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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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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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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远方(42)》连载

第六十六章

张一鸣调去后勤仓库上班后,C线拉长王翠莲就去找冯达山科长诉苦:“冯科长,我们C线人多事杂,张一鸣调走后,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呀!”

冯科长叹了叹气,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王翠莲,你们C线的情况我是了解的,你要是真的忙不过来的话,我会想办法给你补充人手。”

王翠莲感激地望着冯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冯科长,那就麻烦你了,我先回C线去了。”

王翠莲走到门口,又故意回过头来,细眯着眼冲着周倩神秘地笑了笑,一脸满足的样子。冯科长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有些后悔当初提升这个女人做拉长,管理能力不行,话还不少,尽找些麻烦事给自己做。

冯科长对着周倩说:“周倩,王翠莲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说应不应该给C线补充人手?”

“冯科长,你想一想,你给C线补充了人手,其它几条拉线的拉长也会像王翠莲那样吵着要补充人手。这样一来,我们制造二科就会增加四名副拉长,马经理会同意吗?”周倩的脸色始终不冷不热的,垂着眼皮漫不经心地说。

冯科长显得有些为难,点着头低声说:“是呀,你说得很有道理,一个萝卜一个坑。生产车间招人,没有马经理的批准是万万不能的。我要是只给C线补充人手,别的拉长会说我偏心,往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呀!我不给C线补充人手,王翠莲是个多嘴多舌的人,整天会来缠着我说上半天,一哭二闹,烦人得很!”

周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冯科长,黄大宝不是在A线实习吗?你可以安排他去王翠莲的C线帮忙嘛,黄大宝去了C线,没人会说什么的。”

冯科长嘿嘿笑了笑,满意地说:“周倩,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黄大宝这个人了。你这个主意好得很呀,我这就去找郭志华。”冯科长说完,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哼着小调往A线走去。

“志华,我找你说点事。”冯科长是个直爽人,说话不绕弯。

“冯科长,你坐。”郭志华慌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让冯科长坐。

冯科长也没坐,站着开门见山地说:“志华,我想安排黄大宝去C线,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黄大宝来A线实习后,懒散得很,根本没把工作放在心上。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这人仗着是保安队长的老乡,一点也不把拉长郭志华放眼里,当着员工的面隔三差五就和郭志华顶嘴。郭志华去找冯达山科长好几回,想把黄大宝调走,可冯科长一直没点头回意。让郭志华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冯科长一大早主动来找他,要把黄大宝调去C线。

郭志华生怕冯达山反悔,急着说:“冯科长,你关心人关心到家了。我这A线是个小水溏,容不下黄大宝那条大鱼嘛。”

冯达山听出郭志华的话里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指着郭志华笑了笑,说:“你这家伙精得很,我把黄大宝调走,没人跟你顶嘴,你从今往后过清静日子啰。”

黄大宝好像没睡醒,无精打采地坐着铆端子,小半天才踩一下脚踏开关,看着让人心急。

冯达山拍了一下黄大宝的肩,打着哈欠说:“黄大宝,你不用聊端子了……”

冯达山还没把话说完,黄大宝以为自己被辞退了,慌忙从凳子上跳起来,半握着拳头,抢着大声说:“冯科长,你是看到的,我在铆端子,上班没有打瞌睡。冯科长,是不是有人又去找你打小报告了?”

冯达山笑了笑,摇着头说:“大宝,别激动!你最近的表现还算不错,我想把你调去C线,你愿意去吗?”

“冯科长,我完全服从你的安排,那我什么时候去C线呢?”黄大宝吐了一口气,松开拳头,迫不及待地问。

“我现在就带你去C线,C线人多事杂,你要服从王翠莲拉长的安排。”冯科长挺了挺胸,威严地说。

黄大宝心想,张一鸣从A线调去C线才短短几天就升上副拉长,自己去了C线也会像张一鸣那样很快升上副拉长的。虽说副拉长是厂里最小的官,可再小的官也是官嘛。再说C线女孩子多,找女朋友容易一些哩。

黄大宝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着冯达山的手激动地说:“冯科长,谢谢你的栽培,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恩情!”

冯科长不耐烦地说:“大宝,走吧,站着说话腰会疼的。”

郭志华正在填写生产报表,冯达山从他身边走过时,想了一下,停下来自言自语地说:“志华,我带黄大宝去C线了,你一个人慢慢忙。”冯达山生怕郭志华没听到自己说话,故意把“忙”字拖得很长。

郭志华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勉强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冯科长,我一个人还忙得过来,今后厂里不会再招储备干部了吧?”郭志华说完,漫不经心地瞟了黄大宝一眼。

黄大宝听清了郭志华的言外之音,把头扭在一边,不屑地撇了撇嘴。冯达山嘿嘿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郭志华的肩,什么也没说,背着手四平八稳地去C线。黄大宝理也不理郭志华,低着头跟在冯达山的后面,走了几步就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郭志华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心里骂:郭志华,你拽什么拽,在老子的眼里你就是一头只会耕田犁地的牛。像你这样一根肠子通屁眼的人,就算在三江干一辈子,顶天也就混上流水线上的一个拉长!

