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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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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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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泪》连载

第一十五章 证据

十二点钟的时候,一轮明月从老城东边的高楼群上升起,透过三楼的窗玻璃,直直地照在三个女人的身上。

兰花一直睡不着,她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喊道:“大山哥,大山哥,快来救我呀,快来救我呀,恶魔,恶魔来了,恶魔来了!”说完,一屁股又从被洞里坐了起来,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来。

肖红坐在床沿上打盹,见状,直拉过一条温湿的毛巾为兰花擦汗,边擦边劝:“兰花姐,不怕不怕,一会儿我帮你叫大山哥去!”说完,眼角又涌出一股泪花来。

二妮在楼梯边的水池旁洗完兰花的几件衬衣,她又翻出自己的几件毛衣来明天好让兰花姐试着穿。一时间忙完了,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拉过一条凳子来,陪兰花和肖红拉话。

二妮道:“兰花姐,这儿就是你的家,它通天宾馆就是有金山银山,山珍海味,俺们也不去,从今以后,有俺和肖红姐姐吃的,就不让兰花姐饿一口。兰花姐,不要再想那个千刀刮了的老虎,那狗日的王八不得好死,说不准明个出去,走到大街上,就让火车汽车给轧了;或者,让天上的响雷给活劈了!”

肖红揉了揉双眼,握着兰花的手道:“兰花姐,二妮说得对,从今往后,我们三人就是亲亲的亲姐妹,以后,就像大山、壮壮、猴子三兄弟一个样,明个也焚个香拜个把子什么的,然后再磕个响头,咱也是三国时的刘关张!”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兰花道,“兰花姐,不要再想那不愉快的事,多想想以后的事,你看,大山哥人多好,听话,你们互相爱着,还互相写着诗歌,表达爱慕之情,多浪漫啊!大山哥有情有意,她一定会为你伸冤,你一定要挺直腰杆,过了这一阵子,大山哥一定会风风火火地迎娶你,那时,你俩就会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到时候,我和二妮还要当你的伴娘呢!”

二妮听到这里,一跳老高:“兰花姐,俺一定要告诉大山哥,让他给你举办一个大大的婚礼,在咱们黑土乡要坐最大的花轿,要骑最高大的白马,还要,还要听最最响亮的唢呐声,叫上二三十个吹手同时吹,让整个白石寨,不,整个黑土乡全乡都知道,他大山娶到了世界上最最漂亮的新娘子!”

肖红轻轻垂着兰花的脊背道:“兰花姐,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和二妞可要出出风头了,到那时,你们的红包包可要多准备几个,不然的话,哪进第一道门,第二道门,还有,车到半道上,人家要怎样折腾,我俩可是有几千张嘴,也管不了那么多!”

二妞抚摸着兰花的手:“兰花姐,俺知道你最爱听《走西口》,你想听,俺虽然破锣嗓子,现在就哼给你听听。”说完,二妮清清嗓子,小声地哼唱起来,唱着唱着,肖红也跟了进来。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手拉着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门口

哥哥你出村口

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

走路走那大路口

人马多来解忧愁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手拉着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门口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

汪汪的泪水肚里流

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只盼你哥哥早回家门口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苦在心头

这一走要去多少时候

盼你也要盼白了头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

汪汪的泪水肚里流

随有千言万语难叫你回头

只盼你哥哥早回家门口

只盼你哥哥早回家门口

兰花听完了《走西口》,她的眼角又一次涌流出一股热泪来,她一把抱了二妮和肖红,痛苦地恸哭起来。肖红见兰花哭,也跟着抹眼泪。二妮见二人都哭,眨眨双眼,眼泪也哗哗地往下流。一时间,三个人都哭得跟泪人一样。

兰花忽然道:“二妮,肖红,二位妹子,不分开了,不分开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二妮见兰花开口说话,激动得不得了:“兰花姐说话了,你可吓死俺俩了,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

肖红道:“明个一大早,我就告诉大山哥,兰花姐说话了,她没有疯,跟医生说的一个样,只是受到了巨大地刺激,她没有疯!”

壮壮、猴子安顿好了兰花,让二妮和肖红轮着照看,之后,二人总感到还是不放心大山,就又匆匆来到公司,没见到大山。问问门房王老汉,王老汉道:“大山去大街上去转去了,可能心情不好,脸色不好,我估计,个把小时就会回来!”

