觉得一阵好笑,紧接着便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不过怕笑出声便紧紧闭上了嘴巴,只有身体在不停的抖动,脸上也是挂着浓厚的笑容。
弟弟不解的看着哥哥,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别看电视了,去写作业。”叶小星正了正神情,提议道。
接着两人各自拿出自己的书本、本子,趴在小板凳上、桌子上无声的写了起来。
大概二十分种左右,母亲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进来。
“吃饭了又去写作业!别写了,饭做好了,去吃饭吧!吃完了在写。”
叶小星把作业收了起来,弟弟也跟着把书本合上了。
午饭做的是汤面条,三人一人端上一碗各自吃着,也没有过多的话语交集。
母亲吃的很快,匆匆一碗饭下肚,便骑着车子离开了,离开之前母亲还交代自己和弟弟别忘了刷锅刷碗。
之后的几天,母亲没少叮嘱自己和弟弟“别老是在家里看电视,多出去跑跑、玩玩。”不过一整天下来母亲都是早出晚归几乎不在家里,缺少了监督,母亲的话也就变成了耳旁风。
在母亲陪伴在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叶小星、叶小星肩上的担子变得轻松了、生活上的压力也消失了,虽然一天当中只有晚上母亲才会回到家中与自己和弟弟“团聚”,但是内心中母亲是确确实实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开过的,
每天只要有很少时间的陪伴,内心中的情感需求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这和母亲在外地打工一年见不到人也是有着很大区别。
不过事情总是相对的,有好也就有坏。家中,母亲的唠叨声就从来没有消停过,什么别看电视去写作业了,地也不知道打扫,衣服也不知道洗,做饭不准时,哪儿哪儿弄得不好了,在母亲眼中到处都是毛病。说实话也挺烦的,有时候母亲说的话重了、狠了,就想着还不如和父亲一块离开的好。
四月份,新房里面的一切都已装修妥当,地板铺了、墙刷了、大门也装了,水电也通了。只有窗户迟迟等不来人安装。家里的新房也不着急住人,加上母亲觉得在家里打工不如外出挣得多,在家里多待一天就少挣一天的钱,思来想去总觉得继续待在家里不划算,索性就收拾行李买上火车票准备去外地和父亲一起打工挣钱。
母亲离开之前特意给自己和弟弟编排了一张生活作息表。一、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晚上九点睡觉。二、每两天扫一次地。三、每三天洗一次衣服。四、每个星期去赶两次集买菜,一次买上两三天的量。五、每个星期做一次大扫除,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清扫干净。六、每个月天气好的时候晾晒一次被褥。七、一个月去理一次发。八、做饭的时候不许看电视。九、每天看电视的时间不能超过两个小时。十、每个星期吃顿好的,买点火锅丸子、烤鲶鱼、肉什么的。十一、每个星期给父母打通电话。
林林总总一共罗列了十多条,上面不乏大量涂抹改掉的错别字,因重复而划掉的整条规定。
母亲当着自己和弟弟的面把生活作息表一点点的不断完善、调整,写完了之后又一条一条的念于自己两人听,最后用胶带把作息表牢牢贴在了床头处。
弄完了之后,母亲又提笔在生活作息表上补写了一个显眼的标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母亲买的火车票是下午一点的,九点多钟母亲要从家里出发赶去县城,然后乘坐一两个多小时的大巴车去另一个城市的火车站乘坐火车。
那天,母亲拿着行李锁上大门从家里出发时,自己和弟弟正在学校安安静静的听各自的老师讲课。十二点钟,放学铃声响起,叶小星便迫不及待的冲出学校向家里跑去。
回到家里,倒是和往常一样,家里的大门紧闭,上面上着一把锁头。母亲平时去别村干活中午不回来吃饭,家里的门上同样上着一把锁头。但与之不同的是今天母亲是不用干活的。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的地面干干净净,像是被特意打扫了一遍。
穿过堂屋进入西间的卧室,然后反身出来走入东间的厨房,母亲昨天夜里收拾好的行李包不见了,家里没有任何身影,很寂静。
很快,弟弟也跑回了家,一眼看到了自己便问道:“咱妈走了?”
“嗯!”
“做饭了吗?”
“一会儿做。”
弟弟神情淡然,习惯性的钻进了卧室。叶小星也跟了进去。
“有张纸!”弟弟出声道。
只见床尾处的电视机屏幕上贴着一张字条,而且电视机柜前的地面上还放着一箱没有开封的营养快线。弟弟紧走两步上前把字条取了下来。叶小星也凑了上去。“小星、小江,我走了,抽ti里给你们留了六百块钱,花完了再给我打电话,电视机上面的柜子里有面包,别忘吃了。”
叶小星接过纸条,反过面看了看却是再没其他信息了。
“这箱营养快线谁买的?”叶小星疑惑道。
“咱妈买的。”弟弟淡淡地回道。
“你怎么知道?”
