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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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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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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泪》连载

第一十八章 谋划

宣判的结果,让兰花、大山感到证据的重要性。多日来,他们几人苦思觅想,总是想不出一个好点子来。黄婷婷那里也找不到人,这样一来,该怎样打开局面,成了摆在兰花、大山面前的最重要的一件事。用张青天的话说,证据不力,一定要想法设法拿到铁的证据,才能将这些害人精一网打尽;另外,你们也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所谓的新城区人民法院,已经彻彻底底地变了质,他们不知道得了老虎的多少好处,所有的信息表明,他们的胳膊膀子都朝着老虎拧。这些日子,听说老虎又在那边露头了,而且扯高气扬,说什么他与兰花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全是诬告;还反咬一口,如大山再诬告,他还要告大山、兰花诬告之罪。听到这些,气得壮壮在地上团团转,他拎起一把斧头就要冲出去:“狗日的老虎,老子不找你的事,你还要反咬老子一口,这天下还有狗不吃屎的!”

猴子、大山一边一条胳膊按住了壮壮:“壮壮,咱不能将有理的事变成没理的事,你这样去一闹,反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反咬你扰乱了人家酒店正常的经营活动,到时候,我看第一个被抓起来的就是兄弟你了!”

猴子道:“大山哥说的是,那狗日的敢出来见日头,那他们一定安排好了,单等你上钩哩!他们条条道道都有人,我们不能让他们抓住任何把柄!”

壮壮重重地将斧子甩在地上,呆呆地对着墙角出着闷气。

兰花的眼泪一串串地向下流。想不到,想不到,自己被那老虎糟蹋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得到一个证据不足的结果,自己的委屈何时才能申诉,因为自己一个,让大山、猴子、壮壮还有那么多人为自己担惊受怕,忙前忙后,她于心不忍啊!她又一次想到那黄婷婷想到那老虎,心里一股无名之火向上涌,她知道,这辈子,如果不将老虎送进大牢,她兰花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何面目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多少次,她想过,自己活着个啥,还不如死了算了,但想到自己心爱的人,想到慈爱的老母亲和正在上学的弟弟,他们都需要她啊,都离不开她啊!

那天晚上,兰花做了个梦,梦见了自己的几个好姐妹,在春天里的一个桃园里赏桃花哩,她右手里拉着她最亲的一个小妹妹,她的小名叫毛毛。两年前,不知何事,毛毛离开了宾馆,后来她才知道,毛毛被一伙人给强奸了,她知道那伙人,与老虎有关,她恨死了那伙人,可她,她一个弱女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毛毛流泪。毛毛的离去,她难受了好些时日,但她又能为毛毛做些什么呢!?

半夜时分,兰花一骨碌爬了起来,嘴里喃喃道:“毛毛,对,找毛毛,毛毛,毛毛那里一定有许许多多说不完的委屈,这些委屈一定与那天杀的老虎有关,对对对,找毛毛,明天就去找,明天就去找!”

第二天一大早,二妮陪着兰花来到大山的办公室,正好大山猴子、壮壮几个人都在,兰花将自己梦中的事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猴子道:“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好,毛毛那边一定有戏,哪儿是突破口,不过,这段日子,在杨槐村周围,我发现了几名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一定是老虎那边的人,是在暗地里打探消息,我们一定要有好的对策才是!”

大山道:“猴子,我看这样行不,咱木工厂的刘师傅与我长得很像,让他穿上我的西服,九点钟,与猴子一起去老城,开龙叔的车子引开那些眼线,十点钟,我、壮壮和兰花坐村长的灰色小轿车,偷偷去找那位毛毛姑娘,壮壮现在就拨张律师的电话,让他坐出租车,在城墙东南角石狮子边见面!”

九点钟的时候,龙叔的红色车子慢悠悠地出现在杨槐坡的村口,几名鬼头鬼脑的人互相递了一下眼色,一起挤进路边的一辆白色小轿车。红色车子前边走,白色小轿车紧紧相随,一起向老城的城墙根开去。

壮壮拨了一下猴子的电话:“猴子,让刘师傅在老城里慢慢转悠,累死这帮王八羔子,下午回来见,俺请大伙一起吃老牛家羊肉泡馍!”

猴子道:“壮壮哥哥放心,这帮狗日的到了我手里,我猴子不是吃素的,不将他们玩眯瞪了,也要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壮壮回来向大山一汇报,大山拉了一把兰花的手:“兰花,上车,马上出发,去找毛毛姑娘,我们一定要将这条线索弄清楚,一定要挖出其中的大阴谋来!”