壮壮、猴子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哥心情不好,出去走一走,也可能好一点,好吧,我们去找龙叔,再商量商量明天去报案的事。

二人去找龙叔,龙叔才吃完晚饭,三个人一同来到公司,等着大山回来。可是左等右等,眼看十二点多了,还是不见大山回来,几个人一下子觉得紧张起来。

龙叔挠着脑门:“壮壮,我头顶出了一层虚汗,大山,大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壮壮一听,大声道:“大山哥因兰花嫂子的事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可不能再受其它的伤害啊!”

猴子道:“我们还呆在这干什么,这样吧,我们这就分头去找,就是找到天明,就是将这老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大哥找到!”

龙叔道:“这样吧,你们俩等一下,我这就去找村委会通知,再叫上十来个后生,你们一人带三四个,兵分几路,一路向西去老城墙根去找;一路向东,特别是那东城大转盘周围,哪儿人多,多问问,看是否与谁去喝酒了;另一路,去大山的各位朋友家,嗷,去黄小叶那边也看上一看,他可去那里没有,他(她)们可是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啊!”

一时间,十二点半,龙叔深一脚浅一脚,手持着手电筒,找来了十来个后生。壮壮带了四个人沿着公路一直向西去城墙根;猴子带了四个人一路向东,沿着大圆盘和灞河边去找;

龙叔则带了剩余的几个人,挡了一辆小面包,直直向黄小叶家开去。龙叔一再叮咛,大哥大都给我开通了,总部的王老汉也不能睡觉,要一直守在电话前,不管那边有了消息,都要相互通电话告知,以免让大伙跑了冤枉路!

壮壮一行人,一人手里一把大手电,沿着公路两侧一路走一路喊,壮壮粗中有细,他将每个黑角角死疙瘩都一一用手电照过了,而且遇人就打探大山的情况,还从腰里掏出三兄弟的合影来让路边人辨认。一时间,几个人来到城墙根,又折腾了大半天,一直找到凌晨三点,连个大山的影子都没看见,急得壮壮直跺脚,又是给龙叔、壮壮打电话。龙叔也大呼奇怪,他问了黄小叶,一行人又搜寻了浐河灞河边的沟沟坎坎,嗓子都喊成了破锣一样,一点可靠的线索都没有。猴子带的几个人也是空手而归。大伙回来时,队伍里多了黄小叶和她厂子里的五六个后生。见不到大山,急得黄小叶东一个电话西一个电话,问遍了她所有老城里能问到的朋友,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几路人马齐聚杨槐坡,已是凌晨四点多。黄小叶让大伙冷静一下,想一想,大山最后时刻到过那里,咱们重点在哪里打探一下,也许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壮壮道:“俺、猴子与大哥吃过饭大约十点多,俺俩去安排兰花姐,后来,听门房王老汉讲,大山出了厂子,去了杨槐坡车站,俺俩当时没有介意,哪儿是俺们三兄弟经常晚上闲逛的地方,到处都是下苦的穷朋友,俺俩知道,大哥一两个小时会回来,可左等右等,都没有回来,俺俩这才知道出事了!”

黄小叶道:“我看,咱们将重点放在杨槐坡车站,多打探打探,也可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如果天亮之前还不回来,我看,我们只有报警了。”

一行人又来到杨槐坡车站,沿途的门面店铺都关了门,壮壮忽然看见一家店铺亮着昏暗的灯光,就跑过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啤酒肚,络腮胡,见了壮壮,直伸懒腰:“嗷,是壮壮啊,我这正起床尿尿,听见敲门,原来是你,什么事儿,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想买烟吗!”

“马哥,问你个事,你昨晚十点多钟,见过没见过我大哥!”说完,他又将大山的照片拿出来让那人看。

“嗷,大山啊,大老板,我们这儿谁不知道,人豪爽,讲义气,好小伙子,年青青的就开公司,有闯劲,嗷,你别急,我想一想!”说完,用短手臂挠了挠头上的寸头道,“嗷,你看我这臭记性,见了,大山,对,他大约十点半,从我这买了一包烟,然后,顺了公路向东边去了。对对对,向东边去了!”

