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美走了,冯尤佳也走了。
冯清仁独自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默默地看着尤玉的遗像,感慨万千。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孤单过,以前即使尤玉带孩子外出几天,自己也没觉得缺少什么。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实实在在成了孤家寡人了,孤独得可怕。一点食欲也没有的冯清仁身子渐渐瘫软下来,脑袋一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冯清仁醒来的时候已是星光满天了,他觉得胃部疼浑身没有力气,他一咕噜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洗完脸,看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容,长叹了一声。人是多么脆弱呀,短短的几天时间自己就变成了憔悴的模样,自己的家也已经不是个完整的家了。
懒洋洋地走在街道上,冯清仁左右看了看,有一家小吃部的霓虹灯门脸还亮着,他加快脚步走进了小吃部。两个小菜,一杯白酒,冯清仁自斟自饮起来。冯清仁以前都是在中高档的饭店吃饭,在小吃部吃饭还是第一次。冯清仁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要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样的小吃部里吃饭了。冯清仁以前不是不会做饭,但他已经好长时间不做了,他已经忘记怎么开启煤气灶,焖饭的时候加入多少水了。一想起家,冯清仁的心就越难受,他一仰脖,半杯酒下肚了。冯清仁告诫自己绝不能再喝了,再喝一定会酩酊大醉。他快速地吃了碗米饭,付完钱就回家了。
白天已经睡了,晚上自然就睡不着了。越睡不着,冯清仁越闹心,过去的一些往事就越像天上的流云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现。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开了,一会大被蒙头,一会把被踹在一旁,瞪着眼睛在黑暗中的思考着什么。他一会好像在逃避什么,一会又好像在追寻什么,他摸出火机攥在手里,好像火机能帮他解脱烦恼一样,他慢悠悠拿起身旁烟盒,颠了颠,从里边倒出一根烟,胡乱地放在嘴里,心不在焉的用火机点着,可干点烟也不着,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把烟叼倒了,刚才用火机点燃的是过滤嘴那头。他自我嘲笑地撇了撇嘴,换了只烟慢慢抽了起来,火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像一只萤火虫在不断地闪烁着。抽烟不但能打发时间还能提神解闷,冯清仁抽了半支烟的时候,他就不再烦了,他想起了梅丽。
冯清仁觉得自己与梅丽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他自己都纳闷为何这段时间把梅丽忘记了呢?一想起梅丽,冯清仁就按耐不住自己激动心情,他拿着手机就想给梅丽打电话,他知道不论什么时候给梅丽打电话都可以的,因为梅丽自己在家。号码已经翻到了,就差发送了,可冯清仁没有按发送键,因为他仿佛看到了冯尤佳在监视自己。自己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了,现在尤玉刚刚病逝,别说儿子冯尤佳了,说不上有多少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想到这里,冯清仁长叹一声,放下手机又忧愁郁闷起来。
长夜难耐,冯清仁麻木地看着电视节目苦度着时光。天刚放亮的时候,冯清仁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他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手机响了,冯清仁闭着眼睛伸出手触摸着茶几上的手机,摸了几次才将仍发着声响的手机拿到手,他将手机发放在耳旁,按动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了办公室小辉的的语音:“冯哥,你在哪里呢?”
冯清仁睁开了带有眼屎的双眼,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说:“我刚往单位走。小辉你上班了吗?”
