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平原的西部武陵山与雪峰山周边一千公里范围的村镇已经失去联系一个多月了,这边驻扎着南部战区一个军的兵力,目前得到中央军委的指示,随时准备向西挺进。军部制定的战术是集中兵力,分五路向山区进发,先占据一些城市区域,利用平坦的地势,步步为营,在途径的山地采用爆破方式,平整场地打通运输通道。低空的侦察机还是无法使用,预警机一旦飞行高度降低至1000米以内,电子设备立即瘫痪,所以只能从高空侦察。已经准备高空投掷燃烧弹,在侦测到的范围内发现可移动的胡杨数量巨大。
就在等待进攻命令的时候,城市周边出现了很多树木,怀疑是胡杨的树林。军队方面立刻准备应对,发现所有的通信网络已经被切断,指挥系统只能使用原始的电话线路,地方政府已经用大喇叭宣传,让居民都躲在家里不要出门。军方在夜晚投掷照明弹,24小时警戒设防,与此同时,积极筹备物资。
在当天凌晨5点分别向南北两侧的树木发起攻击,先用炮弹向树林内部轰炸,装甲部队紧随其后,步兵清理战场。树人似乎没想到,包围的不是老百姓的村子,而是一支部队,被一顿炮弹炸蒙了后,立刻开始溃散,纷纷向逃窜,但部队向南北两个方向攻东部,树人无法向西逃进山区,向东方是城市和大平原,树木只能向南、北两个方向开始逃窜,即便这样也得跑几百公里才可以进入南岭附近的山脉。
军队领导立即决定全面追击,由机械师负责开路,向南、北两端追击。树木一边跑一边破坏道路,它们把周边的树木折断扔在路上以阻挡追逐的车辆行进。那些轮胎车辆的确受到了影响,但配备履带坦克装甲车和装甲运兵车可以从容的碾压过去,没想到树木奔跑起来速度真不慢,坦克开到60公里/小时才能追上,于是坦克在后面一遍开炮一边追击,那些轻型的越野车速度较快,有几辆开着机关枪冲进树人奔跑的队伍,但很快就被树人掀翻,于是其他轻型车辆不再敢冒进。
向北的追击过程持续了两天,一路上打断、炸飞了很多胡杨,但胡杨慢慢就分散了,经常见到几辆车追着一棵树在跑的画面,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了,有的跳进河里飘走了,有的一转弯躲进树林找不到,甚至有的就站在路边的绿化带里,人们想一棵棵的分辨出来也很难,慢慢追逐的人员也分散了。
向南追击的部队又是另一番景象,胡杨们边跑边向后扔石头或者木桩子,反正随处看见什么就扔什么,这对装甲部队没有什么干扰,继续急速追击,指挥命令装甲部队向两翼包抄,中间由车载重机枪慢慢追击。不停歇的持续了一天一夜的追击,眼看两边的装甲部队已经穿插进胡杨的逃跑前端,突然出现一条大河,河上的桥梁早已被破坏,树人纷纷跳入河中,顺着河流漂浮而下。中路的部队指挥车辆半天后来到河边,只能对着河水叹息,看来这次追击任务就这样收场了。
就在指挥官下令撤退的时候,四周响起了炮声,前面是一条河流,两侧是峭壁,原来它们已经追击到南岭的一个山沟里。迫击炮弹霎那间像雨点一样落在车辆周围,许多车辆都被炸坏。接着在队伍的后面响起密集的枪声,因为一直在高速追击,步兵的被甩在最后,这会儿刚刚跟上来。突然部队后面出现无数的胡杨,树杈上挂着机枪、冲锋枪。
据活下来的人回忆,那些胡杨一棵树上可以挂几十只冲锋枪,通常是四棵树是一组,平行向前推进,它们的根连在一起,两棵走在前面的树上挂着枪支,后面两棵树上都是弹药,一棵树开火的时候另一棵带枪的树的树叶全部张开成扇形,观察枪支射出的位置,从根部传递信息,射击的方向随时调整。两棵持枪的树轮流开火,后面两棵树负责供给子弹。树木的火力非常猛,每支枪瞄准的地方都不相同,就这样在平原上展开,几千个树组树一起向前推进。人类的士兵立刻还击,但明显火力不足,周边可以用的掩体很少,胡杨树上射击位置高,从上向下的进攻很难躲避。人类军队的反抗很快就崩溃了,士兵们四处逃避,仅仅有几辆坦克和装甲车冲过胡杨的防线突围出来,其余部队全部被打死。让人类沮丧的是,胡杨似乎没有疼痛感,就算挨了很多子弹也一直向前推进,除非根部被打烂,但很快有旁边的胡杨顶替上来。
