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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瑞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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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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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的足迹》连载

第二十六章 教育整顿

上午八点二十,公安局的礼堂坐满了人,全局所有民警都到齐了,每个人依照名字对号入座。按照会议要求,所有民警必须一个不落,真有特殊情况无法参会的,局领导会专门为其补开会议。

这是近些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以往开会,不是这个请假,就是那个托病不来,就是最严肃的会议,也总是会有人请假。这次的会议规格之高也是前所未有的,公安部工作组领导亲临会场,并发表讲话。还有人私下传说,这个会是一个运动的开始,谁要敢顶风冒进,必然会碰的头破血流。所以,会场上座无虚席。

八点半,局领导准时出现在主席台上,会议依照流程一步步推进,最后讲话的是马为民,他首先向部工作组的领导表态,一定把这次教育整顿活动开展好、教育好、整顿好,并以此次教育活动为契机,进一步净化队伍,纯净思想,最后他对全体民警说:“同志们,这次教育整顿是我们公安队伍的一次自我革命,当然啦,革命一定是付出代价的,以前的革命需要流血牺牲,现在我们的自我革命不用付出生命,但是要想纯洁队伍,要想净化思想,肯定要经过一场激烈的斗争,刮骨疗毒,会疼的,有的时候会痛彻心扉,大家要有个心里准备。我们的教育整顿不针对哪个人,不扣大帽子,找准问题,整改即可。前面的方案已经宣读了,大家在自我查究阶段,每个人要认真查找自己的问题,政策在那里摆着、放着,主动交代的,党委记录在册,按照政策给予从宽处理,要是谁遮遮掩掩、含含糊糊的,不想说、不愿意说,甚至顶风冒进的,组织上一旦查出,必将严肃处理,同志们务必认清这个形势。咱们这次教育整顿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进一步深化,就是要打伞破网、打财断血,要打出声威,打出效果,打造出一支党和人民信得过、靠得住、能放心的公安铁军,还百姓一片蔚蓝的天空!”

开完会回到派出所后,姚伊娜来到马小林的办公室,把昨晚的案子详细汇报了一下。马小林说:“就是一起普通的打架案子,你看着处理吧。”

姚伊娜说;“马所,单纯的看昨晚的事情,打架的案子肯定没问题,但是构不构成猥亵,需要和法制科商量再说。另外,昨晚我查了一下两个违法行为人,发现他们今年已有三次打架的报警记录,前面的好像都是调解完事,估计都是赔钱了事,他们这么频繁的打架闹事,是不是构成涉恶了?咱们要不要继续往下做工作?”

马小林沉思了一会儿,说:“案子到我们派出所了,如果涉恶不查,那也是我们的失职啊。”

姚伊娜说:“是啊,所以我也是吃不准,才等着你拿主意,要不咱们支部开个会,研究一下。”

这时候,张韦敲门进来,说:“马所、姚所,昨晚带回来的两个人询问时间快满了,是放人,还是拘留,需要快快决定啊。”

马小林说:“稍等,我们支委会立刻讨论,今天的全局大会耽误一些时间,我们尽快。”

支委会上,大家对案件进一步查证没有意见,在涉恶问题上,有人主张要和法制科沟通后在定性,毕竟案件是法制科审核的;也有人说,法制科起的是把关审核的作用,案件定性还是得咱们来。正在讨论之际,马小林的手机铃声响起了,他一看是汪晨来电,急忙示意大家收声,自己摁下接听键:“喂,您好,汪局。”

汪晨说:“马所,忙什么呢?”

马小林说:“汪局,我们正讨论昨晚一个打架的案子呢,关于案件定性的问题还没有决定下来。”

汪晨说:“我正好也有个事情,昨晚是不是你们所抓了两个打架的小伙子?是叫刘思豪和李志飞。”

马小林说:“嗯,我们正在研究这个案子,在定性问题好有些拿不准。”

汪晨说:“我也听说了,不就是一起普通的打架案子嘛,别折腾出太大的动静,给外人感觉好像咱们辖区有多么乱一样,要提高政治站位,说白了,只要你的派出所辖区治安有乱点,说明你们就有不作为的可能,这个大帽子,可是谁扛到不起啊。一切按照‘枫桥经验’的方法,化解了,给受害人赔点钱不就得了,哪还有什么定性不定性的问题?”