“我在办公室呢,有些学习内容我想和你说说,挺主要的。”小辉认真地说。
“好,我马上就到。”冯清仁关上手机,洗了洗脸,穿上鞋就往单位赶。
冯清仁干瘪着空肚子来到单位办公室,与小辉问候一番后,小辉将学习的文件交给了冯清仁并口述了一些精神。
冯清仁拿着文件看了看,笑了笑,说:“还不是老生常谈,最终还是花架子,就是为了检查评比排个名次。”
“冯哥,我听咱们领导说这次可不是简单的评比,可能要与以后的机构改革挂钩。”小辉边整理着桌面,边告诫地说。
“改就改吧!像我这么大的年纪,早退算了。”冯清仁无精打采地说。
“冯哥怎么这样消极呀?是不是嫂子病逝对你影响太大了?”小辉好奇地问。
冯清仁开开抽屉将文件放在里边,所答非所问地说:“我这几天有事,什么事情你就多干点,以后大哥请你。”
小辉笑了笑,说:“多大的事呀?你忙去吧。有特殊事情我找你。冯哥,我说的是真话,你可别不当一回事。我在外边听说,来年真的要机构改革。”
“呵呵,来年再说来年的。我走了。”冯清仁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辉看着冯清仁的背影,摇了摇头没说话。
冯清仁从办公室走出来,本想到街上吃点早餐,可在单位大门口却遇见了同事加酒友麻友鲁奎。身高马大的鲁奎上前一把拽住冯清仁的手,说:“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你了,一会我请你喝酒。”
冯清仁笑了笑说:“才几点就喝酒呀?改天的。”
鲁奎一边说着:“告诉你,我们哥几个早就有这意思,听说你小姨子和孩子在家没找你。”边给别人打电话说:“老冯上班了,赶紧告诉那几个哥们到松江炖鱼馆,我和老冯现在就去。”
冯清仁挣脱了鲁奎有力的大手,埋怨地说:“人家都刚上班忙着呢,你找什么呀?”
“老冯,说实话,你家嫂子走了,大家都替你难过。可人不能总活在悲痛里,以后逢年过节,咱们像个样子似的想着嫂子,给她烧烧纸怀念怀念,不一样吗?我看你现在愁眉苦脸的状态不好,今天咱们一醉方休!走做我车去。”鲁奎说完,强拉硬拽地将冯清仁弄到自己的红旗轿车上。
松江炖鱼馆装修别致,一色地黄竹隔离的包房,每个包房中间都有一口铁锅灶子,几把椅子围在铁锅旁的圆桌外。
鲁奎选了个靠窗户的包房,从腋下的皮包里拿出香烟放在桌子上,问冯清仁说:“老冯,咱们今天就是吃鱼喝酒,走和我点鱼去。”
冯清仁被动地与鲁奎来到透明的大玻璃柜前,一尾尾鲜活各色鱼呈现在他们面前,鲁奎让冯清仁点,冯清仁看了看说:“我吃哪种都可以,你随意点吧!”
鲁奎看了看冯清仁心想:“吃喝有些挑剔的老冯,今天怎么了?”
冯清仁走到炖鱼馆的吧台旁的一个小鱼池子前,看着浅水里欢快游动的五彩鲫鱼出神。鲁奎点完酒菜以后,抽着烟来到了冯清仁身边,递给他一根烟,说:“人呢,活一天就应该像这些鱼一样无忧无虑自由地游动。”
“难呢!”冯清仁深有感触地说了一句。
鲁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走到门口张望着,然后,他拿出手机催促着人们快点到位。
七八个人围着热气腾腾的铁锅谈论着鱼的味道和吃法,冯清仁则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鲁奎起开一瓶“三星吉酒王”按各酒杯倒着酒,一瓶没够,他又起开了第二瓶。当他拿起冯清仁的酒杯要倒酒的时候,冯清仁抬手拦住,说:“今天我喝啤酒。”
坐在冯清仁身旁的杜鹏说:“吃鱼锅子哪有喝啤酒的,不对路。”
鲁奎硬将冯清仁的酒杯拿起来,边倒着酒边说:“老冯,大家都理解你。今天你少喝点,但总不能一口酒也不和喝吧?”