逃回营地的坦克看到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原来营地已经被胡杨清洗了,除了像机枪炮塔一样的机枪树,还有专门按炸弹的胡杨,它们会在建筑物或者不动的车辆上安装炸弹,退开一定距离引爆。还有的胡杨枝条全是钢针一样的铁棍,四处游荡看见人就向心脏位置扎去,坦克里的士兵被这一幕吓傻了,胡乱开了几跑就向城市方向逃跑。城市这边非常安静,有一些树木在城市路边生长,只要有外出的人类立刻就会被扎死,即便是汽车也躲不过树木的毒手。
后来发现这种进攻不是不止是一个位置,一时间整个广西、江西、湖南、湖北、安徽、福建、广东全部被战火笼罩,胡杨发现对它们造成威胁的就是那些军队的重型装备,于是在占领山区以后,首先把目标瞄准到这些大型战斗部队,战术也多种多样,有的时候诱敌深入,有的时候包围消耗,还有的时候破坏设施。
让军队伤亡惨重的就是包围消耗,树人会阻断公路和水源,部队不得不开着坦克去运食物和水源,很快燃料就被消耗没了,坦克装甲车这些东西没有燃料就是一堆废铁。人类面对这些无情的树木就变得如此脆弱,树木的无情体现在杀戮的时候,无论伤员还是老弱病残,甚至婴儿它们都不放过,它们能感受到人的体温,所以装死、躲藏都无济于事,只要在它们的攻击范围,即便是有混凝土墙阻挡,它们的根系会绕过墙体基础到另一端把人缠绕勒死。另外它们还很有耐心,曾经有一家人在一个钢筋混凝土地下室躲藏了3个月,因为这个房间内部储存有很多食物和水,这家4口人衣食无忧的过了一百100多天,外面死一样的寂静,终于吃的东西快耗尽了,人的精神也快崩溃了,四个人战战兢兢的走出地下室的一刻就被无情的杀死,原来那棵树一直在建筑的旁边,就像耐心的猎人等待猎物出洞。
城市的地面不适合胡杨活动,但城市的居民存活能力很差,一个小村子如果与外界隔绝一阵子,他们的生活条件会差一些,但是农田产出的作物可以维持生存。城市里的人类没有了食物、水源、电力的供给,就成片的死去。此时城市成了人类的地狱,为了争夺一点点食物,就会互相殴打,树人在城市包围破坏设施的同时把人类向中心赶,最后在每个城市的市中心都会有一片非常惨烈的空旷区域,被围在中心的人们互相踩踏,惊恐和饥饿使那些文明的人类丢掉了往日的优雅。
树木会保持包围状态,直到里面的人类剩下几百人的时候把这些奄奄一息的人类带走,给他们食物、水源和药物,这些人就成为树人的奴隶。树人根本不用绳索把人拴住,因为根本跑不了,奴隶们被限制在一定的区域内工作,外面就是周边到处是树,你也分不出哪些是胡杨哪些是其他树。曾经有一个小伙子跑了2天,还是被树木用枝条传递皮球一样扔了回来。对待这些奴隶树人很少杀害,惩罚就是用树枝抽打,树人通过一个大大的沙坑,用枝条在上面写字来传达命令。胡杨团队里有很多专门翻译的树,它们负责把人类的信息通报给胡杨长老,指挥奴隶也是它们的工作。
中国出现了南北方截然不同的局面,由于胡杨首先占据的是武陵山、雪峰山和武夷山等山脉,以此为基础向南北方向扩张,树人每到一个地方首先就是把当地的军事机构歼灭,那些大的军区配备的装备也经常可以干掉整片树林,但由于都被隔离成孤岛,通讯只能用卫星电话,情报侦察只能用高空无人机,对敌人的动向不了解,只能做防御抵抗。