壮壮一行又匆匆来到新城立交桥附近,壮壮敲响了一家小饭店的门,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人,特瘦,穿了一身宽大的棕色睡衣,外披了一件厚马甲,他边开门边喊:“壮壮啊,你这么晚,找我有何事啊!来来来,里屋坐,里屋坐!”

壮壮道:“马师傅,俺知道,你摆夜摊,十二点多才收摊,这立交桥一带,你最熟悉,从西到东的人,你一眼就能认出个八九不离十,俺打听打听,晚上十点半左右,你看见没看见,俺大哥来这儿!”壮壮睁着一双红眼。

“你说是大山啊!没有没有,昨晚上生意不好,人少,别说从这条路上经过的人,就是何时飞过一只麻雀,我都知道。十二点之后不敢说,这十到十二点之间,绝对没有大山的影子!”说完,那人拍着胸脯担保。

壮壮谢过马师傅,几个人站成一个圈商量起来。

黄小叶道:“看来,大山是在杨槐坡和大转盘之间消失的,这之间也就一站路,中间没有什么小巷子,看来,我估计,可能是?”黄小叶没有说下去。

壮壮道:“这段路之间,人怎么就不见了呢,这人又没有了翅膀?”壮壮道。

猴子道:“是不是坐上了谁的车?!”

龙叔道:“看来,黄小叶的推断可能靠谱。”

黄小叶道:“这可能是一起绑架案!”

“对,绑架,有人绑架了大山!”龙叔望着天空。

“绑架,如果是,会是谁呢?”猴子道。

“还会是谁,肯定是那个老虎的人,想摁灭了奸污兰花姐的那件事。”

龙叔道:“我看这样,我们大伙先回厂子,先眯瞪一下,天亮了,如果大山还不回来,那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或者去报警!”

大伙互相看了看,一行人一起来到厂部。

一群人在公司里找地方眯瞪,天刚麻麻亮,杨槐坡村口开商店的马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前来敲门。壮壮睡不着,在门口院子里走着圈子,听到敲门声,忙开了大门道:“马哥,不急,啥事,慢慢说!”

马哥急得脖子脸通红,就是说不出来。就急忙用手指了指公路边,拉了壮壮前去看。壮壮知道出大事了,一路跟着小跑,来到商店前。马哥婆娘正用一条热毛巾为大山擦脸。一边兜着大嘴骂:“狗日的野货,新社会青天白日的,你看把人打成啥样咧,站都站不起来了!”

几个早起的民工围着大山问长问短。大山黑着脸,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路边的电线杆。见壮壮来了,眼角顿时涌出一股热泪来,他低声道:“壮壮,背大哥回公司,回公司!”

壮壮急急背了大山,一路小跑回到公司。这时,大伙都已起来,听说大山回来了,哗啦围了过来。见大山被人打成重伤,个个气得直跺脚。龙叔打电话叫来了村里的张医生,张医生擎着大肚子,又是观望又是摸脉,完了,低声道:“受了点皮肉伤,筋骨无大碍,吃上三幅药,两三天就可好!”说完,写了一个方子,交给壮壮,壮壮让一个手下马上去买。

壮壮、龙叔、猴子支开了大伙,让大伙各干各的事儿去,然后,几个人围了大山。

壮壮道:“大哥,是谁这样下黑手,你告诉弟弟,弟弟这就去,打断他一条腿来见你,这口气,弟弟一定为你出!”

猴子道:“打人者指定是那老虎指使的,他怕大山哥去打官司,先来个下马威,嘿,这帮狗娘养的!”

龙叔道:“这笔账我们一定要同他们清算,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个王法了,现在是什么人坐天下,是共产党,我就不信,这朗朗乾坤之中,就找不到个讲理的地方去,这件事,大山,你龙叔就是拼死这条老命,也要帮你,不然,也对不起我这个老党员的名号!”