冯清仁到嘴边的话,被鲁奎的话顶回去了,盛情难却,再说大家今天都是为了陪自己喝酒来的,再拒绝不喝酒,从哪方面也说不过去。
酒都倒完了,女服务员走上前双手用力拿去厚重的木制锅盖,一股热气从锅里喷射出来,鲁奎拿起湿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端起酒杯,说:“咱们是哥们,因为老冯家嫂子的丧事好长时间没聚了,今天我做东请大家来陪一陪老冯。夫妻之间的感情深厚是不可代替,但时间总会忘记一切。我希望老冯从今天起振作起来,让我们哥兄弟的感情像这杯里的酒越喝越浓。”说完,鲁奎先喝为敬,一张嘴喝进半杯。
冯清仁所在的地方,酒桌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接受倒酒了,提酒的人喝多少一般都得跟着喝多少,以表敬意。
按着从左到右的顺序在座的各位是一一喝了半杯酒,冯清仁也不例外。吃了几口香喷喷的炖鱼喝了几口热辣辣的鱼汤后,杜鹏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说:“人生就是缘分,别说夫妻,就咱哥几个,我看就是前世的渊源。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几何?现在流行几大喜,其中有一条就是中年丧偶……”
还没等杜鹏说完,鲁奎瞪朝杜鹏使了个眼色,拦过话说:“老夫老妻的要说不想,那是不现实,可也不能为此不好好生活呀!老冯别上火,过一段时间我帮你介绍一个。杜鹏,这杯酒你什么意思?”
杜鹏看了看冯清仁,说:“我刚才的话说的不是时候,但真是那个理。”
鲁奎拽了拽杜鹏的衣襟。
杜鹏笑了笑,继续说:“咱们哥几个都多少年的感情了,彼此都了解。为了我们今后的友谊,干杯。”
喝了一杯酒的冯清仁有些出汗了,他解开两个衣扣,看在眼里的鲁奎喊了一声:“服务员,每个人发个毛巾。”
酒越喝话越多,内容都是劝解冯清仁要想开些不要过于悲伤。每个人喝完第三杯酒以后,话就放开了,有的人劝冯清仁赶紧找个大闺女,有的人劝冯清仁别找了,自由自在,随意找情人生活也很浪漫充实,鲁奎劝冯清仁找个富婆,冯清仁是众人皆醉他独醒。冯清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说话,此时此刻别看大家都醉态百出,万一自己放出点风声,明天满单位都知道了。
轮到冯清仁提酒了,冯清仁给每个人倒了一点点,他的意思就是表表敬意算了。可鲁奎和杜鹏不同意,非要冯清仁将每个人的酒杯倒满。冯清仁看着有些醉意的鲁奎,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大家的意思我领了,再喝大家都醉得烂泥似的不好看。”
已经喝醉的鲁奎站了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将杯里少量的酒喝了进去,说:“哥兄弟死又何妨?你给我倒满了。”
杜鹏等人也积极响应,分别将各自酒杯里的酒喝了进去。
冯清仁被大家的激情融化了,他脑袋一热端起酒杯倒满酒,一口喝了进去,一阵热烈的掌声加嚎叫声在包房里回荡着。
鲁奎歪斜着身子拍着冯清仁的肩头,竖着大拇指,说:“老冯,你终于找到感觉了。”
冯清仁的眼睛像着了火似地红涨着,他压抑在心头的郁闷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放声大哭起来。鲁奎等人也上前一个个地交替抱着冯清仁的肩头痛哭起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
酒谁也没有再喝了,鲁奎吐字不清地将服务员叫来买了单,杜鹏站起来拍拍手说:“一会我请大家去潇洒,谁也不准不去呀!”
冯清仁在鲁奎的车前拦住,不让鲁奎驾车,鲁奎下车和杜鹏一起将冯清仁拽到车上,鲁奎驾驶的红旗轿车像醉汉一样在马路上摇摆着、冲撞着。
没有完全被酒精麻醉的冯清仁无可奈何地将眼睛一闭,心想:“可千万别出事呀!