“这个……”马小林为难地说:“我们查看了以前的报警记录,这两个人有好几次在啤酒摊上打架的记录,按照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理解,是不是存在涉恶的问题,他们不单纯是打架了。”

汪晨不耐烦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说不通呢,先把人放了吧,是城管局局长托人过来的,钱应该没问题,大多受害人赔一点,哪还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这样吧。”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马小林苦笑了一下,说:“呵呵,你们都听见了,这是领导强压下来的,我也没办法,到时候如果出事儿,大家给我做个证啊。”

又是一个周末的早上,阳光明媚,凉风丝丝。夏季的酷热已慢慢退去,秋天的凉爽已悄然潜入到了人们的身边。

杨园园从梦中醒来,看着初升的太阳照在窗帘上,她伸开双臂,用力伸了个懒腰,放下手时,轻轻碰了一下正在熟睡的马忠:“诶,懒虫,起床了。”

马忠翻了身,闭着眼睛说:“让我再睡会儿,感觉还没睡醒。”

杨园园“咯咯”地笑起来:“谁让你半夜胡折腾的,活该呀。”

马忠转过身来,盯着杨园园的脸,杨园园急忙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说:“我脸上有什么吗?没有呀。”

马忠笑嘻嘻地说:“你羞不羞啊,还说我折腾,半夜里是你直往我怀里钻的,这么娇滴滴的美人,谁能受得了啊。”

一片红云飞上了杨园园的脸庞,她娇羞地说:“瞎说,瞎说。”

马忠双臂一撑,一下子爬到了杨园园的身上。杨园园手脚并用,全力推搡着,口中直呼“不要,不要啊,天都亮了。”马忠对杨园园的抵抗不管不顾,三下五除二,迅速进入了佳境。

狂风暴雨后,马忠趴在杨园园身上,手指轻轻地摸着她的额头说:“这伤口看起愈合了,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留下疤痕。”

杨园园说:“应该不会,要是留疤那多难看啊。”

马忠气哄哄地说:“应该让那两个小地痞去坐牢”

杨园园说:“人家张警官给调解了,不是赔偿了一万块钱,说是医药费及后期的除疤费用。”

马忠说:“我的傻姐姐,你真好哄,是,人家给了一万块钱,的确也能把你所有花销都包得住。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咱们纵容了那两个家伙,他们在别的人身上还会故技重施,不是骚扰这个女孩,就是骚扰那个女孩。我听说那两个小伙子仅仅在今年就和人打架几次了,谁给他俩撑腰的?”

杨园园好奇地问:“谁?”

马忠说:“恶势力呗,这两个人后面肯定有人,哼,决不能饶了这两个小坏怂。”他越说越生气,“全国都在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我要举报他们。”

杨园园一脸为难地说:“不好吧,咱们已经拿了人家的钱,事情已经了了,再举报是不是不道德呀。”

马忠坐起身穿好衣服,一脸不屑地说:“道德?什么是道德?纵容犯罪是不道德的,你还是太幼稚了,他们的钱是赔偿医药费的,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赔的。咱们这次饶过他们,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还会去骚扰更多的女孩子,咱们放过他们,就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让坏人得势,好人遭殃。”

杨园园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的学生被人欺负的场面,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是啊,亏得我还是个校长,居然没有把问题想的长远一些,短视呀,为了我的学生,为了以后的女孩不再受到侵害,咱们举报他们,我宁愿把这一万元的医药费退回去。”

马忠笑了笑,说:“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嘛,昨天我没陪你去,结果你很轻易就被人家说动了,还在和解书上签了字。现在你的正义感终于回来了,哈哈,放心吧,他们就是去坐牢,也要赔偿医药费的。”

公安机关的教育整顿活动开展的如火如荼,不停地传达各级会议精神,组织学习文件,进行自查自纠,但是问题却几乎没有揪出来几个,看着那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上级工作组的领导非常生气,把局长马为民约去单独进行谈话:“俗话说,人无完人嘛。看来,你们局的人几乎都是完人啊,没有任何问题啦?更没有人主动自查出一个实质性的问题,查出的那都是些什么啊,敷衍塞则,应付了事。作为局长,一个受党培养多年的老同志,你应该扑下身子,真刀实枪地干,刮骨疗毒,那是要动刀子的,甚至会刮得一些人流血的。你们局的问题已经反映到我们这里了,你不知道吧,其中就有你们领导层的问题。”

马为民真诚地说:“对不起,是我思想上认识不够,政治上站位不高,导致出现走过场的现象,我向组织保证,自己在整个行动中没有任何私心,也没有掺杂进一丝个人情绪。我回去后,亲自抓这项工作,亲自督促,一定给上级一个满意的交代。”

