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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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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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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泪》连载

第一十六章 对策

大山铁了心要为自己伸张正义,让兰花满心感激。但想到虎老板财大业大背景深厚,尤其大山遭绑架白白挨打,又让兰花的心一阵阵直跳;大山同猴子、壮壮去新城区公安局报案,兰花拉了二妮和肖红,急急来找龙叔,讲了大山他们的情况。

兰花道:“龙叔,你是这老城土生土长的人,人缘又好,交往又广,你看,大山这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再遭什么黑手,为了我兰花一个弱女子,我该怎样面对他的家人。再说,人家在暗处,咱们在明处,这可怎样让人心安啊!?”

龙叔道:“兰花,你这几天好好在这儿养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的情况也很不稳定。兰花,你放心,我马上就联系村长,让他私下再安排几个后生,暗地里保护大山他们的安全。另外,我已给几个熟知的搞武术的朋友打过电话,让他们也分组行动,以防不测。兰花,你不用操心,我不信,这新社会,好人还能被坏人给逼疯咧,我们要相信,邪不压正!”

二妮道:“龙叔,兰花姐昨晚一直在做恶梦,她说,她梦见虎老板带了一群人到处寻找大山哥,大山哥浑身是血,壮壮被打成残疾,猴子被拧着耳朵,用刀子在额头上划口子!”

龙叔道:“二妮,这段日子,你同肖红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兰花,你龙叔不是孙猴子,有通天的变化,但你龙叔也不是孬种,是非黑白也分得清,好人坏人心里跟明镜一样。你们女人的事干好了,就是大力支持大山,我们男人一定会干好我们该干的事。你们放心,谁人再敢动大山、猴子、壮壮一根汗毛,我龙叔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扒下他狗娘养的一层狼皮来!”

是一轮明月当空,兰花趴在窗前,望着梧桐树梢上的月儿流着泪花。

大山他们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他们现在在哪里,是否有人在背后紧紧地盯着他们,用石块、木棒对着他们。兰花的心又一次悬在了嗓子眼。这一天,她不知跑到厂部多少次,跑到杨槐坡大马路边东西南北张望了多少次,她多么希望看见大山他们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地回家来,完完整整地回来。

看到兰花抹泪儿,二妮和肖红也抹起泪花来,一时之间,三个女人都哭得像泪人儿一样。

肖红道:“行了,行了,别哭了,别哭了,哭也哭不出个好果子来!”说完,她第一个停了下来,瞪着大眼睛道,“要不我给你俩讲个故事听听!”

二妮道:“行了,行了,你还不是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肖红道:“什么呀,二妮,别门缝里看人行不行,这个故事可感人了,是俺前天看的《故事会》里的头一个!”

兰花道:“二位妹子,别吵了行不,我求求你们了,让我好好静一静,让我静一静,大山他们,你们看看,都十二点了,还没回来,现在吃没吃饭,是寒是暖!?”

肖红道:“兰花姐,别再操他们心了,他们几个人在一起,龙叔又暗地里派了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兰花苦笑道:“不出事好,不出事好,好好,好!”

第二天一大早,大山,猴子,壮壮起得很早,大家急忙安顿好公司里的事,直直地登上去老城新城公安局的公交车。

九点多钟,三人一行又一次来到胡局长办公室。

胡局长斜倒在牛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美美地品着一杯铁观音茶。见到大山几个人,急急站起身来打招呼,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浓茶:“大山啊,年轻人,在这个世界里闯世界不容易,这个大哥我是过来人,明明白白,你说那种事,谁见过,谁是谁非,这个确实不好说啊!?”

壮壮紧紧地攥着拳头,他真想一拳打上去,打歪胡局长的酒糟鼻子,再看着他圆脸下的大嘴巴里能吐出几颗人牙来。但又想了想大山哥,他强压了压满腔的怒火,恶狠狠地撇了一眼胡局长。

“请坐请坐,几位兄弟,喝茶喝茶,哥才泼的铁观音,味道美的很,昨天一位朋友送的,好茶好茶啊!你们的到来,这也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知道,你们想通了,一句话,你们说怎样摆平那件事,至于钱吗,好说好说!大山啊,别想不通了,这都什么朝代了,给三十万,已经不少了!”胡局长的脸上堆满了假笑,他又一次打量着大山的脸色。

大山望着茶地上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他看了看天花板,一串精美的水晶花灯上,几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于花丛之中,唉,这么精美的作品,怎么出现在这种人品的天花板上。他想,这真是丑恶的灵魂深处,也有一颗善意的东西在。