经常有部队的指挥官组织坦克装甲部队,集体出动,看见树林就是一通炮弹,如果是一般树林就没什么反应,要是胡杨树林,受到炮弹攻击后就一哄而散,四面奔逃,军队又不敢分兵去追,只能朝多的地方开炮,越野车追上打烂几棵树。最后储备物资消耗殆尽,中央指示这些军队向北撤退,在机械化装备掩护下大部分军人退回到河南、山东等地。民间的抵抗组织产生不了多大的作用,因此在中国的南部地区迅速扩张,农村和小乡镇都被毁坏,野草丛生,城市似乎只为饲养人类奴隶。
树人的数量虽然没有人类多,但它们战斗力很强,无声无息的杀人,人类只能东躲西藏,在树人眼里就像用铁棒打地鼠。广东、广西、福建的一些城市由海路运送军队退回北方,但老百姓数量太大,也被分割在不同的城市里,能活下来的数量不足2%,小部分被胡杨当成奴隶饲养,还有一些跑回山里组成村子,又回到自给自足的封闭生活。人们发现胡杨不喜欢潮湿的环境,因此四川和湖南很多阴冷潮湿的地带的人类存活了下来。
政府已经做出巨大的努力来营救南方的城市,大量难民向北涌入北方的城市,各地都纷乱不堪。这场战争打的很憋屈,要论技术力量和装备,胡杨无论如何也不是人类部队的对手,但胡杨就像幽灵,一到晚上就在城市周边游荡,慢慢侵蚀人类的地盘,人类的主动出击往往找不到决战的力量,人类作战还需要不断的补给才能维持,而树人可以持续的骚扰,无尽无休的杀戮。北京方面曾经考虑过使用核弹攻击,但很快就被专家给否定了,虽然核弹的冲击波可以把很大一片地区的树木摧毁,但留下的辐射会影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摧毁树木的仅仅是冲击波,冲击波在山区并没有那么有效,而核辐射对动物的杀伤力更大,植物似乎很容易重新适应新的环境,在植物的视角辐射也是一种宇宙射线,植物并不害怕。
虽然贸易渠道还没被阻断,但国际经济形势一片混乱对战争的恐慌使贸易萧条,中国南方有很多企业在国际产业链中扮演世界工厂的角色,这下工厂瘫痪了,世界制造业几乎崩溃。另外油价飞涨,因为中亚方面已经出现人与胡杨的冲突的情况。沙特所在的阿拉伯半岛胡杨数量呈几何级数增长,在伊拉克一些地方的村镇已经被胡杨占领,叙利亚那些政府力量相对薄弱的地区,没有重型武器根本没有办法与胡杨对抗。在土耳其的东部边界由欧盟和土耳其共同出资用混凝土浇筑了300米宽的隔离区,任何人和植物只要一踏入隔离区就会被射杀。即便是如此防御,欧洲东北部一些区域也发现了胡杨的身影,因为胡杨在生长的头几年就像一般杨树或柳树,有时连专业人员都分不清,在欧洲的一些地方本来树木就多,很难排查的细致,有些专家认为胡杨在欧洲和非洲繁衍是早晚的事儿。
近一阵子郝兆宇现在没什么正经工作,他每天就是做做实验、看看书打发时间,虽然公司在发工资,但社会整体上已经乱套了,物价飞涨,人心恐慌,国家的力量都花在战争上,一切与战争无关的事情全都予以搁置。苗圃是没什么生意,听说领导正在联系,要把这里改造成制造火焰弹的工厂,似乎南方在实战中发现凝固汽油弹对胡杨作战可以发挥很好的效果,整个社会都在捐赠战略物资。
舆论报道已经看不见别的消息了,全天都是奋战上前线的故事。赵晓迪每天都来实验室散布各种消息,一会儿说胡杨是无辜的,需要心灵慰藉就可以放弃攻击人类,成为人类的朋友。一会儿又说胡杨是米国派遣过来颠覆亚洲政权的,在全球范围释放恶魔,为了称霸地球。一会儿又说这是中国自己在搞党内派系斗争,上面故意纵容树人的力量,为了打压南方反对中央的势力。总之各种谣言都有,混乱之极。小梅她们的设计公司受的打击更大,面对兵荒马乱的景象,谁还有心情做景观设计呢,甚至都没人敢种树了。小梅去了方教授的实验室,现在国家命令个科研机构都在研制对付胡杨的方法,方教授他们的生物工程是重点项目也忙的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