上级领导说:“老马,你是老同志了,组织上对你还是非常信任的,也相信你的能力,但你身边有的同志一个屁股坐在两个凳子上,忽左忽右,摇摆不定,这可不行。清除公安队伍的害群之马,不是一句口号,喊喊就行了,而是付出实际行动的。当然,这项工作的难度非常大,害群之马不是站在那里乖乖的让你清理,一旦动了他们的利益,一旦把那些人弄疼了、流血了,他们必然要做出激烈的反抗,具体激烈的程度有时候会超出我们的想象。老马,前面的路不是一马平川,要过沟,要爬坡,艰难险阻很多啊,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呀。”

马为民说:“我以自己的党性保证,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绝不退缩半步。”

上级领导说:“好样的,你有这样的决心很好啊!但是,切记,不能搞成大运动,不能伤害大多数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有问题的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只是个皮毛问题,只要自己主动查究出来,如实向组织交代,咱们党委还是要给人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局党委要有担当,要有作为。千万记住,对待问题,要区别处理,严重的严肃处理,轻微的嘛,从宽处理,不搞一刀切,不扣大帽子,更不能打击大部分人的工作积极性。”

马为民沉思了起来,是啊,前进的路上阻力非常大,已经有人开始搞大运动了,说什么全局上下彻查,一个不留地交代问题,把那些普普通通的民警拉过来教育一通,查究一通,领导干部呢?真正的涉黑涉恶,是他一个小民警能做得了吗?那保护伞,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干得了的,是需要有完整的运转体系。教育整顿,对大多数人是教育,对个别人是整顿。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想到这里,他说:“好的,我一定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有序地开展好这次教育整顿活动。”

上级领导说:“老马,教育整顿的目的是努力营造公安机关风清气正的氛围,纯洁警察队伍,铸就忠诚警魂,你这个班长责任巨大啊,把握好分寸,不要产生冤案、错案。当然,在关键时刻,我们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打破僵局的。”

马为民回到单位后,立即召集副科以上实职干部开会,如实传达了工作组领导约谈的内容,指定刑侦大队成立专门扫黑除恶办公室,专门针对教育整顿中群众的举报进行逐条核对,他说:“扫黑办由我直接负责,所有问题线索均须向我汇报,当然,我也不会搞一言堂、家长制,重大问题我们是要提请党委会讨论的。”

主管案件的汪晨副局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尽管马为民亲自主抓,但是,但多数人还是在观望,不是不相信组织,是怕自己一旦坦白的问题后,被当成了靶子,是怕枪打出头鸟啊,所以,主动写到书面上的问题少之又少。

就在马为民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局里响了一声震天的炸雷:汪晨副局长被监委带走了!

汪晨的留置,打破了全局一潭死水的局面。

全局上下如一锅开水,沸腾了起来。纪检副书记林婉婷的电话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响了起来,“林书记,这会儿有空吗,我给您交份材料。”“林书记,我主动向组织说明问题,真的能从宽吧?”“林书记,我想揭发一个问题。”原本冷清的纪检部门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与此同时,扫黑办也收到了一些群众来信,有直接指名道姓地说明具体违规问题的,也有写一些道听途说的事儿,有受害者现身说法,也有受到不公正对待而要求严惩民警的。一件件,一桩桩,陆续摆到了马为民的办公桌上。

夜已深,繁星满天,草丛中秋虫儿鸣叫着。

离婚后,朱宗天净身出户,来到凤凰山下,租下一家农户地里的房子,整修一番,住了进去。

自从听说汪晨被监委留置后,朱宗天整天提心吊胆,害怕自己被牵连进去,毕竟许多事情他都参与了,麻将馆的赌博,宾馆里李凤的敲诈,件件都能发现他的身影。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飘进了浓郁的瓜果香气,他干脆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了一些。虫儿的鸣叫更大了,这秋后的虫儿还能鸣叫多久?

床上的李凤倒是睡得踏实,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站在窗前,点起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思绪又回到一个月前的那次和汪晨的谈话。那次也是个深夜,汪晨一改以往的容光焕发之气,变得一脸忧郁、深沉,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说:“朱局长,现在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啊,以后事事要小心,过火的事儿别再做了,疯狂之后,必将是灭亡。”

朱宗天不解地问:“咋了,汪局,干嘛这么严肃呀?”

