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多周过去,杨槐坡上的槐树林已经生出了一大疙瘩一大疙瘩白花花的杨槐花,贪嘴的一些后生开始用长竹竿去挽摘那些花儿,弄得满树上的蜂蝶嗡嗡地嘶鸣。
壮壮告诉大山,这两天那些盯哨的狗腿子放松了警惕,有几个整日无聊,坐在马路边的石阶上玩起了扑克牌。这时去找寻那七女无疑是最好的时机。第一,那些盯哨的没了惊觉。第二,这正是农闲时月,那些农村的老人妇女,一般都在家闲着,这时好找线索。正好壮壮、兰花与那刘大记者联系过,这几天大家都能抽出时间来。于是,大伙商定,依然用金蝉脱壳之计,让那与大山生得极像的后生穿戴整齐了,去街边溜达一大圈,吸引开那帮狗东西的眼;然后,猴子开车,拉上大山、壮壮、兰花,从洋槐坡后边的一条小土路,人不知鬼不觉地拐上官道,到《老城日报》社门口去接了刘大记者,再到雁塔路边上去接毛毛,最后,在毛毛和刘大记者地指引下,去找寻那两年前的七女。
第二天,壮壮一大早就去买了几笼大包子,七八杯各色豆浆,猴子、二妮几个人围在一起又吃又喝。这时,壮壮找的假大山已经来到,他穿上了大山笔挺的灰色西服,在二妮和几名工人的簇拥下,向洋槐坡村东边的大转盘走去。
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假大山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住了几个眼线的注意,那边刚走出一百多米,这边猴子的面包车迅速地从厂子后边的停车棚里开了出来。换了便装的大山、兰花、壮壮一起挤进了面包车,猴子一踩油门,车子箭一般地穿出了厂子的大铁门,向左一拐,七扭八拐,穿过村子北边的几条小巷,飞上了一条通往老城的小土路。
八点半的时候,面包车已经开到了 《老城日报》社门前,刘大记者从大门后闪了出来,满脸堆笑。大山伸手与刘大记者紧紧握了。然后,刘大记者挤进了驾驶室的副座上。
九点钟的时候,面包车出现在老城城南边的雁塔路站牌子前,毛毛已经早早就等在那里,见了兰花,两人分外亲热,又是握手又是拥抱,亲得像一对亲姐妹似的。毛毛挤在兰花的身边,大山只好从后排移坐到中排,与壮壮挤在了一起。
几个人行程上百里,先后跑了五村三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取得了七女及家属地大力支持,得到了第一手最宝贵的资料。更为幸运的是,那七女所在村的村民,群情激昂,集体发声,并一一在千人控诉状上按了手印,并答应,在开庭的那一天,愿全体出庭作证,他们要看看,那帮坏蛋怎样唱双簧,怎样在法官面前将黑的说成是白的。
第三天中午,大山几人完成了使命,面包车轻快地行驶在回杨槐坡的乡村公路上。
刘大记者咬着牙:“狗日的,果然是做了手脚,竟然让黑社会施压,又用一两万元的小钱,就将那七女的父母收买,你们看气人不气人,这帮老实善良的人,收了这几个小钱,就选择忍气吞声,活生生的将这天大的冤情咽在了肚子里!”
大山道:“七女苦啊,你们想想,那个叫瓜女的小丫头,才仅仅十六岁,她不堪忍受委屈,回家中午后跳井身亡。杏花和月儿,如今闹着神经病,在村子里东西村乱跑,见人就知道傻傻地笑,这不一辈子就这样给毁了。菊花、春杏、柳妹和春桃,她们与毛毛一个样,一个个下嫁给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这心中的苦楚有谁能知!”
毛毛道:“大山哥,兰花姐,这次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告到底,我不信,这人间就没正义二字。退一万步,如若不成功,我毛毛下辈子为鬼为妖,也不会放过这几个害人精!”