弟弟无语的看了看自己。随后把一旁的小板凳拉到电视机前,踩着板凳打开了上面的柜子,紧接着从里面摸出一个巴掌大小、包装在透明袋里的“面包”。
面包是夹心面包,两边各自一片薄面包,中间夹着一层厚厚的白色奶油。
见弟弟一只脚从板凳上下来,叶小星连忙出声道:“给我拿一个啊。”
打开包装袋,叶小星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面包很软、奶油沙沙的很甜。很快两人一人一个面包下了肚。
一旁的弟弟吃过面包后,便蹲下身子拆着营养快线的箱子。
“这是咱妈买的么?”叶小星担心道。
“是!”弟弟肯定的回应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你看见了?”
弟弟甚至没有抬头看自己,掏出一瓶营养快线递了过来。
弟弟自己也拿了一瓶,拧开瓶子,先舔了舔手中的瓶盖,然后喝了一口。
“好喝吗?”叶小星出声问道,能够闻到鼻前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甜。
“你尝尝。”
弟弟又喝了一口。
管他三七二十一,叶小星拧开了瓶盖,也学着弟弟舔了一下,随后喝了以后,却是很甜,比先前闻到的气味浓郁很多。
“一共多少瓶?”叶小星道。
“十五瓶。”弟弟扒着箱子看了看。
“一人一半行吧!”叶小星提议道。
“嗯!”弟弟赞同的点了点头。
喝了半瓶营养快线,弟弟仍不满足,拉过小板凳踩在上面又打开了柜子,
摸索着面包。
“怎么还吃啊,好吃也不能不住嘴的吃啊?还剩多少?”叶小星对弟弟大吃大喝、不知节制的举动有些不满。
“还有很多呢。”弟弟拿出了一个先递给了自己。自己想都没想就伸手接住了。
“最后一个了啊。”叶小星提醒道。
一兜面包,一箱营养快线倒是把母亲离开家的那种伤感、孤单给淡化了,未必是一件坏事。
“还吃饭吗?”吃了两个面包,喝了半瓶营养快线,叶小星感觉腹中微微有些饱了。
“吃~”弟弟叶小星沉声道。显然是没吃饱。
“只烧点水热几个馒头吧,你去买两包辣条。”叶小星安排着。
叶小星进厨房烧水热馒头,弟弟把剩下的小半瓶营养快线一口气喝完,从抽屉里拿出两三块零钱骑上自行车买辣条去了。
中午吃过饭,两人锁上门赶去学校上学。
上一次,家里只剩下自己和弟弟的第一个晚上,弟弟是哭了的,好像是哭的泣不成声还被爷爷无情地嘲笑了。
这一次的晚上,两人吃了饭刷了锅便早早躺在床上看起了电视,八点多的时候,弟弟便自顾自地缩进了被窝里,没多久便响起了阵阵轻酣声。
看着弟弟睡着了,叶小星索性把电视关了也蜷缩进了被窝里。
最难熬的、最容易感受到孤单而产生思念的并不是父母离开家的第一个晚上,而是第一个凌晨。
凌晨四五点钟,前一秒还在梦乡中的自己,下一秒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睡醒了,而且是非常精神的那种。四周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身旁弟弟的轻酣声也消失了,在这个时刻,似乎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安宁、很寂静。
瞬间,一股强烈的孤独感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的涌上心头,紧接着泪水便噙满了眼眶,白天抑制住的对母亲的思念在这时猛然宣泄了出来。思念、不舍、孤独、迷茫,一切情感转化为泪水不断叫嚣着想要夺眶而出。
但是最终,自己控制住了,并没有哭出来。随着一声鸡鸣,那决堤的复杂情感,悄然而又迅速的退去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对于母亲的离开,自己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伤了,没有了上一次分别时的那股浓重的孤独感,反而觉得自己能够掌控的了对父母的思念。也许是父母口中的长大了懂事了,也许是时间久了不知不觉慢慢习惯了,也许是父母的陪伴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不知道这种“变化”或者“成长”是好还是坏。毕竟它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母亲离开后,不到两天的时间叶小星、叶小江就迅速找回了之前的生活状态,再次进入了只有两个人在家的生活方式。每天两顿饭,早饭不吃,中午、晚上各一顿。
一切从简,顿顿离不开馒头、辣条、米粥,有时候倒也不用非得吃这些,买上一箱方便面备着,哪天放学回来不想做饭了,就烧点热水泡方便面吃,能够填饱肚子就行。
每天按部就班的去学校上课,一天两顿饭不管好坏倒也饿不着,忙的时候写写作业,闲暇的时候看看喜欢的动画片,倒也充实、自在。虽然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的,但没人打扰,也算落的个清闲。至于村民之间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反正自己生活中也和他们没什么过多的交集,只要充耳不闻也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吧。爱说什么说什么,就是不妥协,管你谁是谁。