胡局长看了看大山,又看了看猴子,低声道:“猴子,要不你看看,你们农村人进城打拼也不容易,你们商量商量,五十万、六十万,或者七十万,我这个人情做到底,咱们私了,这样大家都能睡个安稳觉,说白了,以后就是朋友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大山看了看壮壮和猴子,一句话没有说,又回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几只蝴蝶。

胡局长眼珠子一转,又道:“要不,嗷,我们公安局后院有两栋楼房才竣工,马上就要招标装修,如果这件事能成,这工程我拍板让你们三兄弟装修了,分文不取,分文不取,怎样!?”说完,他急急地看着大山的表情,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道,“大山,你们能来,说明这事有商量的余地!这样,其他人不管,看在老哥的面子上,你来个一口价,这事,我替虎老板做主了,兄弟们看咋样,以后,在老城这地方混,少不了磕磕拌拌,以后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凭大哥的神通,会给你们抹平了,说不准以后,咱们兄弟还真能成一家人哩,到那时,咱们可是诸侯一方,大山,壮壮,猴子,你们看这样行不?”说完,胡局长摸着脑门,又望了一眼壮壮。

壮壮轻轻地拉了一把大山。

大山直直地站了起来,望着茶地上的茶杯道:“好茶啊好茶,说完了,胡局长!”说完,直直地望着胡局长。

胡局长笑道:“说,说什么完了!?”

大山道:“说完了好啊,说完了好啊,多谢胡局长美意,他老虎钱再多,你们自己留着,我们虽然穷,但挣得都是掏心窝子的血汗钱,壮壮,猴子,走走走,我们走人!”说完,一仰脖子,哈哈大笑一声,直直地走出门去。

猴子、壮壮斜瞪了一眼胡局长道:“哼,胡局长,后会有期!”

胡局长拉住猴子的手:“猴子猴子,你看,一百万行不!?”

猴子甩开袖子,冷笑道:“一百万,一千万也不行,我问你,一千万能买来清白吗,能买来一颗清清纯纯的女儿身吗!”

壮壮道:“胡局长,你能让你女儿陪我壮壮睡一个晚上吗,不能的话,免谈!”

胡局长看着三个人的身影,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大山的笑声在大厅里回荡了半天,他长长地陷进沙发里,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良久,他又从笑声里听出几丝不对头来,直直地将才吸了一半的红塔山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又急急地拉过座机来,快速地拨通了老虎的电话。

老虎老老实实地躲在黄婷婷为他安排的一间地下室里,白天有婷婷安排人送饭,晚上,他才能偷偷地遛出来,打的到婷婷的屋子里去爽快一两次。这段时日,按照胡局长的要求,就是将事情拿捏的越严实越好,最好不要轻易露头,城里的农民工满天飞,人多嘴杂,说不准被那个事多的发现了,告到大山哪里去,那大山,壮壮可不一把抓了扭送到公安局去,那将多难办啊!只有老老实实地躲起来,时日一长,事情也许朝着有利的一方发展,自己的几百万不是在哪里白扔,那可是变黑为白的东西啊!躲就躲吧,谁让自己那样偷腥呢,那么多的美女子都过了手,我就不信这一个兰花花,就过不了这一关,还能翻到天上去。

老虎望着天花板,哼,兰花呀兰花,你可将老子整苦了,为了一个晚上的风光韵致,老子这可要熬多少夜的地下日月啊!婷婷那边,还得应付着,一来,她是我老虎的眼线,二来可以为我送饭,三嘛,老子憋坏了也有个偷腥的地儿不是,虽然,对于婷婷,老子已经腻味了,放平时,老子一定去宾馆要他几个花儿一样的甜妹子,好好风流一回,可不行啊,这不有人要告老子吗,想到这里,老虎重重地砸了一拳床板,一只小花猫不知什么时候躲在床下,这时箭一般地向门口穿去。老虎刚要朝外看,电话铃响了起来,他一眼看见是胡局长的电话,就急急地抓了起来:“胡老弟,你可什么时候让我走出去,大哥我是实实不想再呆在这鬼地方了!”