壮壮牙齿咬得咯咯响:“现在是新社会,如果在旧社会,俺壮壮早已单枪匹马,先宰了这几个害人虫再说,俺要将他们的人头一个个挂在老城的城门上,俺要让全城的人都看看,这人作恶,不可活,出了这口气,就是枪毙了俺壮壮,那俺也会笑傲九泉了!”
兰花的眼眶里含满了泪花,她紧紧地搂着毛毛:“毛毛,你说得对,大姐与你们站在一起,从今以后,永永远远地站在一起。这次,有这么多的人为我们作证,这个官司,我们打定了,没有结果,我兰花死不瞑目!”
刘大记者道:“我今天回去就写稿子,一周之后就让稿子上《老城日报》,我要将七女的真人真事展示给大家,让更多的人都知道七女的冤情,这也是弘扬社会正能量,我要看看,他们这些人能把我怎么样?!”
大山道:“刘大记者,好样的,你那里一曝光,我这里立即上法庭,这次,这么多人证物证,我要看看,他们该怎么去打压!?”
壮壮道:“好样的,刘大记者,不过,你可要小心一点,小心被这帮人反咬一大口,这帮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大山道:“我就被反咬过一次,他们与黑社会勾结,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刘记者,要不要,先住在我们那里,我们人多,又有那么多朋友支持!”
兰花道:“刘大记者,我为你的事迹和精神所感动,这么多年来,你刘大记者是用心为老百姓歌唱的人,你凭的是一个记者所应有的一颗真心和良知!”
刘大记者一抱拳:“小妹子过奖了,这些都是我们这些记者应该有的,你们大家想想,记者这一行是党和人民的口舌,如果大家都不敢讲真话讲实话,那社会风气怎么会好转,风气不正,那样,国家还有什么希望。现在,我们国家正处在改革开放的一个关键期,绝大多数人是有良知的,是社会的正能量,只要这些正能量手拉手心连心,那么,我们的中国梦大业一定能够早日实现!”
刘大记者话音未落,壮壮首先鼓起掌来,一时间,小面包里人声欢笑,掌声连天。
半夜两点钟,婷婷忽然被一个噩梦吓醒,她颤兢兢地打开房间所有的灯,呆呆地坐在大床上抱着枕头出神。
她回想着梦中的一切,心事重重,就再也睡不着觉。她又一次一遍一遍地回想着梦中的一切,她梦见,公安机关满山遍野,将虎老板五花大绑,扭进了公安局。他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房子里,后来,虎老板幻化成一只白额大虎,张开大血口向她猛扑过来,一边扑一边还哈哈大笑:“婷婷,婷婷啊,我老虎下了大狱,你这个狐狸精能脱得了干系,我是强奸了那兰花妹子,可你,你这个兰花的好朋友,你可是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迷药的那个人啊!哈哈哈哈,婷婷,妹子,宝贝疙瘩,你是在兰花的茶水里下迷药的那个妹子啊!”
婷婷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自己与虎老板这几个月的生活,可以说,自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坏女人,为了金钱出卖朋友和肉体的女人。在这半年里,她从老虎哪里得到了一套精装修的房子,一辆车子。虽然房子不是最大,车子不是最好,但在老城里,她却是真真正正地成为这老城的一位小主人,成为这老城里大千世界的一部分,同那些城里人一样,享受着生活应该给与自己的一切自由和空气。可以说,这老城里人有的,她都有了,这老城里人没有的,她也已经有了。现在,她还为二老盖起了两层楼的小洋房,而这一切所得,都是她用出卖朋友和肉体得到的,这一点,他婷婷心知肚明。她不想老虎出什么事,她知道在女人之中,自己最多也只能算得上个中等,相貌一般,心计平平,要说有什么优点可言,那大概就是撒娇了。这一点,也是她打败老虎让他舍不得立即分开的一大利器。
婷婷知道,男人都喜欢美女,特别是老虎,更是贪得无厌,自己终有一天,会被他老虎像揉碎的一块土疙瘩一样吹散在秋风里,只是,她不想这一天来得更早。可是,婷婷有一种预感,她隐隐感到,这一天正在快快地向她走来走来。
这段日子,虎老板好久不见人影,打过数不清的电话也不回。而她,想再次回到通天宾馆,可是,自己的那些姐妹们会以怎样的眼光去看她,就是她们表面上不说,这心里早已像防贼一样防着她,那将是怎样让人难堪的局面啊!