母亲离开前给自己和弟弟两人安排的生活作息表,却是等同于虚设。里面的条条框框对于上着学,衣食起居都要自己动手的两人来说太繁琐了,一天下来根本顾不上这些,也不想被束缚。平时的生活松松垮垮的,已经习惯了这种缓慢的节奏感。要自己像父母那样规规矩矩的生活却是做不来的——至少现在做不来。
原本贴在床头的作息表在母亲离开家没多久,便被自己撕下来了。
有次堂弟和几个同学突然到家里来玩,可能是在附近玩耍,凑着了便到家里转转,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自从离开爷爷奶奶家后,自己和堂姐、堂弟之间就很少再有过交集。
当时是星期天,自己和弟弟在家里看动画碟片《少年骇客》。看的正入迷,堂弟带着两个同学进来了。
双方互相“寒暄”了几句后,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堂弟和两个同学便顺势在屋里看起了电视。
三人貌似对动画片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后便在屋子里东瞅瞅西看看,四下走动了起来。
如果三人只是静下来一块看动画片的话,叶小星是非常欢迎的,但看到外人在自己卧室里四下溜达、转悠,虽然卧室算不上多么隐私的地方,但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不过却也不好发作。
很快,床头贴着的生活作息表引起了一名同学的注意。
那人凑了过去看了看,接着便笑嘻嘻地大声朗读了起来:“一、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晚上九点睡觉。二……”
玩笑似的朗读声引来了第二名同学的围观。
“二、每两天扫一次地……”
叶小星的脸色很快沉了下来,一股莫名的尴尬涌上了心头,就像是自己做的一件坏事被人发现了一般。
玩味的声音并没有随着自己的皱眉拉、脸而停下来,两名同学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随即,叶小星脑子一抽,一把把床头上贴着的作息表给撕了下来,扔进了抽屉里。
两名同学讪讪的笑了笑,只得作罢。
一名同学央求着想要再看两眼,叶小星果断拒绝了。因为自己忍受不了他们观看母亲给自己和弟弟安排的作息表时,脸上露出的玩味、戏谑的神情。这种神情贬低着作息表的同时似乎又在否定着母亲,这是叶小星无法容忍的。
后来,堂弟和他的两名同学离开后,自己有想过把作息表重新贴回去,不过因为找不到胶带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时间长了,作息表也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夏天,院子里的七八棵梧桐树早已生长的枝繁叶茂,厚厚的树冠一片连着一片,像是在院子上空支起了一顶巨大的帐篷,把烈日炎阳完全遮挡了起来,微风拂过,树叶“哗哗哗”地抖动,扬起阵阵清凉。
院子的后面是一片百米平房的荒树林,前面也是一小片种满树木的荒园,左边是自家的无人居住的新房,右边是一望无边的麦田。自家的整座院子处在村子的最边缘,平时除了下田除草、打药的农人隔三差五的会从院外的小道经过外,倒是很少有人会溜达到这儿来。
白天,不时有飞来飞去的小鸟停落在梧桐树上歇息,叽叽喳喳的为静谧的小院平添了一丝欢快。晚上,院内杂乱的草丛中时有蛐蛐儿蹦来蹦去,“唧唧唧”的啼鸣遍地开花,一串连着一串。
到了阴雨天,所有动植物就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在仔细地聆听下雨的声音。细小的雨滴从高空中落下,拍打在巴掌大的梧桐树叶上发出闷闷的“咚~咚”声,随着雨点的不断密集,无数“咚~咚”声汇聚在一起,构成连贯而又优美的落雨声。
细小的雨滴在梧桐树叶的包裹中又汇聚成雨珠滴落下来浸入大地,不多久,潮湿的地面上便凝聚出了一个个的小水洼。雨珠从梧桐树叶上滚落下来落入水洼中又发出“叮~咚”的脆响。
屋檐下的地面经过雨滴的冲刷,天长日久便在墙角处形成了一条笔直的凹痕。一滴滴的雨珠从屋檐上接二连三滚落下来,重重的砸进凹痕中瞬间摔的粉身碎骨,细微的泥土颗粒随着四下纷飞雨水被溅了出去,地面上的凹痕也随之变得更加开阔起来。
雨中潮湿的土地上,往往能够看到一两只蛤蟆停停走走,默默地向前爬行。梧桐树上,也有两三只鸟儿缩着脑袋静静地站立在树叶茂密的枝头处躲避风雨,但还是有一两滴雨水不时透过叶片吹打在鸟儿的羽毛上。
院外的麦田在小雨的滋润下倒变得更加青翠欲滴、亭亭玉立了。
叶小星很喜欢这种悠然安静、生机勃勃的自然氛围,没有吵闹、喧嚣,一切都是那么的心旷神怡。
盖新房的时候剩下许多边角料,废弃的木头、木板、锯断的竹竿、铁丝、钉子。有时候星期天实在是无聊了,便搜寻出这些东西搭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靠着梧桐树支起了一个离开地面的高台了,模仿着电视里面的健身器材搭一个单杠了,或者在院子里立起一个能够上下攀爬的“梯子”,还有模仿武侠电影里面的梅花桩在院子里的空地埋上几根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