九点半的时候,大山、壮壮、兰花坐着村长的灰色小轿车飞也似地向老城东南角的石狮子开去。

开车的是李师傅,才从军队复员不久,过去开过大吊子车,穿行在川藏线上,开这种小轿车,对他来说像吃了碗燃面喝口面汤一样简单。左拐右拐,三十分钟后,小轿车噶的一声停在了石狮子脚下;不几分钟,从石狮子后边闪出一个人影来,壮壮喊了一声张律师,张青天抚了一下长胡子,笑呵呵地从后面上了小轿车。小轿车不算大,壮壮、李师傅坐前边,大山、张青天、兰花三人瘦小坐后边,按照兰花指引的方向,轿车向南一拐,朝着城南的方向驶去。

见到大山,张青天气得直咬牙:“大山,这个官司我拿不下来,我张青天这生算是白活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塞进大山的手里,“大山,你看看,这不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吗,这叫什么,花钱消灾,他们心虚着哩,这是第二封敲诈信,这就是证据,我们只要拿到更多的证据,直接告到老城中院去,这个案子就可能拿下来,我不相信,中院也被他们给买通了,这天下乌鸦真的就一般黑!”

壮壮拿了一瓶矿泉水塞到张律师手里:“张老前辈,喝水,这件案子俺不帮大哥和兰花嫂子打下来,俺壮壮这身功夫就算白学了,狗日的,晴天白日下,做出这样的黑心事来,不怕被响雷击成个树桩子。现在,还出来反咬一口,说什么诬告他们哩,嘿,成了啥咧,恶人先告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

张青天道:“大山,你没感到一审新城法院已被他们买通了,他们一定是得了某些好处,那胡局长一手遮天,再加上那虎老板挥金如土,这是典型的官匪勾结啊!我们要准备充足,表面我们偃旗息鼓,暗地里我们要团结一气,准备上中院,中院他胡局长虽有个亲舅舅,但他不至于一手遮天吧!”

大山道:“总之一句话,证据,今天我们去找那位叫毛毛的姑娘,她是一位像兰花一样的受害者,可怜的女孩子,可能就是被这几个害人精给糟蹋的!”

大山看着兰花,兰花的眼眶里浸满着泪花:“毛毛是我的一个好姐妹,小我一岁,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每年春天,她都要邀请我们几个好朋友,去他老家赏桃花,他家有七八亩桃园,每年桃子成熟的时候,她父母都要送一大筐熟透的桃子给我们吃,她一家都是极善良的好心人啊!”兰花喝了一口大山寄过来的矿泉水,“两年前的一天,毛毛突然说不干了,眼泪流得跟断线的珠子一个样,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美美地说了一个晚上的知心话。后来,她回了老家,帮父母务弄果园。再后来,听说她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老实人家!”兰花说完,眼泪又一次涌流出来,大山不住地用手绢为她擦拭着泪花。兰花哽吟道,“后来,后来,听说,听说,她原来是让那帮狗日的给糟蹋了,没有办法啊!……”兰花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轿车一直朝南飞驰,两个小时后,来到靠近一面大斜土坡的独家院落门前。院子门楼朝北,是一户独庄子,进了木删栏门楼,是一个小院子。小院里东西有几棵各色果树,南边是三间大瓦房,大瓦房靠左,打了一眼水井。院子正中,横着一个大石碾盘。

进了院子,兰花长长地喊了一声:“大叔、大妈在吗,我是兰花,来看望二老了!”说完,从大山手里接过两瓶白酒和一盒钟楼牌大蛋糕。

几个人进了院子,从三间大瓦房里慢慢走出一位拄着拐棍的老妇人,头发花白,五十上下,气色很不好,双目通红,她一边走一边喊,“谁来了,嗷嗷嗷嗷!”老妇人眯着眼看了半天,头摇得像拨浪鼓。

兰花走到老妇人面前,拉住老人的手,笑道:“大妈,你仔仔细细看看,好好看看,两年前,我同毛毛,还给你老过过生日哩!”

老妇人挠着头,睁大了双眼:“嗷,嗷嗷嗷,你看我这破记性,兰,兰花,你是兰花,我家毛毛天天念叨你哩!”说完,急着要去烧茶!

兰花拉过几条木凳子来,让老妇人和大伙围着大碾盘坐了,自己挽了袖子,去帮着打水煮茶。

大山道:“大妈,你家大叔呢?”

老妇人道:“他呀,一大早背了几个干馍馍进果园子去了,你看看你看看,我去年这腿脚还好好的,现在啊,这腿怎么就硬得跟个石头似的,腿腕子锥子扎了一样疼,我家毛毛好,前段时间从老城买了十来服中药,这才勉强下地。这不,身子不灵便,全靠人饲养哩,你说这人活着,跟根木头一个样,啥啥都干不成,这活着还有啥意思哩!”

壮壮去帮兰花烧水,兰花来到石碾盘前,一边为老妇人揉腿一边道:“大妈,什么都别怕,想开点,你虽生毛毛一个姑娘,你还有我们这一群孩子哩,我们会孝敬你老,你老想开点,人要好好地活着,无论是谁,这条命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你要为更多的人好好地活着!”

张青天道:“老人家,你就一个宝贝女儿!”

老妇人道:“快快别这样叫了,羞死我了,你老都满头白发,对于你,我还是个娃娃哩,老前辈高寿,你就叫俺苦妹子吧,二老死的早,后来,三十五岁,找了毛毛她爸,苦了一辈子,不争气,只生了毛毛一个丫头!”说完,又一阵打起咳嗽来。

壮壮提来一壶开水,又拿出几个大瓷碗来,每人倒了一大碗。

老妇人道:“兰花,进门大箱子上茉莉花大片子茶叶,去拿来,给大伙冲一冲,到了我这穷家,让大伙笑话了!”