胡局长压低了嗓门道:“虎哥,你看你看,你是干大事的人,怎能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啊,那句什么话来着,嗷,嗷,宰相的肚里能撑船,我这还不是为你忙活,我本想,你大哥烧点小钱,我这里压压,时日一长,这事也就慢慢抹平了,不就是睡了一觉吗,这叫有情人,啥时代了,谁睡谁呀,那大山给点好处走人,我也就清静了,你大哥也可以大摇大摆地在这老城里转悠,可是,人家不给咱们这个机会呀!”

“怎么不行,他大山不就是一个土得掉渣渣的农民工吗,我不信,他黑白不分软硬不吃!”虎老板大声喊。

“低声点低声点!”胡局长道,“大哥呀,你不知道,这大山,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山问题,据我的眼线了解,那他妈的就是一个小团队,你想想,大山在明处,他手下的壮壮,那可是一个武林高手,少林寺出来的,他现在与大山形影不离,这还不要紧,这大山后面还有一个最难缠的人,你知道是谁不,他就是杨槐坡的老书记,人称龙叔的韩长林,这人在老城一带很有影响,黑白两道都有来路,我们对他可要另眼相待,他还暗地里安排了一些人保护大山,这个人可是个大钉子啊!”

“再加一百万,老弟打点一下,老子认了,只要能抹平这件事。”虎老板道。

“还有一个难缠的主儿,那就是老城著名大律师张青天,这个人在老城律师界是一大权威,一生办过数百件大官司,人送外号包青天,据底线透露,大山他们已经与这位大神勾搭在一起,看来这件事儿是越来越棘手了,所以,虎哥你还得好好藏着掖着,我们抓不到人,他们找不到人,咱们慢慢运作,好事多磨,也许有一天,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正是虎兄要的好结果吗!?”

“什么,包青天,张青天,这什么时候又蹦出来个怪老头,反正,老弟,咱兄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咱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知道,在这老城,没有你老弟办不成的事,钱这玩意,不成事,老弟,还是那句话,你办事我放心,越快越好,快刀斩乱麻吗!”虎老板长长地吸了一口烟。

“虎兄,你实在憋得难受,过一半天,老弟警车开道接你去一个好地方,让你见一位绝世女子,好好地换一下水,我告诉你,那个妙啊,叫什么,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哈哈哈哈!”胡局长轻声地咧着嘴笑。

“当真,那好事,明晚行不?!”虎老板急不可耐。

“不行不行,等过了这阵子,你不看看,火已经烧到了眉毛稍,大山兄弟三人刚刚从我这里走,我给一百万了结此事都不行,看来,他们是想将事往大整,这样一来,咱兄弟与那帮穷小子的斗法真要开始了!”胡局长道。

“你老弟是如来佛,那帮穷小子能折腾到哪里去,咱先让几个小子在那里蹦着,等他们折腾困了累了,咱们再一个一个收拾,我相信老弟,他大山就是孙猴子红孩儿,也蹦不出你如来的手心去,有朝一日,你大手一翻,五行大山将那帮穷小子全他妈的给我埋了!”虎老板道。

“那我可要破费了!”胡局长冷笑道。

“老弟放心,放一万条心,我老虎的十几个各大企业,包括老母夜叉死婆娘管的,百分之十的股分归老弟,兰花这妞的事,你只要给大哥抹平了,该怎样就怎样,明天,我让母夜叉先打五百万,老弟看怎样!”

“五百万,那嫂子不会怀疑我!?”胡局长挠着头。

“她敢,我就说与一家公司合作,正在开发一个新项目!”老虎道。

“高,高,高,就是高,仗义,仗义,接下来看老弟的吧,我就不信,在老城这地盘上,有几只敢与老子作对的猴子,看老子怎样一个一个碾死他!”胡局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郎经理这几天一浪一浪地做恶梦,他的整个人也隔天地更加消瘦起来。他频繁地向各类专家医生要了许多所谓的秘方,又吃了几大罐子各类的中药西药,药盒子摆了一大堆,就是不见效。他知道,自己的病根子是兰花。他原以为,兰花这事,过几天就会慢慢过去,有胡局长在那里运作掌控着,大山那帮小子得点好处,这事也就尘埃落定了。可是,他的眼线一天天传来的消息,让他如坐针毡,他先是听说大山报案的事,觉得没有什么新鲜,只是淡淡一笑。后又传出个韩长林龙叔来,他开始心头一紧,挠了挠头。再后来听说张青天插手此事,他的心一下子悬在了嗓子眼。再后来又听说大山身后还有《老城日报》几位记者,还有市级女企业家黄小叶,他就再也坐不住了,这还了得,如果这帮人一得势,兰花的事一定会翻个底朝天,那虎老板就保不住,老虎一落马,胡局长还能逃过这一劫吗,胡局长如果逃不过,那自己,自己与胡局长、虎老板干的那几件带色的事,那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每天晚上,每每闭上双眼,郎经理就会梦见兰花和大山,兰花拿着绳子,大山牵着绳子的另一头,他们在一个劲地追他,追呀追呀,直直地将他逼上一座万丈悬崖边上,他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额头上挂满豆大的汗珠子。有时,他会梦见,被他强奸过的五名少女,变成了一个个厉鬼,跳着笑着披头散发漫野找他索命,他朝东边跑,东边有悬崖当道,他朝西边跑,西边有长河拦路,他朝南边走,南边有恶虎出没,他朝北边跑,北边有巨鹰探爪,他只能整夜整夜地坐着,呆呆地坐着。