婷婷一次次的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兰花,她多次想到去向兰花姐道歉认错,可如果这样做了,这不明明向兰花、大山他们供出了真相,那老虎还能放过自己吗。那样,自己两头就都不是人了。一旦得罪了老虎,自己以后向谁伸手要钱?现在,老虎虽然给的越来越少,那也足足够自己的各类生活开销;另一边得罪了兰花更可怕,如果道歉,大山他们会紧紧抓住老虎和自己的把柄,告到法庭上去,那自己的下半辈子,哪怕坐几年大牢,那在姐妹们和乡亲们眼里,自己就彻彻底底的没脸见人了。
可她又一天天的后怕,怕老虎有一天翻船了反咬自己一大口。从姐妹那里她知道,老虎的手上可能有许许多多不光彩的事,有几宗大案子,如果那些案子有一件露馅了,那她也就彻彻底底的完了,老虎一落水,他一定会反打一耙,那时,自己不死也会落得个半身残废。
婷婷越想越怕,但又不能不想,她每天睡觉之前,都将所有的窗门关得紧紧的,任何的一些小小的动静都会让她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最近的幻觉怎么越来越反常起来,比起现在,她忽然觉得,那些与姐妹们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那时,虽然大家挣得不多,但是,大家互帮互学,快快乐乐,嘻嘻哈哈,那时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偶尔,大伙还会三五成群地唱唱歌跳跳舞,朗诵朗诵诗歌,谈谈自己的一些小小的梦想,讨论讨论彼此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那是多么自由、轻松和快乐的生活啊!
现在,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凄凄冷冷的房间里,没有了欢笑,没有了歌声,有的是一天天的寂寞和孤独,有的是一阵阵的恐惧和害怕。她想到去干一件什么事,可自己现在又什么懒得去干,身子也一天天的发起福来。现在,自己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废人,一个靠老虎养着的什么也懒得干什么也懒得做的废人。
第二天,大山将自己一行所掌握的各种证人证据一一电话告知张青天老人,老人激动的不得了。张青天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他让大山不要轻举妄动,他那边准备好了诉状和各种资料,过几天,等刘大记者那里将七女冤案一上报,这边马上起诉老城中院,到时候,七女和毛毛那里的全部证人全部到场旁听为证,七女所在各村全村村民的千人控诉状同步准备好,这一次,不将老虎、胡局长、郎经理拉下水,并关进笼子里去,也要让他们担惊受怕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觉,长夜难眠。
接完电话,大山正与兰花商量如何配合张大律师起诉的事,忽然,兰花的弟弟从村供销社打来电话,说母亲病倒,让兰花快回!
接到电话,兰花的心咯噔一下直跳,她心里一紧,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急得大山又是掐人中又是叫人,折腾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来。
二妮听说兰花晕倒,急急跑了过来:“兰花姐,你可不能倒下,这时正是关键时刻,俺们要一股作气,伸张正义,不能让那帮王八羔子看咱的景!”
大山抱着兰花不住地劝导:“兰花,你可要挺住,不管咱们遇到多大的坎儿,大山我都会与你一起去闯,咱这样,你先喝水,咱静静神,我让壮壮马上去买车票,咱下午马上回家,先看看咱妈和弟弟!”
壮壮道:“兰花姐,大哥说的对,在你的身后有一群人在支持着你兰花姐,咱们不将这群王八蛋扳倒,俺壮壮这身功夫算是白学咧。俺相信,正义不死,如果真没有正义了,那俺壮壮愿亲手宰了这几个害人精,然后再去浪迹天涯,甚至落草为寇,先让俺帮大哥和嫂子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兰花的眼泪又一次涌流出来:“谢谢大家,自从过年回家一晃又几个月过去了,我不知道母亲和弟弟的消息,母亲有关节炎,胃又不好,还要务农几亩庄稼,我这做女儿的不孝啊!”