冯清仁的担心不是多余的,鲁奎以前酒后驾驶出了很多是事故,最严重的一次是将一辆过路卖西瓜的小毛驴车撞到马路旁边的沟里,还好没伤人只是将半车西瓜撞得粉碎,将那头瘦小的毛驴撞死了。最让人哭笑不得是,鲁奎撞完毛驴车后,竟摇摇晃晃走到交警面前辩理,说:“我没违章,他这辆车没有尾灯。”
鲁奎的双手在方向盘上左右滑动,瞪得小红灯笼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目视前方,嘴里呼吸着热热辣辣的酒气。坐在副驾驶上的杜鹏,歪着脖子,闭着双眼呼呼地睡着了。冯清仁左右的人也都歪斜着身子打起了瞌睡。冯清仁在酒气熏天蒸笼似的轿车里,半睁半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时而看着车子前的马路,时而看着鲁奎。
车子在摇摆中行驶着,前边是个十字路口,鲁奎脚下一踩油门,车子箭一样射了过去。突然,一辆满载沙石的红色翻斗车从另一条路上飞驰过来,眼看着红旗轿车就要钻到翻斗车车底下去了,吓得鲁奎“妈呀”一声,猛地将方向盘朝左一拧,红旗轿车飞一般地就朝路口旁一个临时小卖店棚子撞去,只听“轰隆隆”地几声响,红旗轿车镶嵌在小卖店的棚子里,而那辆红色翻斗车加大了油门扬长而去。
冯清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头部胳膊都被白色的绷带缠裹着,只露出一双深陷在白色绷带里的眼睛。他想挣扎坐起来,可大腿钻心地疼,他觉得浑身都在出汗。他费力地看了看周边,只见还有几个人和他一样被白色绷带包裹着,他想这次车祸一定很严重。
第二天,单位的领导和同事陆陆续续来到医院看望冯清仁等人,一个个面无表情,精神压抑,简单地问候几句都急匆匆离去了。
冯清仁觉得不对劲,在人静的时候,他问护士:“我们一共几个人住院呢?”
护士看了看冯清仁,责怪地说:“你们这些人呢,拿自己的生命太不当回事了。怎么能在醉酒的时候驾车呢?你们一车六个人,死了两个,剩下的你们四个算命大,可也伤得不轻呀!”
冯清仁的脑袋“嗡”地一声大了。他赶紧问:“都谁遇难了?”
“司机和副驾驶那个,真惨呢!我到现场看了,车子前排那两个人都被木板扎的不像人,成刺猬了。”护士恐怖地说着。
冯清仁一闭眼睛再也不说话,他在自责呀!鲁奎不请自己吃饭怎么能出现这样的惨事呢!他再也躺不住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想看看和自己一样幸免于难的哥们,想看看豪爽仗义鲁奎和杜鹏的遗容。
说来也怪,冯清仁真的下了床,他小心翼翼地双手扶着铁床的扶手,一步一步的向另一张床挪去。
一个沙哑的声音对已经大汗淋漓的冯清仁说:“老冯,你好些了吗?”
冯清仁一听是和自己一起坐在红旗轿车后排的老侯,他伸出右手,五指用力张开想抓老侯床头的扶手,可他没抓住,一下倒在地上,疼得他躺在地上大叫。
护士急匆匆赶来,将狼狈不堪的冯清仁扶到床上,告诫地说:“你再这样不听话乱动,后果自负,你很容易摔残疾了。”
冯清仁任凭护士怎么训斥也不说话,泪水早已浸湿了缠绕在头部的白色纱布。
祸不单行呀!自己刚刚丧偶,现在又出了车祸,别说自己的伤怎么样,鲁奎和杜鹏的家人以后可怎么过呀?
冯清仁在无限的悲伤和痛苦中度过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病房的门轻轻地开了一个缝隙,有个女人轻声问:“冯清仁在吗?”
刚睡完回笼觉的冯清仁,微微睁开眼睛朝门口处观看,他觉得说话的女人好像梅丽。
门开得更大一些,一个熟悉的面庞探进门来,梅丽,是梅丽。
冯清仁欣喜若狂,真好似在滔滔的洪水中见到了救命的船只,他先朝梅丽招了招手,说:“你怎么来了?”
梅丽快步跑到冯清仁的病床前,目光在冯清仁的全身快速扫描,双手则紧紧攥着冯清仁的双手颤抖着,美丽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的嘴角在不停地抽搐着。
冯清仁则不错眼珠地盯看着梅丽的脸庞。
梅丽瘦了,变得清秀了,眼睛显得更大了。
梅丽那天在冯清仁办公室狼狈地回到家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委屈的心情了,她放声大哭一场。
她觉得自己太丢人了,自己太无能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冯清仁交往呢?为什么像贼一样呢?