忽然,他身边的电话一个劲地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公安来抓他。他用力地眨眨眼,这才回过神来,他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话筒,强打起精神来,“那,那,那里,有治失眠的好方子吗!?”

“什么方子不方子,老弟啊,我是你胡大哥胡局长!”话筒里传来嗤嗤嗤嗤的笑声来。

郎经理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枝头上一张大蛛网上的三个大蜘蛛:“胡哥呀,我还以为是谁呢,你这几天死那去了,怎么没有半点消息啊,兰花那事,抹弄得怎么样!?”

“哈哈哈哈,你要什么方子,怎么,肾亏了,得病了,什么病,是不是又想哪位红颜祸水了,你你你,身在美女堆,能不肾亏吗,你你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怎样,你身边那位蓝儿,四川那位妹子,啥时给大哥介绍介绍,那女子,水灵,大哥一见就流口水啊!”胡局长流着长长的哈喇子。

郎经理道:“大哥,实话对我说,兰花那事怎样,我可听说了,又是张青天又是韩什么的,这群人可个个都是人精啊,如果让他们将事情做大了,有朝一日会砸了咱们弟兄的锅台的。如果有一天,上了报纸,这事你我可怎么办!?这大火已经燃到了眉毛根,大哥你怎么还不着急哩!”

“低声点低声点,老弟,我说你同老虎怎就一个熊相,人家八字还没见一瞥哩,你就吓得尿裤子了,这不,官司还没上公堂哩,怕个啥,我可告诉老弟,你大哥在这老城可不是吓大的,能整倒你大哥的人还没出生哩。别说咱这新城区人民法院,就是告到老城中级人民法院,老子也有办法将案子压下来。”胡局长不紧不慢道。

胡局长见话筒那边没了音,又说道,“老弟呀,我这不也正向你老弟讨讨办法,人常道,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我刚才与虎兄通过电话,咱不差钱,现在,虎兄不宜出面,大权交咱兄弟俩了,大哥向你讨教讨教,你看怎么办合适!”

郎经理又挠挠脑门:“胡兄,关键是两个人,一个是韩长林,另一个是张青天,你若将这两个人拿下,那大山失去了左膀右臂,那几个小记者,还不是谁给钱多跟谁干,那好说!”

“一百万能拿下不!”

“一百万,二百万能搞定算是烧了高香,尤其那位姓韩的,人家不差钱!”

“我用二百万去砸那姓韩的,一百万砸那张青天,我不信,有钱不能让鬼推磨!?”

“光有钱不行啊,老兄!”“你啥意思?”

“要智取,不能力夺!”

“老弟意思?”

“是这样,我派人去搜集张青天和韩长林的资料,不信找不到他们的破绽,等我们拿到杀手锏,我不信将他俩个打不倒!”

“高,高,就是高,借力打力,小弟是技高一筹啊!”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这跑腿人的小费?”

“毛毛雨毛毛雨啦,明个,我明天先给老弟帐上打五十万先用着,以后不够直说,谁让咱们兄弟一场哩!”

“那小兰妹子,疼人的心肝肝,哈哈哈哈!?”

“大哥,过了这阵子,那还不是你大哥嘴边的鲜肉肉吗,兰花这事烧心啊,等这事一完,别说一个小兰,弟给咱从新选一批服务员,这么高的工资待遇,在老城,那美女还不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向咱哥们的被窝里钻哩!”

“受不了受不了,有你老弟这句话,一月一个就行了,多了,咱身子骨招架不住!”

“那好,咱们双管齐下,每晚一通话!”