汪晨说:“难道你没有觉得扫黑除恶的风越吹越紧吗?你自己干过的那些事情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朱宗天尴尬的一笑,说:“听说了,应该不会到我们头上吧。”

汪晨严厉地说:“只要做过的事情,就永远在那里摆放着,就看人家怎么拾掇了。以后啊,你还是把嘴闭紧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要斟酌。记住,轻易不要开口,开口必有破绽。”

朱宗天说:“我明白。”

汪晨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说:“我在公安机关干了多年,知道讯问工作中的技巧,明白怎么能把嫌疑人的话套着问出来,你没接触过,不明白人家的询问思路,说不上那一句话就把你绕了进去,所以,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人问你,一概回答不知,或者忘记了。把嘴闭上,是最安全的。”

朱宗天悠悠地说:“唉,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汪晨一脸不屑地说:“世上哪有后悔药,要是有的话,我比你跑到快。受党培养这么多年,我不惭愧吗?我不后悔吗?当初的雄心壮志,青春年少的豪情万丈,在蝇头小利面前,在美女佳酿之中,我逐渐的迷失了,迷失得晕头转向,一朝惊醒,吓了我浑身冷汗,后悔,晚矣晚矣!”

朱宗天听着,不由得感觉背后发冷。汪晨那晚还说,如果可能,在必要的时候,愿用这条老命换得终生清白。

“来者莫忙,去者莫忙,且坐坐,光阴不为人留。功也休急,利也休急,再行行,得失无非天定。”朱宗天突然想起了王跃文的《国画》中且坐亭的那副对联,感叹道,人之命天注定,逆天而行,必遭报应。

想起自己从前的三口之家,多么温馨,多么和谐啊!想起杨园园的温柔贤淑,他心中一阵愧疚。人啊,美好的东西在眼前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一旦失去,方知道后悔。

想起杨园园那泪眼婆娑的双眼,想起杨园园那失望的眼神,朱宗天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揪了一把一样,生疼生疼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了呢?他努力地想啊想啊,哦,应该是从自己当副局长开始吧。

唉!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人啊,真的不能当官,一旦当了官,就把握不住自己了。觉得过去与自己匹配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匹配了。朋友们说话大大咧咧,一点儿礼貌也没有,还净揭穿自己曾经的糗事,让自己在下属面前根本就下不了台;亲戚们这事儿那事儿的,好像都是自己欠他们的一样,办好了吧,也不说一句客气话,办不成就在背后使劲骂,这哪是亲戚,分明是一只狼嘛;从前温顺的妻子,也变得唠唠叨叨,不是嫌自己回家晚了,就是嫌自己在外过夜,后来变成了整天的吵架。

而今,换位思考,这一切好像自己也有过错。

李凤到底有什么好?她用假怀孕搅和散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究竟喜欢她哪里?朱宗天望着深邃的夜空,心里大声地问苍天,苍天报以沉默,星星眨着眼睛,丝丝秋风划过夜空。

是贪欲!家中有那么美丽贤淑的妻子,自己还想再占有一个外面的女子,脑海中认为只有占得多了,心里上才有平衡感,满足心中那一份贪念。

从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朱宗天感叹道。曾经,那个追梦的少年,不怕苦,不怕累,刻苦学习,只盼着走出农村,走出大山,走在现代化的大路上,为祖国贡献自己的力量。尽管农村的夜空星光灿烂,尽管村中的那口山泉极为甘冽。但,他还是想追求城市的生活。发奋读书,进入大学,如愿留在了大城市。那时的决心如铁,活出个人样,报效祖国,报答父母,感恩乡亲。奋发进取,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位子有了,票子也有了。但,烦恼多了起来,想要的东西多了起来。不再去想着为民服务、无私奉献,而是思考自己应该得到什么。把父母和乡亲抛在了脑后,只图自己的享乐,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忘记了少年时期的誓言,沉迷于灯红酒绿,陶醉于美酒佳人,迷失于茫茫欲海之中。

想起乌鸦反哺,羊羔跪乳。朱宗天突然觉得自己竟然还不不如一只动物了,要是强行把自己比喻为乌鸦或者小羊,那些动物知道了,估计会气得骂脏话的。难道,真的应了那句骂人的古话:你还不如一个畜生。朱宗天莫名其妙地“嘿嘿”笑了起来,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也笑了起来。

秋日,午后的阳光,已没有夏季那么暴烈,刺眼的光芒在缕缕秋风中变得柔和了许多。一条奔腾的黄河,窜着浪花,向东流去。黄河两岸,一株株左公柳高大挺拔,一簇簇美丽的花朵芬芳艳丽,人们漫步在美丽的黄河风情线上,听着林间的鸟鸣,望着滚滚的河流,觉得生活无限美好,神仙也不过是这样。