黄小叶一边烧水一边打着鸡蛋,她准备给大山烧个蛋汤。完了,她摸摸大山的额头,又拉过大山的左手道:“大山,咱不怕,咱这么多朋友,咱占据着真理,姐知道了兰花妹子的事,姐姐为兰花妹子惋惜,提起那虎老板,姐姐肺都气炸了,恨不得咬下他一片狗肉来。昨晚,你又被绑架,这么多人在到处找你,你告诉大家,是不是那虎老板干的,他到底想咋咧!你放心,你大姐就是卖了厂子,也要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听着大伙的话,大山的热泪潮水般涌流出来。他忽然一拳砸在木床边的茶底上:“黄姐,龙叔,壮壮,猴子,你们放心,大山一时半会儿不会倒,兰花的这场官司,我大山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去打,我一定要去争个理字出来,不然,我大山就是熊囊鬼一个,就是活着,也活不出一个好味儿来!”

“好好,好好,好样的!”大伙儿一齐看着大山。

“狗娘养的,我同你不共戴天,虎老板,这一出出苦戏恶账,我要一笔笔同你清算!”

黄小叶道:“大山,我们先养病,然后去告他,市里不行咱去省里,省里不成去北京,没钱了,要多少,大姐给多少,大姐大力支持你!”说完,黄小叶的眉头又凝成一个大疙瘩,“当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安全,这帮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要时刻严防他们下黑手!”

龙叔道:“看来,打大山是一个下马威,他们躲在暗处看形势,见你不告了,可能就不了了之,如果上告,他们可能会玩出更多的手腕子来,我们不得不防啊!”龙叔挠着脑门。

壮壮道:“来吧,让他们来吧,来一对,打两个,来两对,打四个,来四对,俺让他们倒八个,俺壮壮几年的拳脚不是白学的!”

黄小叶道:“咱们站在理上,咱不能干无理的事,到时候适得其反,咱们一定要按照正常渠道行事!”

龙叔道:“这样,安全方面,我认识几个朋友,都是拳脚方面的教练,上告这段时间,我让他们暗地里保护大山他们,壮壮拳脚好,这段时日就做大山的切身侍卫,黄小叶和我,坐镇总部,我们要撑起一面旗,把这帮王八羔子都给我推到法庭上去,接受正义之神的审判!”

“说得好,说得好!”猴子一跳老高。

大山又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半碗蛋汤倒了一桌子:“走走,走,现在就去,去老城东城分局,告这帮王八羔子去!”说完,想站起来,双腿却一阵阵钻心地疼痛,脊背火辣辣的像正在燃烧着一团火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滚落下来。

兰花后半夜睡得很安静,天快亮的时候,二妮去公司问大山哥的情况,肖红正在刷牙,忽然听见兰花又大叫起来,就急急放下水杯,来到兰花床边。原来,兰花正在做梦,肖红听见的是她的梦话:“大山哥,大山哥,救我,快来救我呀!”肖红轻轻为兰花拽拽被角,又仔细一看,发现兰花白净的额头上沁出一层晶莹的细汗来。

肖红的脚步声,让兰花睁开了眼,她呆呆地望了望四周,瞪大了双眼搜寻了一大圈,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声道:“大山哥,大山哥在那里,我要大山哥,我要我的大山哥!”

这时二妮刚回来,怕肖红说漏嘴,忙喊道:“兰花姐,嗷,你要见大山哥呀,不急不急,大山哥去老城的一个大工地了,可能两天,也可能三四天就回来,回来了,俺让壮壮、猴子给你带回来,你们好好呆它个一星期!”

肖红道:“对,你们相亲相爱,从此一辈子再不分离,我们姐妹们也一个样,从此以后再不分离了!”

兰花呆呆地望着二妮,又望了望肖红,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二妮,肖红,肖红,二妮,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对不对,对不对,我刚梦见,我刚刚梦见,大山哥,大山哥,他浑身是血,血流得跟河流一个样!”

二妮道:“兰花姐,梦是梦,十梦九假,要是梦都成了真,那世界不就乱成一锅粥了。兰花姐,你放心,俺下午就让猴子去找你的大山哥!”

肖红道:“兰花姐,我知道,你喜欢大山哥,你们都为彼此写了很多很多美妙的诗歌,你们是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以诗交心,互相爱慕,就像那天上的牛郎织女一个样,大山哥人好,诗文好,又唱得一口好秦腔,过上一两天,我一定让他给你唱上一两段,咱们也乐呵乐呵,高兴高兴!”