大山打开录音笔,让兰花带着壮壮出门进园子去找毛毛他爸,自己和张大律师与老妇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张青天道:“苦妹子,毛毛姑娘,她现在在哪里!?”

老妇人低下头去,眼泪哗哗哗哗地往下流。半天,哽吟道:“别提了,毛毛也是苦命娃呀,嫁了西村的王聋子,耳背,大毛毛十来岁,娃不愿意,可两年前那件事,谁愿意要她,都说,都说俺娃,俺家毛毛是一个扫把星,我苦命的娃子啊!”说完,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大山塞给老妇人一块餐巾纸:“大妈,咱不哭,哭伤了身子,没人替咱受这份罪啊!大妈,你说的两年前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对毛毛,是多大地打击啊!”

妇人揉着双眼,哽吟道:“反正也没外人,我就好好地吐吐苦水,不然,我同我家毛毛,这会被憋死的!”

张青天将自己的矿泉水拧开了递与妇人,老妇人推开了,喝了一口石碾盘上大瓷碗里的茶水:“我来这个,劲道大。张老先生,大山,我家毛毛命苦啊,几年前,娃十五六岁,娃见我两口子辛苦,就不愿上学了,回家帮我们务农果园吧,又没力气,后来,十六岁那年,也就是前年,在一位亲戚地介绍下,在那家通天宾馆做了服务员。第一年还好,又是给我俩买衣服又是买鞋子,也挣了一两万元辛苦钱,她包在一起交给我,全舍不得花,让我存在银行里,说给我们俩养老用。多好的一个娃子啊,我们俩也商量好了,一个女子就一个女子,将来找一个上门女婿,这一家子不也有个过活。可第二年,娃回家几次,我看气色不太对,你硬问,她就是不说,你看急人不急人。后来,那年夏天,那家宾馆姓郎的经理,还有公安局那位姓胡的,他们开着车拉着我家毛毛,一起来到我们家,他们给我们撩了十万块钱,说,让我们不要告,如在告,不光那十万元钱得不到手,这一家人的性命都在他们那位虎老板的手上攥着哩。还说,那位虎老板与我家毛毛好了,还说什么,这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虎老板是什么人物,上到北京中央,下到全国各地的地方官员,没有他不认识的,你们别丢了姑娘又丢钱啊。这与谁过不去都行,可千万别与钱过不去啊!”

老妇人继续道:“那年整整一个下半年,我们一家连园子里的活都荒废了,一家人整日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再后来,那虎老板又带了一群戴墨镜的手持木棍大刀的混混,来过几次,见我们不再有告的意思了,就此罢手。这不,都一两年了,连个人影都没来过。”

老妇人揉着眼睛:“那天晚上,在我同他爸地一再追问下,毛毛终于开了口,她说,她想死,但想到二老,又死不成,还没行孝啊,唉,我苦命的娃子啊!”

“我娃说,那三个恶棍,胡局长,虎老板,还有那个郎经理,三个人下药强奸了她,后来又多次强暴她,你说,说,他们这样一手遮天,我们这样一个穷人家,能有啥办法呀,这要告,又向谁告,这要诉,又该向谁去诉啊,天理不公啊!更为可悲的是,我家毛毛经那事后,失去了生育能力,乡里谣言四起,谁还愿意娶我家毛毛啊,更何况是上门哩,都背地里说我家毛毛是扫把星,生不得孩子,要断后的。弄得毛毛整日不敢见人,眼泪老挂在脸上。唉,有啥法子啊!要知道这样,别说每年挣一两万元,就是给俺十万一百万,我们也不会让毛毛跳那火坑啊!”

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壮壮扛着铁锨,兰花背着一个大背笼,中间夹着毛毛的父亲宋强,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院子来。

一时间几个人坐定,大山示意壮壮和李师傅开车去附近镇子买点酒、菜、米饭、包子回来,大山、李师傅走后,剩下几个人又聊了起来。

宋强望了一眼苦妹子:“你,你是不是和客人聊咱毛毛咧!”

苦妹子低着头,眼泪长刷刷的。

宋强摸了一把头上的乱发道:“聊聊就聊聊,我不信,这口气还不让人出了!”

大山道:“大叔,大妈,你看看,我们这一群人来干啥来了,我们是来为你们申冤来了,我们不能吃了亏让人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现在,现在是新社会,不是旧社会,没有穷人过的好日子!”

大山看了看兰花。

兰花道:“大妈,大叔,站在你面前的兰花也是一个苦命人,那可恶的老虎,也强奸了我兰花,这辈子,我兰花与他们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替姐妹们出出这口恶气。”

大山道:“大叔,大妈,你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老城著名的大律师张青天老先生,他可是办了数百起大案子的高人啊,有了他的帮助,我们万众一心,我们还有杨槐坡的数百位村民,还有黄小叶大姐以及龙叔等人的鼎力相助,如果再有你们的大力支持和配合,我们一定会拔掉虎老板、郎经理和胡局长这几颗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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