梁达坐在滨河路上的车里,目光紧紧地盯着侧面路口。不一会儿,一辆电动摩托车悄无声息地驶上了北滨河路,驾车的黑瘦男子技术娴熟地混入车流中。梁达油门轻踩,跟了上去。

电动车上的男子,一副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双眼,他吹着口哨,悠闲地沿着北滨河路一直往西。在七里河黄河大桥红绿灯口遇到红灯,他等了十秒钟后,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在往前,而是车把往右一拐,沿着匝道驶到了桥上。梁达一拍方向盘,骂道:“这个狡猾的东西。”

绿灯亮起,梁达加速到前方调头,上桥,朝着那辆电动车追去。还好,对方好像对自己的跟踪毫无察觉,依旧漫不经心地前行着,他的悠闲自得地东看看西瞧瞧,让人觉得他像是一个无所事事。但,那墨镜后面,一双警惕的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四下的一切,行至桥南后,他的电动车突然加速,沿着东侧的便道快速驶进了一个小区。

梁达驾车行驶在车辆中,无法跟踪,他急忙电话呼叫同事,让同事迅速向那个小区靠拢。

梁达走进小区的时候,骑电动车的男子早已不知去向,找了一圈,竟无一丝痕迹。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嗨,又让他溜了!”心烦意乱,想抽烟,一摸口袋,烟没了。抬眼四下张望,不远的前方转弯处有一个零售店。

梁达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心里想着,那个小子到底哪里去了?他扭了一下酸痛的脖子,无意中瞥见零售店后面的垃圾桶后面藏着自己追踪的那辆电动车。不会这么巧合吧,梁达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四下静悄悄,空无一人。

人呢?梁达自问道。寂静的午后,一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挡住了炙热的阳光,围墙边散落着三三两两的老人摇着蒲扇在乘凉。梁达沿着白杨树往回走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粗大的白杨树后。他急忙止步,只见黑瘦男子正将手中的一个白色小纸包交给一个四十多岁男子手中,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百元钱塞给了黑瘦男子。交易现场啊!梁达差点惊呼起来,他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快步往前。两人交易完毕,迅速分开,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去。

梁达果断地朝黑瘦男子追去,对方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猛回头,与梁达四目相对。梁达大喊:“站住。”对方一看,知道被警察盯上了,豁出命地飞奔。

梁达追了一百多米,对方跑出小区,一路往黄河边跑去。滨河路上,车流大,车速快,一不小心会出大事的。想到这里,梁达急忙喊道:“前面危险。”

对方哪还管这些,只要不被警察抓住,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

梁达怕对方出危险,脚下加快步伐。而,对方越是怕被抓,更加没命地跑去,穿过车流,跨过护栏,跳到黄河滩上。跑到河边时,他停住,气喘吁吁地冲着梁达说:“别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河。”

梁达慌忙收住脚步,与此同时,他眼睛的余光发现自己的同事也追了过来。梁达刚示意对方冷静。黑瘦男子一脸生无可恋地说:“我又没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不就是贩卖了一小包毒品吗,至于你们这么多人追吗?”

梁达刚要劝说,对方则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黄河,迅速被滚滚河流淹没了。救人要紧!梁达没有多想,一下子跟着跳了进去。

虽说是初秋,但黄河水却是冰凉刺骨。梁达虽然会游泳,但是在窜急的黄河之中救人,还是非常吃力的,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男子推上岸。突然,他的右小腿抽筋了,整个人产生了一股无力感,接着朝水底沉去。幸好另一个同事及时赶来,梁达顺着水流飘出不远,就被救了上来。

梁达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他刚动了一下,眼睛哭红的姚伊娜急忙上前问:“你醒啦。”

梁达抓住姚伊娜的手,问:“嫌疑人没事吧?”

姚伊娜说:“没事儿,他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已经被郑队等人带回去了。”

梁达用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那就好那就好,我没啥的,你哭啥呢。”

姚伊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说:“还没啥?你都昏睡了好几个小时,吓死人了。”

梁达紧紧地攥住姚伊娜的手,说:“不怕,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姚伊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答应我,爱护好自己的身体,我已经失去师父了,不想再失去你。”说完,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

梁达抬手擦去姚伊娜腮上的泪水,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说完,揽住姚伊娜的肩头,姚伊娜顺势趴在了梁达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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