她觉得自己过于狂热了,而冯清仁则显得老练稳重,她觉得自己错就错在不应该到冯清仁单位去。与此同时,她设想着:将自己和冯清仁的关系公布于众又如何?冯清仁的儿子知道了又如何?
梅丽在做着自我思想斗争,她在考虑以后到底应该和冯清仁保持什么关系,她已经向冯清仁坦白了自己的观点:与冯清仁结婚。可冯清仁却没有明确表态。她不怀疑冯清仁对自己的感情,她觉得冯清仁现在不表态也有苦衷,她觉得冯清仁更是一个合格的男子汉。
梅丽不再和冯清仁主动联系了,一是觉得冯清仁的儿子和亲属在,不方便,二是看看冯清仁什么时候主动和自己联系,她要考验一下她和冯清仁的感情。
时光在梅丽的期盼和坚持中,一天天难熬地度过。
这天晚上,梅丽为了调节一下自己孤独和心痛的思念心情,请发廊里的三位师傅到家里做客。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就是一锅香喷喷冒着气泡的粥。四个发廊界的佼佼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围坐在丰盛的餐桌旁,手里端着与自己红晕脸蛋相媲美的剔透的高脚红酒杯,边交流着自己的心事边互相夸着各自的美丽。
美女红酒与电视机里的本市点播节目正播放着抒情的流行歌曲烘托着浪漫的氛围。
正当几个女人说说笑笑,吃的喝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电视里的歌曲停了,接着播放本市新闻。
梅丽第一个站起来走到电视机近前看新闻,主要是她刚才听新闻预报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冯清仁单位的名字---车管所。
另三个女人也先后来到电视机近前,电视机的荧屏上出现了一起交通事故的现场实况录像。
一辆红旗轿车镶嵌在一个临时小卖店的棚子里,一个个满身是血的人被消防队员从轿车里抬了出来。
梅丽捂着嘴,秉着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一个女的在一旁声音颤抖地说:“妈呀!真惨呢!我看不下去了。”
镜头突然拉近,闭着眼睛全身瘫软的冯清仁被人抬上了担架,送到急救车上。
梅丽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泪水像掉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流了出来滴答着。
一个女人也坐在沙发上,扶着梅丽的肩头,安慰着说:“梅姐,你真的多愁善感,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别哭了,我们继续喝酒去。”
梅丽用手帕擦了擦哭红的眼睛说:“你们继续,我喝不下了。”
三个女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知趣地拿起各自的香包,客气地安慰几句就离开了梅丽的家。
梅丽送走客人拿起手机就想给冯清仁打电话,她想知道冯清仁到底伤到什么程度,有没有生命危险。可她很快又把手机放下了,她觉得现在冯清仁也许正在治疗抢救中,手机一定不在他本人手里。梅丽快速穿上外衣和鞋,急匆匆下了楼,坐出租车来到了本市医院。她询问了冯清仁等发生交通事故人员的近况,当她得知和冯清仁坐在一个车上的两个人已经死了的时候,梅丽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鼓足勇气大着胆子,来到了冯清仁主治医师的办公室,详细地询问了冯清仁的伤情,当她得知冯清仁并无大碍的时候,闭着眼睛默默地为冯清仁庆幸,为冯清仁祈祷。
第四天早上,梅丽早早起床看着镜子里消瘦的面庞,想着就要见到自己想念的冯清仁,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梅丽自从和冯清仁相识相爱以来,不知道为什么总好流眼泪,也许是真爱所致吧!
梅丽握着冯清仁的手已经感觉到冯清仁的力量,她哭着说:“冯哥,你受罪了。”
冯清仁将一只手从梅丽的手里抽了出来,拍了拍梅丽的手背。梅丽蹲在冯清仁的床前抽泣着,冯清仁缓慢地抬起手,梳理着梅丽耳旁散乱的秀发,亲切轻声地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过几天,你来接回我家,好吗?”
梅丽用力抓住冯清仁抚摸自己脸颊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腮旁,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说:“我给你熬老母鸡汤喝。”
冯清仁闭上了眼睛,幸福甜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