兰花望着天花板:“二妮,肖红,二位妹妹是这世界上最好心的人,你们说,大山哥哥还会要我吗,他还会要我吗!?”说完,大眼眶里又汪出两行热泪来。

“要要要,一定要,兰花姐,大山哥不是那种负义之人,他重情义,重担当,你们是那样地恩恩爱爱,不管这世界上发生再大的事,他一定会好好爱你的,爱你一辈子!”肖红说着,眼角也流出泪花来。

二妮见两人哭,也跟着哭出声来:“兰花姐,俺们爱你,大山哥也爱你,这儿的所有工友们都爱你,你放心,从此以后,谁都不会伤害你,谁敢动你兰花姐一根毫毛,俺二妮就咬断他的脖子,同他拼上这条贱命去!”

兰花道:“你们不要骗我,我知道,凭大山的性格,他一定会去公安局报案,可你们知道不,那老虎的后台有多大,我们那里人都将他叫西北王啊,听说他在西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土皇帝,条条路路上都有人撑着,你们告诉大山,要不,咱不告了,咱告不动人家,咱扳不倒人家啊!”

第二天中午,大山吵着要见兰花,兰花也嚷着要见大山,征得龙叔、壮壮、猴子的同意,二妮和肖红才左右相随,下得楼来,一行人来到蓝天公司总部看望大山。大山坐在木床上,双腿绑上了几层纱布,桌子上堆满了红红绿绿的一堆消炎药,这次遭遇,挨了一顿暴打,身上紫一块青一块,但好歹是没有断骨碎筋,也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早上,黄小叶陪了整整一个上午,又是煎药又是送汤,好话给大山讲了一河滩,感动得大山不住地掉眼泪。十一点钟,黄小叶厂子来了客人,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并撂下一句话:“记着,大山,什么时候,大姐都是你坚强的靠山。先养好身子,咱再去扳倒那臭名昭著的虎老板!”

大山目送着黄小叶离去,完了,就喊着问兰花的情况,现在人还疯不疯,要不再送医院看看,当听壮壮讲兰花现在情绪比较稳定理智清醒的时候,他激动得一拳砸在床板上:“我要亲眼看看,看看兰花,她到底情况怎样!”

二妮、肖红将兰花送到大山床前,二人互寄了眼色,一前一后下得二楼来,在楼下的草地上聊天;她们知道,这段日子,兰花时好时坏,她多么需要一双温暖的双手照顾啊!

大山看见兰花大喊一声:“兰花,我的兰花啊!”说完,张开了双臂,他多么想飞奔过去,揽兰花入怀,好好亲一亲自己的心上人啊,可是,他的双脚,却疼得迈不出半步去,他只得睁着火辣辣的双眼,期盼着自己的心上人飞奔过来!

兰花看着大山,呆立良久,她的大眼睛里又一次涌流出一股热泪来。她一步步走到大山的身边,一头扑进大山的怀里,大声地痛哭起来。大山紧紧地抱着兰花,两颗心紧紧地挨在了一起,跳在了一起。

大山听见兰花哭,自己也哭了起来。良久,兰花才敲打着大山的脊背道:“大山哥,现在的兰花已经不是以前的兰花了,你还要兰花吗,你还要兰花吗!?”

大山咬着牙忍着背脊上的剧痛,他紧紧地搂着兰花,害怕心爱的人又一次离他而去,他哽吟道:“兰花,你怎么那样去想,你把我大山看成什么人了,无论你怎样,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不幸,就是有一天,天塌了下来,河里的水全干了,我也只爱你兰花一个人,爱你一辈子,以后,不要再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好吗!”

兰花道:“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你,那老虎到处都有爪牙,定是他的帮凶打了你,我不忍心,你大山因我兰花遭罪啊!”

大山道:“兰花,你大山哥什么都不怕,受这点罪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咱走得端行得正,我不信,这朗朗乾坤,就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去!”

兰花的泪花静静地顺着脸庞流淌,直滴在大山宽厚的背脊上:“大山哥,只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舍弃一个小小的兰花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求求你,咱不要去争了好吗,咱争不过恶人,还躲不过豺狼吗!?”