黄大宝转过身来,伸长脖子四处瞅了瞅,快步赶上冯达山,低声下气地说:“冯科长,星期天晚上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去喝酒。”

冯达山笑了笑,一脸认真地说:“大宝,你来制造二科不久,还不太了解我冯达山这个人。我这人呀,闻着酒味就会吐,更别说喝酒了。”

“冯科长,那我们不上酒,就吃菜。”黄大宝不明白冯达山的真实想法,小心翼翼地说。

冯科长心平气静地说:“大宝,饭店的菜很贵,可吃起来没有我老婆炒的香呀!在外打工辛苦得很,挣点钱不容易,你要省着点花。在我看来,干好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大宝,我喜欢张一鸣那样实在的人,你还是要像他学一学嘛。”

黄大宝勉强笑了笑,言不由衷地说:“冯科长,我听你的,省着点花钱。”黄大宝嘴上这样说,可在心里早就骂起了张一鸣:没有杨宁宁帮忙,张一鸣有机会去行政科上班吗?冯科长,我黄大宝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难道想叫我学张一鸣吃软饭的本领吗?

王翠莲买了双白鞋,走路上班时鞋帮上粘着点黄泥,她这时正蹲在过道上用纸巾擦鞋。冯达山皱了皱眉头,心想你王翠莲每天都喊忙,可你上班时间还有心思擦鞋。

“王翠莲,鞋脏了回家去洗吧,用纸巾擦不干净。”冯科长沉着脸,不软不硬地说。

王翠莲慌忙站起来,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

冯达山语重心长地说:“王翠莲,你是个拉长,要注意一点个人形象,C线几十双眼睛在看着你呀!对了,我把黄大宝调来C线协助你的工作,你好好带一带他。”

王翠莲一点也没想到冯科长会把黄大宝调到她的线上来,制造二科的每个人都知道黄大宝是个懒散的人,安排这样的人来协助工作,怕是忙没帮上,反而会越帮越忙。玉翠莲不想收下黄大宝,可又不好当着冯科长的面拒绝,再说他曾经帮自己出主意对付过张一鸣。王翠莲失望地皱了一下眉,轻轻咬了咬唇,勉强点了点头。

冯达山回办公室后,王翠莲就对黄大宝说:“我们C线有十几个工位,你从扎孔这个工位学起吧。”

黄大宝嬉皮笑脸地说:“王拉长,你脚上的新鞋真好看,两百多块钱一双吧。”

王翠莲满意地笑了笑,美滋滋地说:“是要两百多块钱一双。”王翠莲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黄大宝接着说:“王拉长,一分钱一分货。你穿上这鞋子,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哟。”

车间不少人都讨厌黄大宝,但王翠莲不得不佩服这人很会说话,每一句话都说到心里去,听起来很舒服。王翠莲又笑了笑,轻声说:“黄大宝,上班时间别说这些了,我带你去扎孔工位。”

“王拉长,你的生产报表填完了吗?”黄大宝关心地问。

王翠莲摇了摇头。

黄大宝说:“要不你先教我填一下生产报表,扎孔那些活儿以后再慢慢去学。”

王翠莲觉得黄大宝的话有几分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心想黄大宝好像变了个人。

坐在拉头扎孔的蓝珍听到了王翠莲和黄大宝的对话,冷笑了几声,自言自语地说:“张一鸣走后,没想到来了个黄大宝,C线今后有好戏看啰!”

黄大宝在王翠莲的耐心指导下填好了生产报表,他坐下住,把自己当成了副拉长,背着手去巡线。黄大宝竭力挺直脊梁,装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来到焊线工位看到了小凤,不由得想起了她的男朋友郭志华。哈哈,老天长眼了,我黄大宝跟你郭志华无冤无仇,可你不但处处刁难我,还跑去冯科长那里打小报告,满门心思想着把我赶出A线。郭志华呀郭志华,你女朋友在C线焊锡,等我升上副拉长,有她的好果子吃哩。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

黄大宝故意在小凤的身后干咳一声,等小凤转过身来,他白了人家一眼,阴沉着脸冷笑着去了别的工位。

舒小军开着玩笑说:“小凤,黄大宝一直盯着你看,他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小凤冷冷地说:“闭上你的臭嘴,要是王翠莲看到你说话,骂得你抬不起头来。”

舒小军不吭声了,低着头干活。

黄大宝背着手在车间过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不知道是过足了官瘾还是腿酸了,他找来一张凳子,翘着腿坐在蓝珍旁边看人家扎孔。蓝珍刚开始不理黄大宝,低着头嘟着嘴只顾干活,可心里头一点也不痛快。十几分钟后,蓝珍终于忍不住了,毫不客气地说:“黄大宝,麻烦你坐远一点,我担心自己不小心会扎着你的手。”

“蓝珍,王拉长安排我来跟着你学扎孔。看得出来,你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活儿做得又好又快。”黄大宝知道自己刚来C线,立足未稳,还不是和这些人计较的时候,只好极力压住心中的不悦,陪着笑脸说。

可蓝珍一点也不领情,没好气地说:“黄大宝,你夸错人了。我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只能在流水线上做些简单的手上活。”

黄大宝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去了洗手间。蓝珍冷笑着说:“别人在累死累活地做事,你翘着二郎腿看,在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呢?”

黄大宝从洗手间回来,又坐到蓝珍身边,装模作样地看着《作业指导书》。他边看边想,怎样才能和C线的员工处理好关系呢?

下班前两分钟,王翠莲对黄大宝说:“黄大宝,你晚上不用加班,去……”

“王拉长,你为什么不安排我加班呢?你也知道,我们在厂里打工,不加班就没多少钱。王拉长,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呢?”

黄大宝不明白王翠莲的意思,神色一变,急着打断了人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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