“好好好,咱兄弟这两张大网一撒,我看他还有什么神鸟逮不住!”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兰花一骨碌从睡梦里爬了起来,她再也睡不着觉,想着自己童年被拐,后又进城务工,先是郎经理不断骚扰,后又遭好友婷婷出卖,被该死的老虎糟蹋,她又想着家中的母亲和在读初中的弟弟,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滴落下来。她看了看身边的二妮和肖红,二人睡得正香,二妮正咧着大嘴打着鼾声,肖红的半条长腿伸出了被子,她侧身而卧,怀里紧紧地抱着个大枕头。

兰花为肖红盖好被子,她轻声地来到窗前。这段时日,为了自己,可多为难了二妮和肖红,二妮整天跑上跑下买菜做饭,而肖红,所有人的衣服被褥都要她一手打理,还要陪着兰花拉拉话。唉,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自己活着连累了那么多人,大山、猴子、壮壮放下公司在外奔波,龙叔一家人也跟着担惊受怕,自己还不如一死算了,这样一了百了。可她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自己死了倒痛快,可以后,母亲靠谁养老,弟弟靠谁供给上学,如果自己一倒,母亲肯定第一个先倒下来,那样,弟弟也只有休学打工了。那对于弟弟来说,这个学业优异的孩子,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可自己活着,这可该怎么活啊。就是大山哥不嫌弃自己,别人哩,自己生活在人群之中,别人该怎么看你,将来有了孩子,别人在背后该说多少风凉话呀?自己早晚不被那些风言风语活活淹死。对于性格硬朗的自己来说,那些风言风语,就像无数根钢针在扎着自己的心,自己就是再刚强,又能够坚持站立多少日子呢。想到这里,兰花的眼泪又一次涌流出来。

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东边的高楼檐角上,真快啊,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圆人团圆,而自己的亲人呢,你们现在正在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兰花又一次想到母亲,头发花白的母亲啊,这时也许正坐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坐在弟弟的大木床边,正在为弟弟缝制褂子上的大洞哩。或者,正在为自己的女儿兰花纳制一双双绣花的布鞋。母亲的手巧,做得一手好鞋。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每每穿着母亲做的布鞋的时候,就有一种自豪感和满足感,因为,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招来无数双羡慕的目光和漫天的赞美之声。母亲的布鞋针脚密实,线路匀称,穿在脚上不大不小,又透气又不捂脚,绣花又考究,她记得她最爱穿母亲绣喜鹊的那双布鞋,两只喜鹊左右合鸣,枝头红梅花开,喜鹊闹梅,多喜庆啊!想到这里,她的眼前又幻化出母亲慈祥的笑脸来。她急急伸出手去,甜甜地喊了声妈,可什么也没有摸到,她一下子又失落起来,呆呆地望着那金饼一样的明月。

这时,明月里忽然又跳出大山来,兰花的嘴角荡起一丝笑意,大山哥,大山哥,你个傻小子,你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要为我去打官司,你可知道,老虎是怎样的心狠手毒之人,郎经理又是怎样的蛇蝎虎狼之辈,你要告倒这帮人,就凭我们这些进城打工的穷苦人来说,那将是多么艰难的事啊!某种程度来说,这就是搬起梯子去摘天上的星星啊!兰花又一次想起大山救自己的情景来,两人怎样互相爱慕,又怎样互通书信诗歌表白,并最后深深地爱上对方。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这是在苦难之中,是在相互帮扶之中建立起来的一种伟大的真爱啊!

兰花又一次望着明月,在那明月之中,她仿佛看见了故乡双龙寺里的千手观音菩萨,她双手合十对着那菩萨,菩萨啊菩萨,你有数不清的智慧,你有一千多双手臂,你路路畅通法力无边,你可要保佑我兰花呀,保佑我的母亲长命百岁,福寿延年;保佑我的弟弟学业有成,健健康康;保佑大山哥一路顺畅,早日为兰花洗刷不平;保佑我的姐妹们和所有的工友们平平安安,幸福美满。

兰花闭目合十,一句句祈祷着祈祷着,她不知道,自己将那些暖心窝子的话说了多少遍。直到二妮起夜的时候,她才发现窗角下兰花眼角溢满了晶莹的泪花,双膝长长地跪在地上已经不能站立起来。

二妮唤来肖红,两人一边一个架起兰花放到床上,又是揉腿又是说好话又是唱小曲,这才让兰花平静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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