大山道:“兰花,这不是斗过斗不过的问题,人生一世,要活出个精气神来,如果人人遇到不正当的事情都不去争不去斗,那么,我们这个社会,我们这个国家不就成了坏人的天下了,只有人人去争人人去斗,人人去弘扬真善美,敢于抗争,敢于和一切坏人坏事去斗争,只有那样,正义之气才能弘扬,邪恶之气才能被压下去,社会才会进步,国家才有希望;兰花啊,你的这个案子你大哥是告定了,我大山就是拼个倾家荡产,也要闯出一片光明来,为你驱驱这层冤气,扬扬正气;况且,在你大哥的身边,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心人,如龙叔,黄小叶姐姐,壮壮和猴子,他们是社会的主流,都是正义的力量,有了他们的支持帮助,我不信,在这法治社会,我们就斗不过一个小小的无耻之徒,我一定要将这个丧尽天良的恶虎送进人民正义的法厅,让他得到应有的审判!”

兰花听着听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小起来。他推开大山,静静地为大山擦拭着脸侠上的泪滴:“大山哥,人家哭人家是女人,你还哭,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丢人不丢人!”

大山又一把将兰花揽进怀里:“兰花,哥哥想你,想你,想你啊!大山恨不得现在就去告那个千刀刮了的老虎,将他绳子依法,然后,哥哥马上就与你兰花妹子成亲,哥哥要让你给哥哥生个一儿一女,你愿意吗?!”

兰花道:“大山哥,兰花也想你啊,每天晚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想你,想着啥时候不分开那该多好,大山哥,将来,我们结婚后,妹妹要为你生一河滩的娃娃,到我们老的时候,儿女成群,那该多美呀!”

四天之后,大山可以直立行走;七天之后,大山可冲拳蹬腿打太极;八天之后,大山已经浑然成一个健全的人了。

第八天一大早,大山叫来壮壮、猴子道:“我们不能将有理弄成了无理,真理在我们这一方,我们要相信法律,相信政府!你们让肖红、二妮再辛苦辛苦,将兰花给哥照顾好,我们三人现在就去公安局!”

壮壮、猴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二人一拍即合。

大山、壮壮和猴子一时间来到新城区公安局,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胖子胡局长,圆脸,小眼,酒糟鼻,啤酒肚,让人想起了冬日里的圣诞老人。胡局长厚嘴唇里衔了一支熊猫香烟,眼睛眯成一条线,他听完了大山的讲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件事如果是真的,你放心,我们会一查到底,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你们先回,过两天通知你们!”

当大山他们刚刚离开,胡局长就急急地拨通了通天宾馆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郎经理的声音:“呵!胡局长,好久没见了,不见您大驾光临,老弟我可是想大哥了!”

胡局长吐着烟圈:“老弟,出事了,你说老虎也不长点记性,收敛点,女人嘛,到处都是,干嘛去霸王硬上弓呢!这下倒好,人家告你们合伙强奸罪,我可怎么办,我可得出警了!”说完,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胡局长,老虎有的是钱,他给你的好处已打入你老兄的账上了,那可是一个手掌啊,整整五十万呀!老兄,你那边可没有你老兄摆不平的事啊!”话筒里传来郎经理有点粗的喘气声和一个女子娇滴滴地浪笑。

胡局长将烟蒂重重地摁灭在烟灰缸里,他又续了一根,点燃了,长长地吸了一大口,两股烟的细流从酒糟鼻里流出来,又一点不剩地流进了那厚厚的唇齿之中:“老弟,这类案子多如牛毛,好办也好办,难办也难办,只是现在,有人已经给我透风,张律师出面了,那可是一块棘手的山芋啊,弄不好,烫了手,还要掉两颗牙!”胡局长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老兄,一百万摆平怎样,谁让咱们是兄弟呢,虎老板那边我给说说!”那边郎经理的出气声更粗了,同时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娇喘之声。

“老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风流不减当年啊!”胡局长怪笑了一声。

“我们宾馆才招了十几个川妹子,个个水灵得像花一样,有空老兄就过来,让您尝尝鲜,保证让老兄半年都不想吃肉肉!只怕你老兄来了就站不起来了,得有人抬着回去才行!”电话里传来了高高低低有节奏的声音,像狗吃然面一样响。