大山道:“天下儿女都有母亲,兰花,以后,咱们隔三差五地回去看看老人家。等你的案子结了之后,咱们一定将母亲接到老城来,好好地给老人家检查检查!”
兰花道:“母亲是一个刚强的人,这次,我怀疑母亲一定听到什么关于我的风声,如果真那样,那可完了,母亲一定日夜睡不着觉,白天又要下地干活,那她的身子骨可怎能吃得消啊!”
大山道:“兰花,不管怎样,你自己首先要坚强起来,母亲那块,我们会好好地开导。咱就是退一万步,咱妈的身体不好倒下了,那咱就是出钱雇人,也要让老人家安安静静幸幸福福地度完后半辈子的生活!”
几个人一起又劝说了一阵,兰花这才接过大山递过来的热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下午三点钟,在大山地陪同下,兰花、二妮一行三人,挤上了一辆通向白家庙的大巴车。
大山、二妮扶着兰花,到了白家庙,大山直接招手要了一辆机动三轮车,十几分钟后,三轮车将三个人拉到兰花家门口。
下了车,兰花看见左邻右舍都围在自家小院子里。乡亲们见兰花回来了,都叹了一口气,让开一条道来。兰花急急与各位老乡打过招呼,她匆匆来到母亲的病榻前,拉着母亲的手道:“妈,你平日刚强的跟啥一样,怎么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啦?”
兰花的母亲秀英睁开双眼,一双大手紧紧地抓着兰花的手,半天,她看了看周围,没有说话。
大山和二妞让大伙都回家去。
屋子里只留下兰花母女俩。
秀英睁开猩红的双眼:“兰花,娘的心肝肝,你给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在老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兰花佯装镇静,瞪大双眼:“妈,你女儿不是好好的吗,既不缺胳膊又不缺腿,有吃有喝的,能出什么事啊!”
秀英埋过头去:“兰花,我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瞒你娘哩!”说完,两股浊泪刷拉拉涌流出来。
兰花见娘流眼泪,她歪过头去,拭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她心一硬:“妈,什么时候不时候的,这些日子,女儿天天想娘哩,我写了几封信,还没来得急给老娘寄哩!”
秀英又一次瞪大双眼,她直勾勾地打量着兰花:“兰花,你睁开眼睛,看着你娘的眼睛!”
兰花道:“娘,看着就看着!”
秀英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兰花,用双手轻抚着女儿的脸侠,她抽搐道:“娃,娃啊,你不要再瞒你老娘了好吗,娘什么都明白了,娘不是一个糊涂虫!”
兰花没有说话,双眼望着漆黑的屋顶。
秀英道:“兰花啊,女儿啊,你看看你的眼睛,跟个滥桃子似的,娘知道,我娃吃苦了,你一定哭了几天几夜,对不对!?”
兰花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秀英道:“娃呀,你父亲走的早,他将你和你弟弟双双交给了我,我不称职啊,我不称职啊,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你年轻轻的去老城打工,不该啊不该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城那地方,这灯火通明的地方,这五颜六色的地方,怎么就是狼窝蛇洞啊!”
兰花一头扑到母亲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秀英轻轻地拍着兰花的脊背:“兰花啊,过去的就过去了,回来吧,女儿啊,回来吧,孩子,我们就是吃糠咽菜,我们也不去挣那份窝心的钱啊!”
兰花拭干了泪花:“妈,你放心,你女儿要去老城伸冤,要将那帮乌龟王八蛋送进大牢里去,到了那一天,女儿一定将娘接到老城去,女儿一定会天天陪伴在母亲身边,到了那时,我们母女俩天天在一起,从此之后,永永远远不再分离!”
大山轻轻地走到病榻边,兰花看了看大山。
大山道:“娘,我就是你兰花的男朋友,你放心,兰花在老城是受了人家的欺负,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老人家放心,兰花的冤屈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的。你女儿现在不是一个人,在她的身后,有我大山,壮壮,猴子这些乡党,还有黄小叶大姐这样的企业家,刘大记者这样的大记者,张青天那样的大律师,还有,还有洋槐坡的老书记龙叔,还有身后成千上万的热爱正义的善良的一群人,我们会一起帮助兰花,打赢官司,你老就在家养好身子,啥心都不要再操,等兰花的官司打赢了,我们就登记结婚,到那时,您和兰花就什么也不用干了,好好在家养老抱孙子!”
秀英望着大山,又看着兰花:“姑娘啊,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怎么不早早给娘说一下啊,你看看你,你这个鬼丫头,怎么拿捏的这么严实,连你娘也瞒着!”
兰花望着大山,长长地吐着舌头:“娘,这不,本来想过年回来让他上门见你哩,这回,你让弟弟打电话,让女儿放心不下,他也不放心我兰花,就陪女儿一起回来看您!”
秀英一骨碌爬了起来,对着兰花的耳朵悄声道:“小伙子那村的,生得挺英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兰花看着大山:“介绍一下呗,大公子!”
大山红着脸:“娘,我就是咱白石寨的,我爸破石头,我妈叫秀琴,我叫大山!”
秀英激动地一拍大腿:“秀琴啊,我的好姐妹啊,我俩在公社里修水库的工地上对过歌,秀琴比我小三岁,我们还一起去乡上开劳模大会,我俩还钻过一个被窝哩,可没想到,这多年不见,这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秀英说完,拧了一把兰花的手,低声道:“这小子不错,你嫁给大山,我们是亲上加亲,娘一万个满意!”
兰花道:“娘,你放心,大山人心地善良,乐观,我给你说过,人家还会写文章哩,他的好多诗作都在省报上发表了,是小有名气的农民作家哩!”
大山道:“兰花,别再夸我了,你们娘俩好好拉拉话,我先回躺家,看看我娘,明天下午,我们回老城,明天我来接你!”
秀英忙喊:“兰花,你快到馍笼里,将娘前天烙的几块葱花大饼取下来,再到院子里装些土豆,让大山捎给秀琴,让她也尝尝你娘的手艺!”
兰花叫住大山,大山推不过,兰花用一块白布包了四块葱花饼,又到院子装了一袋子洋芋,让大山背上,直直送出了门口。
兰花见门口还有一些人在拉闲话,她对着大伙道:“各位叔叔大姨小姨,俺娘没事了,回家吧,回家吧!”
兰花从院子门口叫回二妮,又给母亲介绍了,秀英高兴地直夸二妮生得俊,秀英同二妮拉了拉话,要留二妮吃饭,二妮见秀英气色好多了,就说回家看看父母,兰花告了第二天回老城的时间,二妮记住了,秀英又让兰花将笼里剩下的几块饼一起包了,让二妮给二老带上。
兰花让母亲别动,好好再躺一躺,她亲自下厨,为秀英和弟弟擀了一顿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面。
晚上,母女俩钻在一个被窝里,美美地说了半宿的知心话。
秀英道:“兰花,你走后,这给你上门提亲的,能有一个加强连,我说,这女子长大了,娘不能做主,得与女子商量商量,等女子回来,怎么也得年底了!”
兰花道:“娘,这些年城里有钱的人多了,可你女儿人没看上一个,城里人有钱是有钱,但他们想错了,你女儿不是有钱就喜欢的主儿,你女儿更看重的是人品!”
秀英道:“兰花,你今年二十二了,已经老大不小了,你母亲十九岁那年就已经嫁人了。在咱农村,不比城里人,二十出头就成老姑娘了,再闪上两年,你二十四了,别挑花了眼没人要了!”
兰花斜着眼:“娘,你女儿不是给您领回来一位白马王子了吗!”