两天后,一辆警车将大山接到新城区公安局。胡局长挺着啤酒肚,远远地就向大山、壮壮和猴子招手,那双肥厚的手牵着大山来到招待大厅。又是递烟又是倒茶,完了,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深陷在大沙发里,眯着小眼道:“大山呀,自从你报案后,我们即刻出警,现在虎老板和黄婷婷已经收押,你们讲得也句句是实。只是,现在这种事,难办啊,虎老板风流,可谁见了美女子不动心啊,有句什么?嗷,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年轻人犯点错误很正常,虎老板也很后悔啊!你看看,一个响当当的民营企业家,为市上经济出过大力气的大人物,他也没脸见人呀,现在坐在班房里,不好受啊!”胡局长叹了一口气,“那个黄婷婷,好说,只要你大山一句话,你说开除,明天就打发她回老家。只是,虎老板这边,给兰花的损失,你看,十万元怎样?这是精神损失费,至于兰花的病,花多钱虎老板出多钱,虎老板是真后悔啊!”胡局长显出满脸的无奈来。

大山一句话也没说,示意壮壮、猴子走人。胡局长忙站起身来:“坐,坐下说,有事好商量,好商量!”他又一次猛吸了一口烟,伸出两个手指头来,“这样,二十万,二十万怎样?!”当他看到大山他们不说话的时候,就又多伸了一个手指头,“好吧!我将人情做到底,三十万,三十万元,钱到你们手我这在放人怎样?”胡局长看着大山,显出满脸的诚意。

大山静静地站了起来,他怒视着胡局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姓胡的,咱们法庭上见!”这几个字,字字像千斤重锤一样砸在胡局长的脑门上,他满脸青筋暴跳,看着大山他们一去不回的背影,一把又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大山,壮壮,猴子一行去找张青天,张青天正在翻阅《都市快报》,听了大山一行的汇报,张青天气得直直地站起身子来,一拳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张青天怒道:“这成了什么世道,看来这胡局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亲自为虎老板息事宁人,肯定是得到了不少好处,哼,三十万,好大的一笔款子啊!”

大山道:“我不相信,在这朗朗蓝天下,就没有一个告倒他的地方,不行,我们就去省中院告他,看他能将我们怎么样!?”

张青天道:“大山,当务之急,我们要准备第一手资料,那就是证据。我估计,虎老板有钱,有数不清的关系网,人家可能用钱下台,各个关卡都使了小费,灭了口信!”

壮壮道:“张律师说得对,看来,我们要将每一次的交锋话语留下来,得有录音设备!”

猴子道:“大山哥,我曾在电器商城见过,各种录音设备都有,我们这就去弄它一套来!”

张青天道:“不用了,我送你们一个!”说完,从后面的保险柜里找了半天,搜出一支录音笔来,笑道,“别看这一支小小的笔,它上面有一个录音设备,凭着这录音,我可为五六个底层苦难人伸张过正义啊!这个就送给你们了,希望能找到对我们有用的各种证据!”说完,他仔仔细细地给大山讲了录音笔的各种用法,完了,笑道,“大山啊,等我们有了第一手证据,我们就是走遍天下都不怕,怕就怕,他们会反咬一口,你说老虎强暴了你,证据呢,没有证据,谁给你讲这个理去!”

猴子道:“张青天老师说得对,我们现在就杀他一个回马枪,悄悄地将那狗日的胡局长的话录下来,特别是,他说的那三十万的话,这就是证据!”

张青天竖起了大拇指:“猴子讲的对,那就是证据,你们找,我这里也找,咱们双管齐下,几天后,直告到中院去,咱要扳就扳了他的虎牙,看他还能威风到几时,咱们还要注意胡局长,我估计,胡局长、郎经理、虎老板他们没一个是好东西,他们现在应该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大山道:“看来只有在中院解决问题了!”

张青天道:“我听说胡局长有个舅舅在中院,说不好,中院的事也不好做,就看他那个舅舅,是不是两袖清风正人君子!”

壮壮道:“大不了咱们再告到高院去,反正,公司的事情俺已经交给几个得力的徒弟,这一个月,大山哥走到那里,俺壮壮就跟到哪里,俺就不信,谁敢当着俺的面动大哥一下,俺这一身拳脚,可没有地方用用,这不打倒几个混混,这拳头都痒痒!”

猴子道:“别说了,壮壮,证据,证据,关键咱要有第一手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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