秀英道:“这小伙子人生的白净,英俊,配得上俺家兰花,可你娘不知道,这小子人品到底怎么样,过这几天,我要再去打探打探,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女儿是娘心头的肉,我得为你爸把这道关,为我的女儿把把这道关!”
兰花撅着小嘴巴:“娘,你就放一万条心吧,你还不相信你女儿的眼睛!”
秀英道:“秀琴我知道,那石匠我也知道,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我想,他们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兰花又撅着嘴:“就是嘛,你将来就准备享你亲女婿的福吧,人家现在可是一名小小的企业家,他同壮壮、猴子三兄弟在老城开办了一家小公司,搞装修方面的公司!”
秀英道:“行了行了,娘放心,娘放心,你知道,娘这几天心中是多么多么的苦啊,前两天,娘去白家庙赶集,在赶集的路上,几个外村人说道你,说你在老城被人家给糟蹋咧,哎,听到这消息,你娘马上就想寻个地缝钻进去。回来后,就躺在了床上,整夜整夜地哭,又不能放开嗓子哭,三天三夜啊,我感到我快要不行了,这才让你弟弟给你打了电话!”
兰花眼里含着泪花:“娘,你放心,你家兰花现在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了,她会一步一步勇敢地走下去,直到那帮狗娘养的被关进大牢里去为止!”
秀英道:“娃呀,无论怎样,我娃只要平平安安的,那就是娘这辈子修来的福啊!娘前阵子在双龙寺为我女子求了菩萨,菩萨会保佑我女儿和儿子一切都平平安安,这是娘最需要的啊!”
大山、兰花、二妞是第二天天麻麻黑回的杨槐坡。几人刚刚找了家拉条子面馆吃了碗面条,刘记者忽然打过电话来。
大山拿起电话,低声问道:“刘记者,你的报道发了吗,如果发了,明天我买一封《老城日报》看看!”
话筒里传来刘大记者低沉的声音:“大山,实不相瞒,稿子我写了十来万字,句句真切,故事完整,足足让人落泪,我将七女的故事仔仔细细地述说了一遍,可送印刷厂时,报社社长和印刷厂厂长的最后一关,他们俩商议再三,最后决定,还是先将稿子送往市政府把把关。后来,市里决定,让将文章先压一压再说!”
“压一压,为什么要压一压!”大山大声喊。
“看来这虎老板的的确确有来头,市里的话是这样,如果文章发了,将有害老城的形象,那虎老板年年是市里的著名企业家,是老城许多大项目的投资人,如果这条莲子断了,老城的许多项目就得落马。更为丢人的是,如果虎老板被抓,郎经理、胡局长一定会受到牵连,这样,在老城就会形成一种效应,许许多多的官员将会下马,形成集体塌方式腐败,如果真成了那样,这在老城将引起一场大地震。因为郎经理是市级先进标兵,胡局长是市级先进工作者,几人都还是老城的人大代表,与老城的大小官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一来,几个响当当的人物一下子成为阶下囚,这老城的工作以后该怎么开展,民众的反响将是多么多么的坏。所以,这篇声情并茂的文章必须压下去,就是有天大的冤情,能私了还是私了,毕竟是和为贵嘛!”刘大记者沉沉地说。
“私了,这不是开玩笑嘛!”大山大声吼。
“他们还让我与你们私下谈一谈,让你们开个价,无论多少,虎老板那边都必须认这笔账!”
“开价,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请刘记者给他们带个话,我大山和兰花,这个价开不了,请问他们一下,公平正义能有价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在中学就学过,人人平等啊!”大山气得直敲桌子。
刘记者道:“大山,你放心,我刘大记者永永远远与你们站在一起,与正义、真理站在一起,我绝不做缩头乌龟,绝不做魅良心没人性的事,我先将文稿复印件藏起来,有一天,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会有机会的,正义会站在我们一边!”
大山道:“中院不成,我们高院,高院不成,我们上中央,去北京,我不相信,这样偌大一个中国,就